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挂上电话，
江郁视线在刚刚熄灭了的光脑屏幕了停留了一下。
答应了江纯雪这件事，她开始思考等会儿要对诊室里面两人说的话，江郁还是愿意能用嘴说的，
就不劳烦用手。
不过用手，
虽然麻烦点，但也不难。
至少对她来说不难。
正想着，忽地，
一道轻轻的“吱呀“”的声从不远处传来，
诊室的门被从里面向外推开。
随着门打开，
诊室内的明亮的光也洒落到走廊上，
落入江郁的眼里，
她微微眯了下眼。
瘦弱又面色苍白的少年走了出来，钟郁绷着一张脸，
双手插在裤袋里，
没什么犹豫地向她这儿走了两步。
“那个，
”
似乎是迟疑了一下应该怎么称呼，
“你——”顿了下，“江——”最后干脆地放弃，钟霜对江郁挑了挑下巴，
“我们俩，
单独聊一下？”
少年的脸上白白净净，
看不出来泪痕，
像是并没有哭过。
江郁和沈忱对视一眼。
微微点了下头，
沈忱脸上之前的晕红还没完全褪下去，在暗光里看不太清楚，
他侧过身，
准备暂时撤步离开一会儿给两人留空间。
他身形刚刚一动，
就听钟霜：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啊......姐夫。”
沈忱脚步微不可察地扭了一下。
江郁：“......”
钟霜：“哎......哎等等！！你干嘛！你放我下来！！”
带着和善的微笑，江郁大步上前一把拎起了钟霜的衣领，拎小鸡崽一样地把他拎走了。
走过走廊的拐角，四周无人，江郁才将他放了下来。
盯着他，江郁挑眉：“你乱叫什么呢？”
“我可没乱叫！”
钟霜挺直了身子，这么一看，他其实倒也不矮，约莫着比江郁矮上个几公分，应该是瘦弱的缘故，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病殃殃的，比真实身高矮上许多。
他颇不服气地斜睨了一眼江郁，“我难道说错了？那个大美人难道不是我姐夫？”
江郁没说话，只是嘴角的和善的笑意加深了。
“哎别别别！我认错我认错！”
立马双手举过头顶，钟霜当机立断退后一步，离开攻击范围，“只是我的直觉而已！就算不是你也没否认啊！”
见江郁还是没说话，他顿了下，“不过我也不会当别人面叫，你放一百个心。”说着为了表示自己话的可信度，钟郁还拍了两下自己的胸脯，没想到力道没控制住，还把自己呛出两声咳嗽。
“......病人还是别做这种高危动作了。”
凉凉地瞥了他一眼。
江郁垂眼瞟了下光脑上的时间，已经过了十分钟。江纯雪给他们订的飞船两小时五十分钟后就出发了，
“说吧，你有什么事。”
现在时间应该还够听完这小鬼的啰嗦再谈正事。
把身体靠向身后的走廊墙壁，钟霜挠了挠头发，他似乎说出口之前有点犹豫，但咳嗽了下，还是坚定地一字一句道：
“我是想说......咳，我想说，我会跟你走，去帝星。”
这么爽快？
闻言，江郁略有些惊讶地挑起眉，瞥向他，“你考虑好了？”
如果真是这样，倒是省了她很多麻烦。
“嗯。”钟霜点了下头。
江郁侧了侧头，示意了下诊室的方向，“你的那位......干妈呢。”
“她跟我一起去。”钟霜说道，忽地，他抬起眼看向江郁，这么对视，江郁这才意识到他有一双跟江纯雪极为相像的眼睛。
少年的声音清晰，“其实我知道，就算我不主动跟你去帝星，你也会想办法带我回去，不管我愿不愿意。”
江郁不置可否。
她的计划里已经包括了绑架和打晕。
“所以，我现在主动一点，就是想像人家罪犯投案自首一样，省点时间精力，搏一点你的好感。”钟霜歪着头，道，“主动投诚，还是会有好处的吧？”
话音落下，江郁大概已经知道他想要什么好处了。
果然，钟霜继续说道，“我只希望你，到帝星后在如何处置我干妈的事情上，替她说点好话。”
“我知道她做的事情根本没有办法被原谅。”
不等江郁拒绝，他又说道。少年跟江纯雪如出一辙般的小鹿般的眼瞳流光幽幽，“但从我的视角出发，她只是一个十几年照顾我如一日的母亲，就从这一点来说，我也没办法看她受太多苦。”
“如果给她定罪，送她坐牢，她做的事情证据确凿，我和她都无话可说。但回归江家了，相信我也会有一定的权力，就算我那位......原生母亲不高兴，我也会尽我可能让她在牢狱里过得好一点——”
“说这么多，你明白我的心情吗？”
说完这么一长段话，钟霜胸膛起伏着，他的内心显然并没有像他的话音那样冷静。
他紧紧盯着江郁，等待着她的回答。
“哦——”拉长了声音，江郁慢条斯理地，反问道，“那如果我不答应呢？”
钟霜面色一僵。
微微站直了一点身体，江郁继续悠悠道，“你看，我跟你虽然有血缘关系，但你基本就是个陌生人；波琳我见过，也最多算个熟悉点的陌生人，还是个给我的家人造成了极大伤害的陌生人——你说，我为什么要替她说好话？”
垂眼看着少年的脸，她想看看他会做什么反应。
小鹿般的眼瞳里眸色明暗，神色起伏不定，钟霜后退了一步。
“哦，”钟霜道，“那我就去求姐夫。”
江郁：“？”
钟霜耸肩，“虽然你不在意我，但我可是姐夫的未来小叔子，他不可能不在意我。”
江郁：“？”
钟霜：“你说，你俩的亲事，我要是能大力支持，明里暗里推波助澜，不是成得更快一点？”
“你可能不需要，但姐夫一定会考虑一下这个提议。”
“......”
江郁拳头硬了。
她的确感觉到和世界上另一个自己吵架的感受了。
江纯雪说话可不像这样，这么说来，她和面前这小子说话阴阳怪气的基因都来自于谁可真是不言而喻了。
在心里又给钟也记上一笔。
不过话说回来......
“你可以去找沈忱，”江郁淡淡瞟他一眼，“我可以告诉你，没戏。”
沈忱永远不会背着她去做她并不希望去做的事情。
“你确定？”
“确定。”
见少年脸色暗下来，江郁唇角挂着的笑意不减。
“但鉴于你这么配合的确省了我不少事，以及，”声音带上了点戏谑，“你刚刚说的有点道理，以后要你帮忙的地方还的确挺多。”
钟霜眼神亮了一些。
“看江纯雪的态度，”她最后道，
“如果她态度有松动，我会帮你说点好话。如果她不愿意，就算她要送她去荒星流放，也没人能救得了你干妈。”
“行！！”
赶忙答应生怕她反悔，钟霜上前一步就抓上了江郁的手，“你答应就行！！”
在江郁无语的眼神里，这个便宜弟弟勾起她的小指，拉了个勾，
“拉钩上吊，反悔的人是小狗！”
心中大石落下，说着，少年笑得两眼弯弯，牙齿洁白。
“......”
努力忍住甩开手的冲动，江郁看了会儿他。
这人，你别说，还的确挺像小狗的。
**
航班上一路无话。
江纯雪也是真的心急，几人在这小型交通专用飞船里刚坐定，江郁就瞟见一个机组人员装作不经意地目光在所有人脸上扫了一遍，然后迅速钻进了前面的门里。
估计是给江纯雪通风报信去了。
心中了然，但江郁也没什么别的想法。
波琳瑟瑟缩缩地坐得离几人最远，钟霜跟她坐在一起。
沈忱似乎有些困倦，不知道是不是之前信息素暴动的原因，上了航班没多久便阖上了眼，长长的睫毛垂下，安静地睡着。
江郁看向舷窗外，窗外一片暗色，偶有划过的明亮的流光，不知道是远处的哪颗彗星。
九个小时的航程，一闪而过。
她已经没兴趣参与这场闹剧了。
130
76
第一百三十章
◇
◎“你是自私且坏。”◎
“麻烦这边请。”
一下飞船，
便有工作人员早早在航站楼等好了，恭恭敬敬地将几人引进航站自带的会议室。
看着波琳和钟霜随着指引走向走廊另一头，沈忱停住了脚步，
望向江郁，
道，
“我在外面等你。”
“好。”
知道他不方便参与江家的家事，见旁边没人注视，
江郁手指在他手腕上捏了捏，
声音很轻，
“我很快就出来。”
她也没什么处理这件事情的耐心。
顺着走廊往下走，
工作人员的笑容殷勤，
江郁目不斜视。
她的疑虑盘旋在心头。
第三方公司的飞船先不提，可能是为了时效。
现在用的会议室也是航站楼自带的会议室。
随着工作人员的指印踏进会议室的大门，
江郁往长桌那一头看去。
皮质黑色的办公椅上，
靠着一个身子纤细的女子，
此时目光正淡淡向他们扫来。
......只有江纯雪一个人。
这种场合，
按道理来说至少都需要再带一个江家高层的人。
见几人都进来了，江纯雪向门口的工作人员点了点头，工作人员会意，
躬身退出去并带上了门。
“砰”地轻轻一声，
随着门的关上，
会议室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看来是人齐了。
既然是江纯雪认定的人齐了，
现在江郁确定了。
江纯雪，
看来压根不准备把钟霜的存在让江家知道。
这一切的渠道都与江家无关，甚至刻意避开了江家。
可是为什么？
是还不承认他的身份，
或是......
长桌那头，
穿着紧身旗袍的女人长发一丝不苟地盘起，
妆容精致，又回到了江郁熟悉的那个形象。
只不过一向带着笑意的小白花，此时一张娇俏的脸冰冷着，抗拒之意明显。
钟霜绷着一张脸，走进来便抽了个椅子坐下了。
少年面无表情，坐下来后也就盯着面前空无一物的桌面，似乎桌上有什么东西很吸引他。
江郁看他捏在手掌心的手指泛白，就知道他内心并没有面上这么平静。
毕竟是要见亲生母亲。
而波琳，从一下飞机开始，就一直心神不宁，之前站在会议室门口半天不敢进来，现在进来了，仍旧抖抖索索地站在门口附近的角落里，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没有资格坐下来。
会议室里一时安静了下来。
这样的状态一保持久，江郁看着一直假装盯着桌面的钟霜明显有些坐不住了。
他嘴张了张，又张了张那个，最后还是咽了下去，没说话。
老老实实地低着头。
......倒是知道分寸，没有现在求情。
“坐吧。”
目光在会议室另一头的瘦小女人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江纯雪描得精致的红唇微微轻启，道。
浑身一惊，波琳求助的目光扫向江郁。
江郁视线凉凉，没什么反应。
虽然她现在也站在会议室里，但江郁可不是为了给她撑腰。
挑了下眉，江郁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对波琳绝望的眼神视而不见。
她还站着，是因为她根本没打算留下参加这个谈话。
“咳，”
江郁轻轻咳了声，将江纯雪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她平声道，
“既然看来人齐了，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波琳，你们认识。这个是‘钟霜’，今年刚成年，时间和年龄都对得上。”她侧眼看向江纯雪，刚巧眼尖地注意到她在听到“钟霜”的名字时，微微蹙了下眉，一丝厌恶的神情划过了眼底。
“钟霜”，看来果然不是原本该给他取的名字。
这场谈话结局，不会好。
至少对波琳来说是这样。
眼神下移，江郁继续淡声道，
“......至于当年具体的细节，我就留给你们聊吧。”
江纯雪望着她，她微微颔了下首，“好。”
说罢，她侧过脸去。
她试图将目光一扫而过，但扫到坐在长桌左手侧的少年身上时，还是没忍住，停留了一下来。
第一次，江纯雪，认真地打量起自己失散多年的孩子。
像是感受到了目光，蓦地，钟霜也抬起脸，回望过去。
几乎是一模一样如出一辙的眼睛相视，两人都是一愣。
阔别十八年的血缘，在这一刻，不言而明。
江郁在旁边看着这一幅场景，内心淡淡唏嘘了一下，她收回视线，向外走去。
走到快到门口，路过波琳，没想到瘦小的中年女人突然抓住了她的胳膊，轻声急切道，“江小姐——你要走吗？”
看了她一眼。
江郁微微歪了下头。
见自己的救星不置可否，波琳有些急了，她握住江郁胳膊的手又紧了一些，努力小声不被另外两人听见地道，“江小姐......你留下来吧，你之前跟我相处过一个月，你知道我的性格的，我不是什么坏人，说实在的，我甚至有些可怜——”
“可怜？”
本来都想一走了之不想理她，听到这儿，江郁侧过眼，走近了一步，她几乎从嘴角支出一声嗤笑，“你是说，你可怜？”
波琳下意识点了下头，但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对，我......”
“之前装出一副英勇母亲的形象，到了正主面前，怂成这样？”
回过身来，江郁慢条斯理地道，“说实在的，波琳，我也很好奇，一个人到了你这个年龄，难道还没机会好好省视一下自己？”
直视她的眼睛，江郁微微一笑，“你不是可怜，你是自私且坏。”
“我没......”
波琳卡了卡，憋出了一句话，“可我对钟霜的爱也是真的，我也照顾了他十八年，是我把他从生死线上拉回来！你难道把这叫自私——”
“你爱慕钟也吧。”
这话一出，江郁冷眼看着波琳愣怔在当场，像是被戳破了心事脸色瞬间涨成猪肝色。
江郁的眼神透露着并不真心的怜悯，
“我本来没打算把你这些阴暗的心思说出口，但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寻求托词，真不知道说你蠢还是目光短浅。你真要我说出来么？”
见波琳咬着泛白的嘴唇，一言不发，江郁道，
“——你所做的一切的初衷，就是你用母爱的幌子去遮掩你对得不到的爱人的卑劣移情。隐瞒一个婴儿的死讯痛伤一个母亲，你得不到钟也就去得到他的儿子，你不把这叫做自私?”
江郁冷笑一声，“我本来看你救护过钟也，对你还算客气，但死到临头你自己想要把脖子往绞刑架上伸，你自己看着办吧。”
话就扔在这里，江郁瞥了眼会议室另一头的两人，那两人明显也已经听到了这边的谈话，但也沉默着没说话。
只有波琳，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压根没注意到其他两个人已经在听她们俩的对话，她嘴唇发白，握着江郁胳膊的手抖抖索索，“江小姐，我知道错了，但你，你能留下来吗......不说话都行，我，我没办法一个人面对江夫人......”
她可不是她的救命稻草。说实话，根本不熟。
叹了口气，江郁不紧不慢地从她手里轻松地抽出自己的手臂，
“你怎么是一个人呢？”
瞟都没瞟她一眼，江郁顺了下自己的衣服袖子，往房间外走去。随着她的动作，她慢悠悠的声音也传了回来，散在空气里，
“你不是还有你偷走十八年的干儿子陪着你么。”
身后，听懂了她话的意思，波琳刹那脸色僵硬。
**
出了航站楼，江郁和沈忱很快便到了停车场。
沈忱之前开来航站楼的车，就停在这里。
沈家的车大多数都是自动驾驶，但江郁走到车前，顿了一下，忽地，侧步向前，拉开了前面的车门。
“我来开。”回望着沈忱，她淡淡地道。
说着，长腿跨进，坐进了车里。
清晨蒙蒙亮，江郁坐在驾驶位，她手支在方向盘上，车开得飞快。窗外沉色的云向后撤去，露出浅浅淡淡的蓝天，偶然有白茫茫的丝绸般的雾，也在慢慢散开褪去。
街道两边的景物在急速飞驰向后撤去，车窗打开着，冰凉的风擦得江郁的脸有些生疼，但她似乎感觉不到一样，车速依旧飞快。
......
坐在副驾驶上，沈忱安静地侧过脸，望向江郁。
他知道她心情烦躁。
她唇角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但笑意没到眼底。这是她烦躁时候的征兆。
她甚至还在跟他说笑，有来有回，笑意漫不经心，回答的也是。
江郁烦躁的时候，沈忱自己的心情也会随着她变得不安和担忧起来。
......就像现在。
感受到自己心跳的不规律跳动，沈忱咽了下喉咙，试图努力地将这一份不安压下去，但似乎毫无办法。
他的心情随着她的而动，已经是一件无法更改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沈忱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然后闭上了眼睛。
当视觉被屏蔽之后，其他感官反而更加灵敏。
耳里传来的是灌进车窗里的风的呜呜的呼啸声，街道外的人声，喧哗声，车胎摩擦地面的呲擦声，但在这一切杂音之中，他却依旧能清晰地听到她的呼吸。
平稳，沉着，甚至带着一丝......
......奇异的亢奋。
忽地睁开眼，沈忱眼看着车子拐入了一条小道，依旧没有减速。
面前的街道逐渐变得熟悉。
本来上车的时候看着江郁握着方向盘踩下了油门，沈忱起初并不知道她要去哪，但开了一段时间到现在，他意识到了。
她要去地下竞技场。
作者有话说：
-
本章来自于勤勤恳恳的存稿箱
-感谢在2022-08-17
07:30:51~2022-08-18
11:02: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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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一更】
◇
◎不要再这么叫了◎
地下竞技场人来人往，
尤其是新年盛典结束了，大多数人都已经陆陆续续返回了帝星，一时之间大厅内甚至比上一年年末还要喧闹不少。
交易所，
实验室，
竞技区，堪称是地下竞技场的三大区域。此时入门大厅内通向三个通道的入口都是人头攒动，有人吆喝着呼朋唤友，
也有人全身包裹得一丝不漏，
行色匆匆。
地下竞技场的常态。
江郁和沈忱两人属于后者。
江郁身上隐隐带着一丝戾气，
即便脸上戴着面具，
也能令旁人感受到“生人勿近”的气场。
他们俩平常的面具用得过于习惯，
尤其是江郁，在上一次竞技赛之中拿了冠军，
带着“不能打”和“没有钱”的视频和录像的报道几乎都传飞了整个竞技场。如果再用原来的面具出现，
估计还没进门，
在场的所有人不出五秒全都能知道她是谁。这一次便两人都干脆用上了新的面具。
“阿郁。”
注意到沈忱似乎欲言又止的神色，
江郁侧过脸来。
刚准备开口问，停下了脚步，就听见背后传来一声唤。
“达令——”
眼神微眯。
江郁转过身去，
果然，
就看见狐狸面具的金发男人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
披着长袍，
金发垂顺又姿态优雅地向她走来，
身后按惯例跟着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
“竟然会是你！——”
站定到江郁面前，风一看都没看站在她身边的沈忱，
径直张开了双臂向她扑过去，
“好久不见啊~~距上次我们见面已经好几个月了呢达令——”
偏过身去直接闪过了他的拥抱，
没等风一委屈的神情浮现在脸上，江郁冷笑道，
江郁视线在刚刚熄灭了的光脑屏幕了停留了一下。
答应了江纯雪这件事，她开始思考等会儿要对诊室里面两人说的话，江郁还是愿意能用嘴说的，
就不劳烦用手。
不过用手，
虽然麻烦点，但也不难。
至少对她来说不难。
正想着，忽地，
一道轻轻的“吱呀“”的声从不远处传来，
诊室的门被从里面向外推开。
随着门打开，
诊室内的明亮的光也洒落到走廊上，
落入江郁的眼里，
她微微眯了下眼。
瘦弱又面色苍白的少年走了出来，钟郁绷着一张脸，
双手插在裤袋里，
没什么犹豫地向她这儿走了两步。
“那个，
”
似乎是迟疑了一下应该怎么称呼，
“你——”顿了下，“江——”最后干脆地放弃，钟霜对江郁挑了挑下巴，
“我们俩，
单独聊一下？”
少年的脸上白白净净，
看不出来泪痕，
像是并没有哭过。
江郁和沈忱对视一眼。
微微点了下头，
沈忱脸上之前的晕红还没完全褪下去，在暗光里看不太清楚，
他侧过身，
准备暂时撤步离开一会儿给两人留空间。
他身形刚刚一动，
就听钟霜：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啊......姐夫。”
沈忱脚步微不可察地扭了一下。
江郁：“......”
钟霜：“哎......哎等等！！你干嘛！你放我下来！！”
带着和善的微笑，江郁大步上前一把拎起了钟霜的衣领，拎小鸡崽一样地把他拎走了。
走过走廊的拐角，四周无人，江郁才将他放了下来。
盯着他，江郁挑眉：“你乱叫什么呢？”
“我可没乱叫！”
钟霜挺直了身子，这么一看，他其实倒也不矮，约莫着比江郁矮上个几公分，应该是瘦弱的缘故，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病殃殃的，比真实身高矮上许多。
他颇不服气地斜睨了一眼江郁，“我难道说错了？那个大美人难道不是我姐夫？”
江郁没说话，只是嘴角的和善的笑意加深了。
“哎别别别！我认错我认错！”
立马双手举过头顶，钟霜当机立断退后一步，离开攻击范围，“只是我的直觉而已！就算不是你也没否认啊！”
见江郁还是没说话，他顿了下，“不过我也不会当别人面叫，你放一百个心。”说着为了表示自己话的可信度，钟郁还拍了两下自己的胸脯，没想到力道没控制住，还把自己呛出两声咳嗽。
“......病人还是别做这种高危动作了。”
凉凉地瞥了他一眼。
江郁垂眼瞟了下光脑上的时间，已经过了十分钟。江纯雪给他们订的飞船两小时五十分钟后就出发了，
“说吧，你有什么事。”
现在时间应该还够听完这小鬼的啰嗦再谈正事。
把身体靠向身后的走廊墙壁，钟霜挠了挠头发，他似乎说出口之前有点犹豫，但咳嗽了下，还是坚定地一字一句道：
“我是想说......咳，我想说，我会跟你走，去帝星。”
这么爽快？
闻言，江郁略有些惊讶地挑起眉，瞥向他，“你考虑好了？”
如果真是这样，倒是省了她很多麻烦。
“嗯。”钟霜点了下头。
江郁侧了侧头，示意了下诊室的方向，“你的那位......干妈呢。”
“她跟我一起去。”钟霜说道，忽地，他抬起眼看向江郁，这么对视，江郁这才意识到他有一双跟江纯雪极为相像的眼睛。
少年的声音清晰，“其实我知道，就算我不主动跟你去帝星，你也会想办法带我回去，不管我愿不愿意。”
江郁不置可否。
她的计划里已经包括了绑架和打晕。
“所以，我现在主动一点，就是想像人家罪犯投案自首一样，省点时间精力，搏一点你的好感。”钟霜歪着头，道，“主动投诚，还是会有好处的吧？”
话音落下，江郁大概已经知道他想要什么好处了。
果然，钟霜继续说道，“我只希望你，到帝星后在如何处置我干妈的事情上，替她说点好话。”
“我知道她做的事情根本没有办法被原谅。”
不等江郁拒绝，他又说道。少年跟江纯雪如出一辙般的小鹿般的眼瞳流光幽幽，“但从我的视角出发，她只是一个十几年照顾我如一日的母亲，就从这一点来说，我也没办法看她受太多苦。”
“如果给她定罪，送她坐牢，她做的事情证据确凿，我和她都无话可说。但回归江家了，相信我也会有一定的权力，就算我那位......原生母亲不高兴，我也会尽我可能让她在牢狱里过得好一点——”
“说这么多，你明白我的心情吗？”
说完这么一长段话，钟霜胸膛起伏着，他的内心显然并没有像他的话音那样冷静。
他紧紧盯着江郁，等待着她的回答。
“哦——”拉长了声音，江郁慢条斯理地，反问道，“那如果我不答应呢？”
钟霜面色一僵。
微微站直了一点身体，江郁继续悠悠道，“你看，我跟你虽然有血缘关系，但你基本就是个陌生人；波琳我见过，也最多算个熟悉点的陌生人，还是个给我的家人造成了极大伤害的陌生人——你说，我为什么要替她说好话？”
垂眼看着少年的脸，她想看看他会做什么反应。
小鹿般的眼瞳里眸色明暗，神色起伏不定，钟霜后退了一步。
“哦，”钟霜道，“那我就去求姐夫。”
江郁：“？”
钟霜耸肩，“虽然你不在意我，但我可是姐夫的未来小叔子，他不可能不在意我。”
江郁：“？”
钟霜：“你说，你俩的亲事，我要是能大力支持，明里暗里推波助澜，不是成得更快一点？”
“你可能不需要，但姐夫一定会考虑一下这个提议。”
“......”
江郁拳头硬了。
她的确感觉到和世界上另一个自己吵架的感受了。
江纯雪说话可不像这样，这么说来，她和面前这小子说话阴阳怪气的基因都来自于谁可真是不言而喻了。
在心里又给钟也记上一笔。
不过话说回来......
“你可以去找沈忱，”江郁淡淡瞟他一眼，“我可以告诉你，没戏。”
沈忱永远不会背着她去做她并不希望去做的事情。
“你确定？”
“确定。”
见少年脸色暗下来，江郁唇角挂着的笑意不减。
“但鉴于你这么配合的确省了我不少事，以及，”声音带上了点戏谑，“你刚刚说的有点道理，以后要你帮忙的地方还的确挺多。”
钟霜眼神亮了一些。
“看江纯雪的态度，”她最后道，
“如果她态度有松动，我会帮你说点好话。如果她不愿意，就算她要送她去荒星流放，也没人能救得了你干妈。”
“行！！”
赶忙答应生怕她反悔，钟霜上前一步就抓上了江郁的手，“你答应就行！！”
在江郁无语的眼神里，这个便宜弟弟勾起她的小指，拉了个勾，
“拉钩上吊，反悔的人是小狗！”
心中大石落下，说着，少年笑得两眼弯弯，牙齿洁白。
“......”
努力忍住甩开手的冲动，江郁看了会儿他。
这人，你别说，还的确挺像小狗的。
**
航班上一路无话。
江纯雪也是真的心急，几人在这小型交通专用飞船里刚坐定，江郁就瞟见一个机组人员装作不经意地目光在所有人脸上扫了一遍，然后迅速钻进了前面的门里。
估计是给江纯雪通风报信去了。
心中了然，但江郁也没什么别的想法。
波琳瑟瑟缩缩地坐得离几人最远，钟霜跟她坐在一起。
沈忱似乎有些困倦，不知道是不是之前信息素暴动的原因，上了航班没多久便阖上了眼，长长的睫毛垂下，安静地睡着。
江郁看向舷窗外，窗外一片暗色，偶有划过的明亮的流光，不知道是远处的哪颗彗星。
九个小时的航程，一闪而过。
她已经没兴趣参与这场闹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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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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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自私且坏。”◎
“麻烦这边请。”
一下飞船，
便有工作人员早早在航站楼等好了，恭恭敬敬地将几人引进航站自带的会议室。
看着波琳和钟霜随着指引走向走廊另一头，沈忱停住了脚步，
望向江郁，
道，
“我在外面等你。”
“好。”
知道他不方便参与江家的家事，见旁边没人注视，
江郁手指在他手腕上捏了捏，
声音很轻，
“我很快就出来。”
她也没什么处理这件事情的耐心。
顺着走廊往下走，
工作人员的笑容殷勤，
江郁目不斜视。
她的疑虑盘旋在心头。
第三方公司的飞船先不提，可能是为了时效。
现在用的会议室也是航站楼自带的会议室。
随着工作人员的指印踏进会议室的大门，
江郁往长桌那一头看去。
皮质黑色的办公椅上，
靠着一个身子纤细的女子，
此时目光正淡淡向他们扫来。
......只有江纯雪一个人。
这种场合，
按道理来说至少都需要再带一个江家高层的人。
见几人都进来了，江纯雪向门口的工作人员点了点头，工作人员会意，
躬身退出去并带上了门。
“砰”地轻轻一声，
随着门的关上，
会议室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看来是人齐了。
既然是江纯雪认定的人齐了，
现在江郁确定了。
江纯雪，
看来压根不准备把钟霜的存在让江家知道。
这一切的渠道都与江家无关，甚至刻意避开了江家。
可是为什么？
是还不承认他的身份，
或是......
长桌那头，
穿着紧身旗袍的女人长发一丝不苟地盘起，
妆容精致，又回到了江郁熟悉的那个形象。
只不过一向带着笑意的小白花，此时一张娇俏的脸冰冷着，抗拒之意明显。
钟霜绷着一张脸，走进来便抽了个椅子坐下了。
少年面无表情，坐下来后也就盯着面前空无一物的桌面，似乎桌上有什么东西很吸引他。
江郁看他捏在手掌心的手指泛白，就知道他内心并没有面上这么平静。
毕竟是要见亲生母亲。
而波琳，从一下飞机开始，就一直心神不宁，之前站在会议室门口半天不敢进来，现在进来了，仍旧抖抖索索地站在门口附近的角落里，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没有资格坐下来。
会议室里一时安静了下来。
这样的状态一保持久，江郁看着一直假装盯着桌面的钟霜明显有些坐不住了。
他嘴张了张，又张了张那个，最后还是咽了下去，没说话。
老老实实地低着头。
......倒是知道分寸，没有现在求情。
“坐吧。”
目光在会议室另一头的瘦小女人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江纯雪描得精致的红唇微微轻启，道。
浑身一惊，波琳求助的目光扫向江郁。
江郁视线凉凉，没什么反应。
虽然她现在也站在会议室里，但江郁可不是为了给她撑腰。
挑了下眉，江郁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对波琳绝望的眼神视而不见。
她还站着，是因为她根本没打算留下参加这个谈话。
“咳，”
江郁轻轻咳了声，将江纯雪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她平声道，
“既然看来人齐了，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波琳，你们认识。这个是‘钟霜’，今年刚成年，时间和年龄都对得上。”她侧眼看向江纯雪，刚巧眼尖地注意到她在听到“钟霜”的名字时，微微蹙了下眉，一丝厌恶的神情划过了眼底。
“钟霜”，看来果然不是原本该给他取的名字。
这场谈话结局，不会好。
至少对波琳来说是这样。
眼神下移，江郁继续淡声道，
“......至于当年具体的细节，我就留给你们聊吧。”
江纯雪望着她，她微微颔了下首，“好。”
说罢，她侧过脸去。
她试图将目光一扫而过，但扫到坐在长桌左手侧的少年身上时，还是没忍住，停留了一下来。
第一次，江纯雪，认真地打量起自己失散多年的孩子。
像是感受到了目光，蓦地，钟霜也抬起脸，回望过去。
几乎是一模一样如出一辙的眼睛相视，两人都是一愣。
阔别十八年的血缘，在这一刻，不言而明。
江郁在旁边看着这一幅场景，内心淡淡唏嘘了一下，她收回视线，向外走去。
走到快到门口，路过波琳，没想到瘦小的中年女人突然抓住了她的胳膊，轻声急切道，“江小姐——你要走吗？”
看了她一眼。
江郁微微歪了下头。
见自己的救星不置可否，波琳有些急了，她握住江郁胳膊的手又紧了一些，努力小声不被另外两人听见地道，“江小姐......你留下来吧，你之前跟我相处过一个月，你知道我的性格的，我不是什么坏人，说实在的，我甚至有些可怜——”
“可怜？”
本来都想一走了之不想理她，听到这儿，江郁侧过眼，走近了一步，她几乎从嘴角支出一声嗤笑，“你是说，你可怜？”
波琳下意识点了下头，但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对，我......”
“之前装出一副英勇母亲的形象，到了正主面前，怂成这样？”
回过身来，江郁慢条斯理地道，“说实在的，波琳，我也很好奇，一个人到了你这个年龄，难道还没机会好好省视一下自己？”
直视她的眼睛，江郁微微一笑，“你不是可怜，你是自私且坏。”
“我没......”
波琳卡了卡，憋出了一句话，“可我对钟霜的爱也是真的，我也照顾了他十八年，是我把他从生死线上拉回来！你难道把这叫自私——”
“你爱慕钟也吧。”
这话一出，江郁冷眼看着波琳愣怔在当场，像是被戳破了心事脸色瞬间涨成猪肝色。
江郁的眼神透露着并不真心的怜悯，
“我本来没打算把你这些阴暗的心思说出口，但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寻求托词，真不知道说你蠢还是目光短浅。你真要我说出来么？”
见波琳咬着泛白的嘴唇，一言不发，江郁道，
“——你所做的一切的初衷，就是你用母爱的幌子去遮掩你对得不到的爱人的卑劣移情。隐瞒一个婴儿的死讯痛伤一个母亲，你得不到钟也就去得到他的儿子，你不把这叫做自私?”
江郁冷笑一声，“我本来看你救护过钟也，对你还算客气，但死到临头你自己想要把脖子往绞刑架上伸，你自己看着办吧。”
话就扔在这里，江郁瞥了眼会议室另一头的两人，那两人明显也已经听到了这边的谈话，但也沉默着没说话。
只有波琳，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压根没注意到其他两个人已经在听她们俩的对话，她嘴唇发白，握着江郁胳膊的手抖抖索索，“江小姐，我知道错了，但你，你能留下来吗......不说话都行，我，我没办法一个人面对江夫人......”
她可不是她的救命稻草。说实话，根本不熟。
叹了口气，江郁不紧不慢地从她手里轻松地抽出自己的手臂，
“你怎么是一个人呢？”
瞟都没瞟她一眼，江郁顺了下自己的衣服袖子，往房间外走去。随着她的动作，她慢悠悠的声音也传了回来，散在空气里，
“你不是还有你偷走十八年的干儿子陪着你么。”
身后，听懂了她话的意思，波琳刹那脸色僵硬。
**
出了航站楼，江郁和沈忱很快便到了停车场。
沈忱之前开来航站楼的车，就停在这里。
沈家的车大多数都是自动驾驶，但江郁走到车前，顿了一下，忽地，侧步向前，拉开了前面的车门。
“我来开。”回望着沈忱，她淡淡地道。
说着，长腿跨进，坐进了车里。
清晨蒙蒙亮，江郁坐在驾驶位，她手支在方向盘上，车开得飞快。窗外沉色的云向后撤去，露出浅浅淡淡的蓝天，偶然有白茫茫的丝绸般的雾，也在慢慢散开褪去。
街道两边的景物在急速飞驰向后撤去，车窗打开着，冰凉的风擦得江郁的脸有些生疼，但她似乎感觉不到一样，车速依旧飞快。
......
坐在副驾驶上，沈忱安静地侧过脸，望向江郁。
他知道她心情烦躁。
她唇角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但笑意没到眼底。这是她烦躁时候的征兆。
她甚至还在跟他说笑，有来有回，笑意漫不经心，回答的也是。
江郁烦躁的时候，沈忱自己的心情也会随着她变得不安和担忧起来。
......就像现在。
感受到自己心跳的不规律跳动，沈忱咽了下喉咙，试图努力地将这一份不安压下去，但似乎毫无办法。
他的心情随着她的而动，已经是一件无法更改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沈忱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然后闭上了眼睛。
当视觉被屏蔽之后，其他感官反而更加灵敏。
耳里传来的是灌进车窗里的风的呜呜的呼啸声，街道外的人声，喧哗声，车胎摩擦地面的呲擦声，但在这一切杂音之中，他却依旧能清晰地听到她的呼吸。
平稳，沉着，甚至带着一丝......
......奇异的亢奋。
忽地睁开眼，沈忱眼看着车子拐入了一条小道，依旧没有减速。
面前的街道逐渐变得熟悉。
本来上车的时候看着江郁握着方向盘踩下了油门，沈忱起初并不知道她要去哪，但开了一段时间到现在，他意识到了。
她要去地下竞技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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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来自于勤勤恳恳的存稿箱
-感谢在2022-08-17
07:30:51~2022-0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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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一更】
◇
◎不要再这么叫了◎
地下竞技场人来人往，
尤其是新年盛典结束了，大多数人都已经陆陆续续返回了帝星，一时之间大厅内甚至比上一年年末还要喧闹不少。
交易所，
实验室，
竞技区，堪称是地下竞技场的三大区域。此时入门大厅内通向三个通道的入口都是人头攒动，有人吆喝着呼朋唤友，
也有人全身包裹得一丝不漏，
行色匆匆。
地下竞技场的常态。
江郁和沈忱两人属于后者。
江郁身上隐隐带着一丝戾气，
即便脸上戴着面具，
也能令旁人感受到“生人勿近”的气场。
他们俩平常的面具用得过于习惯，
尤其是江郁，在上一次竞技赛之中拿了冠军，
带着“不能打”和“没有钱”的视频和录像的报道几乎都传飞了整个竞技场。如果再用原来的面具出现，
估计还没进门，
在场的所有人不出五秒全都能知道她是谁。这一次便两人都干脆用上了新的面具。
“阿郁。”
注意到沈忱似乎欲言又止的神色，
江郁侧过脸来。
刚准备开口问，停下了脚步，就听见背后传来一声唤。
“达令——”
眼神微眯。
江郁转过身去，
果然，
就看见狐狸面具的金发男人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
披着长袍，
金发垂顺又姿态优雅地向她走来，
身后按惯例跟着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
“竟然会是你！——”
站定到江郁面前，风一看都没看站在她身边的沈忱，
径直张开了双臂向她扑过去，
“好久不见啊~~距上次我们见面已经好几个月了呢达令——”
偏过身去直接闪过了他的拥抱，
没等风一委屈的神情浮现在脸上，江郁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