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骂了出来。

    所谓文无第一,即便马文才每次考试都是甲科,

    那也是之前的事情了,谁也不能保证马文才一直就能保持这样的成绩,亦或者第一就一定能入谢举的法眼,

    点了“天子门生”。

    他们之前去浮山堰一去就是几个月,他们走后,甲科里考试,几乎是第一轮流做,几个士生都有不俗的成绩。

    于是时间渐渐过去,很多人已经忘了马文才和祝英台、褚向、梁山伯几人曾名列前茅的日子。

    这几个月里,人人都觉得自己离“天子门生”的距离是那么的近,毕竟名额有五个,就算马文才回来,他们也还有机会。

    尤其现在祝英台被东宫宣召了,原本这个消息会引起无数人嫉妒羡慕恨,可祝英台被宣召就等于天子门生的竞争者又少了一个,如今听到德阳殿消息,众人只有真心高兴,没有虚情假意的。

    太子毕竟还只是太子,何况还是个抄书的书令史,只能说是个清官罢了。

    可傅歧就这么大喇喇的把天子门生的名额当做囊中之物,就算不是为了自己这么狂傲,也实在太看不起馆中其他的学生,至少脾气并不比傅歧好多少的魏坤是忍不住了。

    傅歧被人骂了不要脸,刚要反驳,却被马文才抬手拍了脑门一记,后者对着魏坤两人拱了拱手,面含歉意道:“他家兄长有后,又恰逢祝英台得了好的前途,一时得意忘形,两位勿怪。”

    “就他这个德行,去了国子监也是给人当下脚料的份!”

    魏坤冷哼了一声,绕过了他,向着满脸凝重的祝英台道喜。

    “祝英台,恭喜了!”

    他有些羡慕地说,“没想到京中消息这么快,这才两个月不到,诏令就下了。”

    “是啊,挺快的。”

    祝英台心中发苦,脸上还要挤出高兴的表情来。

    “大概是太子急着修成《文选》吧。”

    “听闻陛下如今越来越暴躁了,临川王又在京中横行无忌,常常有官员因此丢官罢位。”

    孔笙有意和祝英台交好,凑近压低着声音说着家中听来的消息,“太子仁厚,有些被贬或被冷落的官员,便以被太子殿下以修纂《文选》的名义召入文选楼,逃脱流放或杀身之祸,所以文选楼里的人越来越多,做事的越来越少。”

    得罪皇帝,只是丢官;

    得罪临川王,不知什么时候就死的不明不白。

    只是这些官员是为了避祸入文选楼的,却不见得真的都愿意修书,或者擅长修书;厚道的,也许会把家中善本拿来借文选楼摘录,有的也会帮着编纂,但还有些名义上在文选楼修书,其实去了什么都不做。

    太子弄了这么多人进文选楼,总不能一点成果都没有,尤其是抄写这样的辛苦事,很多“老大人”是不愿做的,这才急招人进文选楼。

    所以祝英台这个时候去文选楼,就得做好吃苦受气的心理准备。

    这些事都事关朝中倾轧,孔笙也不能在人多的地方说明,只隐隐点了一些,他相信即使祝英台听不懂,马文才也肯定会向前者说明。

    “谢谢你了。”

    祝英台听得懂他的意思,不过她不是什么真正的士族,对于一个大学毕业生来说,抄书真算不得什么苦差事。

    她害怕的,一是要和祝家正面撕破脸,二则是她对祝家庄和会稽学馆外的世界有着天然的恐惧,浮山堰一行更是让她明白什么叫人命如草芥,如今要她去人生地不熟的建康重新开始,若不如傅歧所言大家一起去,就她自己,很难做到泰然自若。

    “既然祝英台有了好前程,是不是该约个日子,到山下哪个好的酒肆里摆一次宴,请请我们这些同窗?”

    另一边的虞舫远远地叫道:

    “听闻祝家庄富庶,不会连这个都舍不得吧?”

    祝英台现在没心情和虞舫争什么长短,见他笑得一脸不安好心,反倒激起了脾气,大大方方地向着廊下众甲科学子笑道:

    “没想到我这一笔字还能入了东宫的眼,看样子是等不到诸位的好消息了。虞兄说的没错,此乃喜事,应当庆贺,待我遣了家人去山下打听哪家有好酒,就来招呼众位同乐……”

    “我先行一步,在建康等着和各位重聚。”

    她对着众人拱了拱手。

    “好!”

    “祝英台果然豪爽!”

    “来日必当在建康相聚!”

    一时间,祝英台的话引得不少学子豪气大展,似乎各个都能一展凌云之志,来日一飞冲天,冲入建康一般。

    “应对的漂亮。”

    马文才赞许地点了点头,又说:“既然要摆宴,就不能敷衍。安排宴席的事情,等梁山伯回来,请他去张罗,他对山下更熟悉。”

    祝英台难得被马文才夸奖了,眼亮亮地点着头,心中雀跃不已。

    不就是分配了好工作嘛!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她在大学里吃这样的宴席也不知道吃了几次了,看别人怎么应对,学都学会了。

    傅歧本来被魏坤怼的没趣,但见大家都在高兴,莫名也高兴了起来。

    他虽脾气暴躁性格急,却很少记仇,即使被魏坤骂成“下脚料”也没有在这个关节让祝英台没脸,只跟着大家一起笑。

    马文才见傅歧这样,又想到为了家族禅精竭虑的傅异,忍不住心中叹息。

    在傅异失踪的期间,为了寻找兄长踪迹的傅歧似乎成长了不少,也能够承担的起家族的重担。

    可随着傅异回来,傅歧就像是又重新找到了依赖的目标,渐渐回到了原来那种散漫的性子。

    偏偏他们都瞒着傅歧,并没有告诉他傅异的身体情况,倘若哪一天傅异的病情恶化,傅歧的精神支柱再三崩塌,还不知会受到多大的打击。

    马文才内心里羡慕傅歧这样活得自我的人,也羡慕祝英台这样活得纯粹的人。

    他自己工于算计,步步为营,却喜欢看别人活得自在。

    所以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里,他愿意包容他们的任性和不妥。

    但他答应了傅异,要照拂好他的弟弟,要帮助他避开不应有的祸事。

    还有祝英台……

    马文才有些头疼。

    他有预感,祝家庄不会任其这么抛弃女人的身份去建康当什么书令史,除非先斩后奏立刻动身,否则定有波折。

    可事情真能这么简单吗?

    那六个部曲能让祝英台这么容易离开学馆?

    “马文才,你不高兴?”

    傅歧见马文才皱眉不语,看了看左右,小心翼翼地问。

    “不是,我在想,祝英台接下来该怎么走。”

    马文才神色认真地说。

    “祝家没有出仕过的嫡系,在建康应当没有什么得用之人,祝英台去了不会受到祝家的限制。但相对的,也得不到什么帮助。如果祝英台要去建康,少不得要置办房产、采买仆从,还有一路上的安全……”

    那黑衣人不知道是什么来路,会不会对祝英台不轨?

    他又在祝英台屋里翻找什么?那东西是不是对祝英台的安危有碍?

    “我的娘亲啊!”

    傅歧受不了地抹了把脸。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祝英台的阿爷呢!这种事你操心什么?这不是该祝家庄操心的事吗?真找不到合适的宅子,等我回了家,住我家都行!”

    他一边说,一边老气横秋地拍着马文才的背。

    “我说马文才啊,我一直觉得你就这点不好,喜欢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想明白,可这世上有许多事就是不明白不知道才有意思……”

    “祝英台没去过建康,没买过宅子,没采买过仆人,让他自己来,不也是一种经历?你和他只是知交,又不是奶妈子,怎么就婆妈成这样?我十四岁就来会稽读书,不也就是拍拍屁股就过来了?”

    傅歧咧着嘴笑。

    “车到山前必有路嘛!”

    “所以你就一条路走到黑,撞了墙又准备回国子监读书?”

    马文才翻了个白眼,却没办法向傅歧说明自己的难言之隐。

    若祝英台真脱离家族托庇于他,那就是亦友亦臣,要是连衣食住行都无法保证,又怎么能让祝英台对他死心塌地?

    马文才三言两语打发了傅歧,不管他的疯言疯语。

    等下午重新开课,早上发出惊人之语的褚向却并没有出现,一起不见的还有本该来的易先生和谢举。

    大概因为祝英台被宣召的事,其他学子也无心上课,各个魂游天际,那个为他们讲解五经的博士见众人都是这样,无奈地中止了上课,提早让他们回去休息。

    马文才收拾好东西,刚和傅歧一起走出课室,却被早就在门口等着的祝英台扑了个正着。

    祝英台怕部曲来接她,错过了和马文才独处的机会,一点时间都不敢浪费。

    “我跟他单独商量点事!”

    祝英台抓着马文才的袖子,急匆匆地对傅歧说。

    “啊?”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傅歧刚回过神,祝英台已经拉着马文才跑出去老远,只看得到远远的身影了。

    第204章

    有钱百万

    祝英台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毛毛躁躁了,

    尤其在她坦白自己女人的身份后,更是很小心的遵守着这个世界男女之间的分寸,

    轻易不进行肢体上的接触。

    正因为如此,马文才看得出她很着急,

    便没有甩开她的手,

    任由她拉着自己的袖子一路小跑。

    祝英台个子不高,一路小跑马文才也不过就是步子迈得大一点而已。

    她把马文才拉到没人注意的小树林里,难掩焦躁地问:“马文才,我刚才问了半夏,她说我家的部曲都已经知道这事了,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你说,

    要不然,

    我干脆跑了算了。”

    祝英台急得在原地转圈圈。“我找个他们没注意的机会,

    带点盘缠跑路,

    偷偷到建康去。只要我去应了诏,他们就不能拿我怎么办了。”

    “要不然,

    我就拖时间,

    拖到未应诏而至,让太子的人把我抓到建康去?”

    她低着头踢着地上的土,

    又抬头可怜兮兮地看马文才:

    “太子仁厚,应该不会对我上刑吧?”

    “你镇静点!”

    马文才啼笑皆非地说:“既然是太子宣召,

    即便是你的父母不同意也不能违诏,你的身份不能被当做拒绝的理由,因为你的父母不会用这个借口。你就大大方方地当做是一件喜事,

    最好宴请的规模大一点,弄的人尽皆知,这样才是正确的应对之道。”

    “你受召去建康上任是喜事,在会稽学馆和上虞县来说都算是大事。我估计没几天太守府就会派人来给你送路引和驿券,出仕是要填士籍的,你趁机把祝英台的名字填进去,从此祝家庄只有祝小郎,没有祝九娘了。”

    他安抚着祝英台的情绪。

    “祝家庄虽在会稽是一方豪强,可名义上必须受朝中统辖。不能出仕和不愿出仕是两回事,无故拒不受诏会被定罪的。为了避免这样,你父母会替你想办法圆了你的男子身份。”

    “真的会这么顺利?”

    祝英台有些担心。

    “事在人为。”

    马文才不敢把话说的太死,“我们尽人事,听天命,至少有一搏的机会是不是?”

    祝英台心里还是七上八下,但她太想脱离祝家庄了,哪怕过程再困难,她也愿意一试。

    “什么祝九娘,祝小郎?”

    熟悉的疑问声从两人的背后响起。

    “喝!”

    “谁?”

    两人惊骇莫名,齐齐回头,待看到来的是谁,既松了口气,又提心吊胆。

    竟是嘴巴最守不住话的傅歧!

    “我不是有意听你们说话的,你们走了以后,先生派人来找祝英台,我就让人等着,过来看看……”

    傅歧怕找他们的人听到不该听的,就没敢指方向,而是自己找了过来。

    解释完,他又为难地看着两人。

    “那个,祝九娘和男子身份什么的……”

    “你听错了。”

    祝英台斩钉截铁地说。

    “没有什么祝九娘。”

    “但是我明明……”

    “算了吧,祝英台,你不可能瞒一辈子的。到了建康,你也需要傅歧的帮忙,他说的没错,那是他家的地盘。”

    马文才叹了口气。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说不定就有谁又闯过来,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半个时辰后。

    听完祝英台解释着来龙去脉,坐在自己屋里的傅歧瞠目结舌。

    “祝英台,你是女的?”

    他倒吸了口凉气。

    “是女的?!”

    “我倒是想自己是男的。”

    祝英台见他那表情,本来有些不好意思也变得一肚子火了。

    “情况之前不都已经跟你说了嘛!”

    “不,不是,你是女的你来这里读书干嘛?”

    傅歧纳闷,“这里是五馆,大部分都是庶人,你又不像我们为了前程,来这给自己找麻烦啊!”

    “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马文才打断了两个人的扯皮,“如今太子宣召,祝英台想要应诏,但祝家庄肯定不会让祝英台就这么去的。”

    “那可是太子,你们欺瞒太子,难道不怕有罪吗?”

    傅歧对太子的印象极好,“就算太子是仁厚人,也……”

    “得了吧,一个抄书的小官而已!”

    祝英台不耐烦地说,“我得借这个名义入了仕途,这样才能给自己立下士籍,否则我就这么逃了,就是黑户。”

    这时代的黑户,谁抓回去都能当奴隶,连求助都无门。

    “马文才,你为什么也要陪着她疯?祝家庄不算什么顶级阀门,好歹也是会稽郡实力顶尖的乡豪,到底祝家庄怎么苛待她了,要让她这么逃?”

    傅歧是见过祝英楼如何关心妹妹的,只觉得这一个两个都见了鬼。

    “我哥哥离家不见,我恨不得天涯海角去找他,这祝英楼要丢了个妹妹,还不得疯了?”

    “我有我的原因。”

    祝英台不指望傅歧能懂。

    “总之,我不想回去,被随便找个人嫁了。”

    “我需要祝英台。”

    马文才刚说出口,见傅歧诧异地看过来,连忙补充:“别想太多,我想要祝英台的才能。”

    “祝英台的才能?”

    傅歧鹦鹉学舌。

    “是,我需要她在炼丹和机关上的才能。”

    有些事,马文才也藏了许久,如今终于可以揭露开。

    “其实,我一直有陆陆续续购下一些铺子,有的是酒坊,有的是粮铺。我在建康郊外还有两处庄园,庄园虽不大,但也有山林和池塘,可以用作经营。”

    他在傅歧睁大了眼睛后又说:

    “我的师父是东海裴公,有弟子一千,皆是游侠好手。裴家的走私队伍,东至东夷,西至大漠,北至柔然,南至交趾,皆消息灵通可以来去,裴家庄诸子亦有经商之才。我若与他合作,只要是稀罕之物,便没有卖不出去的。”

    “你要经商?”

    傅歧不可思议极了。

    “你是士子,竟然想经商?”

    “我不是想做商人,我需要钱。”

    马文才实话实说,“我家不似乡豪,我得罪了沈家,家父要不了多久怕是就会丢官,从吴兴那个烂摊子里抽身出来。我的天子门生虽然十拿九稳,可能不能得到圣宠却未可知,我不能将家中所有的希望都放在陛下身上……”

    “我需要人,需要经营庄园,这样,进可做乡豪,退可做名士。只要能成为乡豪,就没有人能除了我家的士籍。可如今世道这么乱,无论是经营还是发展都需要武力,要想养甲兵可不是一点钱就可以的。祝英台能酿好酒,铸好铜,能炼生铁,她会的也许会超过我们的想象……”

    马文才一点点地透露着自己的野望。

    “我可以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但我需要钱,需要人,需要祝英台!”

    傅歧被马文才的话激得是热血沸腾,哪里还顾得自己刚才问的是什么,当场脱口而出:

    “那你现在有多少钱?!”

    听他问的这么直白,祝英台无力掩面,不忍吐槽。

    然而马文才却没有回避,犹豫了片刻后,他吐出了一个数字。

    “我有钱百万。”

    我勒个去!

    这下轮到祝英台震惊了。

    马文才一直都觉得钱不够用,但实际上,他并不穷。

    占了“预知未来”的优势,他一直知道什么东西会挣钱。

    浮山堰刚刚被修建时,他就将祖父祖母临终前留给他的田地和店铺卖了大半,然后建了无数打铁铺,一边收铁一边炼铁,到朝廷四处收购镇龙铁时,他的铜钱已经多到放满了庄园的库房。

    但这些钱很快就被花了出去,用来大量囤积粮食。无论是糙米还是杂粮,只要是粮食,马文才便大量购买。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他又开了不少粮铺,并不指望它们赚钱,而是招揽的人分赴各地购买粮食,再囤积起来。

    浮山堰出事,即使马文才并没有怎么哄抬物价,但这些粮食就已经足够卖上百万之巨。

    只是这时候大量放出粮食太过可疑,他并没有很好的抛售渠道,只能一点点的卖出。

    说到底,这也是实力不够的缘故。

    几百万钱,在傅歧和祝英台看起来很多,可跟那些累世大族或是地方乡豪比起来,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如果没有了“吴兴太守”在任时给予的方便,马文才的优势就会很快消耗的一干二净,别的不说,吴兴河道纵横的漕运有事,就再也不能被他所用。

    “几百万钱……”

    傅歧知道马文才说的是概数,这百万钱怕是包括布帛和粮食等物,可即使如此,以他这样的年纪,能攒下这下的家底,已经是很可怕了。

    莫说傅歧,就连和马文才关系更好的祝英台,都不知道马文才居然还藏着这样的实力,除了震惊,就是震惊。

    “有钱没用,如果没有人的帮助,这些钱买不了多少东西。”马文才看着傅歧,眼中闪着野心的光芒。

    “但你不一样,你是建康令的儿子……”

    傅歧的祖父、曾祖父皆掌过军权,认识的将领无数,而这些将领麾下亦有不少老兵。

    梁国一直想要和魏国干,各地都在募兵,可现在浮山堰塌了,多少军民被卷入水中,国力衰败成这样,最后只能裁军。

    将领们无力养兵,只要有钱,有门路,便可招募训练过的私兵。

    为了家门兴盛,他将要去建康发展,傅歧生长于建康,家中又人脉通广,只要他成长起来,两人合力,又何愁无法在建康立足?

    过不了几年,天下就要乱了。

    想到此,马文才的思路越来越是清晰。

    “傅歧。”

    他看着这位好友。

    “我知你志亦不在朝堂,既然如此……”

    “要不要跟我干票大的?”

    作者有话要说:  马文才富而不贵。

    在那个时代,光有钱还是任人宰割。

    小剧场:

    马文才:(难得扬眉吐气)请喊我马百万!

    祝英台:(震惊)我了个擦,他这么有钱他居然装穷!

    傅歧:(震惊)我勒个擦,他那么有钱他居然装穷!

    花夭:(震惊)我了个擦,他那么有钱他居然讹我!!

    第205章

    一掷千金

    祝家庄的部曲祝阿大很难过。

    作为祝家庄庄主的心腹,他被派来保护“祝小郎”时,心中十分犹豫。

    想他仪表堂堂,在祝家庄里爱慕者众多,万一保护着保护着,被九娘子看上眼了,那可怎么办嗫?

    毕竟他是这样英俊挺拔的一个后生。

    祝庄主是不可能让九娘子嫁给一个部曲的,而他也注定给不了她任何幸福。如果这种事情发生了的话,对他和九娘子来说,都是大祸事。

    但是他没想到,九娘子居然是这样的九娘子,少庄主这样的汉子不喜欢(比如他),却一天到晚跟小白脸们混在一起!

    这不,她又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溜到了隔壁!

    “我来找我们家小郎。”

    祝阿大伸长了脖子,往屋子里张望。

    男女授受不亲啊九娘子!虽然庄主夫人说如果是马家少爷和他接触可以不必太过担心,但里面还有好几个小白脸!

    “没有我们家郎君的同意,任何人不允许入内。”

    傅家家将双手抱胸,硬邦邦地说。

    “不好意思,家主有令,小郎除了读书以外,不准和不学无术的人在一起。”

    哼,谁都知道傅家小郎君是个游手好闲的!

    “里面除了我家小郎外,甲科第一的马少爷也在里面,不会耽误你们家小郎读书。”

    傅家家将寸步不让。

    “职责所系,抱歉了。”

    “你这是要逼我们动手?”

    祝阿大手按佩剑,蹙紧眉头。

    “那我们就领教领教祝家的家教。”

    傅家家将们早就看这一群鬼鬼祟祟的护卫不顺眼了,从没见过护卫还限制主人行动的。

    话音未落,利器出鞘的仓嗡声不绝,傅家的家将和祝家部曲在院子外就这么对峙了起来。

    “怎么回事?”

    听到动静出来的祝英台看到门外剑拔弩张,吓了一跳。

    “阿大,叫他们把武器收起来!你们要在学馆里械斗吗?”

    “小郎,少主说了,要我们寸步不离的贴身保护您……”

    祝阿大在傅家家将们嘲讽的目光中收起武器,语气委屈。

    “寸步不离?我阿兄不会这么吩咐你们的。”

    祝英台没好气地说:“我洗澡也跟着吗?我如厕也跟着吗?”

    祝阿大语噎。

    说话间,傅歧和马文才也来到了门口,听到祝英台拿自己性别的事怼自己的部曲,两人忍俊不禁。

    “他们也是担心你的安全,你们回去吧。”

    傅歧忍着笑说,又对祝阿大几人拱了拱手。

    “我们家有规矩,主人议事时不许旁人旁听,各位多包涵。”

    “不敢。”

    祝阿大也不敢真得罪这位建康令的公子。

    “那我们就在院子里等着吧。”

    祝英台见他们就是不走,气呼呼地转头又回去。

    “祝英台,你这么做真的好吗?祝家庄未必会将你嫁给什么纨绔子弟,你要真跟着马文才去建康,就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傅歧担心地看着祝英台,又看着马文才,突然语出惊人。

    “说起来,要名正言顺的脱离祝家庄,让马文才娶你不是更好?”

    听到傅歧的话,祝英台吓了一跳。

    “娶我?”

    傅歧原本只是脑子里灵光一闪,如今见着两人并肩而立,思绪越来越清楚。

    “是啊,你是女子,总归是要嫁人的,与其要嫁别人,不如嫁知根知底的。马文才仪表堂堂,家世又不差,如今还有数百万家财,娶你怎么了?你嫁给他,他不会拦着你炼丹、抛头露面……”

    “我会。”

    “咦?”

    傅歧正说着得意,却冷不防被马文才泼了一盆冷水,不禁愕然。

    “做我的好友、我的幕僚、我的姐妹,我都会包容她,帮助她,让她得偿所愿……”马文才的神情严肃,“但如果是我的夫人,却不然。”

    他长叹道:“我马家一代单传,到我这里,士族身份已经是岌岌可危。我无兄弟姐妹帮扶,如今想在这世道做出一番事业,我的妻子必须是能扶持我,在我不在家中的时候顶门立户,能面对明枪暗箭护住家业。祝英台虽有急智,可过于天真烂漫……”

    “更何况,我二人并不是两情相悦。”

    马文才的话说的祝英台脸上发热,心中空落落的,也不知是失望,还是被拒绝的难堪。

    她从来不想马文才娶她的可能,除了两人相处起来实在没有男女之间的暧昧,更多的是那个历史上“梁祝”的悲剧,让她完全不敢去想这件事。

    见祝英台和马文才都默然不语,自觉说错了话的傅歧尴尬地挠挠脸,继续语出惊人:

    “那我就勉为其难,回家让我娘去祝家庄提亲?反正家里有我嫂嫂主持后院了,家里无所谓我娶的是谁。”

    “不行!”

    “我才不要!”

    马文才和祝英台异口同声。

    “傅歧,你当娶我是捡破烂啊!”祝英台气不打一处来,“我为什么非要靠嫁人逃出家去?”

    “可是你要来建康,这样不是最快吗?”

    傅歧瞪了瞪眼,“等我兄长回了家,我就可以分家住了,到时候你们在建康可以都住我家,白天女扮男装想去哪儿去哪儿,修书也行,帮马文才算账也行,晚上门一关,谁知道什么情况?”

    “我才不要嫁人!”

    祝英台抓狂地一指马文才。

    “真万不得已,我宁愿嫁马文才。你太不靠谱!”

    “我不能娶你。”

    马文才冷着脸,一点也不怕伤了祝英台。

    “我娶妻是要开枝散叶的,娶你又不能假戏真做,难道以后让我心仪的女人做填房或妾室不成?我不能让我的嫡子名不正言不顺。”

    这世道,庶子甚至算不得后代。哪怕家中嫡子死绝了,从旁支过继,庶子也是没有继承家业的机会的。

    继室生的孩子也算是嫡子,但有几个高门的贵女愿意给人当填房?

    “真是奇怪,马文才,你既然不愿娶祝英台,为何刚刚也不让我娶祝英台?”

    傅歧见三人在婚配这事上说不拢,有点下不来台地胡搅蛮缠。

    “反正是假娶,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马文才答应过傅歧,不能说傅异已经命不久矣的事,自然更不能说他日后面临的情势和他几乎一般。

    如果他成了傅家的承嗣子,他的妻室便一定是出自高门的嫡女,要顶门立户,替他交际内外的。

    祝英台不过是乡豪之女,并非出身建康的豪门贵族,傅夫人根本不会答应。

    “不要胡闹了。”

    马文才伤脑筋地揉着眉心。

    “我们这样的出身,婚配向来不能自主。何况祝英台要的是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人前,假婚配是见不得人的,你不要多生事端。”

    傅歧自觉自己想出的好办法被左泼一盆冷水,右泼一盆冷水,有些恼羞成怒地说:

    “那就按你们说的办!将宴席办的大大的,最好包下一整座酒楼,让整个会稽学馆会稽郡都知道祝家的小郎君要去建康上任好了!”

上一页 加入书签 目录 投票推荐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