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好不容易,乐声骤起,裴月明手执一柄鸾凤绣金团扇半遮面,小心翼翼被搀扶着走了出来,被引至萧迟右侧站定。

    萧迟不耐烦:“怎么这么久?”

    这话说得,以为她想啊!

    裴月明慢半拍侧头,人多她没敢说话,小幅度瞪了他一眼。

    不想萧迟一打量她,人就爽了。

    幸福感果然是比较出来的,他的礼服是重,但比起她来说还是要好太多了,看她那颤巍巍举步维艰的模样,于是就油然而生一种自己其实还好的感觉。

    萧迟畅快多了,于是乎,他还安慰她两句:“其实还好,过年祭太庙也是这样的。”

    “……”

    怎么感觉有点儿幸灾乐祸呢?

    这人简直是,裴月明都懒得理他,木着脸不说话。

    萧迟心情好转,于是礼官压力大减,不用承受嗖嗖眼刀子,抬头挺胸吆喝,“迎!”

    院里院外围满了人,一排宫女提着红绸篮子,金箔和大红纸屑不断扬起洒下,被北风一刮飘飘荡荡撒了一头一脸。鼓乐声震天,萧迟于裴月明并肩而行,踩着在皑皑白雪中格外鲜艳的大红礼毯一路被簇拥至陈国公府大门外。

    接下来轮到裴月明爽了,因为她坐的是礼车,不用吃西北风。

    她瞄了萧迟一眼,很愉快爬了上去。

    萧迟:“……”

    有点牙痒痒怎么办?

    再看那匹精神抖擞的大白马,格外不顺眼。

    可再不顺眼还是得翻身上去,他不爽盯了礼官一眼,“还不快些!”

    “是,是是!”

    礼官连忙高声传唱,鞭炮炸响鼓乐大作,披红带彩的长队缓缓动了起来,沿着笔直的青石板大街,离开陈国公府。

    终于走了。

    卢夫人拉下脸,一甩袖回去。

    ……

    卢夫人怎么想没人管的,现在大家的视线焦点已转移到宁王府去了。

    裴月明待在礼车上,听着外头呼呼北风刮得车厢外的彩绸噗噗,这幸福感一下子就对比出来了。

    她伸了伸僵硬的腰肢,妈呀真是累死她了,总算能稍稍歇一下了。

    可惜这舒服的时间总是短暂的,绕城半圈,抵达宁王府大门,她吃苦受罪的时候要来了。

    礼炮炸响,今日的宁王府五间金钉朱漆大门全部开启,大红地毯铺底,红绸彩带飞扬,观礼的宾客熙熙攘攘,还有奉皇帝旨意前来的御前大总管张太监。

    “落轿!”

    “盈门!”

    “跨鞍!……”

    整个大婚最高难度的地方到了,裴月明怀里抱着一个宝瓶,这个是万万不能摔了的,然后她还得继续双手举着那柄鸾凤绣金团扇半遮着脸,也不能移开了。

    她还得扛着这一身几十斤重的大礼服和花钗头冠,长长的裙摆拖拽在后面,得四平八稳,每一步迈出都得不大不小,从落轿点到王府大门门槛,一共三十六步,一步不能多一步不能少。

    这究竟谁想出来的?简直了!

    裴月明很快手就开始酸了,但没办法,她只能咬牙苦忍,僵着身体机械性往前迈步,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要排演这么多次了,惯性,真完全靠惯性,这是多有先见之明啊!

    萧迟一开始是幸灾乐祸的,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起,跪,叩,拜;再起再跪再叩再拜;又起又跪又叩又拜。

    大冬天的,两个人一点都不冷,十几层衣服谁会冷呢,渐渐一身汗热出来了,从黄昏一直折腾到天色全黑,足足一个多时辰。

    裴月明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全靠芳姑等人扶着机械性动作,她就记得明晃晃照亮整个银銮殿的烛光,亮得刺眼,一殿的宾客观礼喧声震天。

    有很多目光悄悄打量她,她直接忽略完全顾不上了,两条胳膊在抖,真抖,这宝瓶和扇子她真快举不住了。

    好在,却扇礼终于要来了。

    离开银銮殿,将闹哄哄的宾客抛在身后,裴月明手里的宝瓶终于被接了,被引入一个小礼堂。

    金红色的罗汉榻,萧迟坐一边,她坐一边,刚挨下来的时候,两人都听到对方吐一口气。

    对视一眼,很心有戚戚然的眼神。

    接着就是礼官和喜嬷嬷上场,又唱又念,乱七八糟地东西兜头撒过来,而后礼官高唱:“却扇!”

    裴月明移开了遮脸的团扇。

    萧迟喷笑。

    本来正襟危坐的,瞥渐她那张脸一磕,当场“嗤”一声笑了出来。

    “……”

    裴月明这妆,不是她画的,也不是桃红芳姑等人画的。这妆容有讲究,每一笔怎么下都有规矩,十二监专门遣了喜嬷嬷过来画的。

    厚厚扑了一层又一层的粉,白白的脸,两腮两圈晕红,搭配着细眉和描得格外红的唇。

    效果吧,裴月明看过,一言难尽。

    但也不用这样吧?

    至于吗?

    “很好笑吗?”

    却扇完了,礼官和喜嬷嬷引着他们往内宅新房正院嘉禧堂而去,裴月明牙痒痒。

    萧迟才不怕她,“怎么画成这样啊?”

    他语气不可思议,说完还“嗤嗤嗤”笑了几声。

    “……”

    这个问题要问你祖宗知道吗?

    裴月明憋气。

    她闭嘴,和他废话什么呢?省点儿气暖暖肚子不香吗?

    当然,萧迟的嘲笑也没能持续多久,

    嘉禧堂到了。

    这座位于王府中轴线的中心院落,规制和前面的嘉乐堂是一样的,披红带彩.金箔红屑遍地,红彤彤金灿灿的,灯火通明。

    这是所有了礼规的最后一处了,然而却并不好过。

    又是各种起伏叩拜,冗长并不亚于前面的银銮殿,而且更琐碎,裴月明像个木偶人似跟着礼官高唱动作,她两脚都开始打晃了。

    萧迟都有些吃不住了,更何况是她。

    熬到亥时,终于完了。

    礼官和喜嬷嬷恭敬告退,人一走,裴月明直接往身后的大罗汉榻一瘫,不动了。

    萧迟也是。

    两人动作难得这么整齐划一。

    王鉴和桃红芳姑等人赶紧上前,捏肩捶背脱鞋揉腿,又急急叫人端热茶上来。

    一盏热茶下肚,裴月明肚子咕咕叫,天知道她从一早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啊!

    刚才是饿过头,都感觉不到了,现在一醒过来感觉胃都要饿穿孔了。

    “赶紧的,弄点东西吃吃。”她有气无力。

    萧迟待遇比她好点,但也两顿没吃了,一连串折腾饿得前胸贴后背。

    “还不快去!”

    热气腾腾的席面很快鱼贯而上,得益皇子之尊,萧迟是不用饿着肚子去前头顶酒的。

    二人迅速转移到外间,二话不说埋头狼吞虎咽。

    一时只能见筷子和盘碗碰撞的轻微响声,吃了七八分饱,人总算活过来了。

    裴月明其实还想吃点,但好在理智还在,饿久了可不能一口气吃太饱,不然胃受不了,只要依依不舍撂下筷子。

    萧迟也够了,搁下茶盏,随意挥了挥手。

    席面撤下,侍女们打开窗扇通风,散了饭菜味儿,而后关上,将香炉端至窗下,淡淡的百合香散开。

    很快,很利索,三下五除二就整理停当,这批一色水红新衣的守新房侍女随即齐齐俯身。

    “贺殿下大喜!”

    “贺王妃娘娘大喜!”

    “愿殿下与王妃娘娘合卺同心,如意吉祥!”话罢鱼贯退下。

    殿内寂了寂。

    裴月明和萧迟的动作都顿了顿。

    一声王妃娘娘,还有那什么合卺同心,两人这才想起了一件事。

    是啊,大婚就是成亲,成亲后吧,现在岂不是……那什么洞房花烛夜?

    气氛一下子就尴尬起来了。

    裴月明忍不住侧头望了萧迟一眼,谁知这时萧迟恰好也望过来,对视一眼,两人更尴尬。

    其实倒不是什么观念问题,主要的是两人目前这情况实在有点太特殊了。

    若这大婚对象换了旁人,那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就比如裴月明,如果她之前谋划成功的话,她和陈良宽新婚夜总不会盖棉被纯聊天的吧?

    可现在……

    上下打量对方两眼,明知不同的但偏又格外熟悉,互换多次,这等于自己第二个身体。

    要是早有其他心思还好,可分明全无绮念,谁还能对‘自己’下手呢?

    太怪异了,只想想就浑身不自在。

    再加上这事儿吧,本就是别有初衷和目的,现在大婚倒是大婚了,可两人是谁也没想过要那啥啥。

    以前没想过,现在也没这意思。

    坐在这红彤彤的新房里头,被人这猛一提醒,就格外的尴尬了。

    “殿下,娘娘,热水妥了。”

    王鉴左瞄瞄右瞄瞄,他都牙疼,见小太监招了招手,他忙出声禀报。

    “……嗯,洗漱吧。”

    萧迟抹了一把脸,齐声转头往外间行去,走得飞快跟有人在后面撵着似的。

    “……”

    裴月明不知说什么好,行吧,先把这脸洗了再说吧。

    两人各自洗了一个心不在焉的澡,这澡洗得时间真格外的长,前后添了几次水,泡得手皮都有点起皱了,这才磨磨蹭蹭起身。

    两人不约而同,在里衣外头整齐套上面衫,连头发都梳得一丝不苟。

    被侍女太监各自簇拥着进了新房,坐在百子千孙紫檀木拔步床沿,王鉴和芳姑轻手轻脚退了出去,把床屋最外面的大红如意帘子放了下来。

    “……”

    “咿呀”一声门响,所有人退了出去,大红喜烛旺旺燃烧,映着绣金喜帐内红彤彤的。

    两人你眼望我眼,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这样不行啊,裴月明组织了一下语言,“诶,……”

    谁知她才动了动,就眼睁睁看着他嗖一声往后一缩。

    萧迟连忙说:“你干什么?我告诉你,我从来没想过啊!”

    “……”

    作者有话要说:  萧迟:Σ(⊙▽⊙a,,..

    第41章

    裴月明愣了愣。

    然后,

    然后她被气死了!

    “谁想了?”

    难道她就想xo他了?!

    眼见萧迟上半身往后仰,胸背含着双手搁在前头,

    两眼还紧紧盯着她,

    她简直要被他气死了。

    这幅防备的模样给谁看?啊!难道她会强了他吗?!

    其实裴月明也完全没有那个想法,

    太那啥了,

    但也不妨碍她气得七窍生烟。

    她霍地跳上床,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咆哮:“你是金饽饽吗?你是唐僧肉吗?吃你一口是不是能长命百岁了?!萧迟你告诉我是不是?!”

    “萧迟你告诉我是也不是?!啊!!”

    她简直被他骚操作气得眼前发黑,抓了他的衣领一通狂喷,咬牙又切齿:“我想和你大婚了吗?我很想当你这宁王妃了吗?啊!你告诉我有没有?!”

    她气得不行:“那你坏我的事干什么呢?啊!”

    “你要是没把我谋划坏了,

    谁还要你请旨当这破王妃呢?我这会还好得不行呢!!”

    “……”

    萧迟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

    好吧,

    裴月明这一脸狰狞,他明白他刚才是误会了。

    不好意思轻咳两声,

    他拉开她的手,

    默默坐起。

    “哼!你知道我物色人选多久了,比来比去,最后才选了陈良宽!”

    裴月明想起这家伙搞砸她计划还憋气,

    她计划好几年了都,

    怒:“你倒好,一拳头下去就毁完了!”

    “你很能打吗?啊!”

    萧迟有点点心虚,

    “……你别生气,

    其实我刚才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就有鬼了。

    裴月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萧迟:“……”

    好吧,那不说这个了,他清清嗓子轻咳一声:“那咱们来说说以后的事吧。”

    这个当然要说的,

    刚才她就想说了,如果没被这家伙打断的话。

    斜睨他一眼,见萧迟一脸严肃,那好吧,裴月明平了平气,也盘腿坐了下来。

    两人就各自盘腿面对面,讨论起以后的规划。

    萧迟认真想了想一阵,打好腹稿,不过说之前他不忘强调一点:“那咱们先说好,那个不行的。”

    见裴月明十分危险眯了眯眼,他连忙言归正传:“至于其他吧,我刚才想了一下,现在这是不得已为之,以后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

    露馅什么的当然不能,其他裴月明行动自由。

    其中包括有一天如果互换结束了,又或者他获得最终胜利后什么的反正是没了顾忌后,她爱留在宁王府就留,不爱的话也可以离开。

    也不是非得硬要她和他拴在一块。

    “你放心,到时肯定不会有像姓陈的那事了!”

    他到底心虚,再三强调保证,而后又开始细数现阶段的好处。

    “你想想啊,要是你真和那谁成婚了,那多不方便啊,万一他发现什么不对,难道咱们还要设法灭口吗?”

    恐怕是必须的,神鬼之事世人太忌惮,一旦泄露出去麻烦就大了。

    “现在这样,咱们多方便,日常起居,交流消息,还有商量事情,也不用再私下悄悄联系了,想说多久就说多久,爱出门就出门。”

    “再有,你也不用仓促去捡那么一个人了啊!”这说的是陈良宽,提起这人萧迟还一脸嫌弃。

    “……”

    裴月明白了他一眼,这一脸便秘的样儿,像她眼睛糊了屎似,呸你丫的。

    不过她细细思索,萧迟说的也是。

    其实如果两人能互相尊重,一直持续到事情完了以后,那确实很好的。

    实话说萧迟刚才那话真太合她心意了。

    爱留在宁王府就留,不爱的话也可以离开。

    啧啧,她早了解得很清楚了,现今不允许未婚女子不嫁,却不禁止寡妇合离独居的,这是开国几朝后人口渐渐充盈后才放宽的规限。

    本来裴月明没往这方面去规划的,一来守寡需要缘分合离也很不容易;二来最重要的,这么一个封建男权社会,独身寡妇什么的,很容易吃大亏的,除非有靠山。

    裴月明没有亲族依靠,这是她的硬伤,所以斟酌过后,最后还是忍痛排除了这个选项。

    可如果有萧迟给她当靠山,那就完全不一个样了啊。

    “好,那么我约法三章,你说话算话!”

    萧迟不满意:“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一向都没有好不好?

    这一点,裴月明还是认同的,萧迟能守诺,人品还是没啥问题的。

    好!那接下来裴月明就要争取自己的合理权益了。牺牲白干活什么的,那肯定是不行的。

    “既然现在我是王妃了,那王妃该有的我都得有。”该享受的不能缺的,不管吃喝穿还是什么的,反正不能白担名头。

    萧迟白了她一眼:“就这点子小事,还值得你拿出来说?”

    难道他会少她吃喝穿吗?

    瞅瞅这没见过世面的小样儿!

    裴月明没搭理他,这不是事情大小会不会的问题,这是合理权益问题,“另外,我花钱都记你账上了。”

    钱必须给花,所有费用全部报销。

    “还有啊,嫁妆全都得归我了!”

    她说的这个嫁妆,是十二监给她置办的嫁妆。

    按制,亲王大婚,王妃的嫁妆会由司礼监置一份的。不管王妃原本有没有,这一份都会加上去的。

    裴月明这婚期虽然仓促,但萧迟是谁?给个水缸当胆子也没人敢轻慢他滥竽充数的,司礼监按规制足足置办,一应只往最好里选。

    除此之外,皇帝惦记他的三儿子,怕三儿媳出身不显坠了他儿子面子,开了几次私库,勾了许多东西给另添置上去。

    皇帝内库里的东西,能有次货吗?那绝对是没有啊,就连司礼监准备的都是上上等的好东西。

    桌椅床案,未开的上品木头,珠宝金银玉石绫罗绸缎,瓷器古画皮毛等等应有尽有,刚送来时简直闪瞎了她的眼,她手里原先那点子钱财产业完全被比到泥地里去了。

    跟看萧迟库房的感觉完全不同,这是她的。

    她也不贪心,就要这个当工资就很满意了。

    “……”

    萧迟不知说什么才好,难道他还会扣下她的嫁妆不成?!

    斜睨她一眼,不过她倒是不贪心。

    “行了行了,瞧你这小气样儿。”他啧啧摇头。

    你懂什么?羊脂白玉都当破石头使的家伙!

    裴月明白了他一眼:“行了,我们击掌为誓。”完事赶紧睡吧,她困死累死了。

    还击掌,萧迟嘀咕一句,不过也没拒绝,于是两人三击掌为誓。

    ……

    清脆三下掌声,协商完毕,达成共识。

    两人都松了口气。

    不过,虽然但是,裴月明还是想抱怨一句,这互换也不是要啥时候才能结束,万一持续个三五十年神马的,她就亏大发!

    甩了甩手,她吐槽:“肯定是你仇家太多了,说不定啊,就是萧遇使人咒的!”

    萧迟愤愤不平,但没法辩解,裴月明问他:“你先头不是使人查巫蛊么?有什么结果没有?”

    “你怎么知道我使人查巫蛊的?”

    萧迟狐疑看了她一眼,裴月明闭嘴,她总不能说自己无意偷看到的吧?

    她不说,萧迟也猜到了,白了她一眼,说:“还没有。”

    开府以后,萧迟人手立即充裕起来了,五百侍卫三千护军,其中五百护军在京,另还有数百宫娥太监及田庄家奴等等,人多得都使不完。

    人手充裕后,萧迟就加了人手去查这件事,可惜截止到目前,还没什么头绪。

    主要需隐蔽不能打出皇子名号,这样难度就大增了,“我打算吩咐冯慎再多挑些人。”

    “行,那你就多遣些吧。”

    不管怎么样也是个方向不是?一路直到现在,裴月明早不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了,她持保留态度,这些事谁也说不好。

    她同意了。

    到了今时今日,裴月明早不怕萧迟查出什么不利的然后消灭她了,他不会。那就查,最好能查出结果来把事情解决了。

    她也好快快安稳下来啊。

    唉。

    裴月明伸了一下腰腿,格拉格拉一阵骨头响,四肢和腰背酸疼得她龇牙咧嘴,看今天这罪受得?

    精神一放松,哈欠连连泪花都出来了,眼皮子睁不开,她掩嘴栽倒在床上,差点秒睡。

    之所以没有秒睡成功,是萧迟那厮用脚踢了踢她。

    “喂,喂喂!”

    又累又困,事情解决当然想睡觉的,萧迟也是,但裴月明这么一栽,两人又发现一个问题了。

    嗯床就一张,这……

    裴月明一被踢就醒悟了,她睁开眼睛十分警惕瞅了他一眼,“我告诉你啊,我不睡榻的!”

    说到睡榻就来气,一开始那会被他撵去睡小榻她守了多少的罪!裴月明睡相不好,一夜滚下榻一两次都算轻,磕得她疼死了。

    后来她直接搬回睡大床去了,榻谁爱谁睡,反正她得睡有门围子的大床!

    说着,裴月明翻身坐起拉出一床被子,利索裹住自己重新躺下,挪挪睡前准备就绪。

    萧迟:“……”

    难道要他睡榻?

    那不行!

    府是他的府,屋子是他的屋子,床是他的床,凭什么他睡榻呢?他长得这么大都没被人撵去睡过榻!

    他当然不会愿意,“凭什么了?啊?”

    “喂,喂喂!”

    裴月明翻身,背对着他。

    两人谁也不肯让谁,死活不愿意退步,僵持了一阵,又累又困,最后采用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两人都睡床,加一条楚河汉界。

    裴月明再拖了一床锦被出来,叠了两叠,搁在床中央,“那就这样吧。”

    还不难接受,因为这床真的很大,目测宽三米多长能有四五米,跟个小屋子似,打横能轻松睡十个成年大汉真不是开玩笑。

    裴月明睡萧迟的床也不知多少次了,有点点别扭但总体心里障碍不大,还好。

    她也是很累很困了,眼皮子拼命睁睁不开,搁在好条被她躺回去,拉被子蒙住头,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萧迟:“……”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恭喜恭喜,恭喜小迟和月月,份子钱给你们了!

    还有小迟,好在你话没说太死哦,不然嘿嘿

    阿秀摸下巴,就目前条件而言吧,其实他们是不大可能xxoo的,咱们还是先喜欢上吧,有了爱再在一起感觉更好嘿嘿!

    加更发射完毕!明天见啦吧宝宝们~

    (づ ̄3 ̄)づ

    第42章

    猪托生吧这是?

    要不要睡得这么快啊!

    萧迟嘀咕两句,

    把他的软枕拖过来安在床里侧,正了正位置,然后拉出一床锦被抖开,

    也躺了下来。

    一开始他也背对裴月明,

    但很快平躺回来了。

    ……他睡不着。

    作为一个有床癖认床严重的人,

    惯用的床帐被铺都给换了,只给他留下一个枕头,枕套还是新的,那个窝就感觉不对劲了,

    后脑勺挪来挪去都怪怪的。

    还有,

    他睡觉喜暗,平时屋里一点光亮都不给留的。偏这大婚当夜两支如椽龙凤喜烛旺旺燃着,

    是不给灭的,

    红澄澄的烛光,

    映在通红通红的帐子上,阖目眼皮子都是红彤彤的,别提多难受了。

    萧迟又困又累,

    可翻来覆去愣是睡不着,

    忍无可忍掀被跳了下床,一脚将那两根该死的蜡烛给踹翻了。

    外面骚动立即就起了,

    似想推门询问,

    萧迟恼道:“滚!”

    门外很快安静下来了,房间也暗了下来,他满意了,

    这才转身回去睡觉。

    然后,……他还是睡不着。

    黑暗环境下,感官更加灵敏;视觉滋扰源解决以后,其他干扰就更加明显了。

    黑漆漆的夜里,身边躺了另一个人的感觉非常明显。

    陌生,不适,萧迟从小到大都是一人独眠的,乍然添了一个他根本就没法习惯,翻来覆去,正烦躁间,她越睡越熟居然还打了小呼噜。

    很轻很轻的小呼噜,一下接着一下,实话说是不吵人的,但萧迟这类人例外。

    寂静漆黑的夜里,小呼噜节奏规律隔一会儿一下,清晰得不得了,如影随形魔音灌脑似的。

    他恼了,一条腿跨过楚河汉界,踢了踢她:“能不能不要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打什么呼噜呢,还是不是个女孩子了?他大男人一个都没打呢!

    推她两下,她翻了个身,躲开他的脚;他再推,她再翻身。翻来又翻去,反正呼呼大睡从来没醒过。

    “……”

    猪托生吗?怎么这么能睡?

    萧迟锲而不舍,反复戳她,裴月明终于烦了,她没醒,但小呼噜总算是停了。

    萧迟松了口气,躺平下来,努力酝酿睡意。

    不知躺了多久,在他勉强酝酿出一点点睡意的时候,然后……裴月明的小呼噜又起来。

    “……”

    ……

    清早雪声簌簌,映着窗棂子上的新纱亮堂堂一片。

    王鉴掐着时间敲门,唤醒了两位主子。

    一大早的,萧迟目泛红丝眼下发青,黑眼圈还挺明显。裴月明则原地满血复活,伸了伸拦腰她掀被坐起身,火墙暖烘烘地睡得舒服极了。

    她侧头一看萧迟,吓了一跳:“咦?你怎么了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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