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嗤地一声,胸针的尖针头一下扎进大黑熊的手掌。大黑熊似是懵了一下,笨拙地抬起手掌想将其摘下,徐徒然趁机又往它身上扎了两个,同时再次抡起银色方盒,跳起来就往黑熊身上拍。

    黑熊被拍得连退几步,挂在手掌上和脑门上的胸针摇摇晃晃,各自露出清晰的大字:

    【我不聪明。】

    【我很胆小。】

    【我弱小可怜又无助。】

    原本凶悍的气势似是瞬间弱了下来,大黑熊举着胳膊,被徐徒然拍得不住后退。原本只能带来烧灼痕迹的银色方盒,造成的伤害忽然翻倍增长,连厚实的外壳都被融了些许,黑熊晃了两下,忽然连连摆着爪子后退,两手抱着脑壳,跌跌撞撞地往后跑去。

    双方的距离被拉远,徐徒然这才注意到,那黑熊不知何时,忽然变色了——原本黑色的外壳开始迅速褪色,不过一会儿,就褪成了深浅不一的灰白。

    徐徒然:“……?”

    不是,她就试着给它扎了几针。怎么还带扎褪色的?

    徐徒然一脸莫名其妙,一旁的不断鼓动的红色袋子忽然引起了她的注意——那袋子就是黑熊方才留下的,它走时太急了,居然都忘了拿。

    徐徒然喘着粗气,懒得管它,先去收拾了自己的一堆东西。回来看那袋子还在动,略一思索,还是走上前去,将它给打开了。

    袋子一开,一个小小的影子立刻跳了出来。徐徒然本能地往后一退,定睛一看,不由一怔。

    “这又是什么怪东西……”

    只见她面前的,分明是一朵花。

    一朵粉色的花,花瓣的边缘还沾着些血迹。花盘下方则是完整的花枝、根须……花枝的两边还生着翠生生的小叶子。

    那花朵以根须为脚,一从红色袋子里跳出来,就立刻迈着小碎步到处跑。没头苍蝇似地在徐徒然周围转了好几圈,忽然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转过身来,“看”向徐徒然所在的方向。

    ——徐徒然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太多,她总觉得那小粉花好像突然开心了不少,头上的花都开得更大朵了。

    紧跟着,就见那小粉花蹦蹦跳跳地朝着徐徒然扑过来,两片叶子扒着她的衣服,特别积极地往她身上贴。

    徐徒然:“……”

    “你们这种东西,也有以身相许的说法吗?”她自言自语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小粉花因为她的动作退开些许,很快又黏了上来,围着徐徒然的双脚转了两圈,又用叶片去扯她的裤脚,同时抬起另一片叶子,不断指向另一个方向。

    正好徐徒然打开了装着笔仙之笔的盒子,想看看这家伙死了没。见状忍不住问了句:“这家伙到底想干嘛?”

    【想给你引路。】笔仙之笔晕晕乎乎地往空中吐泡泡,【说不定是想带你去找它家大人。】

    它家大人又是什么?难道是一朵超大版的玫瑰不成?

    徐徒然抿了抿唇,用两根指头将刚到她小腿肚的粉花提了起来,另一手托着装着笔仙之笔的银盒,朝前走去。

    “先说好,我没有去找超大玫瑰面基的意愿。你要么自己走。要么跟我走。”她板着面孔对提着的粉花说道,又转向另一边的笔仙之笔,“还有你。看上去挺健谈的是吧,来,好好聊聊。”

    “先告诉我,你们这些‘虫子’——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第一百零六章

    【捉虫】

    “……也就是说,所谓的虫子,也叫‘可憎物’。”

    数分钟后,红光笼罩的林子内,徐徒然一边前行,一边琢磨着刚从那红钢笔处问到的答案:“说得简单点,就是怪物。”

    【纠正一下,只是部分可以算作怪物。】笔仙之笔躺在盒子里,一下一下地吐着泡泡,【比如那只破狐狸,再比如坐在你肩上的那朵小破花。】

    正晃着根须坐在徐徒然肩头的小粉花茫然抬头,徐徒然用一根手指将它脑袋又按了回去,顺口道:“那你不算怪物咯?”

    【我属于另一部分,已经近神的高端存在。】说到这儿,笔仙之笔的泡泡立刻变得特别大个儿,【吾乃全知之神,乃命运窥探者、时空解密人。吾无所不知……】

    “我叫什么名字?”徐徒然头也不抬。

    笔仙之笔:……

    无所不知的全知之神陷入了沉默。

    倒不是它不知道。而是它写不出来。之前徐徒然也试着问过类似的问题,不论怎么努力,它写出来的答案都会变成“口口口”。

    而且不仅是关于徐徒然身份的答案,一些其他的词汇,比如“能力者”、“辉级”、“倾向”……也全都写不出来。

    比如,它可以告知徐徒然,自己是“全知之神”,但它没法让徐徒然明白,全知是一种倾向。一旦它试图解释,大片内容都会被屏蔽。至于“混乱”、“天灾”等和她直接相关的词语,更是被直接和谐。

    这让全知之神感到很没有面子。它本来还想趁着徐徒然失忆的机会作福作威呢,结果倒好,徐徒然现在看它的眼神已经像在看一个人工智障了。

    徐徒然对这种结果倒没有很意外。她默默消化着自己获知的内容,对过去的自己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大概明白了。我本来应该是某种具有特殊能力的人。而你们这些小怪物,都是我的小弟。”

    坐在肩头的小粉花立刻配合地用叶片鼓掌。笔仙之笔再次噗噗吐出几个泡泡:

    【纠正,我不是怪物。吾乃全知之神。】

    徐徒然愉快地无视了他这句话,伸手一指身后背包:“盒子里装着的其他东西呢?都是做什么用的?”

    【泥巴能让人昏头。狐狸撑死是个榔头。唱歌笔不知道,你先拿它当随身听使吧。】红钢笔这句答得敷衍,后面又开始放大字号,【至于我!吾乃——】

    “知道知道,你无所不知,有问必答。”徐徒然随意摆了摆手。她又不傻,都聊这么久了,足够她摸清这支红钢笔的特质了——至于它所回答的东西是真是假,这个徐徒然就无法确定了。不论怎样,好歹是个情报来源。

    说话间,她人已又往前走了几百来步,越往深处,红光越是明显。徐徒然眼尖地捕捉到地上的一抹闪光,俯下身,又捡起一枚胸针。

    这次的胸针上写着的是【我不想活了】。徐徒然眸光轻转,试着将其别在了衣服上,结果才刚挂好,就见上面的字迹还是逐渐消退。

    ……果然。

    她若有所思地抿抿唇,将那枚胸针摘了下来。脱离衣服后,黑色的字迹又再次浮现。

    这已不知是她重复的第几次实验。徐徒然隐隐约约有些明白,这胸针究竟有些什么作用了。

    按照那个男人的说法,不适合的胸针在捡起后就会消字,如果隔着手套则不会。这个徐徒然已经确认过了,是实话。

    而经过她几次三番的实验,这个规则得到了进一步的延伸——不合适的胸针又分两种。一种是能戴在身上的,一种是不能戴在身上的。

    不能戴的,就如同她刚刚试戴的那个【我不想活了】,戴上后直接失效。同一类型的还有【我恨杜建华】和【我怕鬼】。

    而能戴的,则多为一些不相符,但比较广泛的特质。

    比如徐徒然曾经捡到过一个【我非常暴躁】。她当时试着直接用手去触碰,胸针上面字迹立刻消去。也就是说,这与她平时的性格是不一样的。

    然而她等那胸针字迹恢复后,又戴着手套进行了一次佩戴。这一回,胸针顺利戴在了衣服上,字迹没有消退。

    而在戴上之后,她也没有回忆起什么东西,脾气倒是真的变暴躁了不少——刚巧当时红钢笔正在向她拿乔,一个劲儿地自抬身价,死活不肯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徐徒然一个没控制住,直接凶了一声,把小粉花都吓得缩了一下。

    好在她及时察觉不对,赶紧将那枚【我非常暴躁】的胸针取了下来,内心却是浮上了更多的思索和猜测。

    再结合自己曾经用三枚胸针击退一只大黑熊的经历,徐徒然越来越确定,这东西如果用好了,绝对会是个很不错的武器。

    然而,现在的问题是。她胸针都已经捡了小半背包了。却始终没有找到真正和自己有关的东西……

    偏偏号称“无所不知”的全知之神也没法给出答案。这多少有些愁人了。

    徐徒然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蹲下身又捡起一枚胸针丢进包里。忽然注意到落叶下面似乎还有什么,忙用手拨拉了两下,旋即深深皱起了眉。

    叶片下面,是已经干涸的红色液体。

    那液体十分鲜亮,不太像是人血。看上去正处在一种半湿半固的奇怪状态。散发出淡淡的腥味。徐徒然试着用手指去摸了一下,即使隔着手套,也能感觉到一股热意。

    那道红色的痕迹呈线性,末端隐没在落叶堆下。徐徒然将更多的叶子拨开,果不其然,瞧见了更多的红色痕迹,一路延伸向远方。

    徐徒然顺着走了过去,越往前,越感到肩头的小粉花抖得厉害。她安抚地用食指点了点它的花朵,绕过一株高大的香樟树,余光忽然捕捉到一个突兀的轮廓,下意识地抬手护在前面,定睛一看,整个人蓦地顿住。

    只见她面前的粗壮树干上,正钉着一个东西。

    严格来说,那应该是一具尸体,只是不太常规……那是一具怪物的尸体。

    那怪物粗看上去像是一只没有皮的史前鸟,足有一人高。背上是扭曲的肉翅,身体近似于人,只是腰腹处多出了两组手臂,本该是人脸的部位一片模糊,没有五官,嘴部呈诡异的突起。

    ……而且那还不是一具完整的尸首。可以很明显地看出它身体少了半拉,徐徒然凑上去仔细看了看,断口处已然干涸,能看到些许撕扯的痕迹。

    “这个也是‘可憎物’吗?”她转头认真打量起一动不动的怪物尸体,“它这是‘死’了吗?”

    小粉花已经害怕得躲到了徐徒然头发下面。笔仙之笔躺在银色盒子里,同样在克制不住地轻微抖动,身上鞭毛都炸了出来。过了一会儿,方给出一个简短的回复:【是。】

    “哦……”徐徒然若有所思地看它一眼,“你为什么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笔仙之笔:……

    它沉默片刻,老实回答:【因为可憎物应该是不会死的。】

    它活了这么久,唯一见过的例外就是徐徒然的那团泥巴块,一个混乱辉级的可憎物。它实际并不清楚那家伙的死因,但它大概能猜出来,对方的生命曾被更高级的存在干预过。它并不是被“杀”死的。而是被利用致死的。

    但现在不一样——笔仙之笔非常清楚,它面前的这家伙,就是被“杀”死的。像个普通的活物一样,因为遭到物理性的致命攻击,而丧失了所有的活性……

    这太奇怪了。

    奇怪之余,还让它感到恐惧。一种久违的,直面死亡的恐惧。

    徐徒然对笔仙之笔此刻复杂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她只轻轻点了点头,面上露出几分思索。她专心观察着面前的巨大尸体,视线很快就落在了对方的胸口。

    那个位置上插着一根短矛。就是这东西将它死死钉在树干上的。徐徒然凑近看了看,发现那矛居然是石制的,光滑的表面,还覆着一层波浪般的花纹。看上去应是石头自带的。

    她略一沉吟,将装着笔仙之笔的盒子放到了地上,两手握住了那根短矛,开始用力往外拔——她还以为要费很大的劲,没想到只是使了两次力,就顺利地将那东西从树干里抽了出来。

    冰冷的武器缓缓脱出怪物的尸体,发出细微的声音。徐徒然抿紧嘴角,小心翼翼地将它完全抽出,失去支撑的怪物咚一下掉在地上,化为细碎的肉块,散了一地。体内似乎早已干透,没有留下一丝血迹。

    徐徒然呼出口气,掏出随身携带的纸巾,认真擦拭起手中的石制短矛,一边擦一边打量。旁边笔仙之笔已经完全傻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笔迹:

    【你这是在干嘛?】

    “摸尸啊。”徐徒然理所当然地说着,“这武器看着就顺手。”

    而且可憎物据说不容易死。这怪物却死在了这儿。抛开场地的因素,这个武器说不定就是关键。

    说起来,为什么是用石头做的呢……徐徒然偏头打量着手里的石矛,忽然想起,这片香樟林中,实际还存在着另一个石头做的东西。

    石子路。被导览手册上标明为“安全”的石子路。

    ……别说,这俩东西的颜色看上去还挺相似。就是不知道石子路上的碎石上,是否也有相同的花纹。

    徐徒然望着面前的石矛,默默决定等等要再回石子路上看一看。跟着又将目光转向了散落一地的细碎肉块。

    笔仙之笔已经麻了:【……你又想干嘛?】

    “你之前不是说泥巴块也是怪物尸体吗?”徐徒然朝着肉块小心伸出手去,“这东西会不会也有用……嘶,好烫!”

    她手指刚碰到肉块,立刻被烫得缩回手指。再看手上的塑胶手套,指尖位置已经黑了一片。

    笔仙之笔心说能不烫吗,这可是天灾辉级,生前也是体面人。根据它的,还是专攻纵火的类型。

    不过徐徒然没问,它也懒得说,只催促徐徒然赶紧离开。后者却总觉得就这样放着不管好像亏了,蹲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盯着那些肉块看。

    又过两秒,她缓缓抬眸,视线落在了旁边的笔仙之笔身上。

    笔仙之笔:……?

    ???

    *

    又过十几秒。

    徐徒然一手同时持着笔仙之笔和唱歌笔,仿佛使筷子似的,将最后一块方形肉块夹进了银色方盒里,满意地点了点头。

    “可以,就先拿这么些吧。”

    她用的是装着泥巴块的那个盒子,大概捡走了七八块。剩下再多的也带不了。

    她小心将盒子盖上,放进包里。而另一边,被当作筷子使了好一会儿的两支笔已经完全瘫了——笔倒是都没什么大事,就是壳子多少都被融掉了一些。

    笔仙之笔躺在自己的盒子里,生无可恋地吹一个墨水泡泡。泡泡撞在唱歌笔开关键上,破地一声碎裂,唱歌笔内登时有乐声飘了出来,《算你狠》的歌声在林间幽幽回荡。

    “收声。”徐徒然俯身一捞,利落地按下了关闭键。三两下将唱歌笔也装好收回,再次拿出地图。

    “让我看看,如果想要回石子路该怎么走……”

    笔仙之笔:……

    【等等,我突然想到个事。】它忽然开始连着吐泡泡,【你刚才完全可以用泥巴包着那些肉块捡啊!反正它也不知道疼!实在不行你用矛去戳嘛!】

    干嘛非要用它们两支笔当筷子?看把人给烫的!

    “我知道啊。”徐徒然研究着地图,头也不抬,“我只是想看看把你们搞不爽了,你们会不会对我表现出攻击性。”

    她合起地图,冲着笔仙之笔点了点头:“很好,看来我不用想着把你们留下来喂大黑熊了。这是好事。”

    说完,俯身将地上的笔仙之笔连盒捡起,托在手里,径自带着走了。

    任凭笔仙之笔躺在盒里,微微滚动,呆滞地吐出了一个泡泡。

    地图无法指出石子路的所在。徐徒然只能琢磨起另外的方法。

    笔仙之笔是派不上用场。它口口声声这个地方等级很高,高深莫测。它能到的东西有限,换言之就是无法指路。被徐徒然诚恳地赠送了一句“要你何用”。

    倒是一直坐在她肩膀上的小粉花,主动顺着她胳膊滑了下来,扯着徐徒然的裤腿,主动要给她带路。

    徐徒然看它那么积极,索性便跟着走了。本来还担心小家伙会直接给带到它家大人那儿,没想到跟着一路走过去,还真回到了石子路上。

    不仅如此,顺着道路往前看去,还能看到隐隐的建筑轮廓。徐徒然估摸着,那里很可能就是地图所标的“树根博物馆”。

    一靠近石子路,那种滤镜般的红光当即散去,视野恢复成了正常的颜色,地上也再也没法找见任何的胸针。徐徒然一边观察着地面一边踏上小路,转头一看,才发现见带路的小粉花依旧站在路边上,摇摆着叶子,很是害怕的样子。

    “……”徐徒然垂头看了眼下方的碎石,试探地开口,“你不能上来?”

    小粉花十分凝重地点了点大头。

    “那这样呢?”徐徒然再次朝它伸出手去。小粉花快乐地打开叶子,立刻顺着徐徒然的手掌爬了上去,一直爬到她肩膀上,舒舒服服坐下。

    也就是说,不能直接触碰……徐徒然蹲下身,认真观察起那些铺路的石头。果然从石子的侧面,找到了些许与石矛上相似的纹路。

    关键点果然还是石头。所谓的“虫子”害怕这些石头。它们能对“虫子”造成致命打击。

    徐徒然心里有了结论,却还想着要验证一下。目光转动,落在了一旁的笔仙之笔身上。

    后者身上鞭毛再次炸开,一行泡泡立刻吐了出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再次强调,我是你花了八十万买来的。】

    徐徒然:“……”

    “你能看到我的想法?”她微微挑眉。

    【不能。】笔仙之笔老实道,【但我能猜到。】

    无非就是想再将哪个可憎物道具扔到石子路上看看效果……没吃过猪肉,它还没被当猪宰过吗!

    【关于这些石头,它们是这地方的一部分。我无法给你准确答案。但如果你真要实验,我建议你用唱歌笔。它是你免费得的,不要钱。】

    徐徒然:“……”

    罢了。也不用试了。

    看这笔的怂样,徐徒然可以肯定,自己就是猜对了。

    难怪说石子路算安全范围……就是不知道这石子的效果是不是仅针对“虫子”。

    还有,“可能会被虫子寄生的人”又是什么意思。是像她这样的人吗?可这石子路明显对她没效果?

    徐徒然微微蹙眉,只觉需要解答的疑问依旧很多。她又往前看了看,在“回到林子继续找胸针”和“先过去看看”两个选项间纠结两秒,本着就近的原则,还是选择了后者。

    那树根博物馆看着近,实际走过去还是要费不少工夫。而不知为何,越靠近,徐徒然越能感觉到肩上小粉花的激动。

    “干嘛?别告诉我你家大人就在这儿吧。”徐徒然好笑地看着它,整个人因为赶路而微喘。好容易来到博物馆前,她抬眼往前一望,表情蓦地一怔。

    旋即便听她低低“哇”了一声。

    这树根博物馆……还真就全是树根。

    树根都长到外面来了,像是一根根巨大的触手,将两层高的建筑包得密不透风,一点墙面都看不到。最壮的根须,起码有两个徐徒然那么粗,表面还在微微地鼓动着,发出震耳的、仿佛心跳一般的声音。

    咋说呢……就,看着就很有生命力。

    博物馆前还竖着一块牌子。徐徒然过去看了眼,只见用红色漆写着:【因为虫子恶意破坏,本馆紧急闭馆维修。暂不开放,请各位游客体谅。】

    字迹尚未干透,看来是不久之前写的,漆字的下面用图钉钉着一张纸,纸上是歪歪扭扭的黑色手写字:

    【现紧急通缉虫子一只。外貌特征为人身、树腿,随身携带数枚黑色塑料小花盆。如果遇见,请及时返回安全范围,并告知您遇到的第一个黑熊装工作人员。】

    【该虫子非常凶残。请各位游客务必配合,谢谢。】

    文字下面,还有简笔画配图。看上去像是一只穿着好多易拉罐鞋子的人脸蜘蛛。徐徒然皱着脸打量着那图,明明觉得挺好笑,但不知为何,就是有些笑不出来。

    “本来还想看看有什么线索的。看来只能算啦。”徐徒然按下心头莫名的情绪,松开手里捏着的纸。转身想要离开,肩上的小粉花忽然跳了下来,在徐徒然周围东窜西跳了一阵,忽然像是确定了什么,一下攥住徐徒然裤脚,不住指向一个方向。

    徐徒然:“?”

    她莫名其妙,却还是跟着走了过去,一直绕到树根博物馆的后面。跟着就见小粉花开始在一片空地上兜圈子,不住用两枚小叶片抬起地上落叶,似是正在寻找什么。

    它现在所在的位置在红光笼罩范围之外,按说这里是不会有胸针存在的。徐徒然却敏锐地注意到落叶堆下的一抹异色,忙走了过去。

    扫开大片的落叶堆,露出来的却不是胸针,而是一朵花。

    一朵粉色的小花。看着与自己旁边的这个很像,只是花盘要小一圈,而且只有花朵,没有其他部位。

    也不会动。

    小粉花见到那东西,立刻伸手来要。徐徒然将那朵花递给它,目光再往下一扫,又发现了另一件事。

    这地方的落叶堆,有着些微的鼓起。

    她心中一动,又继续挖起落叶。越挖越是心惊——这地方的积叶远比她想象得厚,不管拨开多少,下方都始终垫着厚实的一层,转眼已经挖出了一个小坑,竟一点泥土石块都没有看到。

    ……徐徒然之前所捡的胸针,都只藏在落叶表层。她还是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厚度问题。

    不仅如此……她还分明感觉到,越下层的叶片,触感越是诡异。

    隔着手套都能感到的冰冷潮湿,还略显滑腻。这是叶子该有的触感吗?

    这个地方,该不会真就一点泥土都没有吧?难道所有的东西,都是建立在落叶之上?

    徐徒然因为这个猜测而抿紧嘴角,就在此时,她的手指终于传来了一丝坚硬的触感。

    平整、光洁、表面是丝绸的触感,像是被什么东西包着……徐徒然忙加大力道,终于成功从那里挖出来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方形的物体,表面被女式的丝巾包裹着,在侧面打了个潦草的结,底部略显不平整。徐徒然小心将那东西放到地上,看了眼笔仙之笔:“能读出这是个啥不?”

    【封印盒】笔仙之笔慢悠悠地吐泡泡,【老款。起码得是五年前的款式。害,我当年还睡过这种呢。】

    徐徒然自动无视了后半句,伸手将丝巾解开。里面果然是一个银色的盒子。

    除了盒子外,还有一截断裂的树枝,树枝被折断的一头还裹着明显的焦黑痕迹。树枝旁边,还有两枚胸针。

    徐徒然捡起看了眼,只见胸针上分别是两行字:

    【我是怪物。】

    【我喜欢口口口。】

    徐徒然:“……”

    朋友你口味够独特啊。

    她撇了撇嘴,小心地将这两枚放在旁边,又捡起那根断树枝:“这上面的焦痕,是盒子造成的吗?”

    【嗯。】笔仙之笔给出肯定的回答,【多半是想撬盒子,没撬开。】

    “因为打不开,所以就又给埋了回去……”徐徒然拿起封印盒打量,“他为什么想开这个?里面有他同伴?”

    【不是。】笔仙之笔尽职地给出回答,【这个盒子没关东西。】

    没吃过猪肉,还没被当猪关过吗?它一眼就看出来,这盒子根本不在封印状态。

    徐徒然了然地点点头,随手打开了面前的盒子。

    里面只有一张纸。

    纸看上去似乎挺旧了,纸张发黄。上面是急促拥挤的字迹,虽然潦草,却依然能看出几分清秀:

    【我不知道你看到这张纸时处在什么样的情况。以下内容仅是为了提醒我自己,还有像我一样的人。你可以自行选择将这张纸带走或留下,但不要胡乱修改,误导他人。请尽可能传播给那些同样在寻找自我的拾荒者。】

    【如果你没有被黑熊强留在这里,祝贺你。赶快回家吧。如果你不幸被留在这里,请记住以下几点:

    【所有重要的事情,全部写在纸上!重要的记忆会变成胸针遗失,包括你在这里探索到的一切,以及你寻回的所有。遗失是没有终点的,忘记只是时间问题,所以必须用纸笔记下来!】

    【不用担心记下的内容会被篡改,大熊没有这个能力。但注意不要让它们发现你的记录。它们会强制夺走并销毁,重要的胸针也是同样,必须藏好。】

    【大部分胸针都是重复的。本人所具有的某种特质越多,产生的同一类胸针就越多。但也有极少数胸针独一无二,这些才是它们惧怕的东西。】

    【你不能使用你所不知晓的能力,但它们实际还是存在的。你可以通过别的途径设法摸索出它们。只是在你有绝对的把握前,千万注意隐藏。当遗失无法阻止我们使用能力时,它们可能会采取更激烈的手段。】

    【你或许会发现你可以通过某些方法,佩戴上与你不符的标签。不要轻易这么做!尤其是所有负面的标签,它不会让你找回自己,它只会放大你隐藏的情绪和阴暗面!】

    【根据目前的观察,你能看到的名字,除了你自己的,大多属于已经不在这儿的人,或是已经找回名字的人。有些名字未必来源于真人,而是来源于胸针(猜测)。除了你自己,没人能帮你找到名字。】

    【名字是可以随意佩戴的。但不要佩戴任何带有[临]字的名字。这会激起黑熊额外的敌意。白熊也会拒绝服务你。我不知道原因,但这点很重要。】

    【石子路的尽头不是出口。因为它没有尽头。】

    【虫子就是怪物。人和怪物之间,黑熊会优先攻击怪物。前提是你得保证自己是个人。】

    【黑熊们都有自己的活动范围。以树根博物馆为起点,越往深处的黑熊越凶残,能力和长相都是。如果被盯上追杀,设法拉开距离,离开它的活动范围后它就会自动放弃你。】

    【相近范围内的黑熊可以互相联络。有时会聚在一起发起围攻。一定要赶在它们聚集之前跑。】

    【白熊不会攻击人。但如果你攻击它们,它们会向黑熊告状。如果一个设施里只有白熊,你可以安心地待在那儿。黑熊出现,你最好快跑。】

    【如果在林子里遇到怪物,也要跑。它们不是无害的。石子路是安全的。怪物和熊都无法上石子路。】

    【黑熊可以变成白熊。白熊无法变成黑熊。白熊数量增多到一定程度后,会集体消失。黑熊的数量会得到补充。变化的机制我仍旧没搞明白。】

    【消失前的白熊会集体前往林子最深处。我不知道它们去那里做什么。如果有机会,最好能跟去看看。】

    【装纸的银色盒子可以对大熊造成伤害。建议你和纸一起带走。如果你选择只带走盒子,请帮忙将纸留在安全的地方。】

    【最后,请你回忆一下你在这里待了多久。如果无法回忆起确切日期,请在遇到我时叫住我。我们很可能是一类人。我的地图编号是13940,女性,高个。常在茶室及周边范围内活动。】

    第一百零七章

    茶室。

    徐徒然对着那张纸思索片刻,冷静地将它又放回盒子里,原样埋了回去。同时在心里默默确定了接下去的阶段性目标。

    看来有必要去一次那里。

    出于某种自己也无法解释的微妙心理,她没有动那个银盒,却将在旁边发现的两枚胸针都收了起来,收拾完毕起身赶路,她拿出地图装模作样地看半天,果断决定,还是从林子里走。

    徐徒然是觉得这样比较近——石子路弯弯绕绕,如果直接从林子走直线过去,能省不少时间。笔仙之笔却直截了当地戳破了她的谎言:【拉倒吧。你就是觉得林子里方便搞事。】

    “是又怎样。你有意见?”徐徒然冷冷瞥它一眼,笔仙之笔默默吐出几个泡泡,再次选择沉默。

    事实证明,林子里还真的挺多惊喜——徐徒然再次离开石子路,在“危险值”上涨的提示音中进入红光笼罩的范围,往前走了一千来步,又让她发现了有趣的东西。

    她再次发现了一具尸体。但不是怪物的尸体。

    “大黑熊……”徐徒然喃喃着,用随身携带的石矛拨拉了一下地上的黑熊脑袋,“原来也是会死的吗?”

    没人回答她的问题。那具黑熊的“尸体”就那样安安静静躺在地上,圆圆的眼睛直直看着天空,头套上还挂着一成不变的微笑。

    布偶装的“尸体”,自然是没有血的。然而地上的躯体身首分离,能看到断裂处呈现出血肉的质地。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其中肌肉的纹路与分布的血管,不知为何,还有不少细小的撕咬痕迹。

    大黑熊的身上再没其它致命伤口,看上去就是被人枭首而亡。两只熊爪也被切掉,不知掉到了哪里。胳膊的断口边沿围着一圈红色,切面上则盖满了香樟的叶子。

    徐徒然又拿着石矛拨了一下,盖在切口上的叶子簌簌落下。然而不过一个错眼的工夫,又见它们纷纷飘了起来,再度粘回了切口上——徐徒然察觉不对,蹲下身扯下一片,只见本该光滑的叶子背面平白生出了昆虫般的口器,上颚兀自不住蠕动。

    徐徒然:“……”

    所以你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不管怎样,起码她知道那种细小的撕咬痕迹是怎么来的了。徐徒然嫌弃地皱眉,将叶子丢在地上,在自己头上身上一阵拍打,确认没有沾到任何叶子后,方再次举起手中石矛,在尸体周围戳动起来,想看看被切掉的熊爪是否就在这附近。

    恰在此时,不远处有沉闷的脚步声响起。

    徐徒然警觉抬眸,正与一只大白熊对上视线。

    白熊不知从哪里走过来的,手里还抱着好几根铁签穿着的烤肉。在察觉徐徒然的存在后,它也明显怔了一下。

    跟着就见它的目光落在了徐徒然的石矛上。

    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铁签。

    再看了看正被徐徒然拿石矛戳的黑熊尸体。

    “……”不知是不是徐徒然的错觉,这只大白熊似是僵在了原地。

    再下一秒,就见它两手向上打开,抱着的烤串啪啪掉了一地,它却连捡都顾不上,抱着脑袋转身就跑!

    徐徒然:……

    她张口刚想说些什么,又见大白熊捧着脸颊跑了回来,一手挡脸,一手飞快地在地上摸了几下,捞起两根烤串后,再次跑得头也不回,落叶四溅。

    徐徒然:…………

    “尴尬了。”她嘶了一声,“我觉得它肯定误会了什么。”

    因为就在对方捂脸逃跑的瞬间,她脑海中又响起了增加口口值的声音。

    ……不过算了,管它呢。

    徐徒然无所谓地低下头去,又将大黑熊尸体周围的落叶检查了一圈,确认无法捡到……不是,是找到更多线索以后,便没再管它,转身离开了。

    又往前走了几千步,靠着小粉花时不时地纠正路线,徐徒然终于隔着树木,隐隐瞧见了茶室的轮廓。

    相比起展品都长到外面来的“树根博物馆”,这个所谓的茶室,看上去要正常许多。一栋小巧的两层建筑,似是用木头搭建而成,屋顶上盖着绿色的瓦片,遥遥看去,像一颗巨大的花椰菜。

    徐徒然是从建筑的后面绕过去的。透过窗户,可以看到茶室的二楼还坐着不少人——至于是不是真的人,这她就不确定了。

    她沉吟片刻,没有急着上前,而是先将手中托着的银色盒子盖起,整个儿塞进了包里。又用两根指头,将坐在肩膀上的小粉花拎了起来。

    “这里面可能有大熊在值班。”她低声对小粉花道,“你先躲一躲。我打听完情况就把你放出来。”

    小粉花的叶片明显蔫了下去,却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徐徒然松了口气,一边夸它乖一边打开了背包——她给小粉花安排的是单独一格。里面没有任何银色盒子在。只是不知为啥放了一堆药瓶,她正琢磨着要不拿出两个来腾地方,却见小粉花主动地跳了进去,两片叶子抱紧离它最近的药瓶,很放松的样子。

    徐徒然:“……?”

    “行吧,你乐意就行。当心别挤到自己啊。”徐徒然说着,拉上拉链。又脱下外套,将手中的石矛包起,用扎头发的橡皮筋固定,方继续往茶室走去。

    她绕到了建筑的正门,进去一看,一楼大厅内只有一只大白熊,站在柜台后面,正在百无聊赖地抠手指玩。徐徒然试探着走了过去,询问起茶室的运营规则。对方只懒懒抬头看她一眼,指了指柜台上面贴着的一张纸,低头继续摸鱼扣手。

    只见纸上写着两行字:

    【1.本茶室全天二十四小时营业。茶水免费。自助畅饮。】

    【2.入夜后,请勿在二楼就餐区逗留。】

    ……入夜?

    徐徒然想到外面虽被树冠遮蔽,却依旧显出明媚的阳光。略一思索,转身往二楼走去。

    楼梯也是木质的,踩上去时会有轻微的晃动感。徐徒然顺着楼梯一路来到二楼,抬头一看,内心登时“哇哦”了一声。

    幽暗光线内,可以看见二楼密密的身影,几乎坐满了桌位。但若再仔细一些,就会发现,这些“人”,实际处处透着诡异。

    一动不动,毫无声音,肢体畸形,四肢细长得过分,皮肤像是干掉的树皮……

    哦,不对,它们就是树皮。

    徐徒然又走近些许,终于看明白了。这些坐在座位上的,全是用木头制成的人偶。表面粗粝,连树皮都没有削干净,动作却是十分生动,仿佛真的在吃饭用茶一般,反倒更显古怪。

    这些木偶脸上都没有五官,但徐徒然在从它们旁边走过时,却总有种被注视的感觉。不过她脑内的那个“危险值”并没有响,她也就没有太当回事,自顾自在二楼兜了起来,想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留下线索的“13940”。

    这本来不是什么难事。然而茶室内光线不足,木偶的存在更是遮蔽视线,徐徒然一时没注意脚下,从不知道谁的脚上踩了过去,脑内立刻有声音响起:

    【恭喜您,获得两百点口口值!】

    徐徒然:……?

    她垂下眸子,看看被自己踩着的“脚”,又侧过头,看了看旁边端坐的木偶。

    略一思索,徐徒然又试探地踩了下去。

    【恭喜您,获得三百点口口值!】

    哟,还带涨的啊。

    明明是“危险值”的提示,但不知为啥,徐徒然察觉到这波涨价后,第一反应却不是警觉,而是本能地抬起脚,又往下用力踩去——

    只可惜她这回踩了个空。右脚重重跺在地板上,发出砰的声响,再看那个木偶,已经若无其事地往旁边挪了挪,与徐徒然的距离瞬间拉到两人宽。

    徐徒然:“……”

    她犹不死心,抬手朝着另一个木偶戳了过去。眼看手指就要戳到对方的脸颊,一个缥缈的声音,忽然飘了过来:

    “你别乱动它们。它们会生气的。”

    徐徒然:“!”

    她立刻直起身子,循着声音的来处望去。视线在无数木偶的遮挡下兜兜转转,终于锁定了那个坐在角落的人。

    女性,长发,个子偏高。正一人坐在最不起眼的位置。因为光线问题,徐徒然看不清她的面目,却能明显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沉稳气度——一种长者才有的气度。

    她迟疑了一下,走上前去:“你好?”

    “你好。”那人温和地应了,“先坐吧。不要担心。现在这里很安全。”

    “现在?是因为还没有‘入夜’吗?”徐徒然问道。

    “嗯。现在这个时间点,距离入夜还早。”女子温声答道。

    她说话时柔声细语的,声线却是偏向成熟。徐徒然应了一声,在她对面坐下,一面借着有限的光线打量着她,一面试探地开口:“我是在看到你留下的信息后,找过来的……”

    对方很有耐心地听她说完,方接口:“请问是银色盒子装的吗?还是藏在石子路上的?”

    原来石子路上也有吗?

    徐徒然怔了一下,回答道:“是盒子里的。”

    “哦,好的。那你稍等下啊。”对方说着,从随身的水桶包里取出了一柄手电筒和一本本子,就着手电筒的光,开始一页页翻动起来——从徐徒然的位置,看不清那本子上写的是什么,但可以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字迹和数字,还有一道一道的斜杠。

    那人的视力似乎很不好,脸凑得离本子极近,看了一会儿,估计是觉得麻烦,将手伸进了衣服内侧——徐徒然想当然地以为她是要掏眼镜,没想到对方却是从衣服里取下一枚胸针,轻轻放在桌上。

    徐徒然借着手电光的看过去,只见那枚胸针上是一行大字:【我视力不好。】

    ……所以,这样的胸针,戴着的意义是什么?

    徐徒然心里冒出问号,另一边,女子摘下胸针后,果然顺畅了不少,很快就再次出声:“银色盒子……哦,找到了。对,我是埋过这个。不过时间已经隔得挺远的了。”

    她说着,拿出一张地图,将下方的编号给徐徒然看:“13940。地图的编号。”

    徐徒然点了点头,顺口道:“你的图似乎和我的不太一样。”

    只见女人拿出的地图上,所标明的建筑比徐徒然的还多三个。徐徒然的图上只有“树根博物馆”和“茶室”。而女人的图上,则还有“办事处”、“行刑场”和“虫子博物馆”。

    而虫子博物馆再往前,则同样全是标着问号的地点了。

    “有些地方,亲自去过了,自然就解锁了。”女子不紧不慢地回答道,“看来你不是我要等的人。你和那些黑熊沟通过了吗?好好说的话,它们应该会让你回去的。”

    徐徒然:“……”

    沟通……暴力沟通算吗?

    “我问过它们。它们没有正面回答能否让我离开的问题。所以我不太信任它们。”徐徒然遮掩道,又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你要等的人?”

    “在这儿待了很久的人,至少会再解锁出一个地点。”女人轻点地图,“沿着石子路一直前行,是能平稳达到‘办事处’的。能不能被送出去,看那里员工的态度就知道。像我就不止一次地被它们轰出来过。”

    女人声音平稳,听上去没有半点恼怒:“如果像我一样被长久困在这儿的话,肯定同样也曾在办事处碰过壁。而你,看上去根本没有去过。”

    徐徒然:“……”

    也是哦,正常人一般好像都是会先沿路寻找出口的来着。

    “嗯,我确实是今天刚进来的。但出于某些原因,我已经很确定自己无法通过正常途径出去了。”徐徒然略一思索,说了实话,“刚巧我又发现了你留下的东西,所以才想过来问问。”

    “这样……”女子若有所思地点头,“好巧,我前一段时间也遇到了一个新来的女孩子,进来之后又出不去。最近这种事的频率似乎变高了不少。”

    “前一段时间?”徐徒然心中一动,“大概隔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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