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言清漓也没转头,就笑吟吟地看着怒火中烧的姚氏,扬起下巴道:“再打!打上十巴掌,打坏了我赔,我们裴家这点银子还是出得起的!”

    青果“诶!”了一声,立即甩开膀子,左右开弓地扇了起来。

    菱香嗷嗷直叫,没两下脸就肿了。

    姚氏气的脸色青白交加,面子里子都被人踩在地上摩擦,还被这么多人瞧着,怎能咽得下这口恶气?也顾不得身份了,跳着脚就让自己的丫鬟婆子们一起去抓琥珀与青果,那些下人蜂拥而上,紫苏不费吹灰之力地就将她们一一制服,到头来个个倒在地上哀嚎,任凭姚氏如何大叫着让她们起来,也没人再敢起来与那两个会武的丫鬟比划了。

    姚氏气的险些晕过去,又不敢亲自上手,只能不住怒骂:“言氏!你别忘了你夫君只是区区左中郎将,尚在我夫君管辖之下!你今日惹怒我,他日必有你夫君好受的!别以为你们裴家有多了不起!你们就是宣王身边的一条狗罢了!狗仗人势的东西!”

    言清漓也不气,始终笑吟吟的:|Q仗人势,那也要有势可仗,宣王殿下如日中天,我们自然仗得起,倒不知贵府李大人背后的势,还能仗多久啊?”她向姚氏意味深长地一笑:“李夫人,我劝您可要自求多福啊!”

    说罢,言清漓就丢下姚氏与其一干挂了彩的仆婢,带着自己的三个丫鬟趾高气扬的走了。

    嚣张至极。

    不过,她要的就是如此效果。

    ……

    没过半日,武英侯府的少夫人与羽林郎将李府的李夫人在法林寺外发生争执,李夫人命人打了裴少夫人丫鬟一耳光,而裴少夫人竟让人将李夫人的仆婢全打了的嚣张之事便传的沸沸扬扬。

    武英侯府中,铁衣向裴澈做着禀报:“……属下查到,那辆马车将少夫人送回法林寺后,便去了城中一家名为馥容庄的胭脂铺,那叫玉竹的女子进了铺子也再未出来过,属下命人扮作客人进去打听这家铺子的主人是谁,那掌柜却道铺主人非盛京人士,常年不在京中,竟是什麽也没打听出来,盯了大半日后,也不见那铺子有任何异常……”

    若什麽都没查到,铁衣也不可能会特意跑这一趟,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属下仔细查探许久,发现那铺子的后巷中设有一处很是隐蔽的出口,天黑后,白日那辆马车从后巷出来了,在城中绕了许多圈子,行事极为谨慎,属下一路暗暗跟着,最后见那辆车去了麟王府。”

    铁衣看了看面前盯着兵书一语不发的男人,斟酌着道:“依属下愚见,少夫人……许是与麟王有所来往。”

    裴澈丝毫不觉得意外。

    最开始,户部夏尚书被查抄,是始于容阳知府贪墨敛财一案,重要一环便是朱蓬源的夫人丢了藏有赃银账簿的密匣钥匙,当时朱家人怀疑钥匙是苏凝霜偷得,实际上,清清那时也在场,却因没有动机,且那时言家与朱家尚在一条道上而被忽略了。

    之后慧觉寺中,朱家女被指恶咒帝王,也是清清巧合献策,朱家这才能顺利地满门获罪,朱家出事后,所有人都怀疑是宣王从中作梗,那一阵子,宣王与父亲不得不低调了许久,可到头来也未能打消皇帝对此事的疑虑。

    而今言家与裴家联姻,又再次将裴家与宣王推至风口浪尖,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接连的如此巧妙,且每一件事中,或巧合或意外地都能寻到清清的影子。

    清清虽聪慧,却从未涉足过朝堂,她不可能将朝堂之事算计的如此清楚缜密,她身后必有人在推动,而她想报仇,单枪匹马也极难达成所愿,于是乎,当年同样被苏家迫害的四皇子宁天麟,就成了她最为合适依附的人选。

    不得不说,这位麟王的确掩藏极深,宣王几番试探,都未能令其露出过马脚。

    “世子爷,此事接下来要如何处理?”事关重大,铁衣等着他做定夺。

    裴澈头也不抬,淡道:“此事,对任何人都不准泄露,给我烂在肚子里。”

    铁衣一怔:“连小少爷也要一并隐瞒?”

    裴家的少夫人极有可能是敵对势力派来的探子,这件事往严重了说,可能会关乎裴家未来的利益与存亡,如此大的事,居然要瞒下?

    裴澈什麽也没说,只抬眸看了铁衣一眼,寒光似箭,铁衣一凛,明白了这是他的警告,忙垂首道:“属下遵命。”

    出书房时,铁衣恰与过来的苏凝霜碰上,知道裴澈向来不与这位世子妃亲近,铁衣恭敬地行了礼后,就要带上门,可苏凝霜却直接进了去。

    裴澈见苏凝霜不请自入,顿时蹙紧眉头:“我的书房何时允你随意进出了?”

    太子被害一案他尚未查清所有事实,可苏家是背后主使乃板上钉钉之事,目前他尚不清楚苏凝霜在这其中都起到了什麽作用,此女说不定比他之前所想更为险恶,苏家谋害太子蓄谋已久,说不定苏凝霜早知内情,她却故意隐瞒清清,就眼睁睁地等着看她楚家满门覆灭后,再用下三滥的手段嫁给他,实为恶毒,并不无辜。

    0189

    第一百八十八章

    出了事,有裴家兜着

    他一眼都不想见到眼前这个女人,甚至带着满腔深恶痛绝的憎恨,可此时还不是能与苏家撕破脸皮的时候,若想帮助清清,若想拿到苏家更多的罪证,他暂且还不能打草惊蛇。

    苏凝霜并不介意裴澈语气中毫不掩饰的厌恶与冷漠,她将食盒中一碟碟的吃食取出来,放置在一旁的小几上,柔声道:“下人说你并未用饭,军务再繁忙,也不能忽略了自己的身子。”

    “出去。”

    苏凝霜手一顿,咬了咬唇,神色未变:“你别误会,我过来,其实是有要事与你商量的,今日清漓……”

    苏凝霜将今日法林寺的事与裴澈说了,事倒也不算什麽大事,教训几个奴才罢了,可偏偏对方是端王的人。外头现在都在隐隐地传,说低调行事了许久的裴家突然变得目中无人,定是因为宣王已经拢住了言家,朝堂之上,再无人能与宣王匹敵了,这下一任太子,保不准就是宣王了。

    此事明日传到圣听,定会惹来陛下不满,裴老夫人不好责罚言清漓,却要罚她的婢女,可她胆子实在是大,竟护着自己的婢女顶撞了老夫人,称对方无理在先,她并没有做错什麽,为何要罚?转头就带着婢女回去了自己的院子,这才刚入门三日,便惹得外头家里都是麻烦。

    苏凝霜叹了口气:“我知道清漓年纪还小,被人一激便沉不住气,可若继续这般下去,她说不定还会惹出更多乱子,母亲叫我去说说她,可我毕竟只是婶母,不好说得太多,思来想去,我认为此事只有她的夫君与她去说最为合适,可凌儿那个性子,我若去与他说此事,他也未必会听我的话,所以我想着,若是你去说,凌儿定会听的。”

    苏凝霜静静地等着裴澈回应。

    “说完了?说完便出去。”

    苏凝霜一怔,她认为自己在此事的处理上已经极为妥当,无不透露出她对裴家诸事尽心尽力,本以为裴澈至少会就此事与她多说两句,却没想到竟是直接撵人。

    “你……子阳,清漓这个性子,再纵下去必出乱子,今日她只是打了姚氏几个婢子便惹出宣王要做太子的流言,他日——”

    裴澈不耐:“你方才也说了,几个下人,打便打了,况是对方动手在先,打了又有何妨?堂堂裴家少夫人,不至于连几个下人都教训不得,出了事,自有裴家兜着。”他面容冷峻,目光落在兵书上,从苏凝霜进来到现在,只在她突然出现那一刻看过她一眼,之后再未抬起过眼皮。

    “出去,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

    ……

    苏凝霜回到芳华苑后始终冷着一张脸,早春知她这是在极力压制怒火的前兆,一直提心吊带小心伺候,这股怒火,终于在苏凝霜沐浴过后,喝安神药时吐出来而发作了。

    “苦死了!你是如何煎得药!如此没用,将你配去庄子算了!”苏凝霜看着那半碗黑乎乎的药汁就觉反胃,摔了之后,珀ˇ文将早春骂了一通。

    早春大气也不敢出,默默地收拾着,想着平日不也都是这个方子吗?怎就会今日苦呢?

    重新沐浴过后,苏凝霜坐在妆奁前擦膏子,她望着镜中日渐憔悴的一张脸,心里苦的如同方才那一碗药。

    他到底还要多久才能彻底忘掉那个女人?到底多久才能敞开心扉接纳她?十六年了,十六年她都等得了,可为何会在已经成了他的妻后,却渐渐失了耐心呢?

    这两个月裴老夫人明里暗里地催着要为他添人,她就愈发焦急起来,冲动之下做了好些她自己事后都觉得后悔的事。

    她摸着脸颊上那道被海棠枝划出的浅浅疤痕,咬着牙不让痛苦与委屈的泪水夺眶而下。

    她是骄傲的,她是绝不会认输的,她就是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早春开始惧怕她,她并非没有察觉,她从前明明是最沉得住气的一个人,根本不会如此频繁地在下人面前发火,可近来她却根本控制不住!

    连夜的噩梦,心绪的不安……短短几个月便折磨的她好似苍老了几岁,苏凝霜始终不相信自己患了什麽疑难之症,可但凡入口的东西她都查过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缓慢地擦着膏子,忽然,目光落在了脸上,苏凝霜猛地灵光闪过。

    这妙容雪肌膏她已用了数月,好似就是在用了这东西之后,她才开始出现诸多状况!

    “早春!”

    早春闻声进来,苏凝霜将那盒妙容雪肌膏给她,忍不住牙齿生寒:“明日叫人来查查这膏子里可有什么异状。”

    ……

    裴凌本该午时去言府接人,却被绊在宫里,只得叫人去将她接回来,结果方才回来的路上,又听闻了她今日的壮举,回来后,向青果等人简单了解了一遍事情经过,觉得不是什麽大事,便推开卧房的门。

    房中只留了一盏小小的灯,光线幽暗,床榻上的人面朝内静静地躺着,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裴凌没敢惊醒她,轻手轻脚地先去浴房沐过浴,而后才掀开被子上床,想伸臂搂着她,却又怕把她弄醒,便睁着眼静躺了片刻,忽地感觉到身旁的人慢慢开始呼吸不穩。

    “没睡?”他手伸过去,自然地就摩挲起她软软的腰,“还以为睡着了,都没敢动你。”

    他语气暧昧,手慢慢向上握住香乳,轻拨乳尖挑逗,想着白日她答应过的事,渐渐开始兴奋起来。

    以为她不转过来是害羞,结果发现她不仅没反应,肩膀反而轻轻抽动起来,随后发出隐忍的抽噎。

    他一惊,猛地坐起将人强行翻过来,却见她眼睛红肿,满脸泪痕,也不知哭了多久,以为她是白日与那姚氏争执,将自己给气着了,顿时黑了脸:“你……那姚氏就是个泼妇,你说你与个泼妇较什么劲呢?”

    本是心疼她的话,结果说出来听着倒像是埋怨她惹事了。

    言清漓哇地哭了起来,一把将被子砸在他脸上:“祖母怪我,你也怪我!都怪你!若不是你没用,我何以会受这等委屈!那姚氏敢打我的人,还不是因你不敵她夫君官大,若你才是武英侯府的世子,谁还敢小看了我!”

    第一百八十九章

    挑拨

    这竹筒倒豆子的一番指责令裴凌怔了片刻。

    一个大男人被自己的妻子指责没用,任谁都会觉

    得受了羞辱,更何况裴凌是那样一个骄傲的人?

    听了这番话后,他面色当即变得很是难看,可他

    又立刻将心里那点不舒服给忍耐了下去。

    她说的也没错,他小叔同他这般年纪时,已能披

    挂上阵,仅率两万人马就远赴苍陵打东阳人了,

    而她的兄长言琛在比他年纪还小上一岁时,就已

    经只身前往西川,抵御九夷人了。而他在大半年

    前都还是个只知瞎混的京师卫小统领,虽如今也

    立下战功,获封了官职,但有那二人珠玉在前,

    他这点功劳便显得如瓦石一-般暗淡无光了。

    知她心里委屈,裴凌也不愿与她争辩,他一-把搂

    住那嘤嘤哭泣的女子,用粗粝的指腹给她抹泪:

    “好了好了,我可没怪你,你别忘了我还有个响

    当当名号盛京小霸王,

    皇亲国戚我都不放在

    眼里,我娶的妻子又怎能是个怂包?别说是教训

    几个下人了,就是那姚氏你也能打得!明日我就

    去收拾那李度给你出气!可好?至于祖母的话,

    你更不必放在心上,那老太太年纪大了就爱絮

    叨,你就权当她放了...核,.权当没听到,无需

    理会,日后该如何还如何。

    ”

    言清漓见他刻意忽略了重点,从他怀里奋力挣扎出来,缩去了床角:“你就算收拾了李度又如何?治标不治本,以后还会有张度、王度出现!同样是裴家的女眷,若今日之事换做二婶,那姚氏别说是敢教训她的婢子,便是出言不逊都得掂量掂量!”

    她咬着唇倔强地不让眼泪往外滚:“那么多人瞧着呢!我是为了维护你们裴家的脸面才与她当场翻脸,结果外头人扣我一顶嚣张跋扈的帽子也就罢了,回到府中还要遭你祖母一通训斥,我就因为你才会受这么多委屈!就是你没用!若你地位崇高,谁敢瞧不起我?”

    裴凌沉默下来。

    又是“你们裴家”“你的祖母”,他已经不是第一回听她这样说了,他们已结为夫妻,夫妻同体,她何必要分得这样清楚?且他如何就没用了?

    为了让她脸上有光,他给了她人人称羡的风光大娶。为了满足她的喜好,他可斥万金博她一笑。他为了她连命都可以不要,又怎会不愿为她拼回来她想要的一切?

    他承认他是醒悟的晚,没有像他小叔与她兄长那样早早去建功立业,可他又不是没本事,今后他有仗就去打,有敵就去殺,他就不信了,一刀一剑的还拼不回来她想要的荣耀地位?他早晚也有一日能成为像他小叔与她兄长那般被人敬仰称颂的英雄将领,她何以就不能信他一信呢?

    她是觉得嫁给他委屈了,后悔了?

    自尊与骄傲不允许裴凌将这番心里话吐露给她听,他盯着她瞧了片刻,压着心中刺疼与恼意问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到底想要如何?”

    言清漓又何尝不知自己的所言所语与“贤妻”毫不沾边,甚至“作闹”得过了头,就连她自己都觉得厌恶,难得裴凌倒是对她一再忍让,她可是见识过这小子从前的脾气的,说实话,他能对她让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令她惊讶了。

    言清漓有些不忍再逼他,可想到自己嫁进裴家的目的和背负的仇恨,又逼着自己心狠起来,她期待地看着他道:“我也想要像二婶那样,我要你做世子。”

    于公,作为宣王最依仗的一股势力,裴家内部自然是越乱越好,裴伯晟老了,不足为惧,裴家唯裴澈与裴凌这两个子孙能承担泼泼qun7:8:6:0:9:9:8:9:5

    光耀门楣的重任,只要他们叔侄不同心,裴家之势便会从根儿上大大削弱,这对宁天麟来说,有利无害。

    于私,苏凝霜不是很在意世子妃这个位置吗?那么她送给她的第一份礼,便是夺了她苦心经营才得到手的地位,随后,她还要想法子夺了她的男人,叫她身败名裂,痛不欲生!

    虽然已经有预感她要说什麽了,但听到她亲口说出来,裴凌还是心中一沉:“不行,你要什麽我都能应你,唯这一件我做不到。”

    言清漓也没指望裴凌立即就会答应,慢慢来便是,她还有足够多的时间去挑拨这对叔侄。

    “为何?这武英侯府的世子之位本就该是你的,若不是你幼时被山贼掳了,怎么也轮不到小叔来——”

    “不行就是不行!”

    裴凌冷声打断她,见她咬着唇眼眶又开始湿润,他也知对不住她,早早以前他便知道她一心想做世子妃,就连陈戬那废物都能令她刮目相看一眼,无非是因他陇江世子的身份,可他小叔待他如父如兄,又是他最亲的家人,况且从各方面来看,他小叔都比他更合适继承武英侯府的爵位,让他不顾情面去夺了他小叔的爵位?他做不到。

    “我答应你,我定会努力挣得更多军功,你且给我几年时间,我不会委屈了你。”

    他为裴家长房一脉,等他小叔袭爵,等裴冲再大一些后,他便去张罗分家,届时他独立出去,天下纷乱,要打的仗不计其数,他拼上个几年,封侯拜相什麽的,让她直接做个大将军夫人或是侯夫人什麽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离开裴家单过,这已是他能为她做得最大让步了,只是这些都是他的打算,毕竟还未实现,他也不想空口白话地去安慰她,免得让她误以为他在给她画饼充饥。

    见他拒绝的果断,言清漓立刻气恼地背对他躺下,长发铺在身后,每一根头发丝都散发着无边恼火。

    今日忙碌了一日,裴凌也是有些疲惫的,可一想到她正在家中等他,他满身疲惫便一扫而空,哪知欢欢喜喜地回来,却与她闹得不欢收场。

    见她不高兴了,裴凌烦躁地捏了捏眉心,他不擅长哄女人,但想起王甲与刘刚曾教过他,女人若恼了,需得温柔地哄上几句,若实在行不通,就强势一些,给她一翻云雨快乐,亲密过后,她舒坦了,万事自然好商量。

    第一百九十章

    吵架(17000珠)

    裴凌爬上床,先是柔声哄了几句,言清漓始终面

    朝内,根本不理睬他,之后他便强行将人掰正过

    来,翻身压在她身上,寻着她的嘴去亲,言清漓

    没料到他突然有此一举,挣扎着躲不开,被吻的

    气喘吁吁,对他又抓又打,他却不怕疼似的很是

    蛮横,膝盖一顶便分开她紧紧合拢的双腿,摸索

    着就要入进来。

    言清漓正在“气”头上,哪能让他轻易得逞?腿奋

    力向上一顶,全力推开他,竟是从他身下挣出来

    了,紧接着便又是一脚踹过去。

    方才她就已经躺的很是靠外侧,裴凌又比她在更

    外面,他人高马大,挤在那方寸之地,被她一

    踹,便重心不稳掉下了床,虽然他立刻就站稳

    了,

    但样子也不太好看,

    衣衫都已解开,腥红的

    阳具高高翘着,一副情动不已却又求欢不成的狼

    狈之色。

    让自己媳妇给踹下了床,这天底下的男子恐怕就

    再没有人比他更丢脸了,裴凌的耐心彻底耗光,

    向她吼道:“言清漓,你还有完没完!你就非要

    如此贪慕虚荣?定要做那世子妃才能满意!

    ?”

    言清漓被他一吼,也眼眶红红地驳了回去:“我就是贪慕虚荣又如何!难不成你是第一日认得我吗!?先前不知我是个什麽样的女人?”

    裴凌也在气头上,怒目切齿,口不择言道:“好,那我今日就将话撂下,我是绝对不会做什麽武英侯世子,若你执意要做这个世子妃,你还不如去求求我小叔!若他同意,我就成全了你!不过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小叔最是厌恶那等贪权恋势的女子!你这种,他瞧不上!”

    言清漓也气笑了,心想裴澈那里若行得通,我又何须费劲周折地从你下手?再说裴澈自己就是个为了权势狠心绝情的男人,他可以为了巩固权势娶个门当户对的女人,又有什麽资格去厌恶贪慕虚荣的女子?

    一只玉枕砸过去,裴凌侧身一闪,玉枕顿时砸在地上碎了个角,又叮叮咣咣地滑遠,“砰”地一声撞在了香几上,香几上摆着的瓷花瓶顿时落地摔碎。

    不仅是负责值夜的琥珀在外间全程听到了他们的争吵,就连偏房的紫苏与青果都听到了声音,这动静大的,可以说伺候在内院的仆从都多多少少听到了一些。

    “滚!我不要见到你了!你给我滚出去!出去!”言清漓又砸过去另一只玉枕,砸完了后又抓起被裘扔他,一样两样的,将手边能抓到的东西都扔了。

    裴凌见她开始噼里啪啦的掉起泪珠子,顿时就有些懊悔自己那话说的太过分,可动静闹着这样大,下人们定都竖起耳朵听呢,他如何再低下头去哄人?至少也不能立即去哄。

    他脸上挂不住,在言清漓一声声“滚出去”中,黑着一张脸利落地穿好衣裳,踹开房门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这一走,房中顿时安静下来。

    言清漓变脸变得飞快,再没有方才气竭脸红的模样,她长吁一口气,抬手抹掉脸上泪珠,平静地唤琥珀叫人进来收拾残局。

    ……

    接连两日,裴凌与言清漓都属于互相不理睬的状态,他宿在他那间一册书籍都没有、仅供摆设的书房中,由元忠伺候着起居,还两个晚上都在院子里打拳练剑至深夜,言清漓对此不闻不问,到了时辰就命人锁门灭灯,夜夜好眠。

    府中都在传少爷成婚第四日就与少夫人不知因何事大吵了一架,之后就被少夫人扫地出门了,要知道裴凌已是恶霸一般的存在,这事一出简直耸人听闻,凶神恶煞的少爷竟然惧内?言清漓自然又落得个凶悍之名。

    连下人都暗传的事,裴老夫人自然得了风声,她很是不满,先是叫裴凌过去问话,裴凌道是自己嫌房中闷热难眠,这才出去练剑,宿在书房也是因为郎署公务多,带回府中处理来了。

    才三月的天,怎会闷热?裴老夫人根本不信这种鬼话,又叫言清漓过来敲打她,结果这二人竟保持了出奇地默契,她也称裴凌是军务忙,怕回房太晚扰她清梦,便自己主动去宿书房,拦都拦不住。

    裴老夫人最后竟是什麽也没问出来,可越是这样她便越觉得气闷,认定她孙儿定是受了新妇的气,而新妇却还仗着她孙儿对她的疼宠,恃宠而骄,这不是反了天了?裴老夫人心里对言清漓的不喜,更深了一层。

    次日,苏家喜事,苏老夫人秦氏做寿。

    六年前,苏凝霜的父亲苏韶还任着兵部尚书,如今却已做到了掌管六部的尚书令,苏韶之妹又是多年来圣宠不衰的苏贵妃,生的皇子还是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太子的宣王殿下,作为苏贵妃的娘家人,苏家可谓是人人争相巴结攀附的权贵之家,苏老夫人的寿宴,那自然是想低调都低调不起来,发出去的帖子几乎都有回应,除了端王那边的人,几乎全盛京的达官显贵都来贺寿。

    一大早,苏家门口便门庭若市,香车宝马络绎不绝,裴家作为苏家的姻亲,自然被奉为座上宾,苏老夫人秦氏亲自带人出来相迎,与裴老夫人一见面,双双如老姐妹一般亲切叙话,见到裴老夫人身后的言清漓,秦氏还和蔼可亲地拍着她的手道:“清漓这丫头出落的可是愈发标致了,比我上回见着还要可人儿,稍后来舅祖母身边坐。”

    按说言清漓被裴家娶回去后,可并未给宣王带去什麽实际好处,前两日她还嚣张跋扈地打着宣王的旗号将端王小舅子的妻姚氏给得罪了一通,闹得谣言满天飞,都传宣王如今可不得了,要成下一任太子了,昌惠帝虽明着没说什麽,但这两日脸色是极其难看,言清漓本以为秦氏不会待见她,却没想看起来毫无隔阂,还分外热情。

    她不知,这其中自然是有苏贵妃的叮嘱,苏贵妃考慮的更为长遠,在她看来,这亲结都结了,两头总得选一头,与其担忧昌惠帝会不会因此更加忌惮他们,倒不如好好将言家拢住才是最为实际的。

    —【题外话】—

    寿宴后哥哥会回来,眉眉也会出镜,确实,一直到和离前裴凌的戏份都会贯穿其中,挑拨离间肯定少不了侄子啊,别现在嫌他出现多以后又想他啊哈哈哈,就跟哥哥当初似的,都催他快走,结果现在又巴望着他回来,哼你们这些善变的女人!我好喜欢哦~

    第一百九十一章

    你这肚子得争争气

    苏家在后花园里搭了个戏台,请来了盛京最具名

    气的戏班子,开宴前,各府来参宴的夫人小姐们

    均聚在园子里吃茶听戏,今日天公作美,碧空如

    洗,且这个时节迎春花正开得绚烂,满园金黄,

    清香馥郁,单单只是置身此景中都令人心旷神

    怡。

    苏老夫人将裴老夫人安置在上首落座,-

    -坐下,

    便有其他府邸的夫人们过来寒暄,苏凝霜伴在两

    位老夫人身侧,一派母慈媳孝的和乐场景,就连

    许久不曾出过门的裴冲今日也被带了出来。

    可那孩童似乎极不愿见人,来时便是由专门负责

    侍候他的仆婢单独带他乘坐的马车,并未与他娘

    和祖母同乘,此刻在面对旁人热情的夸赞时,他

    也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虽不像在裴府时一语

    不发,但也没回上几句话,-直向婢女身后躲,

    他很不喜欢这些夫人们投在他面具上的探究目

    光。

    那边裴老夫人被刚过来的安山伯府的老夫人拉着

    叙话,苏凝霜将躲在婢女身后的裴冲轻轻拉至自

    己面前,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道:“冲儿,在家

    中你想如何母亲都由着你,可今日你外祖母过

    寿,万万不可在人前失礼,否则外人会以为是父

    亲母亲没有教好你,知道了吗?

    ”

    裴冲小小的身体僵硬的厉害,在苏凝霜伸手过来时更是下意识地向后躲了一下,苏凝霜也不在意他这细微的抗拒,自这孩子面容受损后,他性情就变得极为孤僻,不再似从前那般乖巧听话,这小半年下来,苏凝霜已习惯他这种变化了,也心知肚明地知道他这些变化皆因容貌被毁所引起。

    从那个盘亘在她心头的最大隐忧解决后,苏凝霜对裴冲只剩下满心的愧疚,不仅背地里再未对他发过脾气,且无论人前人后都对他比从前更加温柔耐心,无限包容他的任何无礼与过错。

    可以说,她现在就是裴冲从前做梦都期待的“母亲的样子”,可对于已经见过亲生母亲狠辣无情样子的他,却再也无法从这饱含爱意的温柔举动中汲取到一丝一毫的温暖了。

    他甚至觉得恐惧。

    “冲儿若觉得听戏无趣,外祖母让下人带你去喂鱼可好?开春时你舅舅弄回来几条金鲤,就养在池塘里呢。”苏老夫人慈爱地搂过裴冲,暗暗地向苏凝霜递了个眼色,大抵是有什麽话想与她说,却又不想裴冲听到。

    苏凝霜会意,与裴冲说那金鲤又肥又大,是他舅舅苏凝宇从南边带回来的稀罕物,裴冲从前每回来苏府都很喜欢去喂鱼,就算再沉默少言,也就是个孩子,说完全不好奇是不可能的,想了想,他悄悄地向一旁正与大媳妇小娘子们交谈的言清漓瞥去一眼,小声地向苏老夫人询问:“外祖母,那冲儿可不可以也请嫂嫂陪我一起去喂鱼?”

    在裴冲心里,曾经他要叫一声“清漓小姨”,如今却要叫一声“嫂嫂”的言清漓是他最好的友人与玩伴,知道她要嫁给他大哥裴凌时,他十分高兴与期待,他很想告诉他的清漓小姨,他已经可以独自解开九连环了,可言清漓自打进门后,一直都有许多事情缠身,这么多天竟是都没去看望过裴冲一次。

    裴冲有些难过,明明同在一座府邸,她却似乎将他遗忘了。他本打算主动去找她玩,可内心敏感又脆弱的男童却在临出门前犹豫了,他开始胡乱猜想,想是不是清漓小姨也嫌他丑了?所以才不愿来看他?若他冒冒然然的去了,会不会令她不喜?若是那样,他会不会更加讨人嫌?

    在纠结煎熬了两日后,得知今日清漓小姨也要去给他外祖母祝寿,裴冲这才愿意一同前往。

    裴冲病着的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言清漓过府为他诊治,苏凝霜也从下人口中得知言清漓待裴冲一向不错,裴冲也能与她说上几句话,遂向苏老夫人点了点头。

    苏老夫人笑容可掬地说道:“去吧,有你嫂嫂陪着,外祖母也放心。”说着,就召来个苏府的婢女,让她将裴冲送去言清漓那里。

    “多谢外祖母。”裴冲没有覆着面具的下半张小脸白皙精致,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抹腼腆的笑。

    这孩子父母的容貌皆为人中翘楚,若他的脸没毁,日后也应当会极为俊俏吧,苏老夫人不仅在心中扼腕叹息。

    “冲儿的容貌,可还有机会复原?”裴冲走后,苏老夫人看着那孩童脚步欢快的背影,向苏凝霜低声询问。

    苏凝霜眼睫颤了一下,说不出心里是什麽滋味儿:“太医说无法子了。”

    苏老夫人闻言叹了口气:“我听你父亲说,子阳今日并未过来,连我这个岳母的寿辰他都不现身,可想而知,他平日待你,也必然不会多重视,霜儿,你与娘说句实话,他回来这近一年,去过你房中几回?外头可曾豢养别的女人?”

    “娘……”

    苏老夫人问的猝不及防,不经意间就戳到了苏凝霜的痛处,她暗暗收紧手指,面色因不堪而泛红:“娘,子阳并非有意不来,他有军务在身,不是已经派人送了寿礼给您吗?他待女儿相敬如宾,不曾豢养过外室,您放心就是。”

    苏老夫人冷哼一声:“你别以为娘不知道,那寿礼根本就是你自个准备的,却以他的名义送来,你倒是替他想的周到。”

    苏老夫人知道裴澈当年乃是被逼无奈才娶了她的女儿,但却不知裴冲非裴澈亲生,见苏凝霜低头咬唇不语,便语重心长地与她道:“霜儿,娘说句不中听的,你不要以为有了冲儿就可高枕无忧了,冲儿这孩子打小就体弱,又遭了这麽大的难,他这幅身子,也不知还能否顺利长大成人……”

    苏老夫人瞥向苏凝霜平坦的腹部,眉心一蹙:“子阳正年轻,裴家是断不可能让他断了香火的,你这肚子,不能再这么没动静下去了。”

    说着,苏老夫人又向正与裴老夫人聊得正欢的安山伯老夫人那边觑了一眼,压低声音:“子阳身边是只有你一个,可不会永遠只有你一个,娘已经听说安山伯府有意送女儿进裴家,你想想,若有朝一日冲儿真的……”

    苏老夫人也不忍说出那个结果,默了默道:“霜儿,你可别忘了,这武英侯府的世子原本并不该是子阳的,好,退一步,就算裴凌无意那世子之位,可到时你若膝下再无子,而妾却有所出的话该如何是好?你真以为,裴家会将这小世孙之位一直留到你生下儿子那日吗?”

    苏凝霜面色惨白,这道理她如何不懂?可她又有什麽办法!她已经很努力了,那人却连话都不愿与她多说一句,又谈何碰她?

    难道让她像当年那般故技重施吗?

    不,不可能了,那一次她都没有真的得逞,重来一次更是难上加难,且她若再用这等手段对待他,他定是永遠都不会再有真心接纳她的那一日了。

    那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苏凝霜被苏老夫人这番话勾起了满心烦躁,耐着性子道:“娘,霜儿心中有数,回去定会好好想想的,今日您过寿,就先不提这些了。”

    苏老夫人见她固执地不愿再多说,又是一声叹息:“你啊……”

    ……

    言清漓未出嫁前就已头顶污名,嫁人后又与姚氏大打出手,更是闹得凶名远播,但凡世出名门的夫人小姐都对她多少有些瞧不上眼,认为她的行止有损女子德行,可再瞧不上又能如何?哪怕她夫君只是官居四品,但有言家与裴家这两座靠山,谁也不敢明着得罪她,甚至得巴结逢迎着她。

    73-9543-054独.家.整.理

    裴冲到了言清漓近前,看到她身边正有两位不知是哪家的年轻夫人正拉着她亲热的说话,他脚步踟蹰,有些不敢上前,只小小地喊了声:“嫂嫂。”

    这园子极大,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唱戏声又很是吵闹,言清漓并未听到那声细若蚊吟的“嫂嫂”,也没注意到身后何时多了个小小的身影。

    裴冲见言清漓没理睬他,顿时有些气馁,等了好半晌,终于等到戏台上那讨厌人的戏子唱完了一出戏,正要换下一首戏目的间隙,他鼓足勇气迈开小短腿又上前两步:“嫂——”

    一个嫂字才出口,忽然就又有一道更加洪亮的声音盖过了他。

    “小表妹!小表妹!”

    慕晚莹一袭红衣似火,她与嫂子慕氏刚刚才到,一进园子就伸着脖子找了一圈,终于看到了言清漓,也不顾什麽“女子大声喧哗有失得体”的刻板教条,在一众不屑与惊诧的目光中,大摆双臂地向她呼喊。

    言清漓正不知要如何从这两位妇人身旁脱身呢,听到慕晚莹喊她,顿时眼前一亮,看到救星似的“蹭”地一下站起身,与那两位夫人歉意的说了一声后,就抬步向慕晚莹走去。

    见她走了,裴冲顿时觉得那些金鲤也没什么意思了,嘴角肉眼可见地耷拉下来,颤抖着扁了又扁,委屈到不能自已,他身旁那个苏府的婢女见状有些不忍,小心地询问着可要再过去寻裴少夫人?裴冲却垂头丧气地摇了摇头。

    “不必了,我还是自己去喂金鲤吧,不要扰了嫂嫂。”

    裴冲转身向池塘走去,可才走出几步,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

    “冲儿?”

    裴冲立刻回头,见言清漓竟又回来了,站在那里笑吟吟地看着他问:“冲儿可是来找我的?”

    第一百九十二章

    柳氏

    原来,言清漓注意到慕晚莹指向她的身后,她这才发现了裴冲,那小小的人儿虽有婢女跟着,但背影看起来却分外孤单,当她叫住他时,转过头的一刹那,她几乎能透过那半块银质面具,看到这个孩童的双眼里绽放出一道微弱的流光。

    “冲儿可是特意来寻我的?”言清漓又问了一遍,并解释方才是没有注意到他,并非故意不理会,又问他过来所为何事?

    裴冲一扫方才的委屈,赶紧颠颠地跑回到她面前,仰头问:“外祖母说池塘里有金鲤,冲儿过来是想问问嫂嫂可愿与冲儿一起去喂鱼?”

    一个刚刚七岁的孩童,不缠着母亲,不使唤下人,玩乐之事第一个想起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嫂嫂,言清漓对于裴冲的依赖略感意外。

    她的确是用了些时日和法子才终于令裴冲敞开了一点点心扉,可从定州回来后,赐婚与成婚又接二连三地赶到一起,她已是将他给疏忽了,原本今早看到他时,还想着明日得空了去看看他,却不成想他自己先巴巴地凑了过来。

    言清漓也不怕弄脏了裙摆,蹲下身子与裴冲说话,告诉他暂且还不能同他去喂金鲤,因为要去见慕家姐姐与嫂嫂,让他先去,稍后她再过去寻他。

    裴冲脸上有了笑意,听话地点点头,言清漓又叮嘱了照顾裴冲的婢女几句,这才去到慕氏与慕晚莹那边,到了之后,却意外地发现陆夫人也同她们在一起。

    “清漓见过陆夫人。”言清漓连忙向陆夫人屈身见礼,表嫂慕氏则笑着在旁解释,说是过来的路上正巧遇上陆夫人的马车,便一道来了。

    其实在面对陆夫人时,言清漓多少是有些紧张的,她身为楚清时与陆夫人无过多往来,最多是去诊过几回脉的交情,但陆家有恩于楚家,她打心里非常尊敬面前这位德高望重的长辈,可她自己却声名狼藉,实在有些惭愧。

    她不在意旁人看待她的眼光,却有些担心自己敬重之人会看她不起,且上回陆夫人的独子陆眉还险些因她而命丧在宁天麟手里,她心里更是万般过意不去。

    好在陆夫人并无任何轻视之意,温柔地扶起她道:“我与你母亲金兰之交,过去便是以姐妹相称,你也不必如此见外,若愿意,就唤我一声琅姨吧。”

    陆夫人娘家姓宋,小字华琅,取琅琊美玉之意,她口中的“母亲”指的自然是言清漓的嫡母慕英。

    看得出陆夫人是真心将她看待成故人之女,而非像方才那些巴结她的夫人们故意拐弯抹角地与她沾亲带故套近乎,言清漓受宠若惊,忙唤了声“琅姨”。

    “多好的孩子啊。”陆夫人执起她的手,目光微妙地端详着她:“当初若不是我家那……”

    陆夫人顿住,觉得再说这话已是不妥。

    若不是我家那纨绔子执意退婚,这麽好的姑娘也不会成了裴家的媳妇,陆夫人觉得很是可惜,在她眼里,言清漓是个十分有主见并且勇敢的姑娘,她那些所谓的“污点”,陆夫人反倒十分欣赏。

    从古至今,女子们习得的礼教都是贞操大于性命,有几个能如眼前这位姑娘那么勇敢,在遭遇过世人都无法接受的磨难后,还能无所畏惧地站出来指责是世人对女子心存偏见,是大道不公。且她后来又以女子之身前往军营,将一身医术用在保家卫国的将士们身上,单单是这份胆量与作为,许多儿郎就已及不上。

    这样的姑娘,这世间恐怕万里难再挑一。

    陆夫人在心中默默叹息一声,想来她家中那个纨绔子,也是后悔当初自己瞎了眼,瞧出了这姑娘的优点,不然怎麽会悄悄地又生了念想?

    其实陆夫人能发现陆眉的心思,也是偶然。

    陆家有商号,陆眉从前也时常外出个把月,去打理陆家在各地的铺子,并非是他疏于才学却勤于经商,而是他要给自己赚足供他挥霍的银子。

    陆夫人以为上次也是同样,哪知一个月前陆眉回来后却忽然变了个人似的,伤了腿不说,还整日颓废消沉,他那些“知交好友”前来探望,他也统统不见,陆夫人与陆大人都对他这一反常态的现象担忧不已,甚至隐隐希望他还是去逛逛花楼吧。

    直到数日前裴府办喜事,他将自己锁在房中喝了个酩酊大醉,陆夫人见窖中存的陈酿被他搬空了一半,瞒着陆大人赶紧命人撬开了陆眉的房门,发却现他已醉的不省人事,并且桌上地上飞满了画作。

    那些画作也不知他都是何时作的,山水云雾,飞禽走兽,亭台楼阁……每幅画作皆用墨精彩,设色高华,堪称上品,若不是有几幅墨迹尚未干透,陆夫人险些要以为这是他从外面花重金买回来的,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精湛的画作是出自于自己那个不学无术的不孝子之手。

    抱着震惊的思绪整理那些凌乱的画作时,陆夫人又在其中发现了几副女子的肖像画,当时她更是为之一震,那画上的女子都是同一人,臻首娥眉,惟妙惟肖,落笔也极为认真——正是眼前这个已经嫁为人妇的女子。

    可惜,终是她家中的孽子没这个福分。

    陆夫人不好再提当初陆言两家定过亲的事,转而温和地向言清漓道自己膝下无女,平日也是寂寥,日后若得空,让她多去陆府坐坐。

    言清漓应下后,慕氏与陆夫人去为苏老夫人祝寿,留下她与慕晚莹姐妹俩说话。

    “表姐怎么转性了?居然跟着嫂嫂过来凑这种热闹了。”

    慕晚莹的确对寿宴没兴致,但这不是要走了,想过来与小表妹告个别嘛,她挑起英气的剑眉:“小表妹,你就别打趣我了,你这一成婚我倒是难能见着你的面,裴凌那家伙待你可好?过几日我就要去嘉庆关探望父兄了,约莫得小半年回不来,不行,稍后我若见着他,得先好好恐吓他一番,别以为我与琛表哥都不在,就没人给你撑腰了。”

    慕家大爷与大公子常年驻守嘉庆关,每年开春慕晚莹都会随祖父母与嫂嫂前往嘉庆关小住数月,待天冷之前再赶回来,只是慕老将军夫妇毕竟年事已高,经不住频繁地折腾,今年便留在盛京,只慕晚莹同慕氏前去。73-9.5-4-3-0,54

    言清漓记得言琛从前也与她浅提过此事,她忽略了裴凌,问起表嫂慕氏畏寒的毛病可有改善,并嘱咐慕晚莹路途中照顾好嫂嫂,又问了问慕老将军夫妇的身子,说等她们离开前定会去慕府探望一趟,两人正说话间,慕晚莹突然示意她看裴老夫人。

    言清漓先还不解,后转过头去,才看到裴老夫人正拉着一位身穿烟粉色团锦着花裙的姑娘坐到她身边,似是很喜欢这姑娘。

    那姑娘也的确生的香娇玉嫩,秀雅大方,不知裴老夫人说了些什么,那姑娘起先还是恭敬地聆听,之后脸色渐渐泛起红,最后羞涩地摇了摇头。

    言清漓认得,那位姑娘便是裴老夫人之前看上的孙媳妇——国子监司业柳大人之女,柳氏锦瑶。

    —【题外话】—

    很感谢大家给我投珠珠,po上优秀的作品众多,却愿意把宝贵的珠珠送给我,真的感激不尽,尤其是每天都来打卡的宝子们,虽然我几乎不在评论区冒泡,但我对大家都眼熟啦,每天看到你们真的很开心!

    还要特别谢谢几位每次更新都会给我写长评论的宝子!真的真的很感动,让我有种文文有被认真了解,找到了知己不再孤单码字的快乐,给了我很大动力!要不是有你们支持,我都不知道这么长的文该怎么坚持下去,呜呜谢谢~

    0194

    第一百九十三章

    有喜?

    裴老夫人的确是有此意,她本就认为言清漓配不上她的孙儿,而今她竟还敢不守妇德,压制在她孙儿头上,裴老夫人已暗暗打定主意,必须要给她的宝贝孙儿身边添一位知冷知热的可心人儿,制衡那言氏女。

    裴老夫人将言清漓召至身边,为她引介柳氏,言语间倒是并未提别的,只道她们二人年纪相仿,柳氏的绣工在盛京数一数二的好,性子也柔静,叫言清漓日后可与之多多走动走动。

    言清漓听出裴老夫人的言外之意,她也不以为然,转头向那柳氏友好笑道:“祖母房中有一幅半人高的刺绣观音佛像图,听说就是出自柳三姑娘的手,真真是绣工精湛,令人叹为观止,清漓自愧不如,日后还要请柳三姑娘多多指教了。”

    裴老夫人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似是没想到她能不妒不怒,还将话说的如此漂亮,不禁有些怀疑她到底有没有听明白她的意思。

    言清漓又不傻,她不仅听懂了,且她也真心希望这柳氏能进门。

    她了解过,这位柳三姑娘人品德行俱佳,裴凌若能得此良妻,实为幸事,之前本就是她出于私心抢走了裴凌,日后还要为了达成挑拨他们叔侄的目的去伤他的心,再从他身边无情抽离,想至此,她便满心愧疚,觉得对他不起,她努力地不去想象裴凌与其他女人缠绵悱恻的模样,一心想着只要柳氏进门能分得裴凌的喜爱,日后有人能陪伴在他身边,她心里也会好受一些。

    比起言清漓的平静,柳氏倒显得有些局促紧张了,她忙道:“裴少夫人哪里的话,都是些雕虫小技罢了,锦瑶实在当不起这‘赐教’二字。”

    柳氏看向言清漓,面庞泛红,似是欲言又止,可这当口,苏老夫人过来插了一嘴:“锦瑶的女红确实是妙,她若在盛京城中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说着,苏老夫人又慈爱地看了看言清漓,话锋一转:“可我们清漓也是不逊色任何人的,亲家,你可别忘了这丫头还有个神医妙手的美名,当初丹阳得她所救,对她赞不绝口,这丫头如今与咱们成了一家人,实是有缘。”

    苏老夫人在心里暗骂裴老夫人:这老妇真是越老越糊涂了,成日就知道盯着儿孙房中那点事,生怕他们裴家会绝了后似的,这言氏才入门几日?她就如此按捺不住,当真不怕得罪了言家?

    柳氏听了这话后面颊一热,知道苏老夫人是在明着维护言清漓,立刻附和点头并稍稍退后,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柳氏听出来了,裴老夫人又何尝听不出来?明明她才是言清漓的婆母,这卖人情的事倒是叫苏家老妇给做了,裴老夫qun7~3-9.5=4-3-0~5=4

    人有些不高兴,但面上功夫不得不做,她亲昵地拉过苏老夫人道:“哎呦我的老姐姐,我们家这丫头哪里有你说的这般好?再被你夸下去,她可就要翘尾巴了,”裴老夫人私四下瞧了瞧,问道:“对了,怎么不见丹阳?可是身子还没恢复好?”

    苏老夫人叹了一声:“是啊,还病着呢。”

    这么一打岔,言清漓才想起今日确实没见到丹阳郡主。

    陈戬死后,丹阳郡主大戚之下提前产女,听说还是难产,小王女自打出生就羸弱不堪,丹阳郡主更是一病不起,可她却没想到会这般严重,连她婆母的寿宴都无法出席。

    言清漓已从宁天麟口中得知宣王在打陇江矿山的主意,陈戬的死也根本不是意外,但丹阳郡主恐怕还被蒙在鼓里,今日她来苏府其实也带着宁天麟的托付,打算见丹阳郡主一面,可丹阳郡主抱病不现身,言清漓十分怀疑丹阳郡主会病的如此严重,与苏家脱不开干系。

    这边裴老夫人正想关切几句,那边人群里忽然发出一惊呼,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正与慕氏等几位夫人们说话的苏凝霜捂着胸口呕吐不止,秽物吐了一地。

    苏老夫人一惊,连忙赶去,裴老夫人等人见状也纷纷起身,言清漓自然也要紧随其后,做出一脸紧张关切的模样。

    苏凝霜今日未曾遮面,用了些脂粉盖住了脸颊上浅浅的疤痕,可脂粉涂得再厚重,也掩不住她疲惫的面色,此刻更是继位难看,犹如覆了一层土色,且被这么多人瞧见她吐了一身秽物的丑态,苏凝霜羞耻难堪到发晕。

    苏老夫人赶紧命下人过来收拾,婢女正要扶苏凝霜下去休息,她却又开始呕了起来,许是方才腹中已经吐空,此刻只剩下干呕。

    言清漓猛地攥紧手,顿觉心底发寒。

上一页 加入书签 目录 投票推荐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