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不虞道:“可我不愿如此。我总这般不参赛便得到名额,在阁中名声不知多差了。”

    陌桐静了片时,回道:“我也可安排你参赛。若是拿不到名额,你便去禁地里住个三年五载,好生反省一番。”

    “……”他给出的回答令我颇为沮丧,抗争道,“九州五界秘境千千万,阿耶便非要我去这个?”

    陌桐缄默不语,静静同我对视。

    我咬牙道:“阿耶安排我参赛便是。”

    禁地又不是没住过,住便住!去住禁地也比再见那人强!

    -

    从陌桐书房离开后,我回房间换了身黛色织锦长衫,将头发以白玉冠束起上半,腰间挂上雕花钱袋和流苏玉佩,化身成了官宦人家的公子哥,在幽悄夜色中御剑下岛。

    我从小没少替杜若跑腿,对如何躲避巡查和机关下岛了如指掌,很快便来到云界的苍海之上。

    珀元阁的重重岛屿皆位于海上,从主岛飞落而下的两条白练被称为天川。

    天川紫气迢迢,直下数千尺,宛如天瓢倒海,气势雷霆万钧,每次从这下岛我都会被震得耳鸣。

    我捂紧双耳,加快了御剑速度。往东飞几百里便是岚云宗的地界,新林是其中最为繁华的港口城市,杜若要的荷叶鸡只有这有卖。

    我落在了新林附近的山野间,不慌不忙地通过城门进入城池中。新林不愧是座不夜城,灯火绵延数里不休,即使已临近亥时,街上依然熙攘纷闹。

    穿过人群,我加快脚步朝记忆里去过的那户卖荷叶鸡的老字号酒家走去,走过宽宽窄窄的巷子,终于来了较为僻静的小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家店就在街尾。

    一路行至街尾,我仰头望向匾额——

    珍玉坊?

    我迷惑地四周看了圈——

    没错,就是这里啊。

    我记忆力一向很好,不会搞错。

    进了门一问才知,那荷叶鸡早在十几年前便易手给了珍馐阁,要去另一条街找。

    我只好重新出发,回到了之前拥挤的主街,正在人群中费力前行时,忽然身旁有人起了争执,转眼开始相互推搡,不知怎么地我便感觉到腰间一轻,垂眸一看钱袋已经被无声无息地掳走了。

    我凝神四顾,轻松地找见了一个小毛贼,正在人群中快速离去。

    我连忙紧追而去,被他七拐八拐地带到了一条更为拥挤不堪的小街上,周围皆是五色斑斓的各式灯盏,似乎正在猜灯谜。

    追至灯光黯淡些的街尾,我看见他窜入了个黑漆漆的窄巷。

    我急忙就要朝那里冲去,没顾上注意脚下,谁知竟一不小心踩到了一个石板路缺损的低洼之处,登时失去重心地向前栽去——

    电光石火之间,我正要偷偷用术法把自己拉回来时,忽然一只手臂勾住了我的腰,一把将我扶了回去。

    我下意识撑在了那人胸口,扬起头准备向他道谢,眼皮掀起时,竟毫无防备地看见了那副我连做梦都不愿梦见的面容——

    是他。

    是云奚。

    夜色阑珊中,他一身雪色衣袍,眸如点漆,发如泼墨,清贵端方得像仙君下凡,与这喧嚣的尘世格格不入。

    他刚好垂眸,静静同我对上了视线,刹那间周围的声音在我耳中惶然淡去。

    雪见跟简文若长得近乎一样,他一定会误认。

    我心跳瞬间激烈得无以复加,脑海中闪过数种他的反应——

    他会惊讶吧,为什么我还活着?会向我歉疚地道歉吗?也许还会试图解释……

    我该怎么办?

    我就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平淡说你认错人了。

    或许冷冷告诉他,你要道歉的那个人早就死了。

    怎么样才会更爽快些?

    我正在纠结不下时,他将扶在我腰间的手收了回去,温和地关怀道:“公子可还好?”

    他虽然微微在笑,却是我熟悉的、礼节性的浅淡笑容,眉眼依然疏冷。

    他这称呼、态度、问话……

    分明是不认得我。

    他竟然不认得我了?

    我昨夜还梦到他,梦中他的脸、他的身形、他深入骨髓的端雅,一如昨日般清晰。

    虽然我不情愿,但他的样貌已如蚀刻一般印在我脑海深处。

    但他倒好,负了、欺罔了我,令我望断黄昏,苦等一生后,竟然就可以这样完全将我抛在脑后,连我的模样都彻彻底底忘了个干净?!

    我沉默着放下了抵在他胸口的手,呼吸逐渐急促——

    我从未想过再见他,可他这反应……

    惊怒转瞬间控制了我的心神,质问几近破口而出——

    你可还记得竹林深处、石阶尽头,曾有个叫简文若的人,风髮霜鬓等你数载之久?

    他死了啊,死在了你的谎言之中!

    就在我攥紧了拳,正欲启唇之时,一道人影忽然走了过来,抬手捉住了他的一片衣袖,清脆悦耳的少女声音在他身侧响起,“师兄,你在做什么?我猜出来了,‘一钩新月挂西楼’是‘禾’字,‘一钩新月’乃是‘丿’,‘西楼’,‘楼’之西面则是‘木’,合起来便是‘禾’,我说得可对?”

    他偏头看向少女,唇角微弯,柔声道:“自然毫无错处,蓉蓉一向聪慧。”

    蓉蓉……

    云岚宗宗主之女、他的未婚妻——

    云裳蓉。

    云裳蓉气鼓鼓道:“我不是小孩了,你别拿这种话敷衍我!”

    云奚自然地牵住了她的手,哄她道:“我所说皆是真心之言。”

    怒意猛地一滞,我怔怔地看着眼前温柔宠人的云奚,深埋在脑海中的回忆失控地浮现而出——

    那时因为要多养一口人,我变得比之前辛苦许多,早出晚归地下地干活。

    云奚总说要帮我,但我实在无法让他这样的人去干农活,于是一再回应他在家中等我便好。

    后来某日我一回家便在桌上发现串满的好几贯铜钱,云奚走过来拉住我的手温柔道:“以后我在外养家糊口,你只管闲云野鹤,抚琴作诗,如此可好?”

    我震惊地看着他,问他钱是哪来的。

    他一开始不愿意说,后来见我生气了才解释说他去附近城中私塾里教书赚得的。

    我不是很乐意地抱紧了他的腰,仰头描绘他隽秀的眉眼,“可是这样会有很多人喜欢你,你被别人抢走怎么办?”

    云奚垂首注视着我,轻轻笑了下,“他人再是喜欢我也是深情错付,我眼中只有文若一人。”

    我羞怯又心动地垫脚亲吻他的唇,悄悄告白道:“我也是,只喜欢你。”

    回过神来,视线所及是挨在一起的一双人。

    云裳蓉脸颊变得红扑扑的,娇羞不已地别开眼,却又忍不住心动地偷偷看他——

    她像极了曾经的我。

    我像烫到似的垂下了眼,湿意在眼中积聚。

    何其可恨,都到这时候了,我竟还会因为他的背叛而伤心?

    我这一世,几百年过去了都活得很快活,直到今天重遇了他——

    曾几何时淡去的恨意再次浮于心间,竟疼得刻骨铭心。

    这是命运。

    它不许我这么轻易放下。

    “公子?”明明是冰泉般声线,偏要放软了声音唤人。

    一个冷心冷情之人,却偏爱伪装深情,简直贻笑大方。

    我闭紧了眼,一息后复又睁开,抬起头冲他弯唇微笑,在他被灯火林皋映亮的黑眸中看见了自己平静如常的倒影——

    “我没事,谢谢云奚师兄,我们来日还会重逢。”

    没有去管他的反应,随着我话音落下,一道银色流光从袖口中骤然窜出,托在脚下,带着我在一片哗然中腾空而起,须臾间融入了头顶上空的浩瀚星汉之中。

    01:30:23

    004

    执念化梦

    因为我的走神,回岛路上好几次差点触发禁制,还好最后有惊无险地回到了空岛,没有回自己房间,我直奔杜若的居所。

    一冲进他房间,脱去外套和长靴,我立刻往他床上挤。

    杜若已是睡下,被我吵醒后第一反应竟然是问我,“荷叶鸡呢?”

    我恨得牙痒,使劲拽他锦衾,“荷叶鸡都易主了,现在那里是珍玉坊!”

    杜若这回像是彻底醒了,苦恼地坐了起来,“那荷叶鸡去哪里了?”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心平气和地跟他说:“荷叶鸡现在在珍馐阁卖,下回给你买。”

    杜若疑惑道:“这回怎么了,你遇到什么事了?”

    我闭上眼想冷静一下,可脑海中登时便浮现出那双在灯火明暗中平宁无澜的黑瞳,我一个激灵睁开了眼,回不过神地盯着杜若。

    他像是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伸手将我往怀里拢了拢,“怎么了,若若?”

    我往前挪了挪主动挨进了他怀里,抱住他瘦削的腰,把脸依赖地埋在了他肩颈处,“小师兄,我见到鬼了,好吓人,晚上我在你这睡行不行?”

    杜若立刻把我搂紧了,声音也放软了,“没事了,我在呢,什么鬼也不敢靠近你。”

    他说着就带着我躺到,用锦衾把我们裹住,将我整个护在怀中,安慰道:“睡罢,我等你睡着再睡。”

    我的脸贴在杜若的衣襟口,嗅着他身上的淡香,安心地合上了眼。

    我小时候第一次在禁地罚跪后,曾赖着跟杜若睡了好长一段时间。

    他以为我是怕鬼,但我更怕的是那段下黄泉的经历。

    禁地的景象将那段模糊不清的记忆唤起,曾魇了我许久——

    青石板路上笼着散不尽的薄雾,两侧的彼岸花赤红连天。道路尽头是忘川河,河水漆黑如墨,流动无声,幽幽鬼火悬浮其上,每一朵便是一个消亡的灵魂。

    那里很冷,静得可怖,沉沉死气一个劲往身子里钻。前后都是步履沉重的鬼魂,皆同我一般麻木空洞。

    那场面想起来便叫人遍体生寒,连骨头缝都仿佛在打寒颤。

    花了好些年我才大致适应了禁地的环境,虽依旧不喜,倒也不再会被魇住。

    杜若身上的杜若花香便是能令我安神的独门神药,同他一道我便不会做关于云奚的噩梦了。

    -

    天空是清透的明蓝,潦水已消尽,寒潭清澈见底,烟光凝结不去,正前方是依冈峦而建的宫阙,层楼叠榭,宛若仙宫——

    这里……是哪里?

    转眼间一道流光从天而降,落在了白玉石铺就的路面上。

    我抬眼望去,竟是雪衣皎皎,似月端朗的云奚。

    我猛然忆起,我正是来这里寻他的!

    刚才在山脚下,一位小郎君告诉我说云奚同他的小师妹云裳蓉出门除魔去了,短则数天长则月余,暂时不会回来。

    之后我便在山脚下等他,花开花落,春去秋来,在黄叶落尽时,他们二人终于携手而归。

    ……携手?

    对,他们手是牵在一起的,从天上一晃而过。

    我又一次问扫山门的小郎君,“他们怎么手牵手,岚云宗师兄妹之间可以如此亲近吗?”

    小郎君哂笑道:“什么呀,他们早已订婚,自然比常人亲密许多。”

    后来的事情我已经记不清了,始终浑浑噩噩。

    我似乎走了很远,最后来到了云界的尽头,那里是天之涯,亦是海之角,呼啸的飓风吹乱了我的鬓发,吹散了我的衣襟。

    不知是风将我吹落九州,还是我自己跌落天涯,一转眼我已飞落空中,变得像鸟儿一样轻盈,自由肆意地飞翔。

    我远远望见了那白云构建的雪色天梯,从九州的大地绵延至云界,一眼望不到尽头。

    爬云梯真是鲤鱼跃龙门一般无休无止的艰苦修行,我爬过的,一阶阶爬上去花了好些年。

    从天梯爬去云界要数年,但从云界落回九州却很短暂。

    仅过去不到一刻钟,我便以粉身碎骨的姿态回归了这片土地——

    “......”

    我怎么没死?!

    我迟疑地眨了眨眼,眼前依然是清隽如画的美景。

    云奚已经看见了我,正朝我走了过来。

    喉咙逐渐干涩发紧,我想要离开,脚却像被钉在了地面上,竟然僵硬到完全动弹不得。

    云奚已然来到我面前,如同往日那般轻柔地拥住了我,似水秋眸中倒映着雨霁风光,凝视着我没有立刻吭声。

    我忽然得了气力,猛地开始挣扎,哭骂道:“放开我。你这无耻之徒!满口谎言!”

    无论我怎么打他、踢他,他都没有放开手,始终将我困在怀里,直到我脱力地抵着他的胸口,哭得泣不成声。

    云奚的手掌轻拂过我的发丝,摩挲过我的后颈,最终落在了我的脊背上,徐徐收紧了怀抱,缓慢且用力地亲吻了我的额角。

    柔软的嘴唇长久地贴着那一片肌肤,似是想念成痴,迟迟不愿离开片许。

    他轻声低语,“你来找我了,我好生欣喜。”

    我恨得牙痒,仰起头一口咬在了他的颈窝,我咬得用力,啖肉饮血似的不愿松口,隔着层重仙袍竟都尝到了血腥味。

    云奚安静地接受了这一咬,甚至抬起手揉了下我的耳垂,笑道:“文若连报复人之方式都这般惹人怜惜。”

    我气愤地松了口,骂道:“住嘴!你这骗子!”

    “那可不行,如果结发妻子始终误会于我,我只怕会头疼不已。”云奚温柔道。

    “我才不是你妻子,”我抠紧了他的衣襟,怒目而视,“你明明有婚约者,莫要再说这些虚妄之言!我都看见你们牵手了!”

    云奚居然还笑,唇角比平日扬起得弧度大了些,黑瞳灿若星子。

    他细细解释道:“并非是我,那是我同胞弟弟,同我长相相似,百年前便已与裳蓉师妹订了婚。”

    我怔怔看着他,大脑昏茫想也想不清楚,好一会才找到声音,难以置信道:“此话当真?”

    他眼底微微泛起了红,声音愈发温柔,“我何时欺骗过你?”

    我见他眼眶红了,登时竟也鼻酸难忍,哽咽道:“你知道过去多久了吗,我等了你多少年了,你以为我能活多少年?为何还不来找我?你哪怕写封信也好啊!”

    他轻轻捧起了我脸,用指腹柔柔蹭去了我的泪水,眸光像是已经情动不已地要吻下来,但他却没有这么做,只是稍微挨近了些,轻声道:“文若,我在除相柳时受了伤,回来后昏迷数年,近日坎坎醒转。”

    咸湿的眼泪滑落唇角,不经意渗入口中,苦涩且难堪。

    他的前额贴在了我额头,声音低软,“让你久等了,抱歉。”近在咫尺的呼吸带着浅淡的花香落在我唇上,“我来弥补你可好?”

    “我会助你修仙,许你漫长寿命,朝朝暮暮同你作伴,”字字声声,恳切轻慢,最后半句似誓似叹,“不负相思。”

    随着话音落下,带着花香的吻落在了我唇上,化去了苦意,只剩下一昧的甜。

    “若若?”有人在晃我。

    意识不受控地渐渐清明,我掀开眼睫——

    房内夜色沙沙如雪,杜兰花香浅淡芬芳。

    我怔了一会才意识到之前一切只是梦中之景,是我的执念在作祟。

    一抬头便对上了杜若担忧的神情,他用指节替我拭泪,“做噩梦了,怎么哭成这样?”

    我摇了下头,“没事,在梦里发泄了一下情绪,有利于道心稳固。”

    杜若下床给我倒了杯水,问我,“你可想同我说说?”

    “不想。”我冲他弯起唇角,抿了口水,“说什么啊,赶紧睡觉。阁主把我放进比赛了,明天我搞不好要上场,休息不好可不行。”

    杜若见我笑了像是安心了些,将水杯置于床头,上床重新拥住我,开玩笑道:“你刚才又打我又咬我,害我做噩梦被妖兽追,你得至少给我买两回荷叶鸡。”

    我推了他一把翻身背对着他,“周扒皮。”

    他疑惑道:“什么?”

    “没什么,睡觉了!”

    01:30:27

    005

    千千丁香结

    翌日一早我先去了看了赛程,一路找上去,最后在空白的位置找到了我的名字,跟“头名”两个字之间以一条横线连在了一起。

    我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比赛开始之前,我找到了陌桐,确认了这横线的含义。

    预感应验了——

    由于之前皆是偶数,我加入便无端多了一人,所以直接轮空到最后,跟一路比下来的头名对抗,赢了便能去,输了便进禁地。

    “......”

    杜若上午上场了,对阵器物岛的一位师兄,轻松取胜。

    他凌空飞到我旁边,姿态轻盈地跳来我剑上,靠着我坐下,担忧道:“明日便能决出头名,倒时你若输了可怎么是好。”

    我沉吟道:“只要不是辛夷便好,其他人我仍有机会,毕竟我法宝强大家一截。”

    杜若道:“你这般一说,我看大抵会是辛夷了。”

    我下意识开始在四周寻找起辛夷的身影,“要不我同他打个商量,同我打个假赛?”

    我这话一出,感觉到一道凌厉的视线从主观战台上射了过来。

    我立刻逃避地把脸埋在了杜若肩上,小声默念,“呸呸呸,我在胡言乱语。”

    杜若身体也很僵硬,过了一阵捏了下我的腰,“好了。”

    我重新坐直,虚脱地出了口气。

    杜若感慨道:“原本一定能去,你非给自己增加难度。”

    “……小师兄,如此落井下石不合适罢?”

    杜若一副要认真看比赛的模样,嘘我道:“安静。”

    “……”

    -

    今日辛夷不会再上场,而我只对他的剑法感兴趣,又看了一阵便兴趣缺缺地溜了。

    看大家都在观战,无人把守天川,我便沿着主岛边缘飞下,再次溜去新竹给杜若买荷叶鸡。

    这回总算顺利买到,却不曾想,刚偷摸回到水雾朦胧的主岛边岸,就在蔓草侵漫的小路上遇见了一身玄袍的辛夷。

    我下意识把荷叶鸡往身后藏了藏,卡壳着半天没叫出人——

    辛夷跟我谁入岛早来着,我该叫他师兄还是师弟?

    就在我迅速决定好唤他“辛师兄”时,他竟目不斜视地从我旁边走了过去,仿佛压根没看见我这个大活人似的。

    “……”我尴尬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忍不住追了过去,“辛师兄?”

    他停住了脚步,但没有回头。

    我怀疑他是不是不认得我,毕竟我从没在私下里跟他说过话。

    沉吟了片刻,我笑道:“祝师兄明日比赛顺利!”

    我话音落下,不料更为尴尬,因为他没做任何回应,竟又抬步便朝前走去。

    这人什么情况?!

    我又追了他一步,请求道:“等一下师兄,还有……我下岛之事,你可否帮我保密?”

    他这回终于不带情绪地“嗯”了声,径直离去了。

    我回不过神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小径深处,心里大概有了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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