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待洗春和漱冬侍候着韩璎上了马车坐稳,傅平这才拉上车门扣好。

    随着一声清脆的马鞭声,小巧精致的青绸沉香车缓缓驶出,直接向西驶进了夹道,从怀恩侯府的后门驶了出去。

    见到傅平驾着马车出来,候在怀恩侯府后门的李真挥了挥手,带着二十个身着傅家军甲胄的骑兵打马跟了上去。李真是傅榭麾下的扈卫队队长,一向负责傅榭的近身安全。

    正房院内的堂屋内,二夫人方氏端坐在锦榻上,看向立在前方回话的后门管事唐大荣:“来接她的人是国公府的马车?你看清楚了?”

    唐大荣行了个礼,道:“是,夫人。驾车的是傅三公子的亲随傅平,跟车的是傅三公子麾下的骑兵,穿着傅家军那种青色甲胄,足有二十几个人呢。”

    方氏还有些不放心:“安排的人确定跟了上去?”

    唐大荣忙道:“夫人放心,奴才让小鸽子跟了上去,他面生,跟二姑娘的人不认识他。只是二姑娘那边有骑兵扈卫,小鸽子不敢靠得太近。”

    方氏这才点了点头。中秋节眼看就要到了,外面采购的那些帐都该结了,大房的年例却一直不来。侯爷一向孝顺太夫人,又顾家顾兄弟,不会不管家里人,她得弄清楚这笔银子是不是被韩璎这个丫头给贪了。若是被这丫头给劫了,她一定得想办法给弄回来。

    小小的青绸沉香车出了怀恩侯府的后门之后,直接横穿菜市街进了拐子胡同,行到拐子胡同的尽头,进了书店街。

    青绸沉香车在墨香阁前停了下来。

    傅平下了车,安排人在外面布控,自己带着李真和两个骑兵走了进去,不到一刻钟就清了场,这才出来请韩璎进去。

    韩璎方才端坐在车上透过窗纱往外看,终于发现自己出来一趟有多麻烦了,不禁叹了口气,扶着先下去的洗春的手下了车。漱冬拎着包袱跟在后面。

    墨香阁专营笔墨纸砚,里面空间甚大,收拾得干干净净,各种货品按照种类摆的整整齐齐,几个青衣伙计大气也不敢喘,躬身候着殿前司副都指挥傅大人的家眷进来。

    韩璎刚在店里转了一圈,胖墩墩的老板就掀开内门的门帘跑了进来,小声招呼傅平:“平小哥,请去后面!”

    傅平大模大样点了点头,看向韩璎却很恭谨:“姑娘,请!”

    韩璎带着洗春和漱冬跟着胖老板和傅平进了后院,又从后院出去,穿过一个僻静的小巷,直接进了斜对面的一个院落的后门,进入了一个高木森森的院子。

    傅平这才放慢了脚步,脸上带着些笑意:“姑娘,这就是您的宅子。”

    韩璎撩起帷帽的纱帘,好奇地打量着。

    傅平又道:“姑娘,那四房家人已经在前面门房候着了,您是——”

    韩璎想了想道:“我先见他们,把正事处理完再说!”

    傅平打了声“是”,穿门越户引着韩璎进了正房,请她在铺着深紫锦褥的榻上坐了下来,自己带着漱冬退了下去——漱冬手里拿着四个账本,正是邱礼、邱义、邱仁和邱廉在京中各自负责的铺子的账本,她需要再去对一遍帐。

    洗春侍候着韩璎取下了帷帽,脱下了披风,又帮她略微整理了一番。

    待一切妥当,韩璎这才吩咐洗春:“去把傅平叫进来!”

    傅平刚行完礼还没起身,就听到韩璎柔和的声音传了过来:“傅平,带我去见你们家公子吧!”

    傅平一愣:“……姑娘,您怎么知道公子在这里?”

    韩璎狡黠一笑:“我猜的!”这里距离御街很近,知道她要来这里,傅榭下了朝一定会顺路过来看她的。

    傅平有些尴尬:“公子还没有醒……”傅榭想着韩璎过来后得先处理家务,所以命人等她到了一个时辰再叫醒他。

    韩璎笑得更甜:“咦?那他在哪里睡?”她想去给傅榭来个突然袭击。

    傅平的脸上显得更加尴尬了:“这个……”

    ☆、第28章

    陷入

    见韩璎如此坚持,傅平欲言又止,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引着韩璎出了正房。

    漱冬去前院和邱仁等人对账去了,韩璎身边只剩下洗春,她要去看姑爷,洗春自然也跟了上去。

    大概是为了照顾韩璎和洗春这两个女孩子,傅平走得并不快,而且是一边走一边想着心事的模样。

    韩璎慢悠悠跟在傅平的后面,边走边赏鉴着宅子内的景致。

    她刚才呆的地方是内院的正房,出了朝南的正房,傅平引着她沿着抄手游廊往东走。

    游廊的栏杆和柱子都漆着红漆,栏杆和柱子上攀爬着苍翠的藤蔓,间或点缀着串串宝石似的红珠子,瞧着累垂可爱。

    栏外种着大株的芭蕉和高高的梧桐,时近中秋,芭蕉和梧桐都已没有了夏季时的油绿盎然,却别有一番苍翠泛黄的秋的余韵。

    时近中午,太阳不知何时从云里钻了出来,秋日金色的阳光热烈地从梧桐繁茂的枝叶间透了过来,在芭蕉叶和红漆栏杆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令人觉得温暖。

    韩璎从正房出来的时候没有披披风,里面穿着月白交领中衣和浅粉软缎百褶罗裙,外面只穿着件大红色百蝶穿花纹的遍地金褙子,在这刚下过雨的八月天气其实是有些单薄的,却因为这灿烂的阳光,她不但没有觉得凉,反倒温暖适意。

    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前面朝东方向的女贞丛中出现了一个红漆木门。

    傅平错后一步,低声介绍道:“禀姑娘,前面是东偏院,公子就在里面休息。”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这个地方以前就是公子下朝后休息的地方。”

    韩璎还是觉得傅平方才神情有异,心中狐疑,所以此时就格外的敏感,闻言悄悄观察傅平的神情,缓缓道:“傅家哥哥让我读《史传》,我读书时有些疑问一直不得解,想找他问问呢!”

    傅平答了声“是”,鼓足勇气道:“韩姑娘,公子昨晚一夜没睡,又有酒,所以睡得怕是有些沉……”

    韩璎眯着眼睛笑得甜蜜蜜:“没事,我不惊醒他!”

    大概是觉得自相矛盾,忙又道:“我等他自己醒来!”

    傅平垂下眼帘,鼓起勇气道:“公子自幼随着国公爷习武……辽国人民风彪悍尚武好斗……”

    韩璎瞅着他,等他往下说。

    傅平闭嘴不言了。他想说公子睡觉时您别靠得太近,可是又怕韩姑娘误会,也怕公子将来知道了收拾他……

    洗春觉得自家姑娘好奇心强,可是如此追问也实在是太促狭了,把傅平逼得无路可退,瞧着怪可怜的,就悄悄伸手拉了拉韩璎的裙裾,使了个眼色。

    韩璎朝她眨了眨眼睛,表明自家心里有数,不会虐待傅平的。

    洗春这才放下心来。

    一行人刚刚走近红漆院门,傅宁就从院门外的树丛里闪了出来,躬身给韩璎请安:“见过韩姑娘!”

    他起身后,一双清澈的单大眼看向傅平。

    傅平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推开大门,请韩璎进去。

    到了明间门外,傅宁迅速跨出一步正要进去禀报,韩璎含笑制止了他:“我就进去看看,不碍事的!”不管是傅平还是傅宁,都是一副不敢让她进去的模样,傅榭到底在搞什么?难道他有什么隐疾?或者他在偷人?

    韩璎的心里有些乱了。

    傅宁讶异地张了张嘴,最后做出一副壮士断腕的神情来,沉痛道:“韩姑娘,您可不要靠公子太近啊!”

    韩璎的好奇心好胜心一下子被激了起来,抬着下巴睨了傅平傅宁一眼,推开门进了明间。

    傅平和傅宁都是被傅榭调理得规规矩矩的人,自然不敢跟上去;洗春有些好奇,却一向沉得住气,三人便一起候在外面。

    三人都有些尴尬,一时明间门外静了下来。

    青衣小帽打扮的小鸽子一路溜着街边紧赶慢赶,终于追上了安国公府来接姑娘的那辆青绸沉香车。

    见车子在墨香阁门前停了下来,傅家军的士兵们清了场并且把守在墨香阁外面,这才请了带着帷帽的二姑娘进去,小鸽子不禁暗暗咂舌不已。

    他买了根糖葫芦,装模作样站在墨香阁斜对面边吃边玩,一双机灵的小眼睛却隔三差五往墨香阁方向瞄来瞄去。

    好在没让他等太久,戴着帷帽的二姑娘很快就在两个蒙着脸纱的丫鬟的搀扶下走了出来,上了那辆青绸沉香车继续向前。

    小鸽子忙拔腿继续追了上去。

    青绸沉香车又在揽月楼前停了下来。

    见二姑娘带着那两个丫鬟又进了揽月楼,小鸽子便继续在楼前优哉游哉地等着。

    他正要把糖葫芦的签子扔掉,背后却被人拍了一下,吓得一哆嗦,战战兢兢回头一看,却发现是自家大公子。

    韩立皱着眉头:“小鸽子你干嘛呢?鬼鬼祟祟的!”

    小鸽子满脸堆着笑:“奴才……”

    韩立没时间和他耗,急急忙忙低声道:“我如今正陪着崔宰相家

    的五公子在揽月楼应酬,你赶紧回去找夫人,给我送点银票过来!速速!”

    小鸽子:“……奴才这就去!”

    这个明间地上铺着深蓝色地毡,一进门迎面就是一个铺着深蓝锦褥的木榻,靠西墙一溜四张搭着深蓝椅搭的椅子——空间不算大,却因为没有乱七八糟的家具显得空旷疏朗。

    韩璎匆匆看了一眼,直接进了东暗间。

    临窗放着一张锦榻,阳光透过窗子上糊的碧蝉纱照了进来,为锦榻罩上了一层朦胧的碧影,也令屋子里的光线有些暗。

    靠里的拔步床上雪白的帐子用金钩挂了起来,韩璎一眼就看到了平躺在床上正在沉睡的傅榭。

    傅榭乌黑的长发解开了,柔顺地铺满了宝蓝色的锦缎枕头,因为沉睡,他的五官没有了醒着时的英气,显得静美而柔和,身上整整齐齐盖着宝蓝色锦缎被子,露出了雪白的薄绸中衣。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属于傅榭的气息,似乎是青竹清新的味道,中间又夹杂着淡淡的酒气。

    韩璎站在那里静静看了一会儿,终于鼓足勇气走了过去。

    她在床边坐了下来,看着傅榭静谧的睡颜,有些想笑,又有些害羞,还有些奇怪——傅榭睡觉明明很正常的,为何傅平傅宁都是那样一副神情?

    看着傅榭浓长得不似真人的睫毛,韩璎忍不住伸手过去,想要摸一摸。

    她还没摸过去,天旋地转之间已经被人禁锢住了——脖子里凉冰冰的,是匕首的雪刃;腰、肢被勒得快要喘不过起来,是傅榭铁一般的胳膊。

    韩璎吓出了一身冷汗,都快要吓哭了,她终于明白傅平和傅宁的眼神中包含的复杂内容了。

    傅榭一时没有说话,大概是还没有彻底清醒身体就做出了反应。

    韩璎咽了口口水,鼓足勇气道:“傅榭,是我!”

    傅榭其实已经发现被自己控制住的人是韩璎了。

    韩璎身上的味道和柔软的身体都刻在他的记忆中,他怎么会分不清?

    只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说我习惯了独宿,不习惯了别人在我睡着时接近?难道说因为我在辽州被人多次刺杀,已经养成了时刻警惕的习惯?

    这是自己未过门的妻子,说什么似乎都是错!难道成亲后不住在一起?

    他只能沉默。

    韩璎察觉到傅榭稍稍松开了对她的禁锢,似乎有些迟疑,便缓缓舒了一口气,稍微放松了一点.

    她虽然放松了一点,却依旧不敢动,因为确定不了傅榭到底清醒没有——那柄锋利的匕首虽然离开了一点,却依旧距离她的喉咙很近,近到锋刃上散发的寒气似乎凝聚成实体侵袭着她喉咙的肌肤。

    此时韩璎的背部紧贴着傅榭,她能够感受到傅榭薄薄的白绸下的身体坚硬而温暖,却极有弹性,似乎蕴涵着一种爆发力。

    傅榭清澈的凤眼似乎蒙上了一层水雾,乌黑的长发瀑布般垂了下来,有几缕垂到了前方,拂到了韩璎的脸侧。

    韩璎有些痒,便扭了扭身子:“傅榭,痒……”到了此时,她心中已经笃定傅榭不会把她怎么样,所以才会这么大胆,

    虽然傅榭极力控制着自己,可是韩璎这样磨来蹭去还是让他有了反应。

    匕首被他突然扔了出去,扎入了窗前的榻上,尾部犹在微微颤抖。

    接着傅榭勒住韩璎腰肢的手臂就松开了。

    韩璎感受到了身后傅榭的变化,尴尬得要死,见傅榭松来了自己,便试图挣扎着逃开,却被傅榭的手臂一下子圈回去,整个人再次紧贴到了他的身上。

    这次傅榭的手臂所触的部位有些靠上。

    当他感受到韩璎丰满的温暖柔软,全身肌肉猛然绷紧,深吸了一口气。

    韩璎极为敏感的部位被他碰触了一下,浑身顿时软了下去。

    那股奇异的清香渐渐弥漫开来。

    韩璎独有的芬芳气息缠绕住傅榭,让他避无可避。

    傅榭滚烫的脸贴在了韩璎的脸侧,凤眼紧闭,浓长的睫毛颤抖着,雪白的牙齿咬住了嫣红的下唇,发出低低的一声叹息。

    他以为什么都在他的算计之中,却不料这世上有些东西是算计不了、避无可避的。

    一股悲凉在傅榭的心头弥漫开来,他知道自己已经陷了进去。

    韩璎觉得傅榭的脸发烫,隔着几层丝绸的身子也发烫,他长长的黑发柔顺地垂了下来,触在她的脸上、颈上,似乎也有些发烫。

    她伸手拿开了傅榭松松环在她腰间的手臂,转身看着傅榭。

    傅榭睁开眼睛看着韩璎,凤眼幽深,然后再次把她拉近,吻住了她。

    ☆、第29章

    温柔

    傅榭起初非常的温柔,轻轻地亲着她的唇角,含住她的唇啃咬着,渐渐就激动起来,却又不知该如何去做,只会用力吸咬。

    韩璎的嘴唇被他堵得有些呼吸不畅身体发软,迷乱间她还怕傅榭碰着了她因为正在发育胀痛的部位,便用手用力抵在傅榭的胸前。

    隔着一层白色薄绸的胸膛坚硬而富有弹性,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再往下的部分按照手的触觉也都是一块一块的肌肉。

    韩璎没想到傅榭看着一副世家子弟清雅高华的模样,身材居然这么有料,顿时有些走神。

    在她走神的瞬间,她丰润的唇微微开启,傅榭似乎终于找到了窍门,探入了韩璎口中,与韩璎交缠亲密。

    韩璎觉得每次傅榭不小心碰触到她那里都疼得钻心,可是此时的气氛如此的亲密、自然而诱人,令她沉溺其中,她不想破坏这样美好的氛围,只得竭力忍耐。

    傅榭吻得愈来愈深。韩璎的唇柔软温暖香甜,令他深深沉溺;她的气息萦绕在他鼻端周身,令他忍不住想更深入更紧密;她的身体娇弱柔软,那个部位却又丰满圆润,令他想要韩璎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去……

    韩璎被吸得嘴唇又热又麻,被动地承受着,酥软的身体感受到了傅榭的变化,心中有些恐惧。

    傅榭紧紧抱住了韩璎,手臂勒紧韩璎的细腰,令她贴到了自己身上,动作愈发的激烈,在咬了韩璎一下之后,一切静止了。

    韩璎愣了半晌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不由又是害羞又是好笑,把脸埋在傅榭胸前,闷声笑了起来。

    这低低的笑令傅榭又羞又恼,他的脸红得发烫,手臂不由自主收紧。

    他把韩璎勒得太紧,坚硬的胸膛碰着了韩璎高高鼓起的某个部位,韩璎顿时疼得低叫了一声,背上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疼!”

    傅榭意识到碰到韩璎正在发育的部位了,当即松开了她,侧过脸不敢看韩璎,悄悄平复着自己。

    韩璎一直退到了床尾,这才扭头去看傅榭。她发现傅榭侧身低着头,不知何时把锦被拉了上去遮在了身上,乌黑柔顺的长发垂了下来,掩映着浮着一层红晕的俊俏的脸,而他的凤眼亮晶晶的,一直躲避着她的视线。

    韩璎摸了摸嘴唇,她觉得自己的嘴唇火辣辣的,怕是已经被傅榭吻肿了。

    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之后,韩璎有了一个主意。

    她故意“咝”了一声作出害疼的模样来,用衣袖遮住了脸。

    傅榭见她依旧害疼,忍住羞涩看了过去:“还是那里疼?”

    韩璎点了点头,见他若有所思看着自己那里,忙道:“不用你帮我揉!”

    傅榭的脸蓦地红透了:“……”方才他脑海里确实有这个想法……

    韩璎见傅榭脸又红了,这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脸也有些火辣辣的,便假装若无其事地下去了,背对着傅榭立在床前,理了理衣物发髻。

    片刻后,她开口道:“马车还在墨香阁前面停着呢,我不能一直耗在墨香阁,得赶紧走了!”

    傅榭沉吟片刻道:“我叫傅平来问一下。”他觉得按照傅平的谨慎程度,一定考虑到了这个问题,不过还是问一下更保险。

    他伸手拉了一下床头的金铃。

    傅平的声音很快从窗外传来:“公子,奴才在。”

    傅榭沉声道:“墨香阁那边安排好了吗?”

    “禀公子,奴才已让许丽娘扮作姑娘的模样去了揽月楼。”

    傅榭看向韩璎。

    韩璎的心刚放下了一半,却突然又提了起来,她睨了傅榭一眼:“许丽娘是谁?”

    傅榭看着韩璎娇娇的模样,愣了片刻才明白韩璎是在吃醋,不由失笑:“许丽娘是傅平手下的人,等你……让她去拜见你。”

    他说得很含糊,可是韩璎还是明白了他话中之意,她有些不好意思,便佯装专注地又理了理刘海,道:“我先去内院安排事情。”

    说罢,她也不等傅榭,自顾自先走了。傅榭等一会儿怕是要洗澡换衣,韩璎觉得自己还是先离开的好。

    见

    韩璎齐齐整整完好无缺地出来了,候在外面的洗春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家姑娘最是爱美,怕她经受不住姑爷美、色的诱惑,发生了不该提前发生的事。洗春现

    在打量了姑娘一番,见她发髻俨然衣裙整齐,依旧是进去时的模样,只是嘴唇有些肿,而且唇上抹的粉色月季香膏全都不见了,不过不细瞧也瞧不出来,便放下心

    来,随着姑娘往内院方向而去。

    这里自有傅宁带着小厮侍候,傅平也跟了上去。

    韩璎进了内院的正房坐了下来,抚了抚脸,发现脸上的热度已经退了下去,这才吩咐洗春:“去看看漱冬对完帐没有。对完帐的话让她先过来。”

    漱冬出去之后她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独自平复着内心的悸动。

    洗春出去没多久就和漱冬一起回来了,手上各自捧着四个账本。

    漱冬屈膝行了个礼,斜签着身子坐在锦榻边,把四个账本一本本翻开,向韩璎一一回禀。

    她虽然快言快语爱开玩笑,可是做事却甚是滴水不漏,凡是该提的都提到了。

    韩璎很是满意,命漱冬收好账本,预备等一会儿把该给邱仁他们的那四本交还回去。

    她接过洗春重新奉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这才问道漱冬:“选派人去辽州的事情,你和邱仁他们提没有?”

    漱冬忙道:“禀姑娘,奴婢已经提过了。邱仁他们四人商量了一番,最后说定了邱仁和邱义带家小过去。”

    韩璎点了点头,道:“去叫他们过来回话。”

    漱冬答应了一声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漱冬还没带着人过来,傅榭却来了。

    韩璎在人后各种耍赖,在人前却是很讲规矩的,见他过来,便温柔地起身迎接,顺便笑盈盈上上下下打量了傅榭一番。

    此时傅榭的长发已经梳了起来,头上戴着黑色的软脚幞头,身上穿着一件白色圆领长袍,腰围黑玉带,化身书生打扮的清俊少年。

    因为方才的事情,他本来就有些不好意思,结果又看到韩璎如此含义丰富的笑,就又闹了个大红脸,便也不说话,径直在锦榻左侧坐了下来。

    他经过韩璎身侧的时候,韩璎闻到了一股湿漉漉的薄荷气息,知道傅榭已经洗过澡了,不由一哂,回到锦榻右侧坐了下来。

    傅榭凤眼眼波流转,状似无意地看了韩璎一眼,接过洗春奉上的茶盏啜饮了一口。韩璎要布置家务,他担心她年纪太小不孚众,特地过来给她做靠山。

    漱冬很快就带着邱仁、邱礼、邱义、邱仁和邱廉四人过来了。

    邱仁邱礼四人进来之后,见姑娘坐在锦榻的右边,一个书生打扮气质清雅高华的少年坐在锦榻的左边,两人虽不说话,看着却颇为默契,心里也都猜到了少年的身份,便齐齐躬身行礼:“见过姑娘、姑爷!”

    韩璎放下手中的账本,抬眼看向邱仁、邱礼、邱义、和邱廉这四个家人,尤其是看他们的眼睛。

    邱仁二十六七岁年纪,眼睛不算大,可是黑幽幽的,很清澈。

    邱礼二十四五年纪,胖墩墩的,眼睛小小的,笑眯眯的。

    邱义虽然比邱仁年长一点,却不过三十岁左右年纪,身材高壮,五官端正,眼睛细长,透着一股平和稳重。

    邱廉十八九岁的模样,浓眉大眼,一双眼睛黑泠泠的,看着跟个小孩子似的。

    把他们四人都看了一遍之后,韩璎这才缓缓道:“你们四人这一年来在京城都辛苦了,这是给你们的赏银。”

    她示意洗春奉上四份赏银。

    待四人谢恩罢,韩璎这才道:“如今需要两房家人去辽州侍候侯爷和夫人,你们商量好没有?”

    邱仁四人已经商量过了,见姑娘询问,邱仁和邱义当即出列拱手道:“禀姑娘,奴才愿意带妻小前往辽州侍奉侯爷和夫人。”

    韩璎点了点头:“你们一切都听傅平傅管事的吩咐吧!”

    安顿好这边,韩璎又叫了傅平进来,当面把给爹娘的书信和包裹交给了他,安排好送往辽州的几车箱笼,又交代了一番。

    她明明把话都说完了,却还有意犹未尽之感,总觉得还有话要说,一时便沉吟起来。

    其实她想提的还是爹娘未曾生育男丁之事,可是这件事说来话长,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了。

    傅榭见状,以为她担忧路上的安全,便抬手在韩璎手上轻拍了一下,然后看向傅平沉声道:“你下午去和傅靖做个交接,然后拿着我的腰牌去城外军营点齐四百骑兵,明日出发。”

    傅平答了声“是”,退了下去。

    待屋子里只剩下自己和韩璎了,傅榭看向韩璎,见她大眼睛里溢满笑意,正笑盈盈地望着自己,嘴角小小的梨涡时隐时现,看着分外的可爱可疼。他的心中不由暖暖的,伸手握住了韩璎温暖柔软的小胖手,半日没有放开。

    韩璎瞧着傅榭,想起了贴在他怀中时温暖安心的感觉,很想再依偎到傅榭的怀中,可是此时她和傅榭之间摆着一张小炕桌,她实在做不出把炕桌移走的事情,最后颇为不乐意地瞥了炕桌好几眼,却也没说什么。

    傅榭见韩璎往这边看了好几眼,还以为她依旧有些尴尬,便松开韩璎的手轻咳了一声:“阿璎,大后日就是我的生辰了,你的策论写得怎么样了?”

    韩璎:“……”她一忙又把策论的事给忘了……

    她似嗔非嗔地瞅了傅榭一眼,开始用撒娇来转移话题:“哥哥,我好饿呀!让他们摆午饭吧!”

    傅榭:“……”这丫头,准是只顾着玩,把读书的事情给忘记了。

    “大后日我要见到你的作业,”他侧脸凝视着韩璎,凤眼亮晶晶的,带着一抹促狭,“我让人预备的那个青竹板还在呢!”

    韩璎:“……”

    她想起了上次傅榭摁着她打屁股的情景,顿时有些坐卧不宁起来。

    傅榭见韩璎这个样子,因在卧室内被韩璎取笑而产生的沮丧感一扫而空,大丈夫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含笑看着韩璎,颇想伸手在韩璎脑袋上揉搓一番。

    ☆、第30章

    心声

    傅榭心里想着,微挑的凤眼凝视着韩璎,手不由自主伸了过去,在韩璎脑袋上揉了揉。

    韩璎直觉头皮发麻浑身触电一般,当下身体就有些酥软,眼睛也变得水汪汪的。

    正在尴尬间,洗春的声音传了进来:“姑爷、姑娘,现在摆饭么?”

    傅榭若无其事地把手给收了回去。

    韩璎见状却松了一口气。

    经过几次实践,她发现只要傅榭摸她的两个部位——她的长发和她的胸前——她的身体就敏感得吓人,就会动,情,分泌那种带着芬芳清香的液体……

    那样就太尴尬了……

    用过午饭之后,韩璎不打算再留,便起身告辞。

    她性格中有一种一旦做出决定就毫不犹豫执行的果断,即使她对傅榭也颇为依恋。

    傅榭一向果决,此时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见韩璎要离开,心里颇为恋恋不舍,有一股缠绵之意。

    沉吟片刻他凝视着韩璎:“阿璎,我正要去殿前司办公,正好顺路送你回去。”

    韩璎闻言似笑非笑瞅了他一眼:“哥哥,不顺路哦!”

    傅榭:“……”他的俊脸再次不争气地红了。

    傅榭害羞的样子太诱、人了,看得韩璎心跳加速。

    见堂屋内无人,韩璎便决定满足自己这半日来的一个肖想。

    她莲步轻移走到傅榭身前,伸出双臂环住了傅榭劲瘦的腰,然后把脸贴在了傅榭的胸膛上。

    傅榭伸手想要抱她,可是微微触到韩璎饱满的胸部,想起韩璎怕疼,最后还是没敢抱——他怕再把韩璎给勒疼了。

    松开傅榭之后,韩璎先是仰首对着傅榭眯着眼睛笑了笑,就在傅榭心神迷乱之时,她闪电般伸手在傅榭腹部摸了一把,然后飞快地蹿了。

    傅榭:“……”

    他的脸又红了。

    韩璎乐滋滋地由洗春侍候着戴上了帷帽,笑得脸颊都有些酸了——她方才摸到了傅榭那几块分明的腹肌!

    傅平因为是下午才要出城,所以此时还候在外面。他引着戴着帷帽的韩璎主仆三人又从后院回到了墨香阁,拿上他命人准备的各色礼物和胖老板早就预备好的笔墨纸砚之后就出了墨香阁。

    接送韩璎的那辆青绸沉香车已经被车夫赶到了墨香阁的外面,跟着韩璎扈卫的傅军骑兵也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回到怀恩侯府之后,韩璎先回了西跨院,自己懒洋洋歪在锦榻上,一边想着心事一边看着润秋和浣夏把傅平准备的礼物拆开,见里面有几盒子揽月楼的精巧细点,便先请徐妈妈去挑几样。

    见徐妈妈先挑了几样爱吃的,韩璎便不管了,絮絮地和徐妈妈说话,让洗春按照自己在车上的嘱咐分派给韩珮、韩琰和韩玲的礼物,浣夏分派给太夫人、二夫人和三夫人的揽月楼精巧细点。

    洗春记得韩璎的吩咐,特地把一盒极贵的宫里娘娘们用的紫茉莉胭脂放进了一个普通的胭脂盒子里,然后拿过来让韩璎看。

    韩璎看了一番,很是满意,便带着洗春、漱冬和两个小丫头拎着分好的礼物去了庆寿堂。

    此时恰是老太太睡罢午觉起来的时辰,庆寿堂里满满当当全是人,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太夫人靠着迎枕歪在锦榻上,听倚在她身旁的韩珮说笑,大丫鬟梅香拿了美人锤给她捶着腿。

    二夫人方氏和三夫人邹氏含笑端坐在西边靠墙的锦椅上,奉承着太夫人。

    韩琰和韩玲坐在靠东墙摆放的绣凳上,也都说话凑趣。

    韩璎进去的时候,正堂里顿时静了一瞬,众人的视线皆看向韩璎。

    韩璎出去私会了傅榭,其实是有些心虚的。不过她有一个经验,越是心虚,脸上就要越显得淡定,仿佛她是天下最有理的人一般,这样方不被人怀疑。

    这样一想,韩璎就稳了下来,笑盈盈上前先给太夫人请安,又给二夫人和三夫人见礼。

    因众人正在聊天,韩璎就在韩琰让出的绣凳上坐了下来,一边与韩琰韩玲说着话,一边竖起耳朵听韩珮和太夫人厮磨着。

    没过多久她就听明白了前因后果——因怀恩侯府后花园菊苑的墨菊开了,韩珮就想明日在后花园办赏花会,遍邀世交之家的闺秀前来赏花。

    太夫人则坚持说时间太赶了,来不及准备,一直没答应。

    韩珮一头滚进了太夫人怀里缠着太夫人撒娇:“祖母,祖母呀!等家里做好了准备,墨菊就只剩下光秃秃的菊梗了,还赏什么呢!”

    韩璎闻言心里一动,捏着帕子的手指悄悄收紧。

    太夫人最疼韩珮了,当下就连声道:“好好好!你去和你娘商量,只要你娘同意从揽月楼订下席面让人送过来就好了!”

    韩珮便又看向二夫人。

    二夫人自是不忍心违逆爱女了,当下便同意了。

    韩璎趁机含笑起身道:“说到揽月楼,我今日给太夫人、二婶和三婶带回了几样揽月楼的点心呢!”又命洗春和漱冬把给诸人的礼物拿了过来,自己一一奉上。

    她给太夫人、二夫人和三夫人准备的礼物是揽月楼的特色糕点。

    给太夫人的是一盒揽月楼出产的玫瑰莲蓉糕,给二夫人方氏准备的是一盒奶油松瓤卷酥,给三夫人邹氏准备的是一盒桂花糖蒸新栗粉糕。

    太夫人因为小傅大人对韩璎出奇的重视,对韩璎也有些另眼相看,虽然做不到像对韩珮那样的真心疼爱,对韩璎却也是一脸慈祥,命梅香把礼盒拆开让大家品尝。

    二夫人接了礼物,淡淡一笑:“二姑娘你太客气了!”

    倒是三夫人邹氏颇为客气,起身笑着接了礼物:“阿璎你有心了,多谢!”

    邹氏客气,韩璎也很客气,笑谑了两句便命洗春漱冬取出了给韩珮、韩琰和韩玲准备的礼物。

    给韩珮的是用极普通的纸盒盛着的紫茉莉胭脂,给韩琰的是一个紫檀描金首饰盒,给韩玲的是用锦盒盛放的沉水香。

    韩珮见韩琰和韩玲的礼物包装皆比自己的珍贵华丽得多,尤其是韩琰的礼物,不由又气又恨,竭力忍了半天,最后见韩璎和韩琰韩玲言笑晏晏,瞧着亲近得很,便有些耐不住了,酸溜溜道:“二妹妹对三妹和四妹好大方!”

    韩璎闻言,当下起身一脸委屈:“大姐姐原来是嫌弃我的礼物了?”她先把一顶大帽子扣在了韩珮头上。

    韩珮:“……”这人说话也太直了吧?!

    韩

    璎酷爱演戏,难得有机会当演员,自是非常的敬业。她的眼睛里满是委屈,先向太夫人那边看了一眼,接着上前一把拿起了被韩珮放在一边小几上的紫茉莉胭脂盒

    子,打开后转了一圈让大家看:“这是京城品香斋出产的上品胭脂,连宫里的娘娘们公主们一向也是用这个,听说汉寿公主刚命人送了两盒进去呢!我巴巴地买来送

    给大姐姐的,既然大姐姐不稀罕,我也不勉强大姐姐,漱冬拿回去吧!”她一脸黯然,随手把胭脂盒子递给了漱冬。

    漱冬和韩璎配合最为默契了,当下接过了紫茉莉胭脂盒子,一脸惋惜连连叹气:“唉,这么贵重的胭脂,奴婢摆在哪里好呢?正好过府里明日要请女客赏花,摆在堂屋的博古架上看着也好看!”

    韩珮脸涨得通红,恨恨瞪了韩璎一眼,气鼓鼓地没有说话。

    二夫人见女儿如此不争气,被韩璎一激就上当了,当下便含笑道:“阿璎,你大姐姐性子耿直,二婶替她向你道歉了!”

    韩璎似笑非笑道:“二婶您说的是!”

    扭头说漱冬:“你这丫头真淘气!”

    漱冬屈膝答了声“是”,笑嘻嘻的便要和洗春一起退下去。

    韩珮见母亲一直盯着自己,只得起身匆匆向韩璎屈膝福了福:“都是姐姐莽撞了,二妹妹别和姐姐一般计较!”

    见一向气焰嚣张的韩珮服软了,韩璎便见好就收,吩咐漱冬:“这紫茉莉胭脂听说还不错,放到我妆奁里吧!”她熟知韩珮的性格,最是欺软怕硬,她若一味软弱,定会被韩珮骑到头上去,还不如适时还击,让韩珮有所忌惮。

    韩璎离开之后,傅榭回东偏院换了公服,带着傅靖和傅宁直接骑马去了殿前司衙门。

    到了殿前司衙门,傅榭没有直接升堂,而是带着傅靖傅宁巡视去了。

    他刚巡视到签押房,就被几个捧着卷宗的小吏遇到了。

    小吏认出了自己的少年长官,皆是一惊,刚要出声行礼却被傅榭止住了,他摆了摆手,继续负手而行。

    他不想看属下在他面前表现出的最好的一面,想私下里看看这殿前司衙门的真实的人事。

    走到值事房的时候,傅榭听到里面有人在聊天,似乎提到了“辽北”“打草谷”这些字眼,顿时全身一凛,便立在外面听了几句。

    傅榭有一个本事人所不知——他拥有非凡的记忆力,如果见过一个人并和对方交谈过,以后不但能记住这个人的名字,还能认出此人的脸,能听出此人的声音。

    里面聊天的几位的声音他都有印象,正是他麾下的四位都虞侯。

    其中一位叹了口气道:“‘国贫不足患,惟民心涣散,则为患甚大。如今咱们大周四面强敌环伺,可是朝廷从上到下,皆只知以岁币换得一时之苟安,忘了边境被辽兵和塔克克部族以打草谷为名烧杀劫掠的百姓!不顾以区区两万兵力殚精竭虑镇守南海十五年的怀恩侯!”

    此人又长叹一声,道:“可叹咱们的天子,只知沉溺酒色炫耀威风,辽国占领了咱俩的梁燕十六州,不知备战收回,却口口声声要攒银子去赎回梁燕十六州,年年增加赋税,弄得民不聊生官逼民反!”

    另三个人纷纷劝阻:“武兄,不要说了,小心隔墙有耳!”

    傅榭听得心潮起伏,直觉此人句句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他认出说话的人正是他麾下的都虞侯武尹泽。

    傅榭深吸了一口气,记住了武尹泽的名字,悄悄走开了。

    一个人若想要成就大事,单凭个人的力量乃至家族的力量是绝对不行的,须选天下之贤才,做天下之事,责任明确,各尽所能。这才是成大事的根本。

    总有一天,他要把这些人都纳入自己麾下。

    ☆、第31章

    风雨

    晚上洗完澡出来,韩璎坐在妆台前郑重交代徐妈妈以及洗春等四个大丫鬟:“爹爹多年镇守南海,十五年没回汴京,这侯府如今不是咱们长房的侯府了。你

    们五个是我最亲近的人,若有什么事我定会护着你们;不过在这府里还是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要被二婶抓住什么把柄!”她从来都不是软柿子,若是有人敢动她的

    人,她一定维护到底;不过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徐妈妈等人忙答了声“是”。

    润秋抚了抚韩璎的长发,发现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可以睡觉了,便拿了盛玫瑰香汁子的水晶瓶过来:“姑娘,该拍脸了!”

    韩璎接了点玫瑰香汁子两手拍开,敷在了脸上,然后吩咐漱冬:“准备笔墨纸砚,我要写文章!”

    众人皆惊:“姑娘,已经很晚了!”姑娘除了偶尔看看书,已经很久没有提笔写字了,今夜怎么突然要用功了?

    韩璎一脸落寞:“傅家哥哥让我大后日交作业呢……”

    闻言徐妈妈立即打了鸡血般行动起来,摩拳擦掌指挥着众人做侍候姑娘攻书的种种准备,免得姑娘再找借口逃避学习。

    她先吩咐漱冬:“备下上好的笔墨纸砚,让姑娘认真写作业;枝型烛台上的蜡烛都点着,免得姑娘费眼睛!”

    又吩咐浣夏:“准备宵夜,预备姑娘写了作业夜里饥饿!”。

    见漱冬和浣夏忙去了,她又叮嘱洗春:“预备又厚又软的绣花锦褥垫在椅子上,免得硌了姑娘屁股!”

    最后又瞧见润秋呆呆地拿着盛玫瑰香汁子的水晶瓶立在一侧,她忙一拍手:“润秋,给姑娘脸上再拍一遍玫瑰香汁子,免得姑娘离烛台近脸上干得慌!”

    众人经过一番忙碌,终于营造出了一个舒适的学习环境。

    韩璎端端正正坐在黄花梨书案前,提笔预备在雪浪纸上写下题目,却突然忘记了傅榭布置的策论的题目,忙问漱冬:“漱冬,是《三纲八目论》,还是《三纲五常论》?”她是真的弄混了。

    漱冬立刻找出了傅平送来的帖子,回禀道:“姑娘,题目是《三纲五常论》!”

    韩璎略一思索,提笔写下了题目,咬着笔杆想了足足一刻钟,这才开始写第一句——“《史传?礼纬?含文嘉》云:三纲,谓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矣。”

    接下来她便开始悬笔蹙眉思索。

    一直到韩璎累得眼睛都睁不开睡下,她的作业也只写了题目和第一句。

    早上起来,韩璎一边对镜细细妆饰一边长吁短叹:“哎呦,后天就要见到你们的傅姑爷了,可是我的作业还没写完,这可怎么办呐!”傅榭是真的会打她的屁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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