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乐龄:【,老四你得把嘴管好,别见面时张口就喊人老男人,大家都尴尬。】

    琼龄抗议:【......Lvy,你好清奇!】

    .

    次日,失眠了小半夜的谢浔之照旧起的比打鸣的鸡还早。

    天尚未亮,一夜秋雨,黎明的天空像山林深处偶遇的澄净湖水,蓝得幽邃而深刻,吸一口料峭的空气,直透胸肺。胡同里没几个人,有也是出来搞晨练的大爷,穿着马甲的环卫工人,唰唰地扫着落叶。

    这里位于西城区,二环内,挨着什刹海,一大片景区在四周星罗棋布。老话说东城富西城贵,这里真是得天独厚,又大隐隐于市。

    顺着胡同一路出去,好几条线都适合晨跑。这两天落雨,空气不错,等再过一两个月,沙霾重了,晨跑也泡汤。

    谢浔之换上运动服,沿着固定的路线跑了三圈,最后绕到东边的巷子,买了一笼香菇烧卖、糖霜山楂和一碗豆汁。

    “又来给弟弟买啊。小伙子越俊了,给你带俩焦圈儿,刚出锅的,脆着呢。下次再来哈!”

    老板娘心花怒放,越看越觉得俊,她这店开在这里几十年,知道谢浔之是百鸟胡同里最大的那户人家的少爷。

    可这么俊的小伙不是他们能够保媒拉纤的,不然街坊邻居要抢到头破血流了。

    六点半,谢园的厨师开始备早点。

    晨跑回来,谢浔之把东西给梅叔,然后去冲澡,来到餐厅时,是一身整齐熨帖的西服三件套。

    清正得一丝不苟。

    他在工作场合基本做西装革履打扮,颜色以深色居多,要维持稳重的集团接班人形象。但细看,就能发现面料,颜色,花纹都不同,黑也黑得不同。

    西装届是讲面料的,公认最高级的面料当属英式和意式,法兰西次之,顶奢面料供应商几乎全部出自这两个国家。最常光顾的Scabal和Loropiana每一季都会给谢浔之寄来仅供vip客户挑选的面料册。

    许多面料,做西装的老裁缝一生都不曾见过一次。被誉为“软黄金”的开司米羊毛,极罕贵珍惜曾为王室御用的骆马绒,以青金石为染料的蓝色系列,用钻石粉与桑蚕丝融合的150支极细羊绒.....

    选好的面料编码会送到巴黎的elli高定坊,当然,作为伦敦风的百年传承,萨维尔街也是绅士的朝圣之地。定点的几家高定坊都有专为谢家服务的裁缝,设计师,量体师。他们熟知谢家每位主人的喜好,风格,身型,细微到手腕和脚腕的弧度…

    阳光从花窗的缝隙中漏进来,窗外一株芭蕉树绿得很肥。

    谢浔之坐在餐桌右侧,背对窗户,晨曦晕在他周身,一身挺刮的冷灰西服完美熨帖,很清隽,衬他。

    没有半分商人的铜臭,倒像大学教授,或刚从海外讲学归来的学者。

    他吃饭的样子很斯文。过分斯文了。

    谢知起一大早被拉起来,烫过的头发没有打理就乱七八糟,迈着拖沓的步伐,不情不愿。

    “豆汁!”他眼睛一亮。

    “大哥你跟我买哒?”

    谢浔之看他一眼,“刷牙没?”

    “当然啊!我是那种邋遢的人么。”谢知起承认,他没有比赛的时候是挺不修边幅,但都是在家里,没人看见,就像没人晓得他爱喝臭不拉几的豆汁儿。

    总归人前依旧是赛车界冉冉升起的星星。

    谢明穗和谢温宁后脚到。在琳琅满目的碟子里一眼看见热气腾腾的烧卖,谢明穗惊喜:“我昨天才说我想吃这家的香菇烧卖,还有宁宁爱吃的糖山楂。”

    “大哥给咱们买的。”谢知起嗦了一口豆汁。谢温宁嫌弃地看他一眼。

    “我知道,除了大哥,谁肯在这大冷天五点半起床。”谢明穗笑道。

    “谢谢大哥。”谢温宁很乖巧。

    秋冬干燥,厨师炖了润肺的雪梨燕窝,三位女士一人一小盅。谢知起看到了羡慕,也说要吃,杨姝桦打他的手,说大男人吃什么燕窝,糟蹋东西,喝他的豆汁去。

    杨姝桦又给谢明穗和谢知起一人夹了一筷子新鲜的白灼芥兰,“多吃点绿色。”

    “靠——别给我!我不爱吃菜!”

    “妈.....我有喝补充剂。”

    这两人从小就不爱吃青菜。

    “你这丫头,天然的蔬菜不吃要吃人工合成的,别喝那些了,对身体不好。是药三分毒。”

    “妈,那不是药。”

    “我靠那玩意儿比药还难喝——姐!别给我夹菜——我错了!”

    “有你的豆汁儿难喝?”

    “……”

    餐桌永远是谢园最吵闹的地方,但谢浔之不参与,他慢条斯理喝着一碗青菜粥。他奉行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杨姝桦听着孩子们的吵闹,目光温柔,这种温柔在触及大儿子时,迅速转为忧愁。

    大儿子哪哪都好,就是有点循规蹈矩。可太讲规矩的男人是不讨女人欢心的,女人归根结底都喜欢有趣的,浪漫的。

    好比一台黑色迈巴赫和红色法拉利同时摆在面前,不信哪个小妹妹不会选后者。

    杨姝桦咳了咳嗓,开口:“昨晚见到易小姐没有?”

    餐桌瞬间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看向谢浔之。

    谢浔之咽下口中的食物,拿餐巾擦了擦嘴,方说:“见到了。”

    “你们谈的怎么样?是不是很愉快?易小姐对你的印象不错吗?”

    “还行。”

    “你这孩子,问你三个问题,你两个字打发我。”

    “真的还行。”谢浔之面上只有不显山露水的微笑。

    杨姝桦就知道问不出名堂,干脆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那你这几天抓紧机会多和思龄多接触,下周我们去港岛和她父母吃饭,商量一下婚宴的事。还有你们的婚纱照,也要抽时间拍了。女孩子不是都喜欢去国外吗,法国,英国,北欧.....你别到时候拿工作忙推脱,惹人家不高兴。”

    除了这些还有一大堆要准备呢。结婚嘛,一生就一次,流程繁复自然非比寻常。

    谢知起小声吐槽,阴阳怪气,“还拍婚纱照.....”

    他戳着碗里的菜,想到大哥头上的绿,是长了三寸高的草。这年头堕落啊,连他大哥头上都要带点绿。

    男人要完蛋。

    谢浔之瞥他一眼:“吃你的。”又对杨姝桦说:“我会和她商量。”

    杨姝桦满意地点头。

    谢知起瘪嘴,搅和碗里的豆汁,也是绿的,谢温宁掩住鼻子,往边上挪了挪,谢明穗笑了笑。

    .

    吃完早饭,谢温宁去学校上课,谢明穗和谢浔之去集团上班,谢知起回卧室补觉。

    杨姝桦把谢浔之叫过来,给了他一个牛皮袋子,里面装着打包好的雪梨燕窝。

    “秋天喝这个润肺,我装了一份,你现在送去给思龄。”

    谢浔之拒绝地很干脆:“我要上班。”

    杨姝桦根本不管他,“那你可以上班之前送过去,早上喝最好。不然就冷了。”

    谢浔之想说送过去了还能准时上班吗,但不得不说好,正要走时,杨姝桦又叫住他,让他等等。

    谢浔之只能站着等。

    七点四十了。送不送燕窝都迟到了。

    杨姝桦不知去隔壁小客厅找什么,折返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张卡片,她把卡片塞到纸袋,把蝴蝶结系上。

    “您写了什么?”谢浔之问,卡片上似乎写了一行字。

    杨姝桦:“写了里面的食材,怕她有什么过敏。”推他一把:“好了,你快去。别冷了。”

    末了又看透什么似的,看了看他:“别丢给梅叔。我会让他监督你。”

    谢浔之:“……”

    .

    迈巴赫后座,谢浔之听着秘书的汇报,食指在扶手上轻轻敲打,余光瞟到一旁的袋子,安安静静的。

    老实说他并不想给易思龄送过去。

    昨晚他已经做了越界的举动,抓了她的手腕,两次把婚事逼问到她脸上。今天再见她,显得像上赶着——迫不及待想和她结婚。

    他并没有这个意思。

    和她结婚更多是完成父母的心愿,她既然没有男友,他便没有推脱这桩婚事的理由。尤其是双方家长都在催促这门婚事,他若是不主动,就是没担当。

    “梅叔,你把东西给易小姐送过去。”

    “我不去。夫人会批评我。”梅叔拒绝得很干脆,语重心长:“少爷啊,自己的事要自己做。”

    谢浔之面容隐隐很沉。

    梅叔话一转,语气谄媚:“但是我可以陪您去。”

    谢浔之给气笑了。他身边跟的都是些什么人,一个个的,胆儿都肥。

    反正也迟了,谢浔之这样想,去就去吧,送个东西而已,几分钟的事儿,犹犹豫豫,更显得没担当。

    不用他说,迈巴赫已经朝着云澜酒店而去。

    到了酒店大堂,梅叔去前台查易思龄的房号,前台小姐本来不肯查,说酒店有规定,不能随便查客人隐私,无奈之下,梅叔只好把经理找来。

    经理一看是谢浔之,吓得差点没跪。

    顶头大大大老板来这家小酒店,无异于皇帝下江南微服私访。

    这家酒店由谢明穗分管,二小姐也不常来,选了靠谱的属下来这当主理人。经理是在开职工代表大会的时候,有幸见过谢浔之本人。

    “谢董,易小姐在3807号房,是我们这唯一一间皇后套房。”经理引导谢浔之往电梯间走,亲自摁了电梯。

    “她喜欢花儿,我们每日都送鲜花上去,都记在心里呢。不敢怠慢。”

    经理用屁股想都能想到这位易小姐身份不俗,说不定是谢董的小情人……难怪一来就要最好的套房,一晚十二万,还连住七天,大手笔。他暗暗吃下这惊天大瓜。

    “什么花。”谢浔之随口一问。

    经理:“是弗弗.....”名儿太洋气,他一时想不起来,“哦,弗洛伊德!大朵大朵的,颜色可好看了。她指名了要这款。这种有哲学气质的花最配易小姐了!”

    谢浔之蹙了下眉,没看出易思龄有哲学气质,亦不知底下人能吹捧谄媚到这种地步。

    电梯到了,经理送谢浔之进电梯,刷了楼层就出来,梅叔压根就没跟上去,隔着电梯门,笑容满面挥手:“少爷,我在大堂陪您也是一样的。”

    谢浔之眼也不抬,一张英俊的脸隐隐发黑,人站在轿厢里,气场比平日温沉的状态更迫人。

    .

    易思龄正睡得昏天暗地,一只瓷白的腿裸露在被窝外面,蕾丝花边卷起,堪堪遮住粉嫩的臀。

    她从不在早八点起床,休想,除非地震、海啸和易家破产。天大的事都不准吵她早觉。

    “叮铃铃铃。”

    “叮铃铃铃铃。”

    门铃连续响了三次,易思龄终于掀开一道眼缝,眉头蹙起,可想而知有多烦,加之她嗓子干得要冒烟,更烦。

    “叮铃铃铃铃。”

    门外,谢浔之打算最后按一次,若是没人开门就默认易思龄不在。

    “谁啊谁啊谁啊!大早上!”易思龄烦得没边了,被迫从床上爬起来,没穿鞋,赤脚踩在地暖上往外走。

    一定是老三!

    易思龄在半睡半醒中踱步到玄关,没有看猫眼,迷迷糊糊,边打着哈欠边拧锁,嘴里念叨着好烦。

    整个人脾气炸到极点,以至于门一打开,她就冲外面的人吼:“易欣龄,我警告你,你再吵我睡觉,我就和你干架!”

    谢浔之:“.........”

    易思龄揉了一把头发,后知后觉发现不对,不是Faye,是个男人。

    一身考究的藏蓝色西装,身量高,她一眼望过去,只看见胸前那条香槟金的领带。

    谢浔之在她反应过来之前,迅速移开目光,背过身,面向走廊,眸色浓得化不开。

    他细微地咽了下喉头,整个人很凝重,握紧手里的袋子,掩饰尴尬,和一丝心猿意马。

    不懂她为何私下要穿成这样。

    不懂。

    只是深吸气,缓缓吁出,用低沉的语气商量:“易小姐,不如先穿件衣服,好吗?”

    易思龄:“.........?”

    谢浔之?

    她恍恍地往下看,睡意一下子飞了。

    顶!

    她穿着新买的性感美艳蕾丝睡裙,透明纱,细吊带,深v领,露大腿。

    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被男人的视线笼罩,一张漂亮的脸倏地红透。

    -

    蟾宫折桂

    门哐当关上。

    易思龄隔着一扇门冲外面的谢浔之发脾气:“谁说我没穿衣服!我穿了!”

    就是穿的不多,

    但也是穿了!

    “还不是因为你们这里好奇怪!房里热死了!外面又冷死了!”

    室外穿羽绒服,屋内穿小吊带。

    她迟早被这里逼疯!

    易思龄被烘了一晚上的脸颊早就发软,此时更是红如春潮。她活了二十四年,

    还是头一次被男人看光,

    还是谢浔之,

    他看了就算了,还敢转过去,

    一本正经。

    这是对她美貌和身材的最高侮辱。若是被三个妹妹知道,

    她要被笑话死。

    谢浔之站在门外,

    听见门内传来的怒吼,

    他恍若未闻,

    喉结滚了滚,

    不知哪里来的情绪在身体里涌动,

    很热。

    刚刚那一瞬间,

    他清晰地感受到心脏的收缩,然后又饱满地跳了下。

    他抬手扯松领带。

    她穿成那样,

    是个正常男人都会被勾引。

    他若是没反应,他就不正常。

    谢浔之找了一个圆满的借口。

    门内,易思龄骂渴了,跑去流理台倒水喝,起床气还没消。她把性感睡衣脱下,

    扔到一边,

    选了一件嫩芽绿色的长袖长裙,一想到谢浔之那话里话外就是批评她伤风败俗,

    心里气不过,

    脱掉长裙,换了条清凉的。

    就是气死他。

    再次开门的时候是半小时后。

    谢浔之在门口等得没脾气了,

    数次低头看腕表,距离他人生中第一次惊心动魄的心跳也过去半小时。

    他此时心如止水.....门开了。

    他掀起眼眸,面前是一个红唇妩丽,长发柔顺的女人。

    吊带掐腰的丝绒裙,高开叉露出整条性感的长腿,乌梅紫的颜色,浓郁,又不至于太热烈,衬她那不落俗窠的媚气,脖子上那串四层缠绕式澳白珍珠项链璨如极光。

    谢浔之幽幽地看着她,忽然勾唇笑了,气笑了,眼眸也拢上一层极淡的冷郁。

    她把他晾在外面不是因为羞涩要缓一缓,而是去给自己化了个妆,来了个全身造型,然后惊艳登场。

    “谢先生找我做什么。”易思龄靠着门框,表情镇定自如,脸上泛起的红似荡漾的涟漪,还有一点点余波。

    谢浔之把手里的东西提起来:“没吃早饭吧。”

    是一只硬牛皮纸袋,里面装着瓷盅。

    易思龄疑惑地把他从头看到尾,又从尾看到头,她慢吞吞开口:“你——来跟我送早餐?”

    她又想到什么,满眼抗拒:“那件事我还没有考虑清楚,请你不要给我施压。”

    “与这个无关。”

    男人黑色的瞳孔一派沉静,让人捉摸不透,只是淡声说:“母亲说秋冬吃雪梨燕窝润燥,为你备了一份。正好我顺路,就捎了过来。”

    “你母亲给我买的。”易思龄态度缓和了下来。

    她的确很燥,不适应的环境,天气,温度,湿度,还是谢浔之,都让她很躁。这份燕窝犹如雪中送炭。

    不是买的,是家里厨师做的。但无所谓,谢浔之不打算解释这么清楚,直接默认。

    接过燕窝,易思龄看着他,说:“以后早上请不要吵我,我至少要睡到十点半,最好十一点。”

    今天一大早五点起床晨跑的谢浔之:“.........”

    他不理解一个成年人至少需要睡到十一点钟,但还是从善如流:“好。知道了。”

    易思龄:“那拜拜。”

    谢浔之颌首,没有停留地转身。

    “你等等!”易思龄叫了声。

    谢浔之又转回来。

    “西装啊,昨晚的,我去拿给你。”易思龄边说边朝屋内走,昨晚西服是被她搭在沙发上的,现在早就顺着靠背滑了下来。

    她抓了好几次才抓起来,前天做的美甲颇有些失败,选的延长甲片太长,以至于严重影响到了生活。

    走到门口,递给他,看也不看,“喏。”

    “多谢。”谢浔之没看西装,而是看到她那五颗亮晶晶的长指甲。

    其实昨天就看见了。

    他一度怀疑她是某种精怪变的,为何指甲能生长到这种长度?

    她身上的一切都让他不懂,不理解,不明白。

    她的睡衣,她的指甲,她的撒娇,她身上的嗲劲,她说来就来的脾气,她要睡到十一点的生物钟…

    一切都在刷新他的认知。

    他自认为不是无知的人。

    “拜拜。”

    快走快走,易思龄手背对着他挥了挥,没忍住,眯起眼打了个哈欠,一滴生理性的眼泪流到腮边。

    在她要关上门时,谢浔之忽然说:“等一下。”

    低沉的一声,易思龄心口无端颤了下。

    “又干嘛.....”她小声抱怨。

    这门是关不了了吧?

    他神情有几分严肃,看上去越发令人望而生畏:“以后开门之前记得先看猫眼,再问一声是谁。你穿成那样,若是不怀好意的人看见了,会有危险,女孩子在外,多个心眼不是坏事。”

    就知道睡裙这事没翻篇。

    易思龄凉凉地看着他,讨厌他一板一眼教训她,还不是她老公呢。

    就是老公,也休想。

    “我穿成哪个样子啊!”

    谢浔之顿了下,脑中不由地浮现她“那个”样子。

    片刻后,他淡淡说:“太漂亮的样子。所以不安全。”

    “……”

    易思龄窜起来的火倏地被浇灭了。

    .

    梅叔在大堂坐了半个多小时,都快要睡着,终于看到谢浔之,他一个激灵,瞌睡全无,迎上去问:“怎么样?”

    谢浔之脚步不停,继续往外走,“什么怎么样。”

    他赶着开早会,为了送这趟燕窝,原定在早上八点四十五的事业六部联合早会推迟了半小时。

    所有人都在等他。

    而他提着燕窝等易思龄化妆打扮。

    荒谬。

    “陪少奶奶吃早饭啊。”

    梅叔这么想无可厚非,在楼上呆了半个多小时,不是陪着少奶奶吃早饭是什么呢?,尽在晋江文学城

    真好,感情进步神速。

    两人第一次见面就把误会解开了,第二次见面就一起吃早饭了。这样良性发展下去,下下个月二十八号的婚礼不是问题,明年年底谢家添娃也不是问题。

    谢浔之不知道为何,心情突然很不爽,不咸不淡看了眼梅叔,脚步突然加快。

    他近一米九的身高,两条腿又长,梅叔在后面跟得气喘吁吁。

    就在谢浔之赶到集团开会时,易思龄在套房里吃燕窝,一边回复昨晚的群消息。

    群里发现她居然在九点半之前上线,问她是不是盗号了,要打视频才肯信是易思龄。

    “我说了是我啊。”

    易思龄喝着燕窝,对着屏幕上的三个头白了一眼。

    老二在办公室批文件,手机搁在支架上,能看到她半张脸。

    老三在大教室里上公开课,手机放在膝盖上,画面角度清奇。

    老四学校今天组织户外活动,一群女孩子围在一起,都凑过来看,被她打开。

    “什么小哥哥,我和我姐视频啊!”易琼龄笑着赶走身边的人。

    一群十五六岁的妹妹仔都是家境好的小千金,经常来易公馆做客,认识易琼龄的三个漂亮姐姐。

    “阿琼姐姐们好!”

    “大姐姐二姐姐三姐姐好!”

    “Mia姐,你今天的腮红色号好好看啊,分享一下咯!”

    易思龄咽下燕窝:“我没打腮红。”

    她刚刚就没化妆,涂了个红唇,描眉,夹翘了睫毛而已。

    这算什么化妆,跟化妆简直不挂钩,也就直男才会认为涂大红唇就是化妆。

    易琼龄嫌人多碍事,拿着手机走到安静的角落,“可你的脸很红,像两颗苹果。”

    易乐龄余光看一眼:“是红,隔着镜头都能看到。”

    易欣龄怕被老师看到开小差,只敢小幅度点头。

    易思龄半信半疑,拿手背碰了一下脸,果然好烫。

    其实一直很烫,从谢浔之说她漂亮的那一瞬间,她的脸就烫起来了,只是她伪装淡定,强行忽略这些细节。

    ——太漂亮的样子。

    ——太漂亮。

    ——太。

    他非要加个程度词?还一本正经,表情清冷,装模作样。

    ,尽在晋江文学城

    易思龄走神,被易琼龄抓住,“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易思龄迅速回神。

    “可你一脸思春的样子诶。”易琼龄皱眉,疑惑地说,“你在想男人吗?老男人?谢浔之?”

    易思龄被燕窝呛住,咳得肺都要飞出来了,“你以为我是你!没大没小!”

    易琼龄怪笑,福尔摩斯上线:“你没想男人,你跟我急什么,你平时吃饭最讲究,连口红都怕碰到,怎么可能吃快呛到。除非心里有鬼心不在焉。”

    “还有,你今天九点半起床吃早饭就有大问题。”

    易公馆的早茶时间就没看过易思龄的身影,厨房都是九点半之后为她另做一份。

    易欣龄把手伸到手机上方,比了一个大拇指,表示顶一下。

    易思龄觉得聊不下去了,赶紧把视频挂掉,慢吞吞吃燕窝,一口接一口。

    这燕窝味道不错,加了雪梨和梨膏熬煮,甜味淡,不会腻,最主要是燕窝品质好,晶莹剔透,燕丝长而完整,没有碎的。能在餐厅里买到这种品质的鲜炖燕窝,只能说老板很良心。

    易思龄想知道这是哪家餐厅,明早她可以点一份外卖,于是又重新去翻纸袋。她打开的时候看见纸袋里有一张小卡片。

    贴了水钻的猫眼款指甲钳住卡片,易思龄一字一顿念:“.....之之...餐厅?”,尽在晋江文学城

    好没有品味的店名。订餐卡还是手写,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手写订餐卡。

    【之之私人餐厅】

    【接受订制,不限菜系,美味健康】

    【欢迎拨打订餐热线:****】

    易思龄:“......”

    真土。算了吧。

    .

    早餐一碗燕窝足矣,易思龄又去睡回笼觉,自然醒到了中午一点半,一个上午就这样荒废过去了。

    荒废的感觉好爽。

    她眯了眯睡饱的眸。

    老三中午和导师还有同门师哥约好了吃食堂,易思龄要自己解决午饭,她补了全妆,又换了一个保暖又不失风度的造型。

    白色羊绒大衣,同色系修身羊绒长裙,高跟鞋也不得不放弃,穿了更保暖的麂皮长靴。她从港岛带来的那些珠宝项链完全不能搭配高领衫,于是没戴,只在大衣领别了一枚芭蕾舞伶胸针当点缀。

    银色的小人跳着舞,裙摆由上百颗粉钻和白钻镶嵌,荡漾开来。易思龄望向镜子,思索片刻还是把胸针取下,她觉着颜色不是很搭。

    她想到昨晚谢浔之胸口戴的那枚雪花胸针。小小的一朵很精致,特别适合自己这一身白色look。

    他的胸针好看,手表也好看。

    都想要。

    可惜没有拍照,不知道具体是哪个牌子哪一年的款式。

    易思龄也就想想,不可能真去找谢浔之说这事,会被他笑话,别以为她是开口找他要东西。

    她多的是钱。

    光是爷爷当年成立的家族信托,她就能在其中每个月领到四百万的“工资”,还有酒店营收,铺面租金,投资分红,集团股份分红,股票,以及易坤山和梁咏雯平日给的零花钱。

    她什么都买得起,不会开口找另一半要东西,若是另一半非要送她,她也照单全收,充盈自己的小金库,不要白不要。

    雨早就停了,气温不美,好在阳光充盈,易思龄出门走了一圈,呼吸新鲜空气,然后选了一家装修很漂亮的brunch餐厅,名字叫一个单字——零。

    真是比之之餐厅高级太多了,老板取名也是要有水平的。她决定中午就吃这家。

    餐厅没什么客人,上菜很快,易思龄吃第一道菜的时候就发现上当了。她嘴巴挑,是挑到能把饭搭子和厨师同时惹毛的程度。

    这家摆盘过度精致,可惜好看不好吃,鱼肉很柴,牛肉很老,番茄是用的是罐头,汁兑了果酱,哄哄一般的客人还是绰绰有余,但想敷衍她绝无可能。

    易思龄气得没吃几口就埋单走了,走之前经理来做满意度调研。

    易思龄有什么说什么:“你们家看着高档,实则挂羊头卖狗肉,菜不新鲜还贵,没有之之餐厅一半实诚。”

    经理被说的脸上又红又白,满头雾水。

    之之餐厅?是京城新开的竞争类餐厅吗!

    他立刻吩咐底下人去查。

    从餐厅出来,易思龄三分饱,开着法拉利在街上晃悠。

    在京城的这几天太悠闲了,平时在港岛,她也算个大忙人,下午和晚上的时间都安排得满满的,要参加各种各样的活动,光是自家集团的商业活动就够她忙。

    易坤山说了,她不管核心业务可以,但必须发挥宣传作用,别想当甩手干部。

    只要能睡懒觉没人管,一切好说。

    回到酒店时两点多,她皮肤又开始紧绷发干,于是约了一个易欣龄推荐的上门spa。spa做完,饿着肚子的易思龄还是把那张订餐卡翻出来,输入号码,拨过去。

    .

    就在易思龄悠悠闲闲度过假期时,谢浔之马不停蹄忙了一天。

    上午是事业六部联合会,中午和泰盟资本的老板吃饭,商量合作并购JT制造的事,下午两点回公司继续开会。

    蓝曜集团的商业帝国庞大,除了传统的地产、能源、酒店,重工行业,还有电子商务,金融生活,云计算,文化娱乐,数字媒体,ai技术等各大版图,全球所有员工包括外聘外包人员一共有十七万,市值加起来超千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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