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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一整个暑假,每天抽点时间,你知道的,出题比解题麻烦。”林知夏交握双手。

    暑假足有两个多月。

    这本笔记,陪她度过了漫长的盛夏时光。

    她还对江逾白说:“我特意去了省图书馆,找到初中竞赛习题的答案,按照……比较简单的方式,写出了全套例题和题型总结。考试的本质就是一场抽样调查,只要你按照目录索引做好准备,无论出题人怎么考验你,你都能稳稳地考到高分。”

    “我学到了。”江逾白点头。

    “嗯!”林知夏也点头。

    按理说,这一本珍贵的笔记,就像武侠里的宝典秘籍,江逾白不费吹灰之力就拥有了它,应该非常激动、非常高兴才对。然而实际上,江逾白的心底涌起一丝悔意。假如他的竞赛班入学考试能获得更高的分数,或许林知夏就不用花费一整个暑假的时间为他查漏补缺。

    “你暑假没有出去玩吗?”江逾白看着她。

    “没有,”林知夏实话实说,“爸爸妈妈都要看店,暑假不会带我和哥哥出去玩。今年暑假气温很高,我在家感觉有点热……”

    不过,林知夏有一个消暑降温的好办法。

    她会把冰袋放进冰箱,冻上一夜,第二天再把冰袋拿出来,堆积在塑料水盆里。然后,她将水盆摆在一只小凳子上,再用电风扇对着水盆狂吹。她就坐在凉爽的冷风中,一派镇定地读书、画画、做游戏。

    江逾白想象不到林知夏的暑假生活。这个夏天,江逾白随父母去了长白山度假。他在度假山庄里滑雪、骑马、还学会了射击。

    他打开自己的书包,拿出一个精致的礼盒。

    “长白山特产的蓝莓果干。”他介绍道。

    “送我的吗?”林知夏问他。

    “不送你还能送谁?”江逾白把礼盒塞给她。

    林知夏有些迟疑:“可是我收过你很多东西了。江逾白,我觉得这样不太好。”

    “这是回礼,”江逾白诡辩道,“你送我贺卡和笔记本,我送你蓝莓果干,属于正常的人情往来。”

    江逾白一边说话,一边把笔记本、贺卡、缎带全部收进他的书包里。

    初一(十七)班的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班主任张老师风风火火地赶到了门口。

    张老师年约三十岁,臂弯夹着一本厚重的教案。他身形瘦高,戴着银框眼镜,快步跃上讲台,开口就说:“各位同学,你们好,我是初一(十七)班的班主任。我的名字是张立雄。我会尽快认识班上每一个同学,记住你们的名字和长相。”

    坐在前排的段启言带头鼓掌。

    张立雄抬手压下了掌声。他继续自我介绍道:“我带了两届竞赛班,每一届都取得了非常好的成绩。我们年级一共有两个竞赛班,除了十七班,还有一个十八班。十八班是咱们的兄弟班级,但是,你们要记得,兄弟也分亲疏,你们平常的月考、段考、联考和竞赛成绩,都会被拿来和十八班比较。大家不仅要注意学习,也要注意及时排解情绪,不要给自己施加太大压力。你们能坐在这里,坐在十七班,听我讲话,就说明你们是百里挑一的好学生,记住了吗?”

    全班齐声回答:“记住了!”

    林知夏悄悄地说:“咦,张老师考虑得很全面。他劝学生排解情绪,还劝学生不要有压力。”

    江逾白最关心的问题是:“他会排座位吗?”

    江逾白的声音稍微有点大,前排的同学都听见了,张老师也听见了。

    光线通透的班级里,桌椅排列整齐,黑板亮得反光。张老师迈出一步,影子落在黑板上,他对全班同学说道:“我刚做班主任的时候,经常有学生家长给我打电话,让我把他们的孩子调到某个位置上。我们班上一共有三十六个人,怎么排座位,才算最公平?我,想出了一个办法。”

    说完,张老师抽出一张成绩表。

    “这是我们初一(十七)班的分班考试成绩表。”张老师伸出一根手指,弹响了这张纸。

    林知夏已经猜到张老师要做什么了。她紧张地双手扒住了课桌,并在心中许愿:我一定要和江逾白做同桌。

    张老师接着说道:“你们都出去,站到教室外面,我按照成绩表上的名次,挨个儿喊你们进来。你们进了教室,就按照自己的喜好,去选择座位、选择同桌!只要你能名列前茅,你想坐哪里,就坐哪里!你们考出来的分数,才是最公平的裁判标准。”

    江逾白微皱了一下眉头。

    他在班上排名第九……他的座位,有点悬了。

    林知夏愤愤不平:“张老师刚才还说大家不要有压力,可是他把成绩看得这么重,学生们怎么可能没有压力呀?”

    哎,难为她了。江逾白心想,她竟然站在普通学生的角度,替他们考虑“学习压力”这种东西。

    随着张老师一声令下,初一(十七)班的所有学生都背起书包,走到了教室之外。

    今日天色晴朗,万里无云,回字形的教学楼却把天空切成了正方形。林知夏背靠栏杆,仰头望天,班主任高声呼唤道:“第一名,林知夏,你快进去选个好座位吧。”

    林知夏选择了她刚刚离开的那个位置。

    她还把书包放在了邻座,以此来给江逾白占座。

    班主任张老师继续念道:“第二名,沈负暄!第三名,段启言……”

    段启言一脚跨进教室。他穿着黑色短袖,拎着黑色书包,没有丝毫犹豫地走向了林知夏。他轻轻拍响了林知夏的桌子,还对她说:“你站起来,让个道,我要坐你旁边。”

    林知夏抱紧书包,充满警戒地看着他。

    “我不让,”她直接说,“我不想和你做同桌。”

    段启言脸上神色十分尴尬。他张开五指,修长的指骨贴紧了桌面。他微微压下了身躯,低声商量道:“喂,我和你闹过不愉快,我那天又不认识你。你现在和我做同桌,我们就是强强联手。你那个叫江逾白的同学,比我低了六个名次,你还要和他做同桌?”

    “我不在乎名次。”林知夏回答。

    更何况,在她眼里,段启言和江逾白的学习成绩没有任何区别。

    竞赛班的入学考试分为两场笔试,一场面试。第二次笔试的难度极高,达到了高中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的水平,严格地考验了学生们的心理素质。大部分同学都考成了一摊烂泥,段启言也不例外。

    林知夏认为,段启言不该嘲笑江逾白,更不该试图和她做同桌。

    她说:“对了,段启言,你和江逾白打过赌了,你还记得吗?你要叫他江老师,你可不能言而无信。”

    段启言记得那个赌约。那个残酷的约定,就像烙印一样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困扰了他整整一个暑假,迫使他来找林知夏谈和。

    段启言盘算着,他跟林知夏做一段时间的同桌,学习一些经验,便能一雪前耻。他把姿态放得更低:“你不是混子,林知夏,你学习很刻苦吧?每天挑灯夜读吧?我理解你,林知夏,我和你是同一种人。”

    “不,”林知夏却说,“你不是。”

    她站起来,绕开他,跑向了另一个组。

    班主任已经喊道:“第九名,江逾白。”

    江逾白斜挎着书包,走进教室。他和林知夏一起落座在第一大组的最后一排,成功地保住了稳定的同桌关系。江逾白还瞥了一眼段启言。两个男生视线交汇,气氛变得紧张。

    班主任张老师站在教室前方宣布:“同学们,你们要记住,每次段考过后,我都会重新念一遍成绩表,让你们自由选座位。你们想坐一个好位置,挑一个好同桌,求我没用,求爸爸妈妈没用,你们只能靠自己!这就是我们十七班的班风!”

    张老师的原意是鼓励同学们奋力前行,让分数越来越高。

    然而,林知夏的小脑袋里冒出另一种想法。她兴致勃勃地说:“江逾白,江逾白,我可以试着考出一个和你相近的名次。比如,我可以考第八名,这样我们就能一起进教室了!下次考试我多错几道题,我们就差不多一样了。”

    那种久违的、竞争对手带来的耻辱感,深深地笼罩了江逾白。果然,他还是不应该放松,不应该飞到长白山度假,玩了整整两个月。滑雪、溜冰、骑马、射击都很有趣,但他的人生需要创造更多的价值。

    几分钟前,江逾白站在门口,看着段启言接近林知夏,忽然领悟了一个道理——竞赛班是一个讲究实力的地方。班级地位和荣耀都由实力决定。

    他给自己定下了小目标——超过段启言。

    讲台上,班主任张老师还在宣布班干部的名单。他确定班干部的方式也很简单,就是按照成绩一溜排下来。第一名林知夏是班长,第二名沈负暄是数学课代表……依次向后类推,江逾白就成为了历史课代表。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四十五分钟的课堂就结束了。

    张老师望着全班同学,满意地说:“好,咱们的第一堂班会课就开到这里。下节课我来给大家订正竞赛班选拔考试的数学试卷。第一份试卷很简单,都是套路题,第二套比较难,我们细讲一遍……咱们班的教材暂时还没到,明天一早,班长林知夏,你带几个男生去文印室领教材,别忘了啊。”

    林知夏立刻点头。

    张老师抓住教案,大步流星地踏出教室。

    班上三十多位同学活跃在各组之间,他们有来有往地进行着自我介绍。很快,几个胆大的同学凑到了林知夏的身边,试探般地问道:“你就是林知夏吗?考试分数最高的全班第一?”

    “是我。”林知夏承认道。

    还有一名男同学态度忸怩地问起了江逾白:“你……早上来学校,我看见你家的车……”

    “阿斯顿马丁。”林知夏帮他回答。

    江逾白纠正她:“今天是路虎越野。”

    这一富一强的两位跳级生虽然坐在最偏僻的角落里,却无可避免吸引了全班同学的目光。

    就连沈负暄也站到了江逾白的座位后方。

    沈负暄的总成绩排名全班第二,长得也是一副白净清秀的样子。但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好事者。他唯恐天下不乱地喊道:“段启言!师范附小,第一战神!你输给了林知夏,你要在讲台上鞠躬喊江老师!段启言,你在阶梯教室的门前和江逾白打过赌。你们都忘了,我可没忘。”

    第26章

    黑白玛丽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初一(十七)班的大部分同学都比较矜持。

    然而,沈负暄不顾同学之间的情谊,撕掉了段启言的遮羞布,导致段启言陷入了难堪的境地。

    如果段启言不愿意践行赌约,那他就沦为了一个不守信用的骗子。他困窘又懊恼地抿紧嘴唇。迫于形势,他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口齿不清地含糊道:“江老师……”

    “段启言,不是我说你,你讲话的声音太小了吧?”沈负暄孜孜不倦地挑事,“你是师范附小的第一战神,你的嗓门不能不能大点儿?”

    段启言受尽屈辱,仍有一脸刚毅之色。他挺直后背,大喊三声:“江老师!江老师!江老师!”

    周围同学还没反应过来,段启言拔腿跑出了教室。他跑得太急,逃得太快,脚下踉跄一步,差点摔倒在教室门口。

    为什么段启言的反应那么激烈?

    他当初听完赌约,明明表现得很高兴啊。

    林知夏歪了一下头。她转过身,也跟着念道:“江老师,江老师,江老师!”

    对她而言,这个称呼既好玩,又能表示尊敬。她模仿段启言的语气和语调,不仅没感到一丝一毫的羞耻,甚至还兴致盎然地盯住了江逾白。

    江逾白却缓缓侧过身,故意避开她长久的凝视。他觉得,林知夏有时候会混淆胜负的概念。林知夏又没输给他,为什么喊他江老师?她还喊出了一副心花怒放的样子。

    周围有同学瞧出了端倪,忽然一语道破:“江逾白,林知夏,你们俩关系很好啊。”

    这位一眼看穿真相的同学,名叫韩鹏。韩鹏五官端正,皮肤略黑,留了个平整的寸头。他毕业于本市的胜利小学,和沈负暄是小学同班同学。

    沈负暄勾住了韩鹏的肩膀,笑说:“江逾白,林知夏,我们班上只有你们两个人是跳级生。你们两个,今年才刚满十岁吧?”

    江逾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比韩鹏小两岁,但他的身高已经超过了韩鹏。

    身高输给了跳级生,反倒让韩鹏感到轻松。因为江逾白比他高,所以,在他心目中,江逾白就是他的同龄人,他不需要把江逾白当成小学五年级的弟弟。

    他和江逾白勾肩搭背:“走吧,江逾白,咱们三个人出门玩玩?”

    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任何铺垫,江逾白、韩鹏、沈负暄三个男孩子忽然相处融洽。他们结伴去欣赏校园风景,飞奔着冲向一楼的操场——如同林知夏预料的那样,江逾白又去吊单杠了。

    操场上有沙坑、跑道、单双杠活动区、宽阔的足球场。沈负暄和韩鹏就在跑道上追逐打闹,玩得很尽兴。后来,江逾白也放弃了单杠。他迈开长腿,全速奔跑,像一阵来无影去无踪的疾风。

    沈负暄跑在江逾白的前面,回头朝他狂吼:“江逾白!你试过一千米吗?中考体育要考一千米!”

    江逾白的体能素质明显强于沈负暄。沈负暄在操场上跑了两分钟,累得气喘吁吁,额头冒汗。而江逾白停下脚步,调整呼吸,很快就恢复过来了。

    天空湛蓝,凉风骀荡。

    林知夏站在教学楼四楼的走廊尽头处。她双手扶着栏杆,极目远眺,整个操场尽收眼底。操场的外侧长着一圈茂盛的白杨树,初秋的阳光筛过树叶的缝隙,满地都是深浅不一的金色光斑。

    她想起了实验小学的玉兰树和海棠花。

    背后有人喊她:“林知夏。”

    林知夏扭头:“嗯?”

    林知夏见到了一个女孩子。这位女生是林知夏的同班同学,名叫万春蕾。

    万春蕾的入学考试成绩排名全班第八,刚好比江逾白高了一点点。她本来也想找林知夏做同桌,但是,江逾白和林知夏关系匪浅,万春蕾只能打消了念头。

    而现在,万春蕾主动找林知夏说话,还向她发出邀请:“林知夏,你玩围棋吗?”

    林知夏懵懂地反问:“围棋?”

    万春蕾亲昵地拉起了林知夏的手:“对呀!林知夏,他们都说你特别聪明!你会玩围棋吗?我刚刚发现,我们班教室书柜的小箱子里,装着围棋的棋盘和棋子,你跟我比一局怎么样?我是我们市里第四届中小学生围棋比赛的小学组季军。”

    林知夏任由万春蕾牵着她,把她带回了教室。

    她的手指软白,手腕纤细,万春蕾握着她的手,心中隐隐有些不忍。

    不管怎么说,林知夏都比万春蕾小了三岁。林知夏如此年幼,长得又很好看,目光也很纯真,显然还是个脑子没开窍的小姑娘。她可能撞了什么天大的好运,连续三次考试排名竞赛班第一。

    而万春蕾却要用一场围棋的比试,去试探林知夏的计算能力和思维敏捷程度。

    万春蕾还在犹豫,林知夏反而催促道:“快点!我们快点去拿棋盘!”

    “来不及了,”万春蕾指着班上的电子钟,“马上就要上课了。”

    林知夏双手拍掌:“万春蕾,我们下节课再玩吧!下节课的课间,长达二十五分钟,肯定够我们玩一盘了!”

    “好啊。”万春蕾顺口答应。

    她和林知夏讲话的时候,段启言刚好从旁边经过。

    段启言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状态。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跨过讲台,穿在身上的运动裤摩擦出“沙沙”的响声。当他听见万春蕾和林知夏的谈话内容,他右眼的眼皮忽地一跳。他连忙看向万春蕾。

    万春蕾也毕业于师范附小。她和段启言算是同一届的校友。

    段启言虽然踏进了省立一中的校门,但他的精神信仰仍然留在了师范附小,“第一战神”的称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万春蕾每次和他打照面,都对他展示了应有的尊重。万春蕾也很讲究竞赛考场上的规矩。总之,在段启言看来,万春蕾是一个体面人。

    趁着林知夏走回座位,段启言拉住万春蕾,警告她:“喂,你不能和林知夏玩,不能和她下围棋。”

    段启言是出于好意。

    可惜,万春蕾不识抬举:“段启言,你是班主任吗,管的这么宽?我偏要和她玩。”

    段启言双手抱臂,居高临下睥睨她:“喂!你还不明白吗?你和林知夏玩输了,丢的是师范附小的脸。”

    沈负暄的座位就在附近。他冷不丁地接了一句:“段启言,我得提醒你,别人再怎么丢脸,都不会比你连喊三声‘江老师’更丢脸。”

    沈负暄短短一句话,深深地戳中了段启言的痛处。段启言扭身又想跑出教室,上课铃却忽然打响,班主任张老师抱着一沓试卷走进了初一(十七)班的教室。

    张老师站在讲台上,静立几秒钟,仍未开口讲话。林知夏这才反应过来,嗓音清亮地高喊:“全班起立!”

    班上三十六位同学齐刷刷地站立,弯腰念道:“张老师好!”

    张老师鞠躬回礼:“各位同学好!”

    他把试卷分发给全班同学,拍干净黑板擦,执起粉笔,朗声说道:“大家注意啊,我现在给你们订正第一次笔试的卷子,这张卷子上,共有七道选择题,四道填空题,两道大题,一道附加题。我不是开玩笑啊,就这东西,拿给初三年级最优秀的竞赛班学生,最多二十分钟,就该搞定了。”

    讲台底下,响起一片“呜——哇”的感叹声。

    张老师笑着说:“我跟你们讲,你们千万别觉得自己笨。很多时候,不是题目难,也不是你脑子不好,只是你没学过,没见过类似的题型,没掌握那个知识点。你乍看一眼题目,就觉得好难,不会做,万念俱灰,这真的不行啊,不是我们竞赛班的风格。我们竞赛班的学生,就要相信自己很聪明,很优秀,比隔壁的十八班强的多!”

    说到十八班,张老师又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

    他立刻发出通知:“我差点忘了,下堂课是竞赛班的导论课,你们和十八班的学生都要去第三阶梯教室听讲。咱们年级的教导主任,会给大家介绍竞赛班的设置、竞赛种类、教练的训练方式。听完教导主任的课,咱们十七班和十八班还有一个即兴的小比赛——那是一场数学热身抢答赛,你们会看到哪个班的同学基础更扎实、反应更迅速。”

    学生们听见“比赛”两个字,顿时精神大震。

    张老师补充了一句场面话:“你们不要有压力,重在参与,友情第一,比赛第二。”

    今天早晨的第一堂课上,张老师曾经表态:十七班和十八班是兄弟班级。

    但他随后就说:兄弟也分亲疏。

    比赛还没开始,整个十七班都在蠢蠢欲动。这节课的课后,班上那种渴望较量的情绪,就像一阵汹涌澎湃的暗流,蓦地冲破了水面,达到一个鼎盛的高峰期。

    江逾白却很从容平静。他收起84分的数学试卷,拧开水杯,倒出半盏清茶。西湖龙井的清香四溢,杯中茶叶漂离沉浮,他端起杯盏,坚决地说:“十八班输定了。”

    林知夏偏头看他:“你这么确定吗?”

    江逾白安静地品茶,淡淡地说:“他们对真正的智慧一无所知。”

    “哈哈哈哈,”林知夏开心地笑了,“江逾白,你在说谁?”

    江逾白缄默不言。

    林知夏扯了扯他的衣袖:“万春蕾找我下棋!你要来观战吗?她找我玩围棋。她是全市第四届中小学生围棋比赛的小学组季军,好厉害!”

    江逾白清楚地记得,某一天,林知夏万般真挚地夸赞他超级厉害。或许是因为,他对那一天的印象太过深刻,所以,林知夏热烈地表扬班上另一位同学,就让江逾白感觉到一丝介怀。

    他问:“你玩过围棋吗?”

    林知夏略显茫然:“我没跟人玩过。”

    江逾白揣摩她的意思,猜测道:“你看过相关的书?”

    “嗯嗯。”林知夏使劲点头。

    可以了。

    江逾白胜券在握。

    他握着水杯,起身说道:“走,去找万春蕾同学。”

    让万春蕾品尝失败的滋味——这一句话,江逾白没说出口。

    *

    第四组靠窗的一处座位上,万春蕾已经摆好了棋盘。她两手搁置在桌面,掌心朝上。她的神态十分柔和、湛定、充满了大师风范。

    韩鹏忍不住感慨道:“万春蕾,我看着你,就想起了《天龙八部》里无崖子前辈的珍珑棋局。”

    万春蕾握着一枚棋子,轻轻扣响了棋盘:“我爸爸是围棋的业余五段选手。他给我讲过历史上的珍珑棋局。”

    韩鹏和一帮爱看热闹的同学们早就找好了位置。他们或站或坐,聚成一团,千盼万盼总算等来了林知夏和江逾白。

    韩鹏一见林知夏靠近,嘴角咧出一个笑:“班长?”

    林知夏想起了四年级(一)班的董孙奇。她决定模仿董孙奇,做一个备受尊重的班长。于是,她回复道:“请你叫我,林班长吧!”

    韩鹏是个很好讲话的人。他微微坐直,应道:“林班长。”

    林班长落座在万春蕾的对面。

    “开始吗?”万春蕾询问她的意见。

    林知夏很坦荡:“好的!”

    万春蕾立刻开局出招,随口问她:“你……学过围棋吗?”

    “我看过相关的书,但我没有和人下过。”林知夏推出自己的一枚棋子。

    万春蕾没有回答。她已经陷入了思考。

    林知夏一边推算万春蕾的布局,一边自言自语道:“我想起了黑白玛丽实验。那是一个心灵哲学的臆想实验。假设玛丽在出生后被关进了一间屋子里,玛丽只能通过电视机观看黑白的物理知识。哪怕她学完了所有的物理光学理论,只要她走出那间屋子,看见纯红色的西红柿,她就会有崭新的收获。”

    这一段话结束时,万春蕾已经和林知夏过了好几招。

    万春蕾每一次行动之前,都需要反复推敲,而林知夏两秒一步棋,攻势凶猛向她杀来。

    都说棋品如人品,棋格如人格,倘若此言属实,那在林知夏纯真无害的可爱外表下,隐藏着一颗多么粗暴、多么猖狂的心啊!万春蕾暗暗想到。

    周围那些不懂行的同学,根本没察觉剑拔弩张的气氛。

    万春蕾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她试着打乱林知夏的思路,主动问起:“你干嘛和我讲黑白玛丽实验?”

    “啊,我想感谢你,”林知夏诚恳地说,“你愿意陪我下棋,给我带来了崭新的体验。”

    万春蕾没听懂林知夏的话。她的神智逐渐错乱。她双眼盯紧了棋盘,局势却变得更差。

    万春蕾走投无路,强撑了最后几个回合。林知夏一招荡平她的老巢,语气轻快道:“你认输吗?”

    第四大组的座位临近窗边,采光极好。

    万春蕾抬头时,只见林知夏眼底映光,还对她说:“你认输吗?”

    我不认。

    这三个字,黏在万春蕾的喉咙里,她怎么也讲不出口。她左手捧着棋篓,无意中瞥见了段启言,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她放下棋篓,就像上节课的段启言一样,狂奔着冲出了初一(十七)班的教室。只要她跑得够快,她就不用面对座位附近的尴尬局面。

    江逾白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略带叹息道:“又一个段启言。你们师范附小,还有多少位战神?”

    段启言觉得自己被江逾白针对了。他憋了半天,憋不出反驳的话,只能寄希望于今天的数学抢答赛。

    他们师范附小的数学功底很好。

    如果能在抢答赛上挣得荣誉,先前的一切耻辱,都将被洗刷干净。

    *

    导论课开始之前,初一(十七)班的同学们在林知夏的带领下,走向了初中部的第三阶梯教室。

    第三阶梯教室的地理位置十分特殊。它位于初一和初二教学楼的连通处。

    林知夏和江逾白走在班级队伍的第一排。江逾白谈起了连通图的结构,林知夏的声音却减弱了许多。她微微抬头,看着前方走过来的一群人。

    那是初二和初三培优班的几位学长。

    为首的那位,正是林泽秋。

    林泽秋的身形条件很优越。那一群初中男生里,就数林泽秋最为出挑。众人为他营造出众星拱月之感。

    而林泽秋在家时,经常灰头土脸地打扫卫生,洗碗拖地,确实比不上他在学校里的意气风发。

    林知夏脚步一顿。她自称有事,让班上同学先去教室。

    等到十七班的同学们陆续进入第三阶梯教室,林知夏就朝林泽秋跑了过去。今天的林知夏仅用一条深蓝色缎带扎住了头发。她跑得飞快,缎带也飘荡在风中。

    而林泽秋站立原地不动。等她快要接近他了,他问:“你是初一竞赛班的学生吗?有点面熟。”

    林知夏惊呆了。

    林泽秋偏了下头,对自己的同学说:“走吧。”

    他还没走出一步,林知夏就从他身边穿过,对他视而不见。她先是和一位戴眼镜的男生打了招呼:“学长好,今天早晨在车上见到你了,你们要去文印室领材料吗?”

    省立一中的初中部准备了一批全新的心理健康教材。初二和初三的班干部们听到广播,当然要去文印室领取材料。

    那位学长连忙回应:“对、对!你还记得我啊?”

    “当然!”林知夏热情地回答道。

    随后,林知夏又看向另一个学长:“聂天清?”她准确无误地叫出了聂天清的名字。

    聂天清的表情很精彩。他微笑,低头,疑惑不解,还叹了一声:“你对我有印象?”

    “有印象啊,”林知夏详细地复述,“去年九月份,我们一起玩过儿童乐园的泡泡球大作战。你是董孙奇的邻居,那天他把你带来了。董孙奇最近还好吗?”

    林知夏刚说完,江逾白走到了她的身后。在江逾白看来,实在没必要跟聂天清叙旧。他们和聂天清没有任何交集,也没有任何交情。

    于是,江逾白拉住林知夏的袖子:“导论课快开始了。”

    林泽秋的视线像一记飞刀,狠狠地钉在江逾白的手上。

    第27章

    关键更新定理

    江逾白说得没错,导论课快要开始了。

    林知夏不想迟到。她牵住江逾白的手腕,拉着他往前走,还对他倾诉道:“江逾白,我遇到一件让我心里很难受的事,你愿意听吗?”

    江逾白温声回答:“什么事?你直接讲吧。”

    林知夏扭头望了一眼林泽秋。她的眼中隐含委屈,还有摇曳的水光。可是哥哥和她对视了片刻,转身就走了。

    从林知夏的视角看来,哥哥的同学们快步跟上了他,众人的背影越来越远,逐渐消失在楼梯口。

    事实上,林泽秋心不在焉地踏上了台阶,搭住了扶手。他正准备去找林知夏,又记起那些恐怖的噩梦。梦中,他被吓得魂飞魄散,梦醒,他的睡衣被冷汗浸湿。

    此外,林泽秋认为,他的妹妹年纪太小,缺乏性别意识,才会和江逾白的关系如此亲近。

    林知夏在学校里,大庭广众之下,允许一个男生和她拉拉扯扯,这怎么行?林知夏必须明白一个道理——在中学阶段,女生就要和女生玩,男生就要和男生玩。不同性别的同学必须保持交往距离。

    学校并不是教育妹妹的好地方。

    林泽秋打算回家之后,亲手把林知夏抓过来,好好给她上一课,让她明白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林泽秋还在惦记林知夏。

    而林知夏摈弃了一切杂念,坚定不移地向着阶梯教室迈进。

    十七班和十八班差不多都到齐了。两个班的学生分别坐在教室的左右两侧。而教室最中间的那一列座位根本无人问津,就像一条分界线,隔开了两个竞赛班。

    林知夏刚一现身,韩鹏就朝她喊道:“林班长?林班长!你和江逾白坐到这里来吧!我们给你占了座位!”

    林知夏和江逾白走了过去,先后落座。

    其他同学只带了一个笔记本,而江逾白却背着沉重的书包。因为他的书包里装着林知夏送他的竞赛题库——那显然是贵重物品。他决定随身保管。

    教室里无人维持纪律,也无人高声喧哗。

    林知夏压低嗓音,悄悄地告诉江逾白:“刚才,我们在走廊上遇到的那个学长,身高一米八的那个……”

    “他是谁?”江逾白状似平常地问道。

    林知夏诚实地介绍道:“那个人是我的哥哥,同父同母的那种哥哥。他叫林泽秋,我叫林知夏,很明显这是一对兄妹的名字。他是秋天,我是夏天……我不懂他为什么不承认我们的血缘关系。今天早晨,他就警告我,他不许我在学校里喊他哥哥。他在同学的面前装作不认识我,还把我当成初一竞赛班的学妹……”

    熊熊怒火在林知夏的心头燃烧,烧灭了她的所有情绪,残留的灰烬里只剩一腔愤慨:“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是不是很讨厌我?我好生气!我和他一起长大的!他总是嫌我烦,说我话唠,骂我浪费他的时间!我再也不理他了!”

    “林泽秋经常骂你?”江逾白着重强调这一点。

    “也不是,”林知夏一手托腮,“我不知道怎么讲……啊,想到了,他就是说话难听。他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江逾白思索一阵,理性地总结道:“你别自责,林泽秋需要自我调节。我爸爸说,不能对家里人发火,家里人凡事好商量。”

    “商量不通,怎么办?”林知夏虚心请教。

    江逾白平静地说:“逐出家门。”

    林知夏被江逾白的气场镇住了。她对江逾白父亲的教育方式又有了全新的认知。

    同时,她越发感到苦恼和苦闷,“逐出家门”的方法肯定不能用——这也太冷血太恐怖了。那还能怎么办呢?她很不理解林泽秋诡异奇特的心理活动。难道从此以后,她和林泽秋就是陌路人了吗?今天中午回家之后,她应当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哥哥?

    江逾白建议她:“你要是有空,找个机会,和林泽秋谈一谈。”

    “谈一谈?”林知夏反问,“我主动和他沟通吗?”

    “是的。”江逾白表示赞同。

    林知夏疯狂摇头:“不不不,你不懂……”她趴在桌上,轻声细语道:“他现在不认识我,不喜欢我,他对我肯定超凶。我讨厌哥哥凶我。”

    江逾白的手指轻敲了一下桌面:“他可能有话对你说。你让你的爸爸旁听,他不敢凶你。”

    “我爸爸和你爸爸不一样,”林知夏解释道,“我爸爸很温柔。我哥哥对爸爸没有敬畏感。不过,哥哥在家里很听话,他会扫地、拖地、洗碗、洗衣服。我家里的洗衣机是双桶洗衣机,那种双桶……你知道吗?一个桶用来洗涤,另一个桶用来脱水。”

    江逾白完全不了解家务。他十指不沾阳春水,从没干过一点脏活累活。但他知道,林知夏的哥哥为家庭做出了很多贡献。这么一想,江逾白对林泽秋的印象变好了一点点。

    但也只有那么一点点。

    江逾白认为,林泽秋作为一个兄长,应该树立更好的的榜样。哪怕林泽秋确实很反感林知夏,他也不能每天都把“妹妹烦人”挂在嘴边。

    江逾白的父亲曾经告诉儿子——成熟的男人要有城府,要有胸襟和气魄,不让人轻易猜出他心中所想。看得出来,林泽秋不够成熟,江逾白希望他能成长。

    江逾白思前想后,勉强为哥哥讲了一句好话:“林泽秋挺有家庭责任感。”

    随后,江逾白继续开解林知夏:“你找林泽秋谈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问他为什么假装不认识你。”

    教导主任已经走进了正门。

    这位教导主任大概有五十多岁。他的发型比较别致,环形的稀疏头发围成了一个圆圈,头顶中央光秃秃一片。十八班的几位同学窃窃私语起来,偷偷给教导主任起了一个外号“地中海”。

    教导主任察觉到了坐在前排的学生正在取笑他的发型。但他没露出一点介意的神色。他咳嗽一声,语速平缓地说道:“同学们,都抬起头来,这一堂导论课大家要认真听啊,关系到你们未来三年的选择,还有你们在省立一中竞赛班的发展路线。我的第一张ppt里有一个网易126的邮箱地址和密码,我把竞赛班培训的简介文档和概述资料都当作附件,上传到了邮箱里。你们回家以后,家里有条件的,可以上网,把电子版下载下来,学校会给你发打印版,你们没事就把它拿出来读一读,看一看,好吧?”

    “好的!”林知夏小声捧场。

    林知夏刚刚才解开了心结。江逾白的分析和劝告都对她很有帮助,他又把勇气传给了她。

    她今天回家以后,要找哥哥谈一谈!就像江逾白说的那样,她应该先试一试,别管结果怎么样。

    林知夏在心里暗暗地总结道:江逾白无所畏惧,江逾白条理清晰,江逾白见多识广,江逾白果然是林知夏永远的朋友、最好的朋友。

    他能听她倾诉,帮她规划,给她出主意,这让她很有安全感。他带来的情绪价值总是偏向正面。在林知夏的记忆里,江逾白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没有伤害过她。

    林知夏恍然大悟:“难怪,难怪啊……”

    江逾白一边做笔记,一边问她:“什么难怪?”

    “难怪我每天见到你都会开心,”林知夏理智又冷静地分析道,“我就是一个普通的deeplearng人工神经网络,我的目标函数就是让自己的生活更快乐。当我偏向你,我就能得到正反馈,我一定会越来越靠近你。”

    江逾白的字迹工整而流畅。他看向前方,提出请求:“林知夏,请你说人话。”

    林知夏立刻说了人话:“你真好。”

    江逾白笔尖停顿。

    林知夏生怕他不懂。她再次强调道:“你特别好。哪怕人生中有很多求而不得,起码我遇见你,算是一件可遇不可求的事。真的,朋友之间的友情无价。”

    说完,林知夏还点了点头。

    江逾白的笔记本纸页被他握皱了。他低下头,立起笔记本的一侧,挡住他的半张脸。他以为自己思考的是“竞赛班训练模式”,笔下记录的却是“友情无价”。

    去年在实验小学时,江逾白已经得到了“你超级厉害”的评价。

    今天在省立一中的阶梯教室里,江逾白又听到了“你真好,你特别好……”等等一连串他不好意思仔细回忆的话。

    或许,林知夏既是他的竞争对手,又是他真正的朋友。这两个身份并不矛盾,还能督促他不断完善自我。

    江逾白的斗志被点燃。

    他记下了竞赛班的教学方式、学生的选课方向、往年的培养项目。本周末,他会和自己的家教团队一同商量对策,尽快制定一份行之有效的计划。他要和林知夏并驾齐驱,扫荡全省、全国、乃至全球的各大奖项。

    讲台上的教导主任双手背后,凝视着竞赛班的众多同学。

    幻灯片放映到了最后一张。这一堂导论课差不多结束了。教导主任没有占用太长的时间。他讲课很有技巧,详略得当,还让学生印象深刻。他的人生原则之一,就是不要对学生说废话。

    学生们都在看他。

    那些学生有着年轻的面庞。终有一天,他们会成长为国之栋梁。

    “好了,大家注意,”教导主任高声说道,“接下来,大家掌声有请你们十七班和十八班的两位班主任——张老师!王老师!”

    阶梯教室的内部爆发一阵热烈掌声。声势极为浩大,如同汹涌的波涛,激起千层水浪,砸破了原本沉静的氛围。

    张老师和王老师双双走到讲台之上。

    十七班的班主任张老师弯下腰,操纵鼠标,打开一个名为“数学热身抢答赛”的word文档。文档里共有四十道小题,每一道题都占据了一个页面。

    十八班的班主任王老师拖出一块小白板。他拿起一支黑色马克笔,并在白板上写道:十七班,零分。十八班,零分。

    王老师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比赛规则:“同学们!这是抢答题,答对了挣一分,答错了扣一分。如果某一个班的同学抢答了,还答错了,我们就会从另一个的同学里再抽一位。”

    答错了,会扣分?

    在座的同学听闻这个噩耗,纷纷变得谨慎了,甚至有一小部分人决定不参与比赛、不拖累集体,从头到尾保持安静。哪怕他们做个哑巴,也比“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要强得多。

    十七班的班主任张老师露出了会心的微笑。他站直身体,放出word文档里的第一题,大声念道:“正八边形的内角、外角各是多少度?”

    林知夏立刻举手。

    但是,十八班的一位女同学突然站了起来,直接抢答道:“内角135度,外角45度,内角和1080度。”

    这位女同学戴着眼镜,留着一头齐耳短发,着装干净利落,相貌并不惹人注意。她说话的腔调非常平稳,像是一条无波无澜的大江。

    王老师语气温柔地批评了她:“金百慧啊,你要先举手。我们喊到你,你再站起来,尊重游戏规则……”

    张老师反而卖了个人情:“哦?她就是十八班的金百慧?没事,金百慧的心算很快,别的同学不一定比她强。那就这样吧!十八班得上一分。”

    凭什么啊?

    林知夏嘀咕道:“我也会心算。我比她快。”

    沈负暄“嘶”了一声,低声说:“金百慧!她是金百慧!”

    林知夏反问:“金百慧是谁?她很厉害吗?她的名字没有出现在入学考试的排名表上。”

    “她是去年的第一名,你不知道吗?”沈负暄扭头对林知夏说,“金百慧去年参加了省立一中的初中竞赛班入学考试。她还考上了北京的一个少儿英才班。她去北京读了大半年,读得不适应……”

    “所以,金百慧又回到了省立一中?”江逾白询问道。

    “是啊,”沈负暄一手捂着嘴,暗地里告诉他们,“十八班的班主任特别器重金百慧。我听我妈妈讲,十八班的班主任宁愿把林知夏让给张老师,也要收下金百慧这个学生。”

    “你妈妈?你妈妈怎么知道十八班的班主任怎么想?”林知夏注意到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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