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老子不管！”
这是全部放权的意思。
众人明显都没有异议，一个个低眉顺眼，乖巧得很。
江郁用余光瞥了一眼站在她身侧的沈忱。
他并没有什么反应，一双琉璃般的眼像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也回过来望向她。
见到众人听话温顺的样子，程信峰反而挑起了眉。
他也不该那么意外，看来沈忱倒是在这一帮皮猴子之间挺有威信的。
他双手抱臂，继续道，“要说的话就这么多。等到年底的时候可能还会有一场模拟赛，你们训练不要松懈。”
“就这样，解散！”
**
正值快午时，阳光正好。
正好适合去吃个冰冷饮。
这个季节仍然有些强烈的阳光下，走出训练馆，周云正四处环顾，看到前面他正寻找的熟悉背影，他便往前追迈了几步。
“哎，江郁，你等会儿去哪儿——”
喊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自己身侧一人明显比自己更快，长腿一迈，走到了江郁身后。
不知有意无意，对方高瘦挺拔的背影直接将他看向江郁的视线挡住了。
“......”
话卡到嗓子眼一半，但周云第一个反应，是下意识没忍住低头打量了下自己的腿。
不是啊，明明身高也没有差太多，为什么人家腿这么长？？
“啊？怎么了？”
听到周云的喊声，江郁回头，却差点直接撞上人。
“抱歉......”下意识地礼貌道了歉，她这才意识到，走在她身后的就是沈忱。
见他正微微低头看向她，她提议，“噢是你啊，正好，一起去买点喝的？”
“......嗯。”
见沈忱点头，江郁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她侧弯过身子，从沈忱身后露出个脑袋，向后面的周云问道，“周云，你刚才叫我？”
“......”周云还沉浸在发觉自己腿短的悲痛事实里，猛然听见自己的名字，这才抬起头来。
“噢我就是刚刚想问问你，你之后要去哪，要不要一起吃个冰——”
前方的沈忱，向他淡淡瞥来一眼。
“咳咳咳——无，无事发生！”
被那淡漠眼神里的寒意惊恐住，周云终于开窍转了个话，他摸了摸后脑勺，“哈哈哈，没事没事，我就是说，呃，你下次别带烧烤来了，不然程教练得气死。”
“就这事儿啊。”江郁恍然大悟，她转而真诚地道，“放心，我不会带的。不能让你一片对父亲的孝心白费。”
周云：“？？”
直起身子，江郁冲沈忱挑了挑眉，“走？”
“嗯。”
......
两人并排走在校园路上。
正巧是整点，许多课程下课的时间，校园里人来人往，见这一幕，都不由自主暂缓了脚步。三三两两有人凑在一起还有小声议论。
“诶？那不是沈忱和江郁吗？”
“好像还真是——他俩怎么走一起了？”
“救命！这两人颜值天花板了吧，快让我多看几眼，我需要养养眼！”
说着，还有人掏出了光脑，对着两人一阵拍。
“这绝对要火，我跟你说，你看看这照片，绝了！”
“神了啊——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强A美O?？”
一听强A美O，更多的人也围了过来。
“哪儿哪儿哪儿？？快传给我快传给我！让我康康！”
“别急别急，一个个来，我等下也传论坛上去，造福社会——”
作者有话说：
-
当晚沈忱后援会，狂怒的众人看到了论坛上疯传的照片：......
沉默了一会儿，有人默默举手：还有别的照片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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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76
第三十六章
◇
◎草图◎
特瑞西校门口的饮品店。
坐在小桌子旁边，
江郁捏着吸管，凑近吸了一口可乐冰沙，丝毫还不知道自己和沈忱走在校园路上的照片已经被人传上了学校论坛，
甚至还隐隐有扩大范围往外校传播的趋势。
不大的饮品店内倒是挺热闹的，
现在正是午间，大多数人都是来外带饮料带走去吃饭，像他俩一样坐下的倒是很少。
江郁选的位子在角落里，
一个小架子正好挡住了两人身影，
店内嘈杂，
正好方便两人说话又不会被路过的人听得太清楚。
“所以，
的确是我猜的这样？公开身份是为了我们之后比赛的机甲找个幌子？”
她抬眼看向坐在她对面的沈忱。
桌子那头，
放着的柠檬蜂蜜水还没动过。水珠顺着玻璃杯壁滚落下来，在杯垫上印上了深色痕迹。
之前他们俩一起走进饮品店，
江郁按照老规矩点了自己的可乐冰沙，
一回头看着沈忱盯着饮料单沉默的表情，
她就瞬间明白了——这个可怜孩子从没进过饮品店。
没童年，
太悲惨了。
江郁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跟老板又替他要了杯柠檬蜂蜜水，这才寻了角落里的桌子跟沈忱坐了下来。
盯着玻璃杯上插在透明液体上的粉色装饰小伞，
听了江郁一通乱七八糟的猜想后，
沈忱收回有点复杂的表情，
微微点头，
“嗯”了一声，
“就算是以沈家的名义，公开露面的高等级机甲，
也该有个正当来源。”
“原来是这样。”江郁舒了口气。
幸好是这个理由，
果然她之前那个“因为风一名声很大所以他胜负欲起来了”的猜想是胡说八道。
就是啊，
沈忱这种级别的人物，怎么可能那么小孩子心性......
“你怎么不喝？”江郁抬了抬下巴，示意着他面前的柠檬蜂蜜水。
今天的沈忱穿着军校的制服，依旧是他前几天的作风，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他换穿衣风格了，这几次见他都是喜欢把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方。
虽然江郁也不想承认，但版制很硬的深绿色制服一板一眼地穿在沈忱身上，禁欲气息混杂着极致的美貌，真是相得益彰。
难怪最近路上看到偷拍沈忱的人都变多了......
刚刚走在路上还瞥见了几个拿着相机咔嚓咔嚓拍照的。
江郁若有所思，回过神来，她突然想起来，又补充了一句，“对了，放心，知道你不喜欢甜，这个不算怎么甜，蜂蜜就加了一点。
“我也不是那么爱吃甜的人，这个刚好合我口味——你喝喝看？”
说着，她想了想，伸手把桌子对面玻璃杯里的装饰小粉伞拎了出来，扔在了纸巾上。
嗯，这样差不多，面前没有小粉伞映衬的这样的沈忱看上去更赏心悦目了。
邀请的真诚意味十足，沈忱沉默着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的确......不怎么甜。”居然记得他的口味。
冰凉的带着丝丝甜味的水滑入喉间，不安分的躁动似乎不知是受到了平复还是鼓舞。
看着对面人睫毛低垂，江郁歪了歪头，“是吧？还是挺好喝的吧？这可是他们家的招牌。”
她双手手指交叉，撑了撑胳膊，“说来你可能不信。我上中学的时候就经常慕名跑来这家店，最后来特瑞西，也有一部分就是因为这家店就在学校门口。”
“听起来是不是很随便的理由？”她一笑，“不过，这大概就是我会干的事情。”
沈忱喝着柠檬水，静静地听着，他问，“陆祁也是这样？”
“陆祁？”江郁愣了下，他突然问陆祁做什么，“他啊，谁知道呢。”
耸了下肩，“他们陆家人以后都是要经商的，去哪里其实无所谓。对他来说去个偏理论的学校都差不多，来特瑞西......可能就是我俩关系好吧。”
“不过，说到这个话题。”她转眼看向沈忱，“之前一开始沈叔说你要转来特瑞西的时候，我还以为只是他的客套话。”
“毕竟就算为了......江家，再怎么想，也不会让你这样一个大名鼎鼎的S级Alpha来特瑞西这种吊车尾，况且还是个理论军校吧？这也太埋没人了。”
“所以我说实话真的没想到，那天早上你真会来跟我一起上学。”
见沈忱没说话，江郁伸手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她一脸“我理解你”的表情，十分同情，“不过没事，现在我明白了，你来特瑞西都是为了腾出时间来做机甲师啊。”
沈忱：“......”
他看着江郁真切的神情，良久，说不出话。
半晌，才有点自暴自弃地“嗯”了一声。
“唉，也只有我们特瑞西，才能课程这么松散了。”江郁叹口气。
“......”
沈忱手指拂过杯璧，他慢慢说，“江郁。”
“嗯？怎么？”
“......你这两天晚上有时间吗。”
眨了眨眼，江郁指了指自己，“我？”
沈忱别开眼，轻声说，“你的机甲因为需要有手控的部分，设计的时候......需要一些你身体的数据。”
手控，对了。
毕竟自己还没分化，精神力不稳定没办法直接完全传感控制机甲，现在也只能用手控+精神力双管齐下的方式来操纵。所以手控面板这个必需品，对平常自己修机甲的江郁来说都是个设计大难题。
“没问题啊。”江郁点头。不就是身体数据吗，“要怎么测？”
不知道为什么，对面的沈忱表情没什么变化，耳尖却红了起来。本身白皙的耳廓在黑色微卷的发间烧起来，有些明显。
睫毛低垂，他尽力维持声音的平缓，“本来可以让你自己提供这些数据，但我想做一些设计上的调整，所以可能需要你来一趟实验室。”
“这样啊，行。”江郁想了下，“我明晚就可以。”见沈忱点头，她又突然好奇，“你想做什么改进？”
她很好奇正统S级机甲师能做出什么样的改变提升。
毕竟按她这种手控加传感都需要的情况格外少见，她自己摸索了三年，已经算做出了不少机甲形制上的改进。如果能知道他的改装思路的话，自己以后也算是有点突破灵感。
“......”
见沈忱怔愣了一下，江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是失言说错话了。
对机甲师来说，设计思路可是最高机密！
甚至版权泄露都是会被判重刑中的一种，她记得是十年起步，最高无期。
她干笑一声，“抱歉抱歉，你当我没说，我——”
没等她说完，坐在对面的沈忱已经点开了光脑，一个虚拟草图浮现在光幕上，江郁震惊的眼神中，他直接屏幕翻转，轻轻一推，递到她面前。
江郁一把推回去，“不用不用。”十年起步！！
沈忱：“......”
“真的，你不用有压力，我只是随口问——”
沈忱抿了抿唇，很认真，“这个设计需要你参与。”
听他这么说，江郁手一松，这才眨眨眼。
看他手中递来的屏幕，一张精细的设计草稿图映入眼帘。
盯了几秒，愣了愣，江郁不由得凑近了屏幕，细细打量。
这，就是S级的设计草图？
沈忱淡声给她解释道，“思路是这样的，有三点需要改进。第一是普通机甲的手孔面板其实主要是作为紧急备用，因此才需要紧急按钮才能触发，不过这点你应该早就想到了。”
见江郁点头，沈忱继续道，“第二，是这个手控面板的设计并不完善。它源自精神力传感体系之前版本的初代机甲，这个时期过短，导致这方面的设计还存在着很多缺陷......”
江郁顺着他的讲解看他一一在草图上放大说明。
不愧是S级。
就算是半路出家的半吊子机甲师江郁都能看出来，这草图绝对已经是最顶尖水平的机甲构造设计。
草图分为了好几个部分，每一部分虽然线条极多，但意外地条理清晰，每一步都恰到好处，能让稍微有点机甲构造知识的人都能看懂。
画复杂很难，画简单更难。
温和光线下，沈忱鼻梁高挺，眉眼深邃，姣好形状的唇张合。
看着对方认真和她讲解的样子，江郁莫名觉得，这个人顶着发红的耳尖，还要一本正经和她说话，意外的有点柔软。
“所以，如果需要给你定制机甲的话，需要的数据需要很准确......还是得要你来实验室一趟。”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沈忱耳尖更红了，但偏偏一张脸又面无表情。
她点头，答应了，“那第三点呢？”
“第三点......”他顿了一下，指尖划过草图，最终在机甲构造的最核心的椭圆形处，停住了。
这个椭圆形是，内仓？
江郁眨了眨眼，等待了片刻。
见对方没有再往下动的意思，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你不会是......”
“——你要改内仓？！”
江郁脱口而出，她睁大眼睛看向沈忱，有点震惊。
内仓，可以说是支撑现代神经传感系机甲的核心技术。操纵人都需要全身躺进内仓，才能成功传感机甲，实现同步操控。
他居然要改内仓？？
要知道，现在能够支持人精神力传感控制机甲，都来自内仓的精密设计和内部气雾的神经传感连接，可以说是想改内仓，就等于要颠覆目前所有版本的机甲。
这可是件大事。
沈忱手指蜷了下，他静声说，“目前机甲的传感技术足够成熟，但唯一的缺点就是它寄托于对操控人的身体的负荷上。这也是为什么基本除了身体强度足够的Alpha外，没有B或者O能成为职业机甲单兵。”
“如果改内仓，可以让身体负荷减轻呢？”
琥珀色的眼望着她的，清晰地映出她的倒影。
江郁怔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径直身子靠前，抓住了沈忱的手腕！
“我们做这个。”她坚定道，一字一句，“力所能及的地方，我都会尽我所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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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76
第三十七章
◇
◎“只是想这么做，就做了。”◎
步入S级机甲师的实验室，
江郁感觉自己真是以前没见过世面。
她望着眼前这个层高约有四层楼，约莫有一个足球场大的实验室，一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可是她跟陆祁的实验室的七八倍大。
走过一系列精良的机械系统，
她路过材料库的时候还往里看了一眼，
里面宛如一个小型金属博物馆，应有尽有，分门别类被锁得好好的。
在材料库尽头的墙上还有一个四四方方的推拉小门，
她顿着看了两眼。
见江郁有点好奇地盯着那儿看，
沈忱顿了一步，
解释道，
“那是和交易所连着的。”
江郁：……？
这就是S级机甲师的待遇？
他们每次买材料都得亲自跑去交易所自己取材料付清金额，
还老是担心材料限量买不到，而S级，
直接在实验室里就有条物品传送通道？
.......不是吧，
这么爽。
江郁心梗了。
S级好爽，
她也要。
走到了主操作台前，
江郁看着桌上细致分类过的各类正在使用的最先进的操作工具，很多还是她没见过的，她自闭了。
走过这些操作台，
顺着通道往前，
跟着沈忱走到实验室后方，
便看到了他所说的现在正在设计中的内仓结构。
江郁抬头望去。
三维投影的线条在空中虚虚的闪着柔和的光，
勾勒出一个等比例的椭圆形的构架。这只是虚拟的投影，
但同时获得权限也可以被移动操作。
江郁走进其中，仰头看着四周的线条走向，
只觉得颇为神奇。
昨天还看过的平面草图，
今天就能走进其中亲身体验了。
她的手抚过椭圆结构的底部：这里就是一般机甲操纵者需要躺下的地方。
抬头看向右侧的内壁，
那里本来有一个紧急按钮，可以弹出她需要的手控操作板，但现在看来已经被沈忱改动过了。
她低头，手控操作板被径直改成了两个手柄，分居左右。这样的话就不需要抬手放在操作班上再进行控制，可以在保持沉浸传感的同时直接动手指就可以控制。
她仰头往上看去，正打量着，突然目光扫到一处地方，江郁愣了一下，她迈了两步凑近了一些，细细观察。
“你把气雾取消了？”
片刻后，她扭头，看向沈忱。
对方正站在她身后约一两米处，见她看过来，沈忱轻轻点了点头。
他走上前，手指上的象征S级机甲师的戒指在空中微微动了一下，江郁就突然感觉自己的手指一阵酥麻感流过。
这是把她的操作权限给打开了。
空中的线条突然能受她的控制了，江郁伸手，径直将内仓顶部的投影拉了下来，双手挥动放大了图像。
——果然，顶部一片光滑，本来在气雾出气口的地方现在也是封闭的关口。
“没有气雾，你准备用什么介质做传感？”她问。
闻言，沈忱从她身后迈步上前，他站在她旁边，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点过她在空中刚刚划过的地方，他淡淡道，“你听说过，人类在液体里是可以呼吸的吗。”
江郁皱眉。
液体的确可以——但液体不是在气雾前，更老的媒介版本吗？
目前的气雾用的是一种合成材质，在百年前被意外发现效用之后，经过不断地改良，目前它已经能很好地将人体精神力与机甲的传感中心相连接，损耗率低，效率高。
可以说，它唯一的缺点就是在传感的同时也会释放电量，对人体的强度与素质有很高的负荷。
这也是为什么只有身体强壮的Alpha才能做机甲单兵。
就算如此，她环顾了一圈内仓的内部，也并没有找到任何液体通道。
那，传感的液体从哪里来？
刚想问出口，忽然，电光火石之间，江郁脑海中浮现之前他们用来修理机甲膝盖关节处的“软芯”，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固液二态？”
“你想用，固液二态的材料直接做内仓？”
她睁大眼，蓦然隐隐的兴奋感开始漾在眼底，她侧过脸看向沈忱，“这样的话就不需要媒介，因为——整个内仓，就是传感中心！”
沈忱怔愣地望着她忽然凑近的灼灼的眉眼，喉结不禁攒动了一下。
像是花费了很久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他微微颔首，肯定了她的说法，“对。”
“真是厉害！”
江郁往投影图像内部又走了几步，丝毫不掩饰她的兴奋，她抬头看了一圈，又退后出去，右手在空中虚虚一捏，整个投影瞬时缩小，在她手心中被握住。
“真不愧是S级——”
不吝啬的夸奖脱口而出。
如果整个内仓就是一整个传感中心，那么就不需要媒介，也因此并不会有对身体的过度超额负荷。
这也就意味着，也许Omega和Beta......也有可以做机甲单兵的一天？
这是什么……跨世纪的里程碑？
“虽然现在设计可以做出来，但要找到合适的矿物材料，并不容易。”他轻轻补充。
“设计？光这个设计，一百年了都没人想出来过！一旦设计成型，那找到材料也只是时间问题。”
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她抬眼，“你花了多久才想到这个设计的？”
被她的目光盯着，沈忱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眼，他轻轻道，“......三年。”
“三年？”江郁惊了。
这敢情，沈忱从十五六岁开始就有要改进现代机甲的想法了？
等等，不是，其他人一百朵年来都没想出的设计，这个人就花了三年？
回想了下自己的十五岁，那个时候她还刚开始在地下竞技场打比赛。
十五岁：卷王在改变世界
vs
我在玩泥巴。
......不过，也的确要感谢那个当初给自己建议的好心人。要不是他，估计她接触竞技赛也是很久之后的事了。
虽然之后再没见过了，但江郁隐约记得自己好像还欠这个人一瓶可乐。
回过神来，“三年前——但你那时候就已经是个Alpha了吧？”
“......嗯。”
“那既然是Alpha，对你来说并没有差别啊，你为什么会想做让O和B都能使用的机甲？”她很好奇。
话音落下。
忽然被一问，沈忱怔怔地望着她，唇轻轻抿起。
......因为。
言语在唇齿间犹豫。
记忆里，那个树下拥有滚烫目光，说自己的理想就是做机甲单兵的白裙少女，与面前江郁的明亮的眼重合。
她说的那句，“上天会掷骰子，我相信天意，也相信人为。”温和而坚定的清冽嗓音，仍然在他的耳际回响。
——因为......
良久，他望着她，然后慢慢开口，
“只是想这么做，就做了。”
如果上天的骰子不如你意，那我就再为你制造一枚骰子。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很轻，落在江郁耳里，她却莫名地，心忽然一悸。
像是拨弦。
少年的唇绯红，一双浅琥珀色的眼睛静静凝望着她。
对视着，有一种莫名被看破心事的慌张从心底升起。
一寸一寸往上爬，逐渐蔓延上她的喉咙，她的唇，她的脸。
呼吸好像都变得缓慢，空气与时间的流动被慢速，那些咽进她喉管的气息都放缓了。
直到感受到自己脸颊逐渐浮起的热度，江郁下意识，也不知道为什么，像是身体自己动了，她忽然上前迈了一步。
这是全部放权的意思。
众人明显都没有异议，一个个低眉顺眼，乖巧得很。
江郁用余光瞥了一眼站在她身侧的沈忱。
他并没有什么反应，一双琉璃般的眼像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也回过来望向她。
见到众人听话温顺的样子，程信峰反而挑起了眉。
他也不该那么意外，看来沈忱倒是在这一帮皮猴子之间挺有威信的。
他双手抱臂，继续道，“要说的话就这么多。等到年底的时候可能还会有一场模拟赛，你们训练不要松懈。”
“就这样，解散！”
**
正值快午时，阳光正好。
正好适合去吃个冰冷饮。
这个季节仍然有些强烈的阳光下，走出训练馆，周云正四处环顾，看到前面他正寻找的熟悉背影，他便往前追迈了几步。
“哎，江郁，你等会儿去哪儿——”
喊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自己身侧一人明显比自己更快，长腿一迈，走到了江郁身后。
不知有意无意，对方高瘦挺拔的背影直接将他看向江郁的视线挡住了。
“......”
话卡到嗓子眼一半，但周云第一个反应，是下意识没忍住低头打量了下自己的腿。
不是啊，明明身高也没有差太多，为什么人家腿这么长？？
“啊？怎么了？”
听到周云的喊声，江郁回头，却差点直接撞上人。
“抱歉......”下意识地礼貌道了歉，她这才意识到，走在她身后的就是沈忱。
见他正微微低头看向她，她提议，“噢是你啊，正好，一起去买点喝的？”
“......嗯。”
见沈忱点头，江郁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她侧弯过身子，从沈忱身后露出个脑袋，向后面的周云问道，“周云，你刚才叫我？”
“......”周云还沉浸在发觉自己腿短的悲痛事实里，猛然听见自己的名字，这才抬起头来。
“噢我就是刚刚想问问你，你之后要去哪，要不要一起吃个冰——”
前方的沈忱，向他淡淡瞥来一眼。
“咳咳咳——无，无事发生！”
被那淡漠眼神里的寒意惊恐住，周云终于开窍转了个话，他摸了摸后脑勺，“哈哈哈，没事没事，我就是说，呃，你下次别带烧烤来了，不然程教练得气死。”
“就这事儿啊。”江郁恍然大悟，她转而真诚地道，“放心，我不会带的。不能让你一片对父亲的孝心白费。”
周云：“？？”
直起身子，江郁冲沈忱挑了挑眉，“走？”
“嗯。”
......
两人并排走在校园路上。
正巧是整点，许多课程下课的时间，校园里人来人往，见这一幕，都不由自主暂缓了脚步。三三两两有人凑在一起还有小声议论。
“诶？那不是沈忱和江郁吗？”
“好像还真是——他俩怎么走一起了？”
“救命！这两人颜值天花板了吧，快让我多看几眼，我需要养养眼！”
说着，还有人掏出了光脑，对着两人一阵拍。
“这绝对要火，我跟你说，你看看这照片，绝了！”
“神了啊——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强A美O?？”
一听强A美O，更多的人也围了过来。
“哪儿哪儿哪儿？？快传给我快传给我！让我康康！”
“别急别急，一个个来，我等下也传论坛上去，造福社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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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沈忱后援会，狂怒的众人看到了论坛上疯传的照片：......
沉默了一会儿，有人默默举手：还有别的照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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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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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图◎
特瑞西校门口的饮品店。
坐在小桌子旁边，
江郁捏着吸管，凑近吸了一口可乐冰沙，丝毫还不知道自己和沈忱走在校园路上的照片已经被人传上了学校论坛，
甚至还隐隐有扩大范围往外校传播的趋势。
不大的饮品店内倒是挺热闹的，
现在正是午间，大多数人都是来外带饮料带走去吃饭，像他俩一样坐下的倒是很少。
江郁选的位子在角落里，
一个小架子正好挡住了两人身影，
店内嘈杂，
正好方便两人说话又不会被路过的人听得太清楚。
“所以，
的确是我猜的这样？公开身份是为了我们之后比赛的机甲找个幌子？”
她抬眼看向坐在她对面的沈忱。
桌子那头，
放着的柠檬蜂蜜水还没动过。水珠顺着玻璃杯壁滚落下来，在杯垫上印上了深色痕迹。
之前他们俩一起走进饮品店，
江郁按照老规矩点了自己的可乐冰沙，
一回头看着沈忱盯着饮料单沉默的表情，
她就瞬间明白了——这个可怜孩子从没进过饮品店。
没童年，
太悲惨了。
江郁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跟老板又替他要了杯柠檬蜂蜜水，这才寻了角落里的桌子跟沈忱坐了下来。
盯着玻璃杯上插在透明液体上的粉色装饰小伞，
听了江郁一通乱七八糟的猜想后，
沈忱收回有点复杂的表情，
微微点头，
“嗯”了一声，
“就算是以沈家的名义，公开露面的高等级机甲，
也该有个正当来源。”
“原来是这样。”江郁舒了口气。
幸好是这个理由，
果然她之前那个“因为风一名声很大所以他胜负欲起来了”的猜想是胡说八道。
就是啊，
沈忱这种级别的人物，怎么可能那么小孩子心性......
“你怎么不喝？”江郁抬了抬下巴，示意着他面前的柠檬蜂蜜水。
今天的沈忱穿着军校的制服，依旧是他前几天的作风，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他换穿衣风格了，这几次见他都是喜欢把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方。
虽然江郁也不想承认，但版制很硬的深绿色制服一板一眼地穿在沈忱身上，禁欲气息混杂着极致的美貌，真是相得益彰。
难怪最近路上看到偷拍沈忱的人都变多了......
刚刚走在路上还瞥见了几个拿着相机咔嚓咔嚓拍照的。
江郁若有所思，回过神来，她突然想起来，又补充了一句，“对了，放心，知道你不喜欢甜，这个不算怎么甜，蜂蜜就加了一点。
“我也不是那么爱吃甜的人，这个刚好合我口味——你喝喝看？”
说着，她想了想，伸手把桌子对面玻璃杯里的装饰小粉伞拎了出来，扔在了纸巾上。
嗯，这样差不多，面前没有小粉伞映衬的这样的沈忱看上去更赏心悦目了。
邀请的真诚意味十足，沈忱沉默着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的确......不怎么甜。”居然记得他的口味。
冰凉的带着丝丝甜味的水滑入喉间，不安分的躁动似乎不知是受到了平复还是鼓舞。
看着对面人睫毛低垂，江郁歪了歪头，“是吧？还是挺好喝的吧？这可是他们家的招牌。”
她双手手指交叉，撑了撑胳膊，“说来你可能不信。我上中学的时候就经常慕名跑来这家店，最后来特瑞西，也有一部分就是因为这家店就在学校门口。”
“听起来是不是很随便的理由？”她一笑，“不过，这大概就是我会干的事情。”
沈忱喝着柠檬水，静静地听着，他问，“陆祁也是这样？”
“陆祁？”江郁愣了下，他突然问陆祁做什么，“他啊，谁知道呢。”
耸了下肩，“他们陆家人以后都是要经商的，去哪里其实无所谓。对他来说去个偏理论的学校都差不多，来特瑞西......可能就是我俩关系好吧。”
“不过，说到这个话题。”她转眼看向沈忱，“之前一开始沈叔说你要转来特瑞西的时候，我还以为只是他的客套话。”
“毕竟就算为了......江家，再怎么想，也不会让你这样一个大名鼎鼎的S级Alpha来特瑞西这种吊车尾，况且还是个理论军校吧？这也太埋没人了。”
“所以我说实话真的没想到，那天早上你真会来跟我一起上学。”
见沈忱没说话，江郁伸手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她一脸“我理解你”的表情，十分同情，“不过没事，现在我明白了，你来特瑞西都是为了腾出时间来做机甲师啊。”
沈忱：“......”
他看着江郁真切的神情，良久，说不出话。
半晌，才有点自暴自弃地“嗯”了一声。
“唉，也只有我们特瑞西，才能课程这么松散了。”江郁叹口气。
“......”
沈忱手指拂过杯璧，他慢慢说，“江郁。”
“嗯？怎么？”
“......你这两天晚上有时间吗。”
眨了眨眼，江郁指了指自己，“我？”
沈忱别开眼，轻声说，“你的机甲因为需要有手控的部分，设计的时候......需要一些你身体的数据。”
手控，对了。
毕竟自己还没分化，精神力不稳定没办法直接完全传感控制机甲，现在也只能用手控+精神力双管齐下的方式来操纵。所以手控面板这个必需品，对平常自己修机甲的江郁来说都是个设计大难题。
“没问题啊。”江郁点头。不就是身体数据吗，“要怎么测？”
不知道为什么，对面的沈忱表情没什么变化，耳尖却红了起来。本身白皙的耳廓在黑色微卷的发间烧起来，有些明显。
睫毛低垂，他尽力维持声音的平缓，“本来可以让你自己提供这些数据，但我想做一些设计上的调整，所以可能需要你来一趟实验室。”
“这样啊，行。”江郁想了下，“我明晚就可以。”见沈忱点头，她又突然好奇，“你想做什么改进？”
她很好奇正统S级机甲师能做出什么样的改变提升。
毕竟按她这种手控加传感都需要的情况格外少见，她自己摸索了三年，已经算做出了不少机甲形制上的改进。如果能知道他的改装思路的话，自己以后也算是有点突破灵感。
“......”
见沈忱怔愣了一下，江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是失言说错话了。
对机甲师来说，设计思路可是最高机密！
甚至版权泄露都是会被判重刑中的一种，她记得是十年起步，最高无期。
她干笑一声，“抱歉抱歉，你当我没说，我——”
没等她说完，坐在对面的沈忱已经点开了光脑，一个虚拟草图浮现在光幕上，江郁震惊的眼神中，他直接屏幕翻转，轻轻一推，递到她面前。
江郁一把推回去，“不用不用。”十年起步！！
沈忱：“......”
“真的，你不用有压力，我只是随口问——”
沈忱抿了抿唇，很认真，“这个设计需要你参与。”
听他这么说，江郁手一松，这才眨眨眼。
看他手中递来的屏幕，一张精细的设计草稿图映入眼帘。
盯了几秒，愣了愣，江郁不由得凑近了屏幕，细细打量。
这，就是S级的设计草图？
沈忱淡声给她解释道，“思路是这样的，有三点需要改进。第一是普通机甲的手孔面板其实主要是作为紧急备用，因此才需要紧急按钮才能触发，不过这点你应该早就想到了。”
见江郁点头，沈忱继续道，“第二，是这个手控面板的设计并不完善。它源自精神力传感体系之前版本的初代机甲，这个时期过短，导致这方面的设计还存在着很多缺陷......”
江郁顺着他的讲解看他一一在草图上放大说明。
不愧是S级。
就算是半路出家的半吊子机甲师江郁都能看出来，这草图绝对已经是最顶尖水平的机甲构造设计。
草图分为了好几个部分，每一部分虽然线条极多，但意外地条理清晰，每一步都恰到好处，能让稍微有点机甲构造知识的人都能看懂。
画复杂很难，画简单更难。
温和光线下，沈忱鼻梁高挺，眉眼深邃，姣好形状的唇张合。
看着对方认真和她讲解的样子，江郁莫名觉得，这个人顶着发红的耳尖，还要一本正经和她说话，意外的有点柔软。
“所以，如果需要给你定制机甲的话，需要的数据需要很准确......还是得要你来实验室一趟。”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沈忱耳尖更红了，但偏偏一张脸又面无表情。
她点头，答应了，“那第三点呢？”
“第三点......”他顿了一下，指尖划过草图，最终在机甲构造的最核心的椭圆形处，停住了。
这个椭圆形是，内仓？
江郁眨了眨眼，等待了片刻。
见对方没有再往下动的意思，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你不会是......”
“——你要改内仓？！”
江郁脱口而出，她睁大眼睛看向沈忱，有点震惊。
内仓，可以说是支撑现代神经传感系机甲的核心技术。操纵人都需要全身躺进内仓，才能成功传感机甲，实现同步操控。
他居然要改内仓？？
要知道，现在能够支持人精神力传感控制机甲，都来自内仓的精密设计和内部气雾的神经传感连接，可以说是想改内仓，就等于要颠覆目前所有版本的机甲。
这可是件大事。
沈忱手指蜷了下，他静声说，“目前机甲的传感技术足够成熟，但唯一的缺点就是它寄托于对操控人的身体的负荷上。这也是为什么基本除了身体强度足够的Alpha外，没有B或者O能成为职业机甲单兵。”
“如果改内仓，可以让身体负荷减轻呢？”
琥珀色的眼望着她的，清晰地映出她的倒影。
江郁怔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径直身子靠前，抓住了沈忱的手腕！
“我们做这个。”她坚定道，一字一句，“力所能及的地方，我都会尽我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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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
◎“只是想这么做，就做了。”◎
步入S级机甲师的实验室，
江郁感觉自己真是以前没见过世面。
她望着眼前这个层高约有四层楼，约莫有一个足球场大的实验室，一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可是她跟陆祁的实验室的七八倍大。
走过一系列精良的机械系统，
她路过材料库的时候还往里看了一眼，
里面宛如一个小型金属博物馆，应有尽有，分门别类被锁得好好的。
在材料库尽头的墙上还有一个四四方方的推拉小门，
她顿着看了两眼。
见江郁有点好奇地盯着那儿看，
沈忱顿了一步，
解释道，
“那是和交易所连着的。”
江郁：……？
这就是S级机甲师的待遇？
他们每次买材料都得亲自跑去交易所自己取材料付清金额，
还老是担心材料限量买不到，而S级，
直接在实验室里就有条物品传送通道？
.......不是吧，
这么爽。
江郁心梗了。
S级好爽，
她也要。
走到了主操作台前，
江郁看着桌上细致分类过的各类正在使用的最先进的操作工具，很多还是她没见过的，她自闭了。
走过这些操作台，
顺着通道往前，
跟着沈忱走到实验室后方，
便看到了他所说的现在正在设计中的内仓结构。
江郁抬头望去。
三维投影的线条在空中虚虚的闪着柔和的光，
勾勒出一个等比例的椭圆形的构架。这只是虚拟的投影，
但同时获得权限也可以被移动操作。
江郁走进其中，仰头看着四周的线条走向，
只觉得颇为神奇。
昨天还看过的平面草图，
今天就能走进其中亲身体验了。
她的手抚过椭圆结构的底部：这里就是一般机甲操纵者需要躺下的地方。
抬头看向右侧的内壁，
那里本来有一个紧急按钮，可以弹出她需要的手控操作板，但现在看来已经被沈忱改动过了。
她低头，手控操作板被径直改成了两个手柄，分居左右。这样的话就不需要抬手放在操作班上再进行控制，可以在保持沉浸传感的同时直接动手指就可以控制。
她仰头往上看去，正打量着，突然目光扫到一处地方，江郁愣了一下，她迈了两步凑近了一些，细细观察。
“你把气雾取消了？”
片刻后，她扭头，看向沈忱。
对方正站在她身后约一两米处，见她看过来，沈忱轻轻点了点头。
他走上前，手指上的象征S级机甲师的戒指在空中微微动了一下，江郁就突然感觉自己的手指一阵酥麻感流过。
这是把她的操作权限给打开了。
空中的线条突然能受她的控制了，江郁伸手，径直将内仓顶部的投影拉了下来，双手挥动放大了图像。
——果然，顶部一片光滑，本来在气雾出气口的地方现在也是封闭的关口。
“没有气雾，你准备用什么介质做传感？”她问。
闻言，沈忱从她身后迈步上前，他站在她旁边，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点过她在空中刚刚划过的地方，他淡淡道，“你听说过，人类在液体里是可以呼吸的吗。”
江郁皱眉。
液体的确可以——但液体不是在气雾前，更老的媒介版本吗？
目前的气雾用的是一种合成材质，在百年前被意外发现效用之后，经过不断地改良，目前它已经能很好地将人体精神力与机甲的传感中心相连接，损耗率低，效率高。
可以说，它唯一的缺点就是在传感的同时也会释放电量，对人体的强度与素质有很高的负荷。
这也是为什么只有身体强壮的Alpha才能做机甲单兵。
就算如此，她环顾了一圈内仓的内部，也并没有找到任何液体通道。
那，传感的液体从哪里来？
刚想问出口，忽然，电光火石之间，江郁脑海中浮现之前他们用来修理机甲膝盖关节处的“软芯”，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固液二态？”
“你想用，固液二态的材料直接做内仓？”
她睁大眼，蓦然隐隐的兴奋感开始漾在眼底，她侧过脸看向沈忱，“这样的话就不需要媒介，因为——整个内仓，就是传感中心！”
沈忱怔愣地望着她忽然凑近的灼灼的眉眼，喉结不禁攒动了一下。
像是花费了很久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他微微颔首，肯定了她的说法，“对。”
“真是厉害！”
江郁往投影图像内部又走了几步，丝毫不掩饰她的兴奋，她抬头看了一圈，又退后出去，右手在空中虚虚一捏，整个投影瞬时缩小，在她手心中被握住。
“真不愧是S级——”
不吝啬的夸奖脱口而出。
如果整个内仓就是一整个传感中心，那么就不需要媒介，也因此并不会有对身体的过度超额负荷。
这也就意味着，也许Omega和Beta......也有可以做机甲单兵的一天？
这是什么……跨世纪的里程碑？
“虽然现在设计可以做出来，但要找到合适的矿物材料，并不容易。”他轻轻补充。
“设计？光这个设计，一百年了都没人想出来过！一旦设计成型，那找到材料也只是时间问题。”
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她抬眼，“你花了多久才想到这个设计的？”
被她的目光盯着，沈忱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眼，他轻轻道，“......三年。”
“三年？”江郁惊了。
这敢情，沈忱从十五六岁开始就有要改进现代机甲的想法了？
等等，不是，其他人一百朵年来都没想出的设计，这个人就花了三年？
回想了下自己的十五岁，那个时候她还刚开始在地下竞技场打比赛。
十五岁：卷王在改变世界
vs
我在玩泥巴。
......不过，也的确要感谢那个当初给自己建议的好心人。要不是他，估计她接触竞技赛也是很久之后的事了。
虽然之后再没见过了，但江郁隐约记得自己好像还欠这个人一瓶可乐。
回过神来，“三年前——但你那时候就已经是个Alpha了吧？”
“......嗯。”
“那既然是Alpha，对你来说并没有差别啊，你为什么会想做让O和B都能使用的机甲？”她很好奇。
话音落下。
忽然被一问，沈忱怔怔地望着她，唇轻轻抿起。
......因为。
言语在唇齿间犹豫。
记忆里，那个树下拥有滚烫目光，说自己的理想就是做机甲单兵的白裙少女，与面前江郁的明亮的眼重合。
她说的那句，“上天会掷骰子，我相信天意，也相信人为。”温和而坚定的清冽嗓音，仍然在他的耳际回响。
——因为......
良久，他望着她，然后慢慢开口，
“只是想这么做，就做了。”
如果上天的骰子不如你意，那我就再为你制造一枚骰子。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很轻，落在江郁耳里，她却莫名地，心忽然一悸。
像是拨弦。
少年的唇绯红，一双浅琥珀色的眼睛静静凝望着她。
对视着，有一种莫名被看破心事的慌张从心底升起。
一寸一寸往上爬，逐渐蔓延上她的喉咙，她的唇，她的脸。
呼吸好像都变得缓慢，空气与时间的流动被慢速，那些咽进她喉管的气息都放缓了。
直到感受到自己脸颊逐渐浮起的热度，江郁下意识，也不知道为什么，像是身体自己动了，她忽然上前迈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