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面前的脸和照片中的脸慢慢重合,徐母快速将门打开,一双眼睛瞬间红了大半,“琪琪?你咋回来了?”

    话音刚落,就瞧见了跟在她身后的常彦安,又呐呐喊道:“彦安?你们一起回来的?”

    徐琪琪冲上前抱住徐母,娇滴滴撒娇道:“他是我老公,不跟我一起回来,还能去哪儿?”

    话糙理不糙,徐母笑着回抱住徐琪琪。

    “妈,爸,中秋快乐。”常彦安手里提着很多东西,站在门口礼貌喊道。

    徐父已经从餐桌上走过来了,见家里的两个女人还在门口抱来抱去,没有要理会这个女婿的意思,有些汗颜地轻咳一声:“快进来,吃饭了吗?我们这才刚动筷子,一起吃点儿?”

    “还没吃,刚下车。”常彦安冲着徐父颔首打了个招呼,然后顺着他的话进门。

    徐琪琪也拉着徐母关上门,进了屋。

    这个房子跟以前徐家的房子完全不能比,面积小,采光差,由于是在筒子楼二楼,隔音还不好,一家人在餐厅吃饭的时候都能听见外面小孩子们追逐打闹的声音。

    有了徐琪琪的加入,餐桌上的气氛比之前好了太多,徐母借着给他们盛饭的空隙抹了抹眼角的泪珠,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郁。

    一顿饭吃得很欢快,但大多数还是徐琪琪和徐母聊得多,常彦安和徐父更多的是充当背景板。

    “对了,琪琪,绪年那孩子前段时间把电话打到你爸单位了,他问了你的联系方式,你们俩有聊过吗?”徐母想起什么,突然开口道。

    这话一出,坐在徐琪琪身边的常彦安吃饭的动作一顿,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徐琪琪听到徐母的话也愣了一瞬,然后有些惊喜地反问道:“谢绪年搞的那个研究结束了?可以跟外界联系了?”

    “好像是的,具体的他也没多说,咱也不好问。”

    徐母也很开心,毕竟谢绪年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年纪轻轻就厉害得不得了,独身去了沪市读大学,还跟着导师搞研究,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只是没那么自由,自打他离开荣州,这还是第二次跟他们这些叔叔婶婶联系。

    “我没接到他的电话啊。”徐琪琪皱起眉头,难不成他是在她不在家的时候打的?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那他知道我结婚了?”她结婚的时候,他就没来参加,她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好好讹他一笔!

    她是这么想的,可其他人却不这么想。

    徐母听着徐琪琪这急切的语气,差点儿被噎住,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常彦安,但是他神色向来平淡,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怎么就脑子一抽,当着常彦安的面说起谢绪年的事情了?这不是给大家添不愉快吗?

    毕竟当初他们家琪琪和谢绪年……

    “你爸跟他说了。”徐母压低了声音,同时在桌下的腿不动声色地踹了徐琪琪一脚,示意她闭嘴,然后转移话题道:“锅里还炖了汤,我去给你们盛一碗。”

    说完,就准备起身,但是却被常彦安给叫住了。

    “妈,我就不用了,我下去看看车,顺便抽根烟。”常彦安放下筷子,起身。

    他们这次回来,为了方便,他借了单位的车,要是被小孩子不小心刮花了,到时候维权麻烦,维修也麻烦,徐琪琪理解地点了点头,但是听见他的后半句话,还是不乐意地嘟起嘴,“不准抽!”

    常彦安没说话,拍了拍她的背脊,就迈步离开了。

    徐琪琪还想说什么,却被徐母给拉住了,“琪琪你过来看看要喝多少?”

    等她还想去叫住常彦安的时候,门已经被合上了。

    “他都很久没抽过烟了,怎么又开始抽了?”徐琪琪嘴巴翘得老高,都能挂酱油瓶了。

    “彦安坐在这个位置压力大,抽点儿烟很正常,不是多大的事情。”

    徐父年轻的时候也抽,现在年纪大了,早在徐琪琪和徐母的监督下戒掉了,但还是能理解常彦安,所以就为他说了句话。

    “我知道,但……”徐琪琪抿了抿唇,想起当初结婚的时候她说想要个孩子,他就再也没抽了。

    可最近她却又在他身上闻到了烟味,难不成常彦安在工作当中遇到了什么事?

    *

    常彦安走出筒子楼,清凉的冷风一吹方才觉得自己紧绷的大脑有一瞬间的放松,他顿了顿,然后抬步走到不远处的轿车旁边,一群围在附近的小孩见他来了,一窝蜂全跑光。

    周围刹那间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从兜里掏出香烟和火柴,火舌舔过烟头,猩红的光在镜片上闪烁了一下,掩住了他眸中的晦涩。

    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淡淡的苦淡烟味。

    一根烟还没抽完,他眸光瞥见什么,眉头蹙起,快速将烟捻灭,扔进楼下的垃圾桶里,跟着那人快速上了楼。

    先前被他关上的门,此刻敞开着,他顺着往里面看去,就瞧见两道紧紧相拥的身影。

    常彦安深吸一口气,想压住胸腔里的怒火,但是最后还是没控制住大步上前,拉住那人的后衣领,将人扯远。

    在一众惊愕的表情里,他狠狠砸向对方的脸,只是两拳,那人脸上就挂了彩。

    “常彦安!”

    徐琪琪惊呼一声,赶紧上前阻止,只是还没靠近,就见另外一人还了手,两人厮打在一起。

    “谢绪年!”

    场面瞬间失控,她顾不得什么,连忙抱住常彦安的腰,“别打了。”

    徐父趁机从旁边抱住谢绪年,才堪堪喊停这场架。

    第92章

    亲一口

    两个男人无声地对峙着,

    气氛压抑沉闷。

    “突然打人干什么?”

    徐琪琪满脸不解,眸中没忍住闪过一丝害怕,常彦安平时那么矜贵斯文的人,

    没想到打起人来那么狠,

    几乎拳拳到肉,

    直往人要害打。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他。

    闻言,常彦安从谢绪年身上收回视线,

    没错过她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情绪,脸色顿时变得比刚才还沉,

    他只是盯着她,

    一言不发。

    “琪琪,

    这样有暴力倾向的人,

    你就不怕他以后对你动手?”谢绪年抹了一把嘴角溢出来的血,

    嗤笑一声。

    男人长了一张雌雄莫辨的脸,

    就算带了伤,也依旧俊美无双。

    跟常彦安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类型。

    “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徐琪琪本来就烦,

    听见谢绪年这样不着调的话更是气得牙痒痒,这不是纯粹在火上浇油吗?还嫌场面不够乱是吧?

    她瞪了一眼谢绪年,后者抿唇,却不肯往后退一步。

    “绪年很久没回来了,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

    太激动了所以才……”徐母倒是看出一点儿门道,赶紧上前解释。

    闻言,

    徐琪琪脑海中灵光一闪,

    所以常彦安是看见她和谢绪年抱在一起,吃醋了才打的人?

    思及此,她松了口气,

    冲着常彦安解释道:“我和他纯粹就是好朋友,你别误会。”

    话音刚落,不等常彦安说话,那边谢绪年就险些跳脚,“谁跟你是好朋友?要不是他横插一脚,你应该是我媳妇儿,我这次回来就是想带你走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猛地看向了谢绪年。

    徐琪琪愣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她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来,一时之间有些懵,脑子都快转不过来弯了,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手指。

    察觉到环在自己腰上的力道松懈开来,常彦安眸中溢出一丝苦笑。

    果然,谢绪年一出现,她就会偏向他。

    “琪琪,高中的时候我没看清楚自己的心,拒绝了你的告白,事后我很后悔,一直想找你说清楚,但是又被各种事情耽误……”

    “我本来是想今年春节的时候回来坦白一切,可没想到你居然结婚了。”

    谢绪年心里有一万个后悔和委屈,为什么他只是跟着导师做研究失联了几个月,所有的事情都变得不一样了,徐叔叔出事,琪琪出嫁……

    并且家里一开始还不准备告诉他这些事,还是他自己察觉到了不对劲,一番逼问下,才得知了事情真相。

    这一切翻天覆地的变化都令他感到害怕,所以他立马买了回来的车票。

    只想将脱离掌控的事情拉回来。

    “你疯了?”徐琪琪瞳孔骤缩,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谢绪年翻出来说也不觉得老掉牙?而且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喜欢她?

    思绪乱糟糟的,绕成一团,直到手被一双大掌给牢牢握住,她才回头看向身边的常彦安,后者俊脸冷厉,布满寒霜。

    “她是我常彦安的老婆,你想带她走?不可能,只要我不同意,这辈子都别想离婚。”

    话音落下,徐琪琪只觉得被握住的力道加重再加重,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揉进骨髓里一样。

    “常彦安你卑不卑鄙?琪琪她根本就不喜欢你,你绑住她有什么意思?”

    谢绪年话还没说完,徐琪琪就厉声打断了他:“谁说我不喜欢他的?”

    说完,徐琪琪回握住常彦安的手,甚至比他握得还要紧,后者蓦然垂头看向她,却只能瞧见她涨红了的侧脸。

    心脏倏然乱了节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她居然会当着谢绪年的面说出类似她喜欢他的这种话。

    常彦安突然就觉得萦绕在心底多时的阴霾全都消散得彻彻底底,什么都不重要了。

    在镜片下的一双眼睛微弯,丝丝甜意在心头蔓延开来。

    而另一边的谢绪年则像是深受打击一样,脚步往后退了半寸,脸色一白,呐呐道:“琪琪,你……”

    “我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喜欢,你当时没同意,现在也不用拿出来说了。”

    徐琪琪只当看不见谢绪年受伤的表情,如果她知道他今天来他们家是来说这些荒唐话的,她一定不会让他进屋。

    “我高中毕业之后一直喜欢的都是常彦安,我不想离婚,也不会离婚,谢绪年你回来我很高兴,但那只是因为我们是十几年的好朋友,不是因为别的。”

    这些话,她说得掷地有声,完全看不出说谎的痕迹。

    有人欢喜,有人愁。

    谢绪年咬牙看着常彦安微微上扬的唇角,只觉得浑身像是被雷劈过一样,疼得他差点儿站立不住,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不信,琪琪你在骗我对不对?我知道叔叔的事情常家出了很大的力,这些我们都可以用其他的来偿还,你别说这种话来伤我的心好不好?”

    说到这儿,徐父拦着谢绪年的动作一僵,他看向徐琪琪,眼里闪过一丝愧疚。

    当初徐琪琪和常彦安之所以会结婚,就是常家主动找上门来,说徐家需要帮助,而常家需要一个儿媳妇。

    两家互惠互利,再好不过。

    但是他就算再畜生,也做不出卖女来换取平安的事情,所以当时他拒绝了,可琪琪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这件事,主动去了常家。

    直到她跟常彦安领了结婚证,他们做父母的才知道这件事。

    木已成舟,还能如何?

    从那天起,他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就觉得是自己耽误了女儿的幸福。

    他已经耽误琪琪这么久了,总不能耽误一辈子吧?

    “琪琪,你别管我,常家的恩我做牛做马来还,绪年这次是专门为了你回来的,你就跟他走吧。”

    “老徐?小辈年轻不懂事就算了,你怎么也跟着瞎胡闹?”徐母瞪了徐父一眼,这种事情是能随便说出口的吗?

    女儿已经跟常彦安结婚了,她以什么身份跟谢绪年走?一旦走了,那就是一辈子的耻辱,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到时候琪琪就能幸福了吗?

    虽然她也很想琪琪跟喜欢的人过日子,但是在这个世界上喜欢并不能当饭吃。

    徐琪琪的视线在所有人脸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常彦安脸上,他就这么一直盯着她,像是在等她做选择。

    不是,怎么所有人都觉得她喜欢谢绪年啊?

    她都说得这么清楚了,他们居然还是这么认为,甚至还觉得她在演戏,说假话?

    这个世界癫了!

    “我不知道是什么给了你们错觉,但是我真的不喜欢谢绪年了,我就是把他当好朋友。”

    见无人回话,徐琪琪无能狂怒,她气得跺脚,开始从内心深处反思自己,这就是没张嘴的后果吗?

    她真的好后悔没有早点儿遇见秋秋,要是早点儿知道把话说开的好处,也不会在大家心里留下这么大的误会。

    就连她亲爸亲妈都觉得她还喜欢谢绪年,跟常彦安结婚则是讲究和妥协。

    他们都这么觉得了,那常彦安肯定也是这么觉得的。

    徐琪琪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刚结婚的时候,常彦安会那么冷淡了,感情是以为她心里装了另外一个人,但又不得不被迫嫁给他,所以吃醋又委屈?

    那这么说,虽然上次在厨房把一些话说开了,但是因为根深蒂固的想法,所以常彦安还是认为她喜欢归喜欢他,可是最喜欢的还是谢绪年?

    所以刚才看见谢绪年抱着她,才会那么失控?

    脑海中所有的线索串联在一起,徐琪琪整个人都快炸了。

    “琪琪你先跟我走,所有的事情我都会处理好的。”谢绪年一边说着,一边上前要来拉她。

    常彦安立马上前挡在她前面,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冷声道:“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处理。”

    谢绪年见常彦安不肯退步,嗤笑一声:“常彦安你就是无耻小人,那天晚上我给琪琪打电话,是你接的吧?”

    听见这话,常彦安眸光闪了闪,没回话。

    在他身后的徐琪琪眉头微皱,瞥了常彦安一眼,他不说话,通常代表着默认。

    但是谢绪年给她打过电话这事,他从来没有跟她说过……

    吃醋了也不说,憋在心里,憋死得了!

    “你都三十了,能不能别这么不要脸?而且,你心里不是装着你前妻吗?在这儿纠缠琪琪算是怎么回事?你干脆利落地离婚,去找你前妻不是正好吗?成全了我们,也成全了你自己。”

    谢绪年每一个字都重重砸在众人心上。

    徐琪琪也看向常彦安,突然很想知道他会怎么说,所以她并没有开口阻止谢绪年的话。

    “我说了,这辈子我都不可能跟琪琪离婚,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常彦安黑色的瞳孔里无波无澜,顿了顿,他偏头看向徐琪琪,眼神却变得炙热无比。

    “我心里装了谁,她最清楚,用不着你在这里挑拨离间。”

    这话无异于当众表白,徐琪琪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按照常彦安的脾气,他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话,俨然是很不容易了。

    “琪琪……”谢绪年没想到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常彦安还是油盐不进,气得捏紧了拳头。

    “你闭嘴。”徐琪琪止住谢绪年继续往下说的话头,然后一把搂住常彦安的脖颈,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谢绪年目眦欲裂。

    徐父和徐母偏头不忍直视。

    常彦安愣在当场。

    “这下你们都相信了吧?我喜欢的人是常彦安,不是谢绪年!”徐琪琪自己也很不好意思,但是不这么做,他们都像是跟下了降头一样,完全不听她解释。

    “我跟他结婚是心甘情愿的,不是被强迫的。”

    “谢绪年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你做事之前能不能想想后果?你要带我走,你凭什么带我走啊?你想过我的名声,我家里人的名声没有?”

    徐琪琪说到这儿,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谢绪年愣住,然后沉声道:“对不起,这件事是我思虑不周,但是琪琪你相信我,我绝对没有要伤害你和你家人的意思。”

    得知这些事情的时间太仓促了,他根本来不及想其他的。

    “要是我早知道这件事,我肯定不会让常家插手这件事,也绝对不会让你和他结婚的。”

    听见这话,徐琪琪脸色变了变,犹豫两秒,还是问道:“谢绪年,你知道为什么伯父伯母在你面前瞒着我们家的事情吗?”

    谢绪年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但很快就敏锐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难不成……

    “因为当初我爸出事的时候,你们家虽然不至于避之不及,但是也是袖手旁观,这是人之常情,所以我和我爸妈从来没有怪过你们家,也没有迁怒到你身上,这事我本来不想说,害怕影响我们之间的友情,可是你现在居然脑子不清醒到当众来破坏我的婚姻了。”

    闻言,谢绪年呼吸一滞,猜测得到证实,让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这些事情他从始至终都不知道,他还以为家里帮忙了,但是没能帮上,所以才让常彦安钻了这个空子,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

    所有理直气壮的话这会儿都变成了一道道耳光扇在脸上。

    “就算没有这些事,我也不会嫁给你,因为我根本就不喜欢你了。”

    “今天是中秋节,一家人团聚的日子,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是回去陪伯父伯母吧。”

    这话就是送客了。

    徐琪琪说完,拉着常彦安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你给我过来。”

    “琪琪!”谢绪年想要上前,却被反应过来的徐母给拦住了,“绪年,琪琪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徐父也勉强笑了笑,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只要一想起不久前自己说过的话,就觉得脸烧得慌,他居然撺掇女儿跟女婿离婚,跟别的男人走,真是老糊涂了!

    “叔叔婶婶。”谢绪年的声音染上一丝哽咽,只觉得无颜面对这对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夫妻。

    他最后看了一眼被重重关上的房门,再也没脸继续待下去,大步离开。

    他得回去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然以后还有什么资格在琪琪面前出现?

    大门重新被关上,室内有一瞬间的安静。

    “这下可怎么办?”徐父急得来回走,想进去看看,可是又知道这会儿保持沉默,让他们夫妻俩自己解决才是最好的选择。

    徐母白了他一眼,“谁让你管不住嘴乱说话的,知道你为女儿好,但是这次是真的说错话,做错事了,人家帮你渡过难关,你还说这些戳心窝子的话,等会儿彦安出来,你自己道歉!”

    徐父点头,目光不受控制地再次看向那扇门。

    门内,徐琪琪一把将人推倒在床上,居高临下指着他,“常彦安,你一天天脑袋里都想的什么东西?我是不是很早之前就跟你说过有什么话别憋在心里,要说出来?”

    常彦安一个不察,被她推倒,双手撑在床上勉强稳住身形,但眼镜却不知道掉在了哪里。

    他度数不高,但是散光高,看向她的时候,只能看清大概轮廓。

    “我……”

    “你什么你?你自己闻闻,身上全是烟味,臭死了。”

    徐琪琪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手嫌弃地在鼻尖扇了扇。

    “医生说了,备孕的时候最好不要抽烟喝酒,你倒好,又开始抽了,你是不是不想跟我生孩子?不想生就别生,我还怕痛呢。”

    越说越委屈,徐琪琪咬住下唇,抬头望向天花板,忍住眼眶里的泪意,“反正你什么话都不愿意跟我说,那干脆离婚好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跟他提“离婚”二字,常彦安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他顾不上别的,伸出手将人揽进怀里。

    “你放开我!”

    徐琪琪拼命拍打着常彦安,想要挣脱开他的怀抱,一不留神,掌心狠狠落在了他的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两个人都有些懵愣。

    看着常彦安俊脸上缓缓浮现出的红印,徐琪琪心虚地往后躲了躲,小声道:“谁让你不放开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狠狠堵住。

    他擒住她的下巴,用滚烫至极的气息霸道地将她占有,直到她气喘吁吁地瘫软在他怀里,常彦安才松开她。

    “打我骂我都可以,就是不准提离婚。”

    徐琪琪气得抬手又扇了他一个耳光,这次是实打实地打,她不管不顾地吼道:“常彦安!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们这些男的怎么都这么自以为是,真以为我离你不能活了是吧?”

    “琪琪,是我离了你不能活。”常彦安卑微地握住她的手贴近自己的脸,“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不相信你。”

    她明明早就跟他说过她有多喜欢他,可是他还是先入为主,觉得这都是她嘴甜哄他高兴的谎话。

    毕竟当初他可是亲眼目睹她对谢绪年的喜欢有多么热烈。

    而且两人的年龄差距摆在这儿,他又是结过婚的人,他怎么能奢望她全心全意的爱?

    所以他从来不敢在她面前提起谢绪年这个名字,他害怕一旦提起,她就会想起谢绪年的好,从而把他抛掷脑后。

    但是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她对他的喜欢可能并没有他所想象中的那么少。

    说他自私也好,霸道也好,自今以后,他要把她的心全部霸占。

    徐琪琪没想到常彦安会这么接话,抿了抿被亲得红艳艳的唇瓣,耳尖臊得有些痒,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她看了一眼他被她打得一片通红的脸,没忍住用指腹摸了摸。

    一看就很疼,他怎么这么蠢,躲都不躲一下的吗?就这么直愣愣地任由她打?

    感受她的情绪,常彦安眸色一深,顺着杆子往上爬,抵住她的额头,轻声乞求道:“原谅我这次好不好?也不要再提离婚了好不好?”

    徐琪琪不自在地偏过头,避开他炙热的气息,过了两秒才开口问道:“那你说说错哪儿了?”

    “错在有话不直说,错在不相信你,错在抽烟,错在动手打人……”

    常彦安说完一长串的不合理行为,顿了顿,继续道:“琪琪,我爱你。”

    徐琪琪有些没绷住,差点儿被他难得这么乖的态度给逗笑了,轻咳一声,到底是心软了,她搂住常彦安的脖颈,

    “再有下次,自己跪搓衣板。”

    “好。”

    常彦安紧紧抱住徐琪琪,人总是要经历过,才会成长。

    从此以后,他明白了有些事光说不做和光做不说都不行,说和做要同步进行。

    *

    中秋过后,就到了开学日。

    荣州第一中学是本省数一数二的高中,一到开学的日子里里外外都挤满了人,尤其是通告栏旁边更是围得水泄不通,家长和学生拼命踮起脚尖想要看清上面贴着的分班信息。

    程方秋感冒还没好全,就没去人群当中挤,站在外围等着程学峻他们回来。

    “三班,我在三班。”

    程学峻眼尖,去了没多久就回来了。

    “走吧,去办理入学手续。”

    程方秋将他脸上藏不住的欣喜和紧张尽收眼底,唇角微微往上扬起,带着人去教学楼办理了入学手续,又陪程学峻去了宿舍,等整理好一切,一家人才在附近找了个国营饭店吃饭。

    今天上午报名,下午就要开班级小会议,给教室大扫除,程学峻在外面逗留的时间有限,所以他们吃饭很匆忙,没多久就将人送回了学校。

    程方秋和丁夕梅都给他塞了钱和票,有这两样傍身,倒不用担心他吃不饱,但这总归是程学峻第一次住校,身为长辈,还是控制不住担心。

    “学峻能照顾好自己的,别太担心了。”周应淮安慰了一句,“再说了,等周末的时候问问他,再对症下药就好了。”

    “嗯。”

    程方秋和周应淮带着丁夕梅和程保宽离开了学校,又买了一些东西让他们明天带回村里,就回了家。

    第二天天刚亮,丁夕梅和程保宽就坐车回了村,一时间热热闹闹的家里,又只剩下了程方秋和周应淮两个人。

    唯一值得开心一点儿的事情就是她的感冒终于好了,等到了周一就可以直接去上班了。

    在此之前她找了徐琪琪一起去见了杜芳萍,在她家见了好多个出手阔绰的婶子,其中有一位一口气定了六件衣服,三件秋装,三件冬装。

    可以说是目前为止她们最大的客户了。

    程方秋和徐琪琪两个人专门请杜芳萍吃了一顿饭,还买了一些东西作为感谢,要不是她,她们做不成这么多生意。

    等忙完从外面回来,两人都喜不自胜。

    只是刚走到机械厂门口,就看到了前面围了一堆人。

    发生什么事情了?

    第93章

    捆绑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徐琪琪好奇拉着程方秋往人群里走去。

    只见正中央的空地上有两个人在拉拉扯扯,

    更准确的来说是一个中年妇女单方面拉着一个小姑娘不让她走,嘴里还在哭嚎着:“天杀的,你弟弟都病成那个样子了,

    你不管不问就算了,

    让你出点儿钱都不愿意。”

    “我都说了没钱。”小女生看了一眼周围看热闹的人,

    脸色涨得通红,但还是梗着脖子重复了一遍。

    “放屁,

    你们厂这两天才发的工资,你居然还骗起你妈来了。”

    田翠娥知道她脸皮薄,

    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在厂门口和她要钱,

    每次这样,

    她都会很快就把钱乖乖交出来。

    “不管你说多少遍,

    我没钱就是没钱。”

    小姑娘说完就准备走人,

    但是被人大力拖拽着,

    根本就走不了。

    程方秋对这样的八卦不太感兴趣,刚想把徐琪琪叫走,

    就蓦然觉得这个小姑娘有点儿眼熟,仔细一打量,终于想起了对方是谁。

    这不就是她跟周父周母第一次打电话时,在电话室遇到的那个女生吗?

    好像是叫汪月怡?

    想起对方的悲惨遭遇,

    再结合现在的场景,

    程方秋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这是汪月怡那个吸血鬼母亲过来要钱来了!

    想到这儿,程方秋偏过头在徐琪琪耳边说了几句话,

    后者眉头一皱,

    然后小跑着离开了。

    “大家都给评评理,哪有她这样做闺女的,当初她爸死了,

    要不是我把工作给她留下,她能有现在的好日子过?”田翠娥一拍大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再说了我问你要钱还不是为了给你亲弟弟治病,又不是去干别的。”

    有不明真相的人看不下去了。

    “好歹是你妈,又是你弟弟生病了,这多多少少还是要给点儿吧?”

    “对啊,厂里前两天才发了工资,怎么可能今天就没钱了,我看你妈也挺可怜的,你爸又走了,她拉扯你们姐弟长大多不容易啊。”

    “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不孝顺,等你老了,你孩子要是这样对你,你能好受吗?”

    汪月怡被他们的话气得浑身发抖,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她,简直比田翠娥还不要脸!

    可是她从小就是软绵的性子,这会儿让她舌战群雄,她有些开不了这个口。

    但是想起当初让她下定决心摆脱田翠娥的话,她猛地闭上眼睛,咬牙吼道。

    “我爸没死之前她就跟现在这个男人好上了,我爸一死,她就抛下我改嫁,生了这个所谓的弟弟,她走的时候一分钱都没给我留,要不是街坊邻居帮衬,我估计早就饿死了。”

    “工作也不是她留给我的,是厂里看不下去,指名我爸的工作只能让我接班,她想接班也接不了,想卖也卖不了。”

    “我每个月的工资是三十二块钱,这些年她陆陆续续从我这儿拿走了六百零八元!自打我上班后,几乎所有的工资都给她了,我还不够孝顺吗?”

    “她口口声声说是我妈,但除了要钱的时候,她从来没有过来看过我,关心过我。”

    “说是给我所谓的弟弟治病,但是我前几天专门去看过,我那个弟弟可好得很,被养得白白胖胖的,哪像是要花那么多钱治病的人?比起他,我才更像是生病的人吧?”

    一口气说完,汪月怡只觉得身心舒畅,这是她长这么大前所未有的感受,她不禁勾起唇角,缓缓睁开了眼睛。

    众人一愣,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样的隐情,顿时看向田翠娥的眼神都变了,更有认识汪月怡的人站了出来。

    “要说可怜,我看这丫头才是最可怜的,没了爸,也相当于没了妈,你看她瘦的,全身上下都没二两肉,反观她这个妈,大盘子脸,大肚子,哪像是没钱的。”

    “我呸,偷人的能有什么好东西,要我说,虽然说是弟弟,但又不是同一个爸,她不出钱都没人说什么,更何况还出了六百多块钱,已经够仁至义尽了。”

    “可不是嘛,我就没见过什么时候弟弟生病,全要当姐姐的出钱的。”

    眼看风向一下子转变了,田翠娥慌了,眼珠子四处转动,最后落在汪月怡身上,这个死丫头啥时候胆子这么大了,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她顶嘴?

    “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你一个丫头片子,手里留那么多钱干什么?你妈我是帮你保管着,等你以后结婚了,就还给你。”

    说完这话,田翠娥眼里闪过一丝心虚,想到什么,又恢复了那理直气壮的模样,“你爸这一脉都没人了,除了我和你弟弟,你还能依靠谁?没有娘家撑腰,以后你在婆家能有好日子过?不得被欺负死?”

    话毕,害怕汪月怡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田翠娥在她腰上狠狠掐了一把,汪月怡顿时疼得脸色苍白,话都说不出一句。

    眼看田翠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敢使阴招,等把人强行带到没人的地方还指不定会下什么样的毒手,程方秋看不下去,冷声开了口。

    “这样的娘家有还不如没有,她以后的婆家欺负不欺负人,咱不知道,但是你这个当妈的倒是挺会欺负人的!她真是你亲闺女吗?有你这样当妈的吗?”

    “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团结就是力量,我们都是机械厂的人,你一个外人跑我们地盘来欺负人,真当我们都是好欺负的吗?”

    “大家伙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现在的人都讲究一致对外,一个厂是一个大集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平时关上门来,闹出什么样的丑事都不为过,但是现在要是让一个外人欺负到自家人头上来了,那以后岂不是谁都能来踩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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