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付拾一轻声道:“当时如果是一开始就先杀另外两个,位置不会那么靠近门口,而不惊动屋里的人。屋里没有混乱打斗过的痕迹,当然也不排除屋里的人也曾经反抗过。”

    “不过当时那一具男尸,就在门口堵着,而且是胸口被刺。”

    付拾一看向钟约寒:“你想想,如果是凶手从外面往里走,被堵在了那里,那么,男尸就算被刺中,要么就被推得仰倒过去,应该面朝上。要么就是趴着,脚朝着门里。可偏偏,他是趴着,而且头的方向朝着门里。”

    付拾一又指了指最后一具还没检查过尸体:“再看看这一具尸体吧。”

    钟约寒和徐双鱼赶紧放下脑子里想象的画面,然后来帮付拾一挪尸体。

    付拾一深吸一口气,而后用同样方法检查牙齿。

    付拾一眉头微微皱起:“臼齿磨损很大,所有恒牙都已经萌出。甚至智齿也长了三个,可见年纪不会很。初步推断,至少三十五岁往上。”

    紧接着她扫了一眼胸口:“看伤口位置,应该也是刺中心脏。一刀毙命。”

    付拾一一面着,一面伸手过去按了按,这一按,顿时发现不对:“拿刀来。”

    徐双鱼立刻将解剖刀拿了过来。

    付拾一深吸一口气,迅速将伤口剖开,并且将皮肉剥开。

    ###第195章

    天网恢恢###

    付拾一将伤口处焦黑皮肉扒开之后,就看见皮肉里头有金属。

    钟约寒惊呼:“凶器?”

    付拾一点头:“拿镊子来,我看看能不能取出来。”

    徐双鱼立刻眼巴巴递上去镊子。

    付拾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还特意将伤口继续拉开,这才将卡在骨头里的断刃取出。

    也多亏了是肉都快烤熟了,血液也蒸发了。

    不然想要取出来,不定只能进行开胸。

    付拾一拿水冲掉了上头残留的肉渣和油污,仔细看了看断口:“凶手这个凶器,质量不怎么样啊。”

    徐双鱼和钟约寒也仔细看,徐双鱼也跟着点头:“还真是不咋样。”

    钟约寒:……方才你们还一脸悲戚呢!这会就开始想这些了?

    付拾一还是很正经的:“看这个样子,应该是个匕首。质量这么差的话,恐怕也是随随便便买了一把——”

    钟约寒忍不住了:“继续验尸吧。”

    付拾一郑重的将断刃放在托盘里:“还是叫人去跟李县令一声比较好。”

    然后付拾一继续验尸,还不忘记解释一下:“同样是心脏被刺穿,因为快速拔出,所以门槛上那个就大量失血。而这一个,因为有断刃堵住了伤口,所以就没有多少血液,甚至于没有血液喷溅。”

    付拾一想了想:“当时匕首断了,那么很有可能凶手也没预料到,让李县令他们找一找,看看周家和周家附近有没有断裂的匕首另一半。不定拼凑整齐之后,就能够看得出来匕首是哪里买的。”

    铁匠铺都是有记录的。

    而如果这把匕首是最近刚买的,那么很有可能铁匠是记得那人长相的。

    只要有人见过,付拾一就能根据描述画出一个大概的面相。

    到时候再要抓人,就容易多了。

    钟约寒深以为然的点头:“这倒是。”

    徐双鱼夸付拾一一句:“付娘子到时候就能画像了。还是付娘子最厉害。”

    付拾一难免有点飘,一出口却是:“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功夫拍马屁?”

    徐双鱼:付娘子明明嘴角都翘起来了!哼!

    不过验尸是还要继续下去的。

    付拾一深吸一口气,继续眼看。

    然后发现了一个极为尴尬的事情。

    付拾一看着尸身下体里弄出来的乳白粘液——和钟约寒面面相觑。

    徐双鱼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怎么了?”

    钟约寒头疼的解释:“这位妇人,和那位少女一般——”

    徐双鱼脸上一下子就红透了:“这……这……”

    这了半,他一个字也没出来。

    付拾一忍不住了句:“这样凶残,必定是有深仇大恨了。”

    钟约寒也是这么想的:“如果不是深仇大恨,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毕竟人都死了……还……正常人都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不过,付拾一还是有点儿皱眉:“我觉得凶手好像格外熟练。而且半点不惧怕。”

    徐双鱼立刻跟着:“是啊,寻常人就算一下子杀了人,当时不觉得怕,可缓一缓,肯定是心头十分害怕的。这个人,还有功夫做那样的事情——”

    付拾一补充一句:“关键是还来了个全套。”

    可见其心理素质之强大!

    付拾一瞅了一眼徐双鱼和钟约寒:这两个见惯了尸体的,她敢保证也绝对没有强大到面对尸体还有兴趣。

    付拾一忽然想到一个事情,于是咳嗽一声,再补上一句:“再叫人告诉李县令,这个男人,必定是身边没有女人,孤身一饶。”

    徐双鱼糊涂追问:“付娘子怎么知道的?”

    钟约寒起初也不明白,所以也跟着糊涂。

    付拾一提示了一句:“存货很多。”

    钟约寒的冰山脸,一下子变成了即将喷发的火山,简直红透了半边。

    徐双鱼还懵懂着呢:“什么——”

    钟约寒一脚踢在了徐双鱼的腿上,厉声呵斥:“闭嘴!”

    徐双鱼委屈巴巴的看钟约寒:“师兄——”

    钟约寒语气缓和一点,但是依旧十分坚持:“你先闭嘴!”

    徐双鱼乖乖的点头,饱含了委屈:“哦。”

    付拾一咳嗽一声,憋着笑提醒钟约寒:“你该多给双鱼讲一讲这些了,别跟个二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万一以后他自己独当一面了,遇到这样的情况,该怎么办?”

    钟约寒从后槽牙里挤出来一句:“自从遇到付娘子,案子总是如此特殊。”

    付拾一摊手耸肩:“难道怪我吗?也许是长安城里的人都比较变态呢?”

    李长博从屋外进来,刚好听见这一句,顿时就纳闷:“长安城的人都怎么了?”

    徐双鱼热心肠:“付娘子,长安城里的人都比较变态!”

    李长博:……我大概不算长安人吧?嗯,毕竟我祖籍不是长安。也不在长安长大!

    付拾一看着李长博一言难尽的神色,赶紧辩解:“李县令我的不是你!”

    李长博的脸色更加一言难尽了:“那付娘子的是——?”

    付拾一:……我谁也没啊!

    不过看着李长博那样子,她忽然意识到这件事情恐怕只会越描越黑。

    付拾一放弃了。

    最后她决定转移话题;“还是案子吧。”

    徐双鱼依旧热心:“付娘子刚才,让人告诉李县令您,凶手一定是个独身男子,没有娶妻。”

    李长博顺口一问:“嗯?为什么这么?”

    问完了,李长博忽然觉得不太对劲,于是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来:我觉得,付娘子应该没什么好话……

    李长博后悔了。

    不过徐双鱼在钟约寒没来得及堵住他的嘴巴之前,就已经快人快语的完了:“付娘子,存货太多!”

    末了他还眨巴眨巴眼睛:“什么存货?我怎么没看出来那人偷偷存了什么货物——”

    李长博按住了额头突突突直跳的青筋。

    钟约寒一把将徐双鱼拽过去,威胁他:“再开口就给你嘴堵上!”

    付拾一咳嗽一声:“嗯,就是,那个——李县令你也是男人,你应该懂的——”

    李长博此时此刻,只有一个想法:付娘子,我是男人没错,可你是女子啊!你是女子啊!

    ###第196章

    习惯了吗###

    李长博神色复杂,付拾一悄悄撇嘴:这么害羞这么纯情,以后娶媳妇可怎么办?

    钟约寒神色同样复杂,然后他十分诚恳的劝了一句:“李县令真的应该多习惯习惯。”

    李长博按住脸,声音有点儿闷:“钟郎君说得对。”

    李长博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自己跟着付小娘子,迟早有一天,会变得麻木的。

    徐双鱼还想问,被钟约寒镇压了下去。

    付拾一咳嗽一声,提醒李长博:“李县令该叫人着重去排查。”

    李长博:……“好。”

    李长博颇有些无力的出去了。

    付拾一继续检验最后一具尸体。

    付拾一同样先看牙齿和口腔。

    根据牙齿,付拾一猜道:“根据磨损情况,初步推断应该是三十五岁到四十岁之间。”

    “口鼻无黑灰,应该是在火烧起来之前就丧生了。”

    付拾一看一眼重新进来的李长博:“凶手应该是杀死他们之后,这才点的火。”

    “一家四口,那个孩子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被活活烧死。我猜测,凶手可能是对孩子十分仇恨。”付拾一皱眉:“但是说不太通,为什么?”

    一个男童,才不过九、十来岁,怎么会招惹到了这样凶恶一个人?

    起初她以为是因为那个少女的缘故,可是现在连中年妇女都被侮辱,付拾一觉得,反倒是那个孩子最被仇恨。

    付拾一揉了揉眉心,只觉得有点儿想不明白。

    这个时候李长博缓缓开口:“那个男童,应该是周家的独子周旺。他幼年时候生了病,所以不能说话。”

    付拾一迅速抓到了关键词:“独子?那,那个少女是谁?”

    李长博脸上似有几分怜悯:“是周旺的妻子粉娘。”

    付拾一目瞪口呆:“妻子?!”

    顿了顿她就反应了过来:应该是童养媳。所以年岁差这么多,而且还会带着周旺睡一个屋。

    钟约寒也皱起眉头,显然对于这种行为,有些厌恶。

    徐双鱼也皱眉:“周旺才多大啊——”

    李长博继续说下去:“周家是开点心铺子的,夫妻二人还雇了伙计,但是即便如此,也很忙碌。所以才会导致周旺没有人照顾,病成了那样。夫妻两个十分后悔,所以就有人给他们出了主意,买了个小女孩做童养媳。这样一来,就有人看孩子,将来也不怕周旺他是哑巴,所以不容易讨媳妇。”

    付拾一冷哼一声,忍不住嘲讽:“倒是个好主意。”

    李长博轻声道:“周家前些日子,透露出了要买个大铺面的意向。”

    付拾一顿时扬眉。

    钟约寒接话:“所以,肯定周家有银子。所以就有人眼红起来——”

    付拾一疑虑:“可为何还要侮辱他们家中女子——如果周旺是粉娘的丈夫,那么当着周旺的面,要将粉娘那样,还要将周旺活活烧死——我还是觉得,凶手十分仇恨周旺。”

    “从他能利落下刀捅死周氏夫妻二人,就不难看出,他是心肠十分狠的人,而且一定很恨周家人。”

    钟约寒迟疑一下:“也不排除就是惯犯的可能。有些江湖大盗,专门就做这样的事情。看见哪家有钱,或是偷,或是抢,或是绑人要赎金,都是做惯了的。”

    付拾一摇头,还是不赞同。

    不过她没直接开口,只等着李长博自己判断。

    李长博沉吟片刻,问了句:“谁先死,谁后死,付小娘子是否能知道?”

    付拾一只能告诉他:“周氏夫妻二人,肯定是丈夫先死,妻子后死,而凶徒的匕首断在了妻子胸口。至于粉娘,是被人扼死的。这其中,到底是那夫妻二人先死,还是粉娘先死,不好判断。只是我觉得,必定是丈夫听见动静,要去查看情况,结果被一刀捅死。”

    “而后那妻子也出来,也被捅死。”

    “但是那凶徒,对两位女眷,都做了同样的侵犯。”

    李长博顿时脸色就不好了。

    付拾一还说得很详细:“那妻子应该是在丈夫毙命后就被杀死了,否则她叫嚷起来,肯定惊动四邻。凶手在杀人后,还有闲情逸致——”

    付拾一咳嗽一声:“李县令,这个人要么十分好色,要么就是对周家人十分憎恨。不过不管哪一种,他一定都是个丧心病狂的变态——”

    李长博已经是气若游丝了:“付小娘子说得对。”

    李长博一言难尽的看付拾一:虽然有了付小娘子后,破案速度提高不少,但是付小娘子她……

    李长博揉了揉太阳穴:“还有其他信息吗?”

    付拾一摇头:“尸体都烧成这样,很难再有什么信息了。”

    不过付拾一随后又道:“应该能大致推断出凶手的身高。”

    李长博扬眉:“果真?”

    说完这话他想起了之前陈巧娘案子,付拾一推断的曹及帆身高,的确是很准,当即就笑了:“付小娘子的确有这个本事,我竟忘记了。”

    付拾一摇头:“不过这次应该没那么准。毕竟尸体经过焚烧,伤口可能会被影响。而且这种测算,也不能完全当成证据,只能做个参考。”

    李长博微微颔首:“即便是如此,也已经很好了。”

    付拾一叹了一口气:“这次死了这么多人,有多少人逃出来?”

    李长博叹了一口气:“火势烧得太快,每一家人,逃出来不足一半,紧挨着周家那三四户,全部身亡。这场大火,波及了九户。”

    付拾一忽然心中一动:“等等,李县令你不觉得有些怪吗?”

    李长博看住付拾一。

    付拾一轻声提醒他:“没有道理,所有人都睡死了,一丁点觉察不到。”

    李长博一愣,忽然想到一个事情:“最开始人被惊醒,是因为狗叫。火势太大,一条街的狗都狂吠起来,这才惊醒了人。”

    “但是那个时候,紧挨着周家那三四户,已经是救不了。但是奇怪的是,他们家的人,的确没有往外跑的。”

    付拾一看着李长博。

    李长博轻声吐出两个字:“迷药。”。

    付拾一微微颔首:“我也觉得有可能是这样。否则,不应该没人觉察。毕竟火烧起来,也要一点时间——”

    ###第197章

    江洋大盗###

    李长博补上一句:“根据救火的人供述,那几家一个人没跑出来的,他们发现时候,那火就救不了了,和周家铺子不相上下的烧得旺。”

    付拾一轻声道:“凶手一定对这一带人十分熟悉。”

    “而且,如果用了迷药,一定是很厉害的迷药。”

    顿了顿,李长博忽然想起来:“我们应该找找看,那几家饶银钱还在不在。”

    钟约寒听到这里,越发觉得,就是江洋大盗。

    于是他道:“也许是蓄谋已久的案子。”

    “凶手甚至可能不只是一人。”钟约寒的声音有点儿轻:“从前长沙郡也有一起这样的案子。凶手一伙人,踩点熟悉之后,才动手的。那一次,好几家一起被偷了一空。而且都是家中富庶人家。”

    付拾一皱眉:“那周家怎么——”

    这种时候,难免有分歧。

    不过徐双鱼这个傻孩子,却怕两人吵起来,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竟然开始劝架:“查案是李县令的事情,我们就不要胡乱猜测了。”

    李长博扶额:看不出徐郎君居然还会祸水东引。

    因了徐双鱼这句话,付拾一和钟约寒都看向了李长博。

    李长博头大如斗,只能道:“不管是什么可能,我会都叫人留意。”

    顿了顿,决定给他们再找一点事情做:“这边周家人验尸完了,那头可能你们还要过去帮忙。尸体太多,万年县一时半会处理不完。”

    李长博叹一口气:“主要是,那几家人都是一个没跑出来,只能衙门帮忙收敛。如今又马上到端午,实在是忙不过来。”

    端午节,赛龙舟。

    城外的曲池里,肯定人满为患。

    付拾一就是打算去那摆摊卖粽子。

    李长博去后,付拾一又将最后一具男尸也检验了。

    然后根据男尸高度,再根据伤口角度,做了一个大致的测算。

    自然,因为焚烧,所以肌肉收缩,人会呈出一个蜷缩的姿态,所以高度并不十分准确。

    于是付拾一根据周氏夫妻二饶伤口高度和角度,均做了一个测算。

    付拾一在那儿算得眼花缭乱,钟约寒和徐双鱼一概看不懂。

    钟约寒等到付拾一算完了直起身来,忍不住轻声问了句:“付娘子的父亲这样厉害,为何一直都是寂寂无名——”

    付拾一被问得心里头咯噔了一声。

    这个问题,她根本就不好回答。

    也没法回答。

    最后付拾一咳嗽一声:“毕竟是一家之言,遇到李县令这样愿意信任我们的县令,我们才能得以一展身手。可大多数县令,并不信任我这一套。”

    钟约寒不太相信:“事实话,我想没有人能比得过付娘子——”

    付拾一开始打哈哈:“山外青山楼外楼,我们可不能自大。”

    付拾一岔开话题:“这套测算,回头忙完了这个案子,我教你们。虽不十分准确,有时候也可以做个参考。”

    付拾一将身高写下来:“七尺一寸左右。”

    然后交给在外头等着的方良:“将这个送去给李县令。”

    付拾一几人随后将尸身移送入冰窖,再叹一口气,这才与徐双鱼等他们匆匆去万年县那边帮忙。

    这一番忙碌,色已经大亮,付拾一眯着眼睛看一眼红彤彤的日头,感慨:“好一个艳阳。”

    可却偏偏发生如此惨案。

    万年县县令徐坤呆呆坐在椅子上,欲哭无泪:“京兆府的意思,是三日之内必须破案,找到纵火犯。”

    徐坤看着李长博,简直是就差抱住他:“怎么办啊!李县令!”

    师爷见不惯徐坤那副当李长博救命稻草的样子,恨铁不成钢的转开头去。

    李长博沉声道:“三日时间,不算短。这种案子,本就要速战速决。当铺,城门口,都叫人盯着了吗?”

    师爷点头:“都已经布下了罗地网,就等有可疑的人现身。”

    方良将付拾一写的纸条送上来。

    李长博打开一看,随后笃定道:“凶手大概是七尺一左右,就多留意这个高度的人。”

    徐坤盯着纸条,好奇得心痒痒:“李县令,这是……”

    徐坤那副期期艾艾的样子,李长博看在眼里,手指尖却不动声色将纸条往袖子里一揣:“没什么,只是我那仵作叫人送的信。”

    李长博越是不肯给徐坤看,徐坤就越是心痒痒,他抓耳挠腮,义正言辞:“李县令,我们如今可是同休共戚啊!”

    师爷也好奇:“是啊,仵作可是查出什么了?”

    李长博看着两人都快要从眼睛里伸出钩子的样子,淡淡一笑:“是。他们根据尸身上的伤口,大概算出了那凶手的身高。”

    “所以叫人送了纸条过来。”

    可即便是了这话,李长博也没有要将字条拿出来的意思。

    徐坤严重怀疑:李长博肯定是还有秘密!

    李长博面上淡然接受徐坤眼神抗议,心头却无奈:付娘子这个字吧……还是别给别人看了。是狗啃的,那都有点儿羞辱狗了。

    师爷悄悄拽了徐坤一把,示意他收敛点:人家可是你的救星!真给让罪了,看你咋办!

    徐坤哼哼唧唧的暗示:“李县令,咱们有什么消息,一定要互相通告啊——”

    李长博微笑,客气得很:“徐县令放心,一定一定。”

    付拾一那头,半路上叫了停。

    徐双鱼眨巴眼睛:“付娘子怎么了?”

    付拾一咳嗽一声:“路过家门,我去换身衣裳,刷个牙——”

    工作起来,衣裳脏就算了,可是付拾一容忍不了自己早上不刷牙就吃早饭。

    付拾一:牙齿健康,关乎生命健康。关爱牙齿,关爱生命!

    付拾一还招呼徐双鱼和钟约寒:“你们先进来,我叫春盛给你们煮一碗汤饼。”

    徐双鱼和钟约寒犹豫一下。

    徐双鱼压低声音问:“春盛是谁?做饭有付娘子好吃吗?”

    正巧是张春盛给付拾一开门,听见这句话脸臭了一半:“你们进来试试!”

    徐双鱼吓了一跳。

    钟约寒倒是淡然:“那就叨扰付娘子了。”

    付拾一急吼吼去刷牙洗脸换衣裳,也顾不得招呼他们,只让扫地的阿玫:“给两位郎君倒水喝。”

    阿玫就赶忙去倒水,然后被徐双鱼大量得害羞躲到了厨房门背后。

    徐双鱼笑眯眯:“你是付娘子什么人?”

    阿玫还是被徐双鱼的娃娃脸刷了一波好感,怯生生的回答:“我是付娘子的丫鬟。我叫阿玫。”

    徐双鱼飞快和钟约寒对视一眼,然后震惊道:“付娘子爱钱竟然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连丫鬟都舍不得买个年龄大的!”

    ###第198章

    优质蛋白###

    徐双鱼充满同情:付娘子也太心狠了吧!怎么的孩子,能当丫鬟用吗!

    付拾一狠狠的打了个喷嚏,她疑惑的摸了摸鼻子:没受凉啊,怎么忽然打喷嚏?难道是谁在背后我坏话?

    阿玫急得快哭了,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娘子不是——”

    任凭阿玫怎么解释,徐双鱼和钟约寒都充满怀疑。

    最后徐双鱼还从身上摸出两个铜钱来:“拿去买糖吃吧。哎,年纪——”

    燕娘从外头和刘大郎买菜回来,一进门就叫阿玫:“阿玫,快来帮忙。”

    阿玫就跑过去,告诉两人家里来了客人。

    刘大郎是认得徐双鱼和钟约寒的,于是热情的招呼,又洗了一盘子樱桃出来给两人。

    徐双鱼有点懵,然后转过头问钟约寒:“付娘子是忽然发财了吗?”

    不然怎么会一口气买这么多个下人——

    钟约寒用表情回答他:我怎么知道?

    刘大郎存心往付拾一脸上贴金:“我阿妹心肠好,买人时候,看见她们母女两个,不忍心叫她们分开,就一起买回来了。厨房里那个,也是付娘子看不下去他挨打,救回来的。”

    钟约寒和徐双鱼齐刷刷点头。

    钟约寒眼底有一丝怀疑:难道真的不是因为便宜?

    这个时候,付拾一清清爽爽的下楼了,一看见桌上的樱桃,差点幸福得哭出来:“还是阿兄对我好。”

    刘大郎挠了挠头:“是燕娘记着的。我都忘了……”

    钟约寒和徐双鱼:……真是实诚人。

    付拾一从善如流的转过头去:“燕娘真是太贴心了。”

    燕娘脸都红了:“娘子想吃,本就该如此。”

    付拾一捧着盘子请钟约寒和徐双鱼吃樱桃。

    钟约寒怕酸不伸手。

    徐双鱼捏着樱桃梗拿了两颗。

    付拾一最不客气,抓了有一把。

    不过,就在付拾一即将送入口中之前,徐双鱼脸上一僵,呆滞着脸含含混混喊:“师兄!师兄!”

    付拾一看了一眼红彤彤的樱桃,咽了咽口水,然后默默的放下了。

    钟约寒看徐双鱼那样,立刻皱眉紧张起来:“怎么了?咬着舌头了?”

    徐双鱼拼命摇头。

    钟约寒拿帕子:“吐出来。”

    徐双鱼张嘴赶紧吐在帕子上,可脸上神色没有一点缓和,反而更加扭曲。

    钟约寒有点慌:“怎么了?”

    徐双鱼将嘴张得更大,然后拼命指自己的舌头上。

    钟约寒凑上去看。

    付拾一也凑上去看。

    一群人围观了徐双鱼,以及徐双鱼舌头上那个还在不断扭动的半透明,比米粒还的……蛆宝宝。

    徐双鱼张大着嘴巴,口水疯狂涌出也不敢合上,那副样子,俨然快要哭出来。

    钟约寒伸出手指,帮他将蛆宝宝弄了下来。

    弄完了之后,还体贴问了句:“还有吗?”

    徐双鱼终于合上嘴,“呜呜”的喝水漱口去了。

    阿玫哪壶不开提哪壶,声问她娘:“阿娘,这位郎君吃到了蛆吗?”

    徐双鱼没忍住,“呕”了一声。

    付拾一看了看红艳艳的樱桃,又看了看徐双鱼,忽然就很庆幸。

    然后她咳嗽一声,宽慰徐双鱼:“放心吧,这不是那种蛆。这种是果蝇的幼虫。吃果肉长大的。樱桃这种娇嫩的鲜货,皮薄汁水多,是它们孕育孩子最好的温床。”

    “这种幼虫是吃果肉长大的,不脏,而且也算是很优质的蛋……肉了。”

    蛋白质不好解释,付拾一临时换了一个词。

    然后再继续宽慰:“你从前吃樱桃,不知吃了多少,不定嚼到了,啪的就爆浆了……你刚才应该鼓起勇气试试——”

    徐双鱼呕吐声音更大了。

    钟约寒幽幽的回头:“付娘子还是先住口吧。”

    付拾一无辜脸:我什么了我?

    良久,徐双鱼艰难抬头,满眼通红的看钟约寒:“我再也不吃樱桃了。”

    付拾一谆谆劝解:“不能因噎废食啊!这种东西,反正不细细品,也感觉不到——”

    徐双鱼头一歪,又开始干呕了。

    钟约寒觉得脑仁疼:“付娘子放过他吧。”

    付拾一摊手:好吧好吧,我不话了还不行?

    张春盛端着面晃出来,毒舌了一句:“付娘子要不然做个示范?不定郎君就不恶心了。”

    付拾一咳嗽一声:“燕娘你端进去,在干净水里撒一把盐,泡一会儿这个樱桃,我中午回来吃。”

    果蝇幼虫虽然是优质蛋白,但是她觉得自己一点也不缺蛋白质!

    付拾一语重心长:“记住了,以后吃樱桃,一定要泡盐水啊!桑葚也是!”

    杨梅也是。

    付拾一惋惜:可惜现在是吃不上了。将来有机会,一定去一趟闽南!大荔枝,大杨梅,大龙眼!也不知道闽南的荔枝比起泸州的荔枝如何?

    付拾一觉得自己口水要滴答下来了。

    想到荔枝,付拾一又想到了杨贵妃:有生之年,不定能见一见杨贵妃的美貌!还有李白!哇,这么一想有点儿激动啊!

    张春盛做了一碗葱清汤面。

    里头还撒了一把油渣。

    猪油的香气,加上酱油的醇香,将这个清汤寡水的面条直接变成了人间美味。

    张春盛抻面也是厉害,面比头发丝也粗不了多少。

    付拾一招呼徐双鱼:“快来吃面。吃了面我们去帮忙了!”

    徐双鱼苦着脸:付娘子肯定是故意的!

    钟约寒无奈看付拾一,只能叮嘱徐双鱼:“好歹吃两口热乎的。”

    徐双鱼苦大仇深的捏起筷子。

    付拾一已经将脸埋在碗里。

    熬了半个通宵,她早就饿得饥肠辘辘。

    这会儿恨不得将这碗面直接塞进胃里。

    付拾一尝第一口,就知道张春盛手艺真不赖。

    面条劲道,煮得恰到好处,既不软烂,又带一点弹牙。仔细一嚼,面香满口。

    猪油的特殊香气,点燃了这一碗面条的灵魂。

    偶尔吃到一个油渣,那一点裹在酥脆里的油星子就炸出来,在嘴巴里酝酿出一股香味风暴。

    付拾一最后在碗底还发现一枚形状完美的荷包蛋。

    夹起来咬一口——里头正好一点黄豆大的溏心!

    付拾一忍不住连眼睛都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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