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她故意嗲着声音,娇软的声线像是裹了蜜一样,让周应淮甜到了心坎里,他嘴角漾起浅浅弧度。

    见他被她捧得心情不错,程方秋趁机伸出手揪住他的衣摆,将他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周应淮顺势弯腰,双手撑在床上,两人之间的距离倏然拉近。

    看着近在咫尺的软香暖玉,周应淮眸光微沉,心跳扑通扑通加快了跳动,喉结滚了滚,期待地盯着她的唇瓣,只是下一秒她说出来的话,却让他稍稍蹙起了眉。

    “就是你能不能不要随地大小醋啊?”

    “嗯?”周应淮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丝委屈,狭长深邃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她,像是在问这话从何说起。

    对上周应淮哀怨的眼神,程方秋赶紧双手勾上他的脖颈,怀里的被子因为她的抬手,而缓缓往下滑落,露出大半个香肩和浑圆。

    白花花的软肉上全是各种齿痕和吻痕,看上去触目惊心,也格外暧昧。

    周应淮看得眼热,但是想起刚刚给她涂了药的事情,便主动伸出手拉起被子帮她遮了遮。

    程方秋自然察觉到了他的动作,耳尖一红,但眼下她顾不得走没走光,一心只想好好跟周应淮讨论一下“吃醋”这个大问题。

    她本来打算的是昨晚一回来就提,但是谁知道中间出了岔子……

    想到这儿,她耳尖更红了。

    “昨天在琪琪他们家里,你是不是吃琪琪的醋了?”程方秋揪住周应淮的耳朵,拔高音量追问。

    周应淮下意识就想反驳,可又觉得在她面前撒谎不太好,于是便沉默不语,只是用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望着她,薄唇微抿,像极了一只受伤的小兽。

    他生了一张好脸,稍微示弱,就能让人心软答应他的所有请求,程方秋差点儿就上了当,幸好早就做了心理建设,不然此时肯定就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吃醋这件事可大可小,处理不好就像是个定时炸弹,指不定某一天就将他们两之间的美好生活炸了个稀巴烂,她得趁早将其连根拔起。

    程方秋做好决定,便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开口道:“周应淮,我不喜欢过度的占有欲,我是你老婆没错,但在此之前我是程方秋,我拥有自由交友的权力。”

    闻言,周应淮一愣,然后解释道:“我没有干涉你的交友,我只是……”

    说到这,他睫毛轻颤,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继续将下面的话说了出来,“我只是想获得你更多的注意力,我不想有我在的时候,你的眼里装的是其他人。”

    男人也好,女人也好,都不可以。

    他也知道自己这个想法有些偏激和自私,秋秋不会喜欢,可是在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他还是控制不住地做出了相应的行为。

    秋秋肯定是讨厌他了吧,所以才会……

    周应淮垂下眼眸,很多话涌到嘴边,可是却觉得怎么说都不对劲,他强压下心中的酸涩,用沙哑的声音轻声道:“秋秋,对不起。”

    但是想象中的场景没有到来,秋秋并没有发火,反而是捧起他的脸,强势地吻了上来,柔软的身体贴上他的身躯,舌尖在他唇上临摹,随后热烈地和他的纠缠在一起。

    他瞳孔猛缩,搂住她的腰反客为主,咬住她的唇瓣,将她禁锢在自己怀中,贪恋地吸取着她的气息。

    直到她气喘吁吁地推了推他,方才意犹未尽地停下了这场由她主动开始的热吻。

    程方秋的指尖滑过他棱角分明的脸颊,红唇娇艳欲滴,像是温室里盛开的玫瑰花,让人忍不住低头去采摘。

    “傻瓜,你在我这儿是最特别的存在,其他人这辈子都不会超越你在我心里的地位。”

    “听懂我什么意思了吗?”

    她的嗓音温柔似水,还带着刚亲热过的嘶哑,但是却莫名有股魔力,轻而易举就扫平了他心中的不安和恐惧,周应淮只觉得嗓音发干,愣愣地点头。

    “听懂了就好,我还想睡一会儿,你一起吗?”

    “我先去把碗洗了,等会儿再过来陪你睡。”

    这个天气要是不及时洗碗,到了下午估计就要酸臭了,还会招一堆小虫,所以就算再想陪她现在睡一会儿,周应淮还是咬牙拒绝了。

    更何况,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她刚才说的那些话,整个人像是被注射了一针兴奋剂,根本毫无睡意,他得单独待一会儿冷静冷静。

    “那好吧。”程方秋便松开了他,重新躺回被子里,打了个哈欠,缓缓闭上眼睛,没一会儿,门口就传来了周应淮小心翼翼关上房门的轻微动静。

    她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得逞的表情。

    男人嘛,好好沟通还不行,得配上美人计才是绝杀。

    虽然不知道周应淮有没有认真听进去,会不会改正,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以后绝对不会再在外面吃醋,从而做出“幼稚”的行为了。

    昨天晚上没休息好,还喝醉了,程方秋这个午觉睡得格外沉,就连周应淮什么时候过来躺下的都不知道,迷迷糊糊中只感觉身旁凉风徐徐,像是有个人在帮她扇扇子,驱散了夏日的燥热。

    一觉醒来外面已经是夕阳西下,程方秋精神大好,难得缠着周应淮在床上亲了好久,才起床换衣服,出卧室门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去阳台看她养的花。

    “今天早上常彦安来的时候,我问过他了,他说刚栽种下去都这样,让我们不要浇太多水。”周应淮就和跟屁虫一样,她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程方秋点了点头,想到什么,一脸怀疑地说道:“他自己家的蔷薇花都变成那个样子了,他的话能信吗?”

    她可没忘记昨天在常家院子里看见的那一片“萎靡不振”的蔷薇花。

    “应该能信。”常彦安说起养花常识的时候头头是道,不像是在说假话的样子。

    至于他家那些重新栽种回去的蔷薇花……

    周应淮眸中闪过一丝晦涩,那两夫妻倒是有意思,一个先前那么舍不得,但现在却不管不顾,一个专门要回去,却任其自生自灭。

    挺心狠的默契。

    “那好吧。”程方秋撇了撇嘴,左右找不到更懂种花的人,姑且先信一信常彦安。

    两人在家简单煮了个面,吃完后就直接去了电话室。

    机械厂为了方便员工工作和生活,在家属楼区域专门设立了一个电话室,接打电话比邮局便宜,厂里很多人都会选择在这儿打,但这也导致了每次来打电话都需要排队。

    好在这个点,电话室没什么人,应该能在八点的时候排上他们。

    “坐一会儿。”周应淮拉着程方秋在椅子上坐下,她出门的时候抓了一把糖塞进兜里,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快尝尝,我们还没选定用哪款当喜糖呢。”

    周应淮不太喜欢吃甜的,他随意从她掌心中挑了一个黄色包装的糖。

    “怎么样?”

    “玉米味的,还可以。”

    程方秋知道指望不上他,便将所有糖塞进了兜里,这一动作,就不小心碰到了旁边人的胳膊,她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啊。”

    坐在程方秋旁边的是一个瘦瘦小小的姑娘,看上去也就十几岁,但却穿着厂里的统一工装,头发有些枯黄,扎成两个麻花辫垂在胸前。

    她原本正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被程方秋这么一碰,吓得慌张抬起头,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五官秀气,算得上小家碧玉,可却因为脸上没多少肉,便显得那双圆滚滚的大眼睛格外大,甚至是有些瘆人。

    “对不起。”

    汪月怡下意识地道歉,等反应过来后,又呐呐道:“没事。”

    说完,她就重新垂下了头,下巴都快戳到衣领里面了。

    程方秋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想到两人根本不认识,便止住了话头,偏头跟周应淮对视一眼,都有些懵愣。

    这小姑娘成年了吗?而且看上去怎么这么唯唯诺诺的,一点儿都不像时下工人的自信朝气,要知道现在是家里如果能有一个当工人的,那可以说一家人都可以昂首挺胸走路。

    但她……

    当然,也有可能是性格的原因。

    程方秋收起思绪,跟周应淮有一搭没一搭地小声商量着婚宴的细节,两人已经决定好要在国营饭店摆酒席了,现在只要把人邀请到位就行,其他的国营饭店都包了。

    两人没聊多久,就轮到他们前面的人打电话了,也就是那个瘦小的小姑娘。

    他们无意窥探别人的隐私,但是电话室就这么大,还是有断断续续的声音传进他们的耳朵里。

    与此同时,排在他们后面的两个人小声聊了起来,看样子是认识这小姑娘的。

    “小汪同志她妈又问她要钱啊?”

    “可不是嘛,每个月雷打不动,不给钱就上我们这儿闹,你说说这都是什么事。”

    “心黑的婆娘真是不得好死,丈夫一死就带着家里所有家当改嫁了,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要,最后生了个病怏怏的儿子,吃药没钱了就想起还有个女儿了。”

    “小汪同志她爸多好的一个人,哎,可惜了,要不是得急病走了,小汪同志何至于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程方秋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她捏住手里的糖纸,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勉强忍住心里差点儿喷涌而出的怒火。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太多人不配为人父母,干出来的事情连畜生都不如。

    “这个月不是刚给了你们二十五吗?我只留了吃饭的钱。”

    小姑娘颤颤巍巍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她低声啜泣起来,语气中含着无限的绝望和痛苦,“妈,你打电话过来除了钱,有关心过我一句吗?在这边我没有亲人了,求求你……”

    话音还没完全落下,电话就被人从那边挂断了,汪月怡愣愣地举着听筒,好半响才放下,然后抹了一把眼泪,问了坐在柜台后面的管理员多少钱后,匆匆给了钱,就捂着脸跑了出去。

    “真是造孽,小小年纪没了爹就够可怜了,还摊上个这样的妈。”

    “瞧瞧瘦的,估计连饭都吃不饱了,她妈真是狠心,要我说小汪同志就是心太软了,要是强硬些……”

    “说得容易,他们家就她一个了,不指望她妈后面生的那个弟弟,以后怎么嫁人?婆家还不得往死里磋磨她?忍一忍,等以后嫁人了就好了。”

    程方秋听得火大,什么时候嫁人要指望所谓的弟弟了?简直是歪理!

    她腾得一下站起来,冲着周应淮道:“你先去打电话,我出去透透气,马上回来。”

    “好。”周应淮没有追问,只是看了一眼门外,就朝着打电话的柜台走去。

    程方秋朝着小姑娘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这个时候天已经隐隐暗了下来,但还是能看得清路,她往前小跑了一段距离,没见到人,咬了咬下唇,正准备往回赶的时候,突然听到一旁的角落里传来一阵阵时有时无的抽噎声。

    她顺着声音找过去,就看见房屋墙体和一棵大树后形成了一个隐蔽的小空间,而里面蹲着一个人,正是刚才那个小姑娘。

    “别哭了。”

    汪月怡没想到会有人出现在这儿,惊愕地从膝盖中抬起头,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递在自己面前的手帕。

    淡淡的香味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开来,莫名就止住了她哗哗流个不停的眼泪。

    “为那种人哭不值得。”维持弯着腰的姿势太累,程方秋干脆学着她蹲了下来,然后想到什么,停顿了一下,又说道:“你就当我多管闲事吧,反正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我不知道你们家的具体情况,但是我知道爱别人的前提是先爱自己。”

    说完,也不管她是何表情,程方秋从自己兜里掏出所有的糖,用手帕包好一股脑塞到她的手里。

    这个时候汪月怡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把手里的东西推还回去,“我,我不能要,这太贵重了。”

    “就当作我结婚请你吃喜糖了,收着吧。”程方秋没有接汪月怡递过来的东西,她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往外面走去。

    等出去后,程方秋回头,“大晚上的别在这儿喂蚊子了,哭够了就回家吧。”

    汪月怡坐在一片黑暗中,怔怔地看着身处于亮光中的女人,温柔又恬静。

    “谢谢。”

    这声道谢终于说出口,可那里已经没有了她的身影。

    汪月怡低头看向手中五颜六色的糖果,冰凉的糖纸落在她指尖上却是无比滚烫,她缓慢地剥开一颗糖塞进嘴里,一股淡淡的甜意在舌尖蔓延开来。

    她突然想起刚才那个姐姐说的话。

    爱别人的前提是先爱自己。

    *

    程方秋赶回电话室的时候,排在他们后面的人已经不见了,里面只有周应淮一个人在,他站在柜台前正在跟那边说些什么,见她回来,微微一笑,然后冲她招了招手。

    “她回来了,你们聊。”

    程方秋清了清嗓子,然后从周应淮手中接过听筒,喊道:“爸,妈你们好。”

    声音又甜,又自然,还带着一丝羞涩。

    这个称呼是她跟周应淮商量之后喊的,虽然还没有见过面,但是毕竟都结婚了,要是喊伯父伯母不太合适,显得生分,还不如叫一声爸妈来得亲切。

    就是有些许小尴尬。

    好在那边的人似乎很高兴,先是一连串的笑声,然后才回道:“你好,你好。”

    程方秋不由松了口气,她听出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温婉又大气,估计就是周应淮的母亲了,她紧张地握紧了话筒,然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周应淮,他正慵懒地倚靠在柜台边上,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明明来之前她都想好了要怎么展开话题,但是关键时候嘴巴却掉链子了,愣是说不出一个字来,就在她着急的时候,那边率先开口了。

    “应淮叫你秋秋,那我们跟着喊秋秋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对方比想象中的更好说话,更有礼貌,程方秋不自觉放松了紧绷的身体。

    “秋秋,委屈你了。”刘苏荷叹了口气,“要不是京市这边实在走不开,我和老周肯定是要亲自来一趟的。”

    “不委屈,我听应淮说了,爸妈的工作性质特殊,平时都没什么假期,我都理解的,再说了应淮他对我很好,我很满足。”程方秋一边说着,一边抬起眼睫看了周应淮一眼。

    漂亮的桃花眼像是带着钩子一样,轻而易举就勾走了他的心。

    刘苏荷见程方秋这么懂事,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心里的愧疚更甚了,她跟一旁的周志宏对视一眼,然后更加放柔声音,“等你和应淮年底回京市了,爸妈会好好补偿你们的。”

    话罢,也不等程方秋推拒,便继续说道:“应淮弟弟已经坐上来你们那儿的火车了,大概三天后到达,我让他来帮你们忙,不用客气,想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

    这么快?程方秋一愣,然后在心里苦笑一声,使唤?谁敢使唤这位书中男主?怕是当祖宗供起来还差不多。

    “那我们到时候去火车站接弟弟。”

    刘苏荷应好,说完火车车次和到站时间,便又道:“我让他带了些东西过来,有给你们小两口的,还有给亲家的,秋秋,你帮我们跟亲家说声不好意思,礼数这么不周到,实在惭愧。”

    做了一辈子体面人的刘苏荷和周志宏只觉得太对不起儿媳妇儿了,哪有小两口结婚,男方这边只出一个人帮忙的?但现实摆在这儿,实属无奈。

    只能在物质方面进行补偿了。

    等以后人来京市了,再好好尽心意。

    刘苏荷自己越说越觉得没脸,匆匆在程方秋的配合下结束了这个话题后,就问起了婚宴的事情,听他们小两口都安排好了,便放下了心。

    “你跟你爸聊一聊。”

    没一会儿,那边换了一个男声,“秋秋,你好。”

    威严的嗓音因为刻意放柔和的原因,显得有些别扭。

    “爸,你好。”程方秋只要一想到电话那边的人是何等身份,她的一颗小心脏就止不住地乱跳起来,原本放松下来的身体也立马重新紧绷起来,就连脊背都挺直了。

    两人的聊天一板一眼,像是上司在训话下属,没多久刘苏荷就听不下去了,一把挤开周志宏,重新占据了通话权。

    “你爸他就是这样的性格,面冷心热,他其实可喜欢你了。”害怕程方秋误会,刘苏荷帮周志宏解释了两句。

    程方秋笑了笑,表示自己明白。

    “应淮的厨艺就是跟他爸学的,做饭可好吃了,我们家没有必须女人下厨的规矩,你可以多尝尝应淮做的菜,别惯着他。”

    刘苏荷虽然觉得自己教子有方,但是不排除周应淮会在外面作威作福,所以这会儿便想给儿媳妇儿提个醒,暗示她可以使唤周应淮做家务。

    程方秋干笑两声,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该是他别惯着她吧?

    这几天家里大大小小的家务都是周应淮全包,洗衣做饭,扫地拖地,甚至还帮她洗澡,伺候她在床上刷牙洗脸……

    想到这儿,程方秋偏头朝着周应淮看去,就见他用手托住下巴,一双狭长深邃的眼眸依旧直勾勾地盯着她瞧,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像是在好奇她会怎么回答一样。

    “好,我明天就尝尝。”

    话毕,就见周应淮挑起了一侧的眉毛,眼眸弯弯,染上了些许戏谑。

    昧着良心说完这话的程方秋,本就心虚,现在更是恼羞成怒,脸颊爬上一丝红晕,不敢对上他的视线,干脆伸出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第54章

    男色当前

    电话室内只有一盏小灯,

    淡黄的灯光让室内有些昏暗,衬得周应淮越发面如冠玉,他的眼睛被挡,

    但是他却丝毫不在意,

    甚至还缓缓勾起了唇角。

    他的睫毛又长又密,

    眨动时会扫过她的掌心,留下阵阵酥痒。

    程方秋没忍住蜷缩了一下手指,

    视线落在他脸上,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

    可以看见他高挺的鼻梁,

    淡粉的薄唇,

    以及完美的下颌线。

    周应淮身形高大挺拔,

    工装穿在他身上跟量身定制的一般合适,

    越发凸显宽肩窄腰,

    翘臀长腿。

    男色当前,实属挑战。

    “好,

    他擅长的都是北方菜,你要是吃不惯就让他多学学你们当地的特色菜,他脑子还不错,肯定一学就会。”

    “好,

    有空我就教他。”

    程方秋强逼自己冷静下来,

    应对着电话那边的话。

    可为了双方都能听见电话里的声音,两人之间的距离隔得很近,

    近到能闻到彼此身上如出一辙的皂香味,

    清新淡雅的味道在空间中蔓延开来,还是让人不由乱了心跳的节奏。

    “秋秋,如果应淮敢对你不好,

    你就打电话告诉我们,爸妈替你做主。”

    程方秋被刘苏荷源源不断的话给勾走了注意力,暂时顾不上周应淮这个男妖精,认真和婆婆聊着天,时间一长,她的胳膊开始酸胀起来,便索性微微用力将他的头往旁边推了推,然后自己也随之侧头,避开了他可怜巴巴的眼神。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回答,一旁的周应淮就俯身凑到了她耳边,无奈地喊了一句:“妈!”

    他突然的靠近让程方秋的身体顿时僵住,连呼吸都屏住了,耳根染上一丝滚烫,眼睫颤动,一扭头就对上了他修长的脖颈,上面布着淡淡青筋,性感的喉结随着他说话的动作不断上下滚动。

    逼仄的空间中,他将她全部包裹住,几乎要将她吞没。

    “你不要挑拨你儿子和你儿媳妇儿之间的关系好不好?我们好着呢。”周应淮尾音上扬,清沉温润,看似是玩笑话,但只要认真听,就能发现里面其实带着强烈的维护意味。

    真不知道他是专门说给刘苏荷听的,还是故意说给程方秋听的。

    但总之两个女人都被哄得露出了笑容。

    “好好好,妈不多嘴了,时间不早了,下次有空了再聊,你们赶紧回去休息吧。”刘苏荷哪能听不出来自家儿子那宠溺的语气?只要知道他们小夫妻感情好,她也就放心了。

    “行,爸妈你们也早点儿休息,。”

    电话挂断后,程方秋再也受不了他身上灼热的温度,主动往后退了半步,红着脸询问管理员多少钱。

    管理员在这儿工作了很久,见过形形色色的通话过程,但现在依旧忍不住笑得乐不可支,再加上他也认识周应淮这个厂里赫赫有名的周技术员,便忍不住打趣了一句:“周同志,新婚快乐,你们感情可真好。”

    “谢谢,月底来喝喜酒。”周应淮也笑,大大方方从兜里掏出一张请帖递给了管理员,后者受宠若惊,连连答应下来,“好,我一定来。”

    程方秋有些佩服周应淮这厚脸皮,不由多看了他两眼。

    两人简单跟管理员聊了两句,又交了钱,便大步离开了电话室。

    回去的路上,程方秋往大树旁的角落里看了一眼,没瞧见有人,那个小姑娘应该早就回去了,想到这儿,她微微松了口气。

    周应淮见她盯着某处看,顺着望过去,没看到什么特殊的,便问道:“怎么了?”

    程方秋把不久前的事情三言两语说了两遍,感叹道:“挺可怜的。”

    “这样的事情太多了。”

    两人都沉默了,气氛有些压抑,程方秋叹了口气,就感受到指尖被一双温热的大掌握了握,她一抬头就对上了他含着星光的眼眸。

    “走吧,回家。”

    “嗯,回家。”

    这天晚上两人难得老实本分地睡了个好觉,第二天早上还起床一起去了供销社买菜。

    “哟,周同志,程同志也来买菜啊?”

    “媳妇儿真漂亮,什么时候来我们家坐坐?”

    “好,一定会来吃你们的喜酒的。”

    这么一晃悠,请帖送出去不少,也认识了很多家属楼里的邻居,收获颇丰。

    “真的要教我做菜?”周应淮看着围着围裙,准备大干一场的程方秋,眉梢轻扬,低沉磁性的嗓音带着些许诧异。

    程方秋正在绑头发,手指灵活地将一头黑发扎成一个饱满蓬松的丸子头放于头顶,晨光顺着厨房的窗户洒进来,落在她白皙漂亮的小脸上,熠熠生辉,让人挪不开眼。

    她娇嗔他一眼,红唇微嘟,轻哼道:“免得某人以后拿这件事笑我。”

    她到现在都记得昨晚他那揶揄的眼神。

    周应淮轻咳一声,摸了摸鼻尖,拿出家里另一条围裙,围在身上,然后到了要绑绳子的时候,手一顿,然后走到她面前转身,“够不着,你帮我系。”

    闻言,程方秋看向那两条长到垂在他小腿处的绳子,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秋秋?”偏偏他还神色如常地催促了一句。

    这人脸皮是不是越来越厚了?

    程方秋无奈地叹了口气,弯下腰拿起两根绳子,在他腰后打了个利落的蝴蝶结,过程中指尖不可避免地擦过他的腰身,几乎是第一时间她就察觉到了他整个人变得紧绷起来。

    啧,自讨苦吃。

    她无声勾了勾唇,绑好蝴蝶结后,故意在他的翘臀上拍了一巴掌,“好了。”

    沉闷的巴掌声在安静的厨房内响起,程方秋一抬眼就瞧见了他红透的耳尖,她却装作没看到,借着转身去拿食材的动作避开了他的视线,然后偷笑着暗骂了一句活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重新凑到她身边,“我来切。”

    猪肉油腻腻的,会弄得满手都是油,她本来就准备让他来切,现在他主动提出来,她自然是欣然应许,然后跑到一旁去洗蔬菜。

    由于等会儿还要跟徐琪琪一起去裁缝铺,又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找她,程方秋就只打算做些简单的早餐。

    肉末豆腐,番茄鸡蛋米粉,还有一道炒时蔬。

    做起来很简单,油烟味也不重,不会给她浑身都染上味道。

    这次程方秋全程掌勺,只让周应淮在旁边打下手,他也乖乖站在旁边看她做饭,说是看她做饭,但是那眼珠子就没从她身上挪开过。

    “好了,端出去吧。”

    夏天做饭是个累活苦活,这年头厨房没有抽油烟机,也没有空调,就靠着一扇窗户排热排油,她早就热出了一身汗,等最后一个菜出锅,连忙从厨房跑了出去,拿着毛巾擦脸的时候,突然有些后悔主动提出要做今天的早饭了。

    没一会儿,周应淮将所有的菜都端了出来,见她热还去卧室拿了扇子,坐在她旁边帮她扇风,“脸都热红了,以后还是我来做饭吧。”

    “真的吗?”程方秋最宝贵自己这张脸,连忙跑去卫生间照镜子,见不严重才放下心来,这下也不装贤惠了,抱着周应淮的手臂撒娇:“我就知道老公最好了。”

    周应淮笑意浅浅,眼神闪动了一下,拍了拍她的手背,“还是要去供销社买台电风扇才行。”

    “但我们不是没有票吗?”

    这年头买东西大部分都要提供票据,钱够了,没有票,供销社的售货员宁愿把东西堆在仓库里吃灰,也不会卖给他们。

    “我等会儿去找同事换。”周应淮本来打算假期结束了再去找同事问问,但是现在看来不能等了,家里没个电风扇,在这么热的天气里,实在太难熬了,他倒是无所谓,但是她不行。

    “你不陪我们去裁缝铺?”程方秋眨了眨眼睛。

    “你们两个女孩子一起去吧,我跟着去,你们都不自在,再说了,我刚好还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把请帖发出去。”

    程方秋有些惊讶周应淮会说出这么“懂事”的话来,美眸微微瞪大,后知后觉是昨天跟他说的话起了作用,便俯身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笑颜如花,甜甜喊道:“谢谢淮哥。”

    感受到颊边传来的湿意,他目光扫过她欣喜的脸,嘴唇弯了弯。

    两人吃完饭没多久,徐琪琪就来了,她今天穿了一件带领子的白色碎花上衣和蓝色直筒裤,脖子上还系了一条蓝色的丝巾,整个洋气又漂亮。

    “你这身打扮真好看。”程方秋眸光一亮,但是又忍不住担忧道:“琪琪,你不热吗?”

    “不,不热。”徐琪琪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下意识地抬手整理了一下丝巾,“走吧,我们今天坐公交车过去。”

    “不骑车了?”

    程方秋闻言暗暗松了口气,她原本就打算提议坐车出行,还担心徐琪琪坚持说要骑自行车去,她要找什么理由拒绝。

    因为虽然涂了药,但是她下面还有些酸涩,如果在大太阳下面骑那么久的自行车,简直是一种难言的折磨。

    “嗯。”徐琪琪点头,像是害怕程方秋会追问,连忙补充道:“天气太热了,我们还要拿着布料,坐公交车方便点儿。”

    程方秋赶紧附和:“就是,一连很多天没下雨了,热得快受不了了。”

    说完,先邀请徐琪琪进来坐一会儿,她则去拿包包和之前买的布料。

    周应淮给徐琪琪倒了杯水,两个人不太熟,只简单寒暄了两句,等程方秋出来后,两个女人就走了,他把人送到楼下才回家。

    第55章

    裁缝铺再遇

    机械厂正门门口就有一个公交站台,

    程方秋和徐琪琪打着伞走过去,没多久就到了地方,路边种了一排排桂花树,

    遮挡了大部分的阳光,

    她们便收了伞。

    这年头不像后世可以在手机上查看公交车什么时候到达,

    等车全看运气,运气好没多久就能坐上,

    运气不好等上半个小时,一个小时才能坐上车。

    站台只有一块牌子,

    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两人只能站着,

    时间一久,

    都有些烦躁,

    好在五分钟过去公交车到了。

    车上人不少,

    还有一个位子,徐琪琪让程方秋抱着布料坐下,

    她则是在旁边站着,准备等会儿有空位了再坐。

    两人姣好的面容和身材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皆不动声色地打量起了她们这对漂亮的女同志,程方秋早就习惯了这种若有若无的视线,

    所以全然没当回事,

    只是拿着手帕擦额头上的汗。

    倒是徐琪琪有些不自在,她站着,

    视线更开阔,

    能看见很多人的动向,尤其是某些毫不加掩饰的男人,那赤裸裸的眼神,

    简直让人作呕。

    “同志,你坐我这儿吧。”

    开口的是坐在程方秋旁边的一位年轻男同志,他穿着白衬衫黑西裤,手里还拿着公文包,看起来像是出来办事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起身,程方秋有些懵愣,但还是让他出去了。

    “这怎么好意思。”徐琪琪连连摆手,但是对方却道:“下一站我就下车了,你坐吧。”

    “那,那就谢谢了。”徐琪琪颔首朝他点头,那人羞涩地抿唇一笑,扶着公交车上的扶手,连看都不敢看她。

    程方秋一开始还觉得没什么,只当对方是个性格内敛的好人,但是没一会儿她就注意到这位男同志时不时就偷偷瞅一眼徐琪琪,那眼神很奇怪,爱慕,痛苦,挣扎……

    这可不是陌生人看陌生人的眼神,就算是对有好感的陌生女同志也不会露出这样的眼神,难不成他们认识?

    但徐琪琪的反应可不像是认识他的样子。

    从事了多年的摄影工作,程方秋自认对一个人的情绪变化都很敏感,她确信自己不会看错,这人到底是谁?

    公交车行驶到下一站,那男人果然下了车,只是在下车前,注视了许久徐琪琪的方向。

    程方秋一直偷偷关注着他,自然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眉头微微皱起,扭头开口问道:“琪琪,刚才那个男人你认识吗?”

    徐琪琪正盯着窗外的风景看,闻言先是一愣,然后摇了摇头,“不认识啊,你怎么这么问?”

    “他刚才一直盯着你看,我觉得他好像认识你。”程方秋把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

    听完前因后果,徐琪琪更加懵了,她在脑海中认认真真地搜寻了一遍,确定没有这号人的记忆,便半开玩笑似的冲程方秋眨了眨眼睛,“可能是见我长得漂亮,刚好是他喜欢的类型呢?”

    她表情夸张又俏皮,程方秋被逗笑了。

    “对了,我画好婚服的设计稿了,你帮我看看?”程方秋从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递给徐琪琪,后者接过,迫不及待地打开,就瞧见上面画了好几页不同的设计稿。

    男女的都有,风格不同,但是都无一例外的好看,而且还是配套的。

    “秋秋你怎么这么厉害?我觉得每一套都好特别好好看,我选不出来。”徐琪琪纠结得头都疼了,来来回回翻看,愣是做不了决定。

    程方秋微微一笑,“我和周应淮也选不出来,所以决定抛签,最后抽中了这套。”

    她指尖在第三页的纸张上停下。

    “这个好,嘿嘿,我迫不及待看见成品了。”徐琪琪看起来十分兴奋,她从小就爱美,喜欢漂亮的东西,不管是谁的,只要能瞧上一眼,就很欢喜了。

    程方秋也很期待,眸中浮现出一丝憧憬。

    徐琪琪推荐的裁缝铺要坐四站,下车后又走了几分钟才到地方,隔老远就看见了那古色古香的建筑,有点儿像古时候的大宅院,听徐琪琪说这儿原本是荣州当地一个大富豪的房产,后来被没收后,就改造成了裁缝铺。

    门口两座石狮子,一左一右很是气派,大木门上面挂着裁缝铺的招牌,黄底黑字写着“金手指裁缝铺”,名字倒取得很有意思。

    “是来做衣服的?”门口柜台站着一个小姑娘,见她们两个拿着布料进来就知道她们是来干什么的了。

    “我们找吴裁缝。”

    “左手边第三个房间,里面有人的话就在外面等一等。”

    “好,谢谢了。”

    程方秋和徐琪琪便顺着她的话往里面走,一路上都能看见不少人,大多都是女人,嫌少看见男人的身影。

    她们到的时候里面还有人,外面也有人在等,她们便排着队。

    “今天还算人少的,之前我来的时候,前面排了四五个人。”徐琪琪压低声音和程方秋说着悄悄话。

    话音刚落就又有两个人站在了她们身后。

    程方秋听到动静回头,却没想到看到了一张熟面孔,她挑了挑眉头,有些许的诧异,对方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她,微微瞪大了双眼。

    “怎么这么多人啊,晚上还要去你张阿姨家里吃饭呢。”

    中年女人不耐烦地抱怨了两句,见没人回应自己,扭头看过去,就瞧见自己闺女正盯着前面的一个女人看,那模样像是见了鬼。

    “小芳?你认识这位女同志?”

    闻言,黄姳芳回过神来,就看见程方秋一副没见过自己的样子,继续跟她身旁的年轻女人聊天。

    “小芳?”黄母推了推黄姳芳的胳膊,后者才转过头来,然后小声凑到黄母耳边说道:“她就是害得岩沉哥拘留的那个女人。”

    听见这话黄母的脸色骤变,目光立马落在程方秋脸上,上上下下看了个遍,的确是个美人胚子,姿色出众,难怪赵家那小子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犯蠢。

    “呵,长得就跟狐狸精一样。”黄母没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声音不大,但是程方秋和她离得近,还是听了个完完全全。

    她轻笑一声,“那也比长得跟黄鼠狼一样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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