第220章

    李谦示意值守的丫鬟内侍不要声张,悄然地撩开厅堂的厚布。

    热闹喧嚣的丝竹声和欢笑声迎面扑来,曹宣、白愫、王瓒等人的笑脸更是让整个人都懵然。

    说好的孤单寂寞呢?

    说好的担心难过呢?

    说好的忐忑不安呢?

    全都变成了欢声笑语。

    姜宪笑盈盈地迎上前来,拉了李谦的手往时拽,道:“大家都等你很久了。我说你肯定会在子时之前回来,承恩公还不相信,要和我打赌来着。怎么样,我赢了吧?”

    李谦眉宇间慢慢染上笑意,看着这样鲜活快乐的姜宪,徐徐道:“是!你赢了。”

    姜宪如此的笃定,是不是因为相信他一定会赶回来陪她,是不是因为相信他心里始终爱慕着她,像田间的花草,总是要转着太阳转,才能长得更瓷实,长是更欢快!

    李谦的心像被浸在暖水里,说不出更多的话。

    他肩膀则被曹宣重重地拍了一下,笑道:“你行啊!硬生生地让我输了赌约。我还特意让人留意过你的行踪,知道你什么时候启程才和郡主打的赌。这赌约,你得赔我。”

    李谦回过神来,大笑道:“凭什么从郡主手中得从我手中输了去?愿赌服输,与我无关!”

    “可见越是富有的人越小气!”曹宣哈哈地捶了李谦几下。

    王瓒微笑着看着。

    石氏轻轻地碰了碰丈夫的手背,在他耳边小声地道:“王爷可真是宠爱郡主。”

    让姜宪在正房有外男。

    是因为夫妻之间彼此相信吗?

    她和王瓒相敬如宾,从前并不觉得如何,今天,看到姜宪灿烂的笑脸,李谦的大笑,她心里突然有点不满意这样的相处,想和王瓒更亲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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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千一百五十章

    太平###

    王瓒夫妻之间的暗涌别人自然是不知道的,李谦看见姜宪这边热热闹闹的有人陪,心里十分的高兴,觉得赶路的疲劳都不翼而飞,等到大家笑融融地吃了饭,守了岁,各自归家祭祖,李谦这才有机会和姜宪单独说话。

    姜宪就开始抱怨李谦没有带慎哥儿一起回来。

    李谦只是笑,转身抱起姜宪把她丢在床上……姜宪的抱怨被堵在了嘴里成了轻笑……内室荡起一层层的波澜。

    等到姜宪重新睁开眼睛,已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分。

    她打了个哈欠起身,这才发现身边还躺着个人。

    姜宪嘻嘻笑着捏着李谦的鼻子,李谦透不过气来,这才醒了过来。可他一醒过来又把姜宪压在了身下……姜宪笑个不停,李谦也觉得快乐。

    好不容易风平波静,两人起床梳洗,阿吉亲自指使着小丫鬟进来服侍,端了不知道算是晚餐还是宵夜的膳食进来。

    李谦还是西北的口味,有些时间没有吃到北方的羊肉了,他一个人吃完了一盘子烤羊排。

    姜宪担心不己,怕食物太腥,吃了腻味,忙让人上了盘小乳黄瓜,逼着李谦吃了两三根这才罢休。

    李谦满意地擦着嘴,半依在大迎枕上,看着姜宪吩付小丫鬟们给他沏茶装点心瓜果,不由笑着感慨道:“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姜宪嗔道:“自己懒就不要说家里是温柔乡!不过是一点吃食一杯茶,还值得你这么感叹?”

    李谦拉了姜宪手,强行把她圈在了手臂间,笑道:“人生在世,所求不过是吃饱穿暖,你怎么能说我的要求低呢?何况我是和我心爱的人一起吃喝,这世上就没有比这更难得的事了!”

    姜宪发现李谦现在越来越会甜言蜜语了。

    她“哼”了一声,继续纠结着慎哥儿的事。

    李谦就在心里叹长气,觉得自己娶的是娇妻养的是爱子,全都是要捧在手心的人物。妻子自不用说,是自己选的,再娇纵他也爱,儿子却被惯得不成样子,十几岁的孩子,他像儿子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跟着上战场了,他却生怕儿子有个三长两短,连想让他练个手身边都是高手如林地护着,像那没有机会饮血的幼狮,以后只怕是也没有他胆子大。

    想到这些,他突然间非常佩服父亲李长青。

    他对于李长青来说,也算是独子。父亲却能狠下心来把他小小年纪就丢到军营里锻炼,他却没有办法。在教育子女之事上,他不如他父亲。

    “今天给爹的年节礼都送了些什么?”李谦突然问姜宪。

    从前他是从来不管这些的。

    因为自有姜宪和家中的管事打点。

    姜宪非常的诧异,还是拣自己记得的一一告诉了李谦。

    吃喝玩乐的全都想到了。

    想必往年也没有失礼。

    李谦就捏了捏姜宪暖玉般的手,笑道:“就是想到了我爹。我娘死后,我爹很长时间都觉得只有我这一个儿子似的,根本没有把阿骥放在眼里……”

    他说着自己的感悟,姜宪沉默良久,心里很不是滋味地道:“难怪别人说男孩子不能长于妇人之手,道理我懂,可就是做不到……或者说,就算我做到了,到底不能把孩子真正地丢开,孩子感受不到我们的决心,也许结果还是一样。”

    李谦点头,笑着亲了亲姜宪的面颊,道:“那我就多花些精力,给他个太平盛世,他至少定能守得住家业。”

    姜宪听着这话心中一动,迟疑道:“你,是不是已经做了什么决定?”

    李谦把请了左以明和李瑶出面说服刘皇后的事告诉了姜宪。

    姜宪惊讶之余又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只是让赵啸逃回了福建,又想再攻下福建,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李谦却有自己的道理,道:“天下税赋,十之六、七出自江南。江南的归心很重要。只要江南能为我所用,福建不足为惧。有生之年总能摆平靖海侯府。”

    姜宪笑道:“有生之年?是不是太久了?”

    “不久,不久!”李谦笑道,“留给孩子们练手。”说到这里,他神色渐肃,声音也低沉下去,“定下这个计策的时候,我已经决定仿效尧舜,打仗反而是次要的,治理才最重要。而且当朝时弊诸多,想要改变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这样一来,九边需要守将,闽南也需要大将,这些大将可不是纸上谈兵就能选拔出来的,少不得还是须以军功累积,我就负责好好改革时政,这些打仗征战之事,还是交给那些年轻将领了。”

    顺舜时期是阐让继位,也就是说,李谦已经决定继承前朝悄然的继位了。

    这样的好处是百姓不用遭受太多的战乱。

    姜宪道:“这件事再商量,总不能改年号那些老农都不知道才是。”

    她这是同意李谦以阐让的方式继位,却不同意他继承前朝一些政令。

    改变比推翻重建更容易,也更省心。

    姜宪心痛李谦年轻的时候征战不休,好不容易能休息了,又陷入文山牍海之间。

    李谦没有吭声,笑着把姜宪搂得更紧了。

    他很想说自己已无心外出,想在日日夜夜都和姜宪在一起,再也不分开。可这样的话他当着姜宪说得太多却没有做到,与其像从前那样的哄着姜宪,还不如做给姜宪看。

    李谦呵呵地笑,转移了话题:“听说小妹和妹夫带着孩子去了太原?他们什么时候走的?小妹和三个外甥可还好?”

    他昨天没有看到李冬至夫妻。

    姜宪知道李谦最怕她寂寞,之前一直留着李冬至就是想让她给自己做伴,闻言笑道:“是我让他们回太原的。她和姑爷回来也有些时日了,正巧前些日子阿驹要回太原过年,我就让她跟着阿驹一起回了太原,一来是路上有个伴儿,二来他们兄妹也可以趁这个机会说说体己话。”

    李谦听着倒有点后悔没有带了慎哥儿回来,不然让慎哥儿陪着姜宪回太原去住些日子,姜宪肯定很高兴。可这样的情绪也就转瞬即逝。慎哥儿当务之急是要多多历练。

    两人说着话,外面开始点灯了。

    阿吉进来示下:“今一大早就有很多大人来投拜帖,我让人都收了起来,足足有四、五箩筐,您看您是现在就看?还是让奴婢们先清理一遍。”

    李谦不可能在家里长呆,最多这两三天就要回江南了,姜宪哪有心理处理这些事务,道:“你们先清理一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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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比陪闺蜜逛街更累的事是陪老妈逛街。老太太对时间的概念总让我无法理解……我已经累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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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千一百五十一章

    阳谋###

    ?阿吉应声而去。

    李谦却对姜宪道:“我们去小汤山住两天吧?”

    姜宪愕然。

    李谦坦白道:“我回京城,除了担心你,还准备处置简王的事赵玺那边我已经有了主意,等处理了简王,那边的事也就可以进行了。”

    姜宪并没有多关心南边的事,而是点头笑着应“好”,道:“知道你回来的人不会来打扰我们,不知道你回来的人不会来拜访你。我们正好趁着这几日去小汤山休息几天。”

    特别是李谦,这样来回奔波,只怕是连觉也没有睡好,这样最伤身体了。

    李谦实际上是觉得自己若是忙起来了,恐怕又有段时间不能陪着姜宪了,他日夜兼程的赶回来,也就是想趁机单独和姜宪聚一聚。

    两人想到一块去了,自然才能做事都特别快,当天晚上他们就启程去了小汤山。

    于是初二一大早就遣了人来请姜宪过府小聚的白愫扑了个空。

    她不由笑道和曹宣抱怨:“这俩人也太随性了些,说走就走。还好王爷回京城的消息没有传出去,否则还不知道会让多人空等呢!”

    曹宣笑着没有说话。

    现在的李谦,行踪可不是谁都能打听,他要去哪里,也不是谁都可以阻拦的,更不要说那些依靠北地的朝廷官员了。

    他道:“你找嘉南郡主来做什么?”

    这几天承恩公府的客人也很多,白愫都推了,原是准备一心一意招待姜宪的。

    ###一千一百五十二章

    杀劫###

    ?

    姜宪留了白愫用晚膳。

    白愫想着她有几天没有和姜宪相聚了,就答应下来,差了人去给曹宣送信,让他今天的晚膳自己解决。

    姜宪掩了嘴笑,也吩咐身边服侍的去给李谦送信:“就说我留了清惠县郡用晚膳,让王爷在外院用膳。”

    小丫鬟抿着嘴笑,屈膝行礼,退了下去。

    两人就凑在一起商量着晚膳吃什么,阿吉几个在旁边凑着趣,场面十分的热闹。

    白愫就和姜宪商量着:“过了元宵节风吹在身上就不冷了,我们要不要办个花会什么的?”

    到时候李谦肯定走了,慎哥儿又不在姜宪的身边,白愫怕姜宪寂寞。

    姜宪倒不是不能忍的人,但白愫提议,她也有些心动,笑道:“到时候看天气怎样吧?”

    白愫点头,两人用过晚饭,说了会话儿,眼看着天色不早了,起身告辞。

    姜宪正奇怪着李谦那边怎么没有个动静,平常这个时候他总会特别黏人派了小厮过来问上个三、四回的,闻言就跟着站了起来,道:“我送你出门!”

    之后随路去李谦那边转转,看李谦去做什么了。

    白愫心里也有点奇怪。平常这个时候曹宣肯定会来接她的,今天她出了长公府却连个人影子也没有看到。她不由在心里嘀咕:不会是让他一人吃饭,他生气了吧?

    两个人在一起日子过久了,颇此间也就少了很多的客套。曹宣应了“老小老小”那句古话,这两年对她越来越上心了,往日不要说她快到宵禁还没有回家了,就是回娘家吃个酒或是功勋之家女眷们在一起应酬,他都会不放心的接她回府的……

    白愫心里有事,神情不免有些恍惚,听到马车外传来一阵喧哗声,她不由撩了车帘,一面朝外望,一面问着随行的嬷嬷:“出了什么事?”

    还没有等到那嬷嬷答话,她就看见前面一阵将士,将她回府的路给拦住了,还有两三个将士在劝过往的行人绕道而行,如同戒严。

    没听说过城里有戒严啊?

    白愫脑了一时没有转过来,叮嘱随行的人:“你们去前面问问发生了什么事?”

    随身的嬷嬷立刻走上前去,指着白愫的马车和那些劝阻马车离开的将士说了几句话,那几个将士惊奇地抬头打量着白愫的马车,仿佛在辩别那嬷嬷所说的真伪似的。

    ###一千一百五十三章

    默默###

    白愫脸色苍白地抓住了曹宣的衣袖,嘶声道:“你还知道什么?”

    曹宣从一头雾水的被李谦叫去之后就开始忙活着查抄简王府的事,根本不知道藩王府那边和那些曾经参与过事变的侍卫都怎么样了,他这么说,也不过是凭着自己的经验提前白愫而已,却没有想到把妻子给吓得魂都没了似的。他连忙把白愫抱在了怀里,轻轻地拍了拍白愫的背,温声道:“你别紧张,我也只是怕白家有人涉及,所以提前跟你说一声。我之前一直在忙,也没有仔细地考虑这件事,倒是我疏忽了。我这就派人去跟岳父说一声,让他老人家早点拿个主意。”说完,他又觉得不妥,顿了顿道,“我看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

    李谦说起简王都杀气腾腾的,听李谦的口气,是一个也不会放过的。

    白家万一真的涉及其中,李谦未必会看在北定侯府的面子上就不追究。

    与其到时候大家心生罅隙,不如早点商量个办法出来,免得得罪了李谦最终还是没能把人给保住!

    曹宣想着抬脚就要出门。

    白愫一把抓住了曹宣的衣袖,红着眼睛道:“我和你一道回去!”

    就这几息功夫,她已经冷静下来。

    不管是太皇太后活着的时候还李谦后来镇守京城,对白家都礼遇有加。白家若是真的有人参与了囚禁姜宪的事,那可真就是大义不道,狼心狗肺了。

    这样的人,连做人的基本规矩都不能遵守,还能指望着家族在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站来出保护门庭?这样的人,家族庇护他们做什么?

    那还不如趁此机会把人清理出去,也算是为家族做了件好事。

    她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心中也就越来越笃定。

    “你等我一会儿。”白愫眉宇间一片毅然,道,“我换件衣裳就和你一起出门。白家若是真的有人参与了这件事,我会亲自绑了送到嘉南的面前。如果父亲要包庇这样的人……”她说着,眼圈更红了,眼角也泛起了水光,“北定侯府就当没有生我这个姑娘,你也当没有这样岳家!”

    曹宣闻言轻轻叹气,拿了帕子给白愫擦着眼角,低声道:“不会的!岳父他老人家不是那样的人!”

    白愫也希望她父亲不是那样的人!

    她不由接过了曹宣的帕子拭着眼角的泪水抽泣道:“别人参与事变还能说是为了荣华富贵。白家的人是为了什么?临潼王和郡主对他们还不够好吗?想当初,要是不因为太皇太后选了我进宫陪伴嘉南,白家哪有今天?做人不能忘了本,不能不知道感恩!”

    这也许就是曹宣最敬重白愫的。

    就像他在最落魄的时候,白愫还是选择嫁给了他。

    白愫虽然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说过,可他心里明白,他当时能娶到白愫,必然是白愫同意了,甚至白愫争取来的。而白愫在嫁给他之前,他还一直为了曹太后而敷衍着姜宪。

    想到这里,曹宣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他的动作不自觉地变和温柔起来。他轻轻地捏了捏白愫的手,笑道:“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曹宣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青山绿水,站在了那里很久,久到不管什么时候,他都会依诺等候着白愫。

    白愫回头,心顿时像泡在温水里。

    她目光明亮,要深深地吸一口气,才能压下心底的悸动,若无其事的走出厅堂。

    姜宪此时还不知道京城已经翻天地覆,几家庆幸几家愁苦,她正絮絮叨叨地和李谦着要给慎哥儿带去的衣物和吃食:“……我问过情客了,她说卫所里的将士都只穿粗布衣裳,这样经磨。我给慎哥儿做的衣衫都是粗布衣裳。糕点也都没有用模子,全部都是用手搓捏的,装在牛皮纸匣子里,别人肯定看不出来。”

    穷苦人家的孩子谁家送来的点心用牛皮纸匣子装着,最多也就用麻纸一裹了。

    但这是姜宪能想到的最好安排了。

    他并不想打击姜宪的积极性,忙笑道:“这样就很好了。别人虽然看得出慎哥儿出身不错,但不会联想到临潼王府。”

    这就还能看了出身不错吗?

    姜宪讶然。

    李谦笑道:“你专程给慎哥儿做的糕点,肯定很好吃。寻常人家怎么吃得到。”

    这也是哦!

    姜宪释然地笑,眼角眉洋溢着春天般烂漫的喜悦。

    李谦看得心动,可更多的,是不舍。

    如果时光能在此刻停留该有多好啊!

    他脸不红心不虚地决定再在家里多侍两天再回金陵去。

    反正已经决定放虎归山慢慢地磨了,又何必着急那两天。

    他和姜宪滚在床上的时候稍稍分了会心。

    这也算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吧!

    还好他身边帅将如林,不然他和赵啸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北定侯府里,北定侯正脸色铁青低声喝斥着自己的两个管事:“什么话也别说,只要是涉及了,不管是什么缘由,不管是哪一房的子孙,全给绑了。若是有人出面说情,立刻驱逐出族。不能为了那些人的一己私利害了我们整个北定侯府!”

    两位管事头都不敢抬,低声应诺退了下去。

    北定侯犹不解气,气呼呼地在屋里来来回回地走了好几趟,这才站定,转头对曹宣道:“多谢姑爷了!不然北定侯府可就有灭顶之灾了!”

    “岳父言重了!”曹宣和白愫并坐左边太师椅上,岳父说话,他就恭敬地站了起来,谦逊地道,“临潼王和郡主都对北定侯府另眼相看,就算没有我提醒,临潼王和郡主都会护着北定侯府的。”

    北定侯摇了摇头,声音低落地道:“你不用谦虚,这是两件事。不管怎样,我们北定侯府都不应该做出这样的事来。”

    曹宣笑着和北定侯客气了一番,心里却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岳父比他想像的更睿智,他几乎没有浪费口舌就让岳父意识到这件事严重性,并且当机立断就做出了决定。

    这样的北定侯府,并不需要他担心。

    最少还可以屹立四十年。

    他微微地笑。

    白家的两位管理很快就查出家里一位旁系的子弟参与了这件事,北定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提了那位家族子弟的头去见了李谦,那位家族子弟的一族也被除宗,驱出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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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千一百五十五章

    稳定###

    北定侯亲手提着自家子弟的头直奔长公主府。

    血迹一路滴过去。

    众人骇然。

    却提醒了很多参与这次事件的功勋之家。

    不过一天的功夫,没等李谦动手,大部分参与到这件事的功勋之家的子弟都被自己家族处置了,剩下的则直接被曹宣抓了。

    尽管如此,李谦也没有放过这些人。

    所有的功勋之家都被降爵,包括北定侯府。

    白愫还怕父亲心生不满,专程回府去了一趟。

    谁知道原北定侯,现在的北定伯却感慨道:“说到底还是我治家不严,否则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不要说跟着造反了,他若是当自己是白家的人,就应该通风报信才是。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被降了爵说不定对我们家还是件好事,给家里的人提个醒,什么事可为什么事不可为!”说到这里,他商量女儿,“我想趁着这个机会分家,把一些旁支分出去。”

    曹太后时期,白家不显。一家人团成拳才更有力量。有时候就是这样,能共患难却不能共富贵。随着曹太后去世,白家渐渐成为京城数一数二的人家,嫡支人少,还算好管理,旁支人多,白愫的父亲又本不是能力卓绝之人,管理起来就显得力不从心,这才出了这样的大乱子,也让他萌生出分家的念头。

    他只管自家的这几个人,应该没问题吧?

    白愫也赞成。

    李谦南下后,怎么也会做个摄政王。随站李谦地位的提高,白家也会跟着水涨船高,与其这样勉强支撑着,不如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父亲所言及是。”白愫道,“您这边要不要国公爷帮着搭个手?”

    白家被降了爵,对很多人来说,那就是得罪了李谦,趋利避害是本能。若再有曹宣支持,就更容易了。

    北定伯考虑到自己的能力,迭声应下。

    白愫松了口气,去了姜宪那里。

    日上三竿,姜宪还在睡觉。

    白愫失笑,悄声问姜宪近身服侍的大丫鬟:“王爷什么时候走的?”

    大丫鬟先还不明白,明白过来不由抿了嘴笑,道:“王爷一大早就去了衙门。走的时候叮嘱不让叫醒郡主。”

    白愫叹气。

    所以她已经服侍曹宣去了衙门又回娘家和父亲说了半天的话,赶到这里姜宪却还没有醒……这天底下也只有姜宪能这么无忧无虑地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了!

    她索性打趣道:“要不要我在外面等会?”

    那小丫鬟忙道:“县君言重了!您先在花厅里喝杯茶,已经有小丫鬟去通禀郡主了,郡主应该很快就会梳妆更衣来见县君了。”

    白愫微微地笑,趁着姜宪没来的时候打趣着花厅前后面的小院子。

    各色的茶花还没有败,早春的新绿已经冒了出来,透过一旁的花墙,她看正房后面多了一副秋千。

    她问陪着她的大丫鬟:“怎么突然搭了个秋千?”

    大丫鬟笑道:“前两天郡主不知道看了要什么书,说也想在屋边搭个秋千。第二天一大早王爷就差人搭了个秋千,郡主看着倒很喜欢,却是一次也没有坐上去。好像就是那么随口一说的,等秋千搭好了,又觉得不是特别有意思的的样子。”

    “她这可真是随心所欲了!”白愫嗔道。

    姜宪由几个丫鬟内侍簇拥着走了进来。

    “又在编排我什么呢?”她说着,坐在了白愫身边的太师椅上。

    白愫笑着说了秋千的事,道:“等到了春天,到也是一处好去处。”

    “这有什么难的?”姜宪笑着,“你要是觉得好,想搭几个搭几个,想搭在哪里就搭在哪里。”

    她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白愫就嫌弃地道:“怎么还没有睡醒?我看你就是睡得太多了,越睡越想睡。王爷什么时候回南边去?他回去了我们去城外踏青吧?”

    姜宪笑着点头,又打了个哈欠!

    白愫直笑。

    姜宪不好意思地喝了口茶,提了提神,道:“我这春困来得早了点。”

    白愫笑眯眯地颔首,说起了这次来意:“……请王爷放心,家父很是感激王爷。家里的那些小免崽子是得给个教训了。”

    姜宪这才迷迷糊糊地想起简王家被抄的事。

    她不禁赧然地笑了笑,道:“我这几天都感觉精神不济的样子,吃了就喝,喝了倒头就睡,没太在意外面的事。”

    “你可心真大!”白愫无奈地点了点姜宪额头,道,“我还担心你心里不好受,谁知道你根本就没有放在心里!好了,你既然没事,那我就走了。”说罢起身就要离开。

    姜宪忙拉了白愫的手,笑道:“你就忽悠我吧!走什么走?一起用了午膳再回去。我猜着国公爷肯定和王爷在一起,宗权马上要走了,京里的事肯定是要交给国公爷的,他们今天晚上不到亥时肯定回不来,我们正好说说体己话。”

    白愫就道:“我像你?没人管,又不用管谁。我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要我照顾呢。”

    “那就让念慈和怀慈到这边来用晚膳,你们一起回去!”姜宪道。

    白愫想了想便应了,两人一起用了午膳,歪在炕上说话,可没说上几句话,姜宪一个人歪在大迎枕上睡着了。白愫摇头轻笑,让小丫鬟拿了夹被给她搭上,自己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一直等到念慈和怀慈来时的喧哗声才被吵醒。

    她忙起身梳妆,随手把姜宪也给摇醒了。

    姜宪揉着眼睛赖在炕上不想起来,李谦和曹宣回来了。

    白愫奇道:“他们俩人怎么走到一块去了?”

    来通禀的小丫鬟笑道:“中午王爷差了人来问郡主起了没有,知道县君也在,下衙的时候就邀了国公爷过来用晚膳,又派了人去接两个小公子,就全碰到了一起了。”

    “不过他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姜宪嘀咕着,喝了口茶,这才觉得人清醒了不少,让小丫鬟服侍她更衣。

    大家一起欢欢喜喜地用了晚膳。

    姜宪念着慎哥儿不在家。

    若是慎哥儿在家就好了!

    而远在千里的慎哥儿正小霸王似的站在山头,看着被他捉的水匪不免有些洋洋。

    这下他爹该同意让他跟着卫大叔和云大叔去讨伐赵啸了吧?

    经过短短二十几天的相处,原本的卫属和云林已经变成了卫大叔和云大叔。

    送走了曹宣的李谦莫名连打了几个喷嚏。

    他不禁在心里暗忖,也不知道是谁在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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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千一百五十六章

    左右###

    ?京城发生的事很快就传到了江南。23S.

    大家不免议论纷纷。

    有的说临潼王只手遮天,没有朝廷的允许就敢杀简王和涉嫌夺帝的藩王、禁卫军侍卫、简王府男丁,流放了简王府的妇孺,太嚣张了,简直是视皇权如无物,朝廷应该狠狠地惩诫临潼王府一番才是。

    但支持这种说法的很少,多的人还是觉得李谦有情有义,为了家眷怒发冲冠,不畏权贵斩杀宗室亲王。有人甚至夸李谦有侠义之风,推崇之极。

    路过金陵城最繁华街市的李瑶听着那些市井之人的议论声,默默地放下了车帘,闭上了眼睛靠在轿椅上,神色疲惫地吩咐随随行的管事:“回家去!”

    管事一愣。

    之前李瑶正准备前往左家。左以明前两在就写了帖子过来,说是要请他们家大人过府,有要事商量,据说前去的还有几位内阁的大人。

    宰相门前七品官。

    他在李家当差这么多年,有些事不用别人说他也知道。

    皇上弃城,随着赵啸南下,跑到了福建。朝廷重臣却大多数留在了金陵。金陵如今被临潼王掌管。这些大人既要青史留名又要身家性命,想来和他们家大人一样寝食难安。这还不得商讨个对策啊!

    左大人找他们家大人过去,肯定是为了这件事。

    没想到他们家大人不过是听见一群市井之徒的蜚议,就突然决定不去左家了……这与京城的事有什么关系?不是应该趁着临潼王不在金陵的时候快点拿个主意吗?

    但李瑶说了话,管事肯定不敢质疑。

    ###一千一百五十七章

    死讯###

    李瑶性格刚毅,做了决定的事立刻就会WWā

    他想了想,问姚先知:“你有什么打算?”

    这就是要说体己话的意思了。

    姚先知心中一喜,可话在嘴边打了几个转,这才压低了声音道:“老大人也同意我的说法吧——临潼王应该另有打算!”

    连摄政王都不做,那就只有自立为王了!

    李瑶笑着点了点头,道:“你这小子还不错!”

    同意了他的观点。

    姚先知虽然在心里琢磨了几遍了,可听到李瑶这么说,他还是吓了一大跳,半晌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瑶没有为难他,而是半带劝慰半指点地道:“你也别总和左以明搅和在一起。他和你不一样。他和李家是姻亲。不看僧面看佛面,临潼王怎么也会顾着他的。你要学会韬光养晦。临潼王不在,你就好生生地呆在自己的府邸看看书,练练字。等到临潼王回来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

    姚先知的眼睛转了又转,小心翼翼地问:“照老大人的意思,是让我顺着临潼王……”

    如今皇上跟着赵啸去了闽南,李谦就是想让皇上让位于他,也得皇上在他手里才行。如果是强行夺位,他们这些前朝的臣子岂不是成了谋逆之人?到时候史书上会怎样的评价他们呢?

    姚先知心里还是有点过不去这道坎的。

    李瑶自己就是两榜进士出身,自然猜得出姚先知的心思,但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他捏着稀疏的胡须道:“你既然来请教我,我肯定是有什么说什么。全看你相信不相信了!”

    “我当然相信老大人!”姚先知连声道,可出了李府心里还在犯嘀咕。

    李瑶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知道了什么事?

    所以才没去左家参加他们的聚会?

    他心里打着敲,反复地思忖,最终还是决定听李瑶的话,借口风寒,请了几天假,闭门谢客,在家里不是读书就是字写,心像在油锅上炸似的,偏偏还要做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好在内阁的内位阁老不是这个请假就是那个请假,赵玺和李谦都不在城中,钟天宇又只负责金陵城的安危,其他的事一概不管,六部三院虽然乱糟糟的没个正经人干事,城中却没有出什么乱子,也就没有人去关心姚先知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了。

    百姓依旧像太平盛世似的该议政就议政,该做买卖做买卖,有些大商贾还仗着和董家的关系恢复了些北边的生意,外面看来,金陵城里歌舞升平,一派繁荣景象。

    收了元宵节的花灯,很快就迎来了二月初二的龙抬头。

    北方这个时候还有些冷,要到了三月三女儿节踏青的人才多起来,可在南方,爱美的妇人都开始换上春裳簪了鲜花准备踏青了。

    就在这个是时候,李谦从京城回到了金陵城。

    一帮子朝臣全都傻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各找各的师尊或是同门拿主意。

    左以明以不变应万变,通知朝臣按惯例上朝。众人这才像有了主心骨似的,在李谦回到金陵城的第二天一大早,都按品着装,进宫议政。

    谁知道李谦站在空无一人的龙椅下面第一件事就议处置简王的事,补办手续。

    吏部、吏部、大理司没有一个人有异议,当朝就在各种公文上盖了章,送达各县州府。

    李谦的第二件事议的是征战闽南之事。

    朝中大臣也没有任何的异议,很快就通过了。

    李谦亲任了大将军,清点校尉,整装待发。

    出发的那天,夹道全是看热闹的百姓,大家都还在议论,说临潼王连鞑子都给打走了,区区靖海侯府,根本不值一提。好像李谦是去郊游而非打仗去的。

    出了城,谢元希忍不住策马走到了李谦身边和他低语:“看来刘荧这孩子做得不错。”

    很多的街头巷尾的流言蜚语,都是刘荧的人传播的。

    “这办法倒很有效。”李谦含笑道,“得跟柳先生说一声,以后得注意金陵城中都议论了些什么。”

    这次出征,柳篱没有跟着他南下。因为慎哥儿还和卫属在苏浙“巢匪”,他把柳篱留下来“照看”慎哥儿,帮着左以明管理金陵城。

    谢元希笑着应诺。

    二月中旬,福建那边就传来消息,赵玺带着顾朝、金海涛等臣子福州城里设立行宫,暂时落脚福建,封了赵啸为大将军,统领天下兵马,并且重组了内阁。

    天下一片哗然。

    留在金陵城里的文武百官更是惶惶不知所措,还有当年跟随赵玺从京城到金陵的老儒在金陵贡院门前撞死的,也有挂印归家的,还有大骂靖海侯卑鄙无耻,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但更多的,还是选择了留在金陵城,等候最终的结果。

    半个月之后,从上绕传出了赵玺的死讯。

    心知肚明的李瑶和左以明默然不语,可金陵城却像翻了天似的。

    据说是李谦已行军至上绕,偶遇一妇人寻子。说是三个月前,有人群陌生人路过她家村子,在村中歇息了两夜,那些人走后,她儿子就不见了。她听闻李谦大名,求李谦帮忙。李谦派人去查,发现那村落附近有座新坟,坟中所葬之人和赵玺有七、八份相似。

    李谦连夜将棺椁送回金陵。

    经刘皇后确认,死去的正是赵玺。

    而且已经死最少三个月了。

    这仗当然也打不成了。

    李谦搬师回朝。

    刘皇后嚎啕大哭,说皇上是仁慈之君,当初说皇上弃城而逃的她就不相信,原来皇上是被人害死了,根本不是在弃城而逃。何况皇上让人带了诏书给临潼王勤王,又怎么会知道临潼王攻破金陵城却弃城而逃呢?

    传言说,刘皇后跪在李谦面前求李谦为皇上报仇!

    这下子天下都炸了锅。

    不免有人要问,既然如此,当初刘皇后为何不说?

    就有人帮着刘皇后辩解。皇上在赵啸的手里,刘皇后要说皇上是被迫去的闵南,皇上还活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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