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她也没想过要争。
齐瑾眸光微柔：“所以阿烛，我送你一个礼物吧。”
“嗯？”
不等她反应，就见齐瑾握住栏杆，凭借臂力，纵身一跃。
姜烛：“！”
“不要！”
眼见齐瑾已经坠落，姜烛顾不得其他，猛地往前跑了几步，稳稳接住齐瑾。
下一秒，她抱了个满怀。
鼻息间，全是齐瑾身上淡淡的药气。
她半跪在地上，轻轻拥住齐瑾，下巴抵在他肩头。
“小哥——”
“你刚才，是准备不要我了吗？”
齐瑾眸光微颤。
为什么梦里的姜烛，如此鲜活？
身上还有温度？
“我不是——”
他只是，想成全她。
即使是在梦里，他也想要她开心。
想要这样的阿烛，开心。
姜烛将头埋在他颈项间。
“即使是在梦里，也不要寻死，小哥，你即使是在梦里死去，我也是会难过的。”
齐瑾身形一僵。
会，难过么？
他叹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下来，因为吃了药，身体刚松懈下来，就困乏不已。
他几乎全身的力量，都倚靠在姜烛身上。
“阿烛。”
“嗯，我在。”
“阿烛，我好想你。”
姜烛垂下双眸：“嗯，我知道。”
“阿烛，你为什么，要害死大哥二哥？”
“我没有。”姜烛拍了拍他的背脊，“小哥，你相信我，我会把他们平安带回来，我会治好你的腿。”
“所以，睡吧。”
待齐瑾睡着，她横抱起他，将他送回了房中。
殊不知，在她走后，齐瑾恍恍惚惚醒来，迷迷糊糊将手腕上的表取下来，用最后的意识，把表盘在床头狠狠地磨了几下。
是不是梦。
明天，明天就都能知道了。
第11章
只有小姐能治疗三少爷
姜烛从齐瑾房间出来，转身就要回房。
却在走廊上碰到了徐医生。
“小姐。”
“徐医生，这么晚了，还不睡吗？”
徐医生看她的眼神，有几分复杂：“小姐，是真的很关心三少爷吧？”
“嗯？”
徐医生有起夜的习惯。
没办法，为了时刻注意病人的情况，他早已习惯了巡夜。
今晚，他半夜醒来，正准备去看一下齐瑾的情况。
推开门才发现，齐瑾并没有睡，而是坐在阳台上。
衣着单薄。
徐医生正要进屋给他披件衣裳，却见齐瑾正在看楼下。
“姜烛？”他讷讷开口。
齐瑾药效发作，声音含糊，神志不太清楚。
徐医生一愣，是姜烛在楼下吗？
他走过去一看，楼下站着的女生，不是姜烛，还能是谁？
“呵，还真是梦啊。”
齐瑾的语气里，似乎有些失望。
徐医生很意外。
他一直以为，齐瑾恨姜烛入骨。
但现下看来，那些恨里，其实夹杂了深切的爱。
即使被姜烛害得重度抑郁症，他也依旧想要见到她，依旧对这个妹妹于心不忍。
不过，他清醒时，却不敢面对姜烛。
想必，是因为他现在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所以才能稍微平静地跟她说话。
徐医生突然觉得，这或许是一个治疗的切入口。
正在他思考时，再一抬头，齐瑾已经扒上窗户，纵身一跃。
徐医生：“！”
“不要！”
他和姜烛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的。
不过，齐瑾跳楼，姜烛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就在徐医生以为齐瑾生命堪忧的时候，等他赶到阳台，却发现齐瑾没事。
姜烛稳稳接住了他。
月光下，她轻拥着他，话语温柔地安抚，竟真让齐瑾安静了下来。
齐瑾其实有躁郁症的征兆。
情绪激动的时候，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却不想，姜烛能控制。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解铃还须系铃人？
徐医生松了口气，困惑地看向姜烛。
她不是，一直很想让他去死的吗？
现下齐瑾跳楼自杀，她不是应该很高兴吗？
为什么会救他？
“不是我做的。”姜烛叹了口气，“小哥，你相信我，我会把他们平安带回来，我会治好你的腿。”
“所以，睡吧。”
这话，被徐医生听了个真切。
不是她？
那是谁？
齐瑾手里是有证据的。
上面清楚的显示，一切都是姜烛做的。
难不成，是长相相同的人，替代了她？
不！
这太荒谬了！
不过，要真说起来，姜烛似乎真是从某一天开始，性情大变。
不是隐藏很深，突然露出了爪牙。
而是像倏忽间，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没脑子，恶毒，高高在上，且自私自利。
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人格分裂？
徐医生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所以，之前姜烛是被副人格取代，所以才四处作恶？
而现在，她的主人格重新占据身体，于是恢复了正常？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现在的她，对齐瑾的病情，帮助应该会很大。
至少，现在的姜烛，是一定不会伤害齐瑾的。
相反，她似乎很想保护他。
于是，在姜烛抱着齐瑾上楼时，徐医生就站在走廊上等她。
“小姐，我看得出来，你现在是真心希望三少爷好的。”徐医生说道，“现在，也许只有你才能救他。”
姜烛抬眸看向他：“你能相信我？”
“我看得出来，小姐跟之前，不太一样了。”徐医生有些隐晦地开口，“或许，这一年里，小姐有没有经常丢失记忆的情况？”
姜烛想了想：“嗯，有。”
准确来说，她沉睡了一年。
这一年对她来说，不是丢失记忆，是完全没记忆。
不过，在她醒来后，这一年的记忆，也就回来了。
“果然如此。”徐医生有些激动，“小姐，我觉得，可能是你小时候遭受了什么重大打击，所以产生了人格分裂，这一年里，副人格一直强行占据身体，导致你记忆丢失。”
“不过现在，主人格重新占据身体，所以你才会恢复正常。”
姜烛冲徐医生竖起大拇指。
情况，确实跟这差不多。
不过，不是人格分裂。
是夺舍。
“小姐，如果可以，我希望你现在接受心理治疗，这样，对你，对三少爷来说，都好。”
姜烛摇了摇头：“不用了，副人格已经消失了。”
“什么？”
“我知道我是人格分裂，但我醒来时，副人格已经消失了，所以你不用担心，现在的我，对小哥来说，不会有任何危险。”
徐医生半信半疑。
但见姜烛说得诚恳，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暂时相信她。
“三少爷的现在的情况很糟糕，经常出现幻觉。”
“而且记忆也越来越不好，甚至晚上开始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前段时间，他甚至不记得大少爷和二少爷已经出事了。”
“我不得不加重他的药量，药剂的副作用，让他精神更加恍惚。”
“现在不止晚上，连白天他都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徐医生撑了撑眼镜：“其实上一次，我说你不能出现在三少爷面前，会让三少爷受到刺激，并不完全是真的。”
姜烛疑惑：“嗯？”
“当时我担心你会对三少爷下毒手，所以才会这样说。”徐医生笑了笑，“不过现在我改变了看法。”
“其实上一次我就发现，少爷在看到小姐后，情况明显有所好转。”
“他的心结是小姐，能让他打开心扉的，也只能是小姐。”
“所以从今天开始，我希望小姐能经常陪陪三少爷，这对他的病情来说，没有坏处。”
姜烛抿唇：“可我担心这会刺激到他……”
“不会的，少爷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小姐的出现，他并不会太排斥。”
姜烛这才松了口气：“那好。”
徐医生笑：“小姐能配合，就再好不过了。”
说定之后，徐医生才进屋，检查了一下齐瑾的状况。
余光，无意间看到地上的表。
那是齐瑾随身戴的表。
表盘被摩擦得有了几处划痕。
徐医生捡起表，刚要放回齐瑾的床头，却突然愣在原地。
等一下！
齐瑾该不会，是想用这个法子，来试探今晚是不是在做梦吧？
第12章
提着棍子，揍她十万八千里
不是没可能！
齐瑾是很聪明的人。
准确来说，齐家三子，在各个方面，几乎都是翘楚。
即使齐瑾现在病了，在某些方面，他脑子也依旧是清晰的。
因为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于是才会用这个法子，来确认今晚发生的，究竟是不是在做梦。
一旦他发现，这不是在做梦后，他肯定会对姜烛心生警惕。
甚至可能往后即使不确定是不是在梦中，他也不会再靠近姜烛。
这对他的病情来说，绝对不算是好消息。
徐医生抿紧唇，沉默片刻后，还是将表带走，换了一个崭新一模一样的表回来。
“三少爷，尽快好起来吧。”
“小姐她，回来了。”
*
次日，齐瑾醒来后，第一时间，就是查看自己的手表。
可放在床头的手表，毫无划痕。
他分明记得，昨天表盘被他狠狠在地上摩擦了一下的。
齐瑾看着手表，怅然若失。
所以，真的，都只是一个梦？
是啊，也只可能是梦而已。
怎么还敢期待更多？
“三少爷，你醒了？”李姨端着粥走了进来，“先吃点早饭吧。”
齐瑾本不想吃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闻到粥的香气的时候，他居然感觉到了饥饿。
他有些吃惊。
自从断腿之后，他就再没感觉过饥饿。
“端过来吧。”齐瑾尝了一口粥，“这粥，是你熬的吗？”
李姨有些心虚地眨了眨眼，好在齐瑾没看她。
“是啊，少爷觉得味道怎么样？”
齐瑾点头：“不错。”
他吃完了近半碗粥后，等徐医生来给他检查身体情况时，他将这事告诉了他。
“有饥饿感了？”徐医生很激动高兴，“这证明你的情况在转好，这是好事！”
齐瑾想到昨晚的梦，却笑不出来。
徐医生想了想，试探道：“三少爷，你能跟我说一下，最近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你的心态转好了吗？”
齐瑾抿紧唇。
徐医生立马说道：“没关系，不愿说也没关系。”
“是因为一个梦。”齐瑾突然说道。
“梦？”徐医生眸光一闪，“是关于什么的梦？”
齐瑾则不愿再多说。
要他怎么说？
说他梦到了一年前的姜烛？
说他至今为止，对这个妹妹还有所期待？
说他甚至觉得，现在那个恶魔，不是他的妹妹？
不，这些过于可笑的话，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好在徐医生没有追问：“看来这个梦有治愈的作用，三少爷，下一次再做梦的时候，你可以尽可能地靠近这个梦，对你的病情有好处。”
齐瑾闭上眼：“嗯。”
有用么？
没有。
梦，都是假的。
只要姜烛再出现在他面前，所有的幻想，都会破灭。
他那小妹，可是千方百计的，想要他去死啊。
想到这里，齐瑾头痛难忍，吃完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今晚，还会做梦吗？
*
次日，姜烛醒得很早。
一看手机，微信群里，祁霁发出了高家的地址信息。
她回复了一句：【收到！】
对金主大哥，她向来服务周到！
她回复后，一个头像是个动漫人物，名叫奇缘道长的，也跟着回复了一句：
【收到。】
而其余道长，显然都很高冷。
一个字没回。
回复完消息后，她穿着家居服下楼，熬了点粥，做了点小菜后，就扒拉在齐瑾门口瞅了半天。
“三少爷还没醒。”
看到齐瑾安静的睡颜时，姜烛眉眼染上一抹笑。
小哥现在真乖。
多看了几眼后，姜烛把脑袋伸了回来。
“徐医生，今天我得出一趟门，今晚不确定会不会回来，麻烦你照顾小哥了。”
“嗯，放心。”
有了徐医生的保证，姜烛才坐车去了高家。
今天，又是为小哥赚阴德的一天！
*
“小姐，到了。”
高家，是一栋超豪华的别墅。
刚下车，姜烛就感觉到别墅里暗潮汹涌的鬼气和煞气。
啊！
真是不错的地方！
她双手插兜，高高兴兴地进了别墅。
门口非处所的人，早就收到了几人的照片，所以在姜烛进来的时候，他们只简单询问了几句，就放行了。
“姜小姐，里边请。”
越往里走，鬼气和煞气越强。
鬼气缠身，滋养她的鬼体，叫她觉得舒服极了！
姜烛本来以为，自己今天起得挺早。
却不想，她是来得最晚的那个。
等她走到鬼气煞气萦绕的客厅时，发现四个道长都到了。
其中三个都是四十往上的中年男人，穿着道袍，看着仙风道骨极了。
但身上一点灵气都没有。
一看就是没修习过道法，来骗钱的。
倒是旁边坐着的一个穿运动服的男生，跟她年纪差不多大，眉清目秀，满身灵气，看样子有点道行。
因着屋里鬼气煞气太重，几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运动服男生还好，用符咒驱赶鬼气和煞气，勉强还能挺住。
其余三个中年男人，就显得很吃力了。
像是得了感冒了一样，不停地咳嗽吸鼻子。
“你好，我叫奇缘。”运动服男生见到姜烛，笑着起身，朝她伸手，“不知道友怎么称呼？”
姜烛跟他握了握手：“姜烛。”
奇缘是个很开朗活泼的人。
在跟姜烛认识后，就替她介绍其他人：“小友，这几位分别是清河道长，空虚道长，前一道长。”
三位道长都很高冷，介绍之后，只冷哼一声，没了下文。
奇缘有些尴尬，只能转头对姜烛说：“小友，你看上去年纪不大，是哪个道观的？”
唔。
哪个道观么？
师父的话，至今还在耳边念叨：
“姜烛啊，为师也不期盼你日后能多有出息，为师只希望，你日后惹了麻烦，不要对外说出师父的名号。”
言外之意，她要是敢惹祸了把他供出来。
他能提着棍子，揍她十万里。
嗯，师父他老人家，向来说到做到。
姜烛虚咳两声：“我没去过道观，自学成才。”
此话一出，清河道长斜了她一眼：“自学成才？我看啊，是随便看了几本书，就出来招摇撞骗吧？”
姜烛：“！”
这道长，实诚啊！
这就开始自爆了？
第13章
镇宅选我，我杀人贼溜！
别说，这清河道长，还真就是，看了几本书就出来招摇撞骗了。
他是这几个招摇撞骗道士里，孽障最重的。
可见他平日里没少坑蒙拐骗。
唔。
也可能是他入行比其他两个早。
骗钱这行当属于，入行越早，骗的人越多，孽障就越重。
而鬼气和煞气，就喜欢跟着孽障重的人。
比如此刻，房里除了姜烛吸收的鬼气煞气，其余几乎大部分的鬼气煞气，都徘徊在清和道长身边。
导致他时不时咳嗽一声，吸吸鼻子，像是被烟呛到了一样。
“道长，你这话说得不对。”姜烛否认。
清河道长又吸溜了一下鼻子：“怎么？你是想说，你不是来招摇撞骗的？想说你是真有几分实力的？”
一边说，一边嘲笑地哼哼两声。
“小友，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啊。”
姜烛大手一挥：“不不不，误会，都是误会，我是说，你能说我招摇撞骗，但怎么能说我随便看了几本书？”
在一众道长目瞪口呆之下，姜烛乐呵呵地开口：
“我这人，最不爱看书，你这实在是，显得我怪有文化的！”
道长们：“？”
“而且吧，我来这里，也不算是来坑蒙拐骗的，我可是七爷特意请来的。”
清和道长不屑：“哦？看来你还真有点本事了？”
“本事谈不上吧。”姜烛摆了摆手，“七爷说，杀人犯能镇场子，就让我来了。”
“嘿嘿嘿，我这人，杀人贼溜，贼镇场子！”
“镇场子，选我！”
出门在外。
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道长们听到这话，一个个都一脸懵逼，脸色泛白，盯着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你！”
想骂她，又不敢。
要知道，这疯子，杀人贼溜啊！
姜烛往沙发上一坐，二郎腿一翘：
“我咋了？怎么？各位道长，也想让我去镇场子？好说好说，给钱就行。”
把三个道长气得够呛。
偏偏半点不敢反驳，只敢生闷气。
“七爷这事儿，也做得实在是太过分了！请这么多人来就算了，居然还请个杀人犯！这不闹呢吗？”
他们声音极小。
但姜烛听力极好。
她挖了挖耳朵：“你们说啥？”
道长们立马正襟危坐：“没，没。”
姜烛嘴角一扬，开始嘚啵嘚啵发疯，一边发疯，一边将屋里的鬼气和煞气，都吸收了大半。
不过，三个道长那边的，她没动。
主打就是一个因地制宜。
“小友，你快别说了。”奇缘两边都不太好劝，“大家都是来替天行道的，都是同行，没必要闹成这样。”
话音刚落，他猛然发现，自己身边的鬼气和煞气都没了。
身体骤然轻松许多。
他环顾四周，开启灵眼环视一周，发现只要是靠近姜烛的鬼气，都不见了踪影。
齐瑾眸光微柔：“所以阿烛，我送你一个礼物吧。”
“嗯？”
不等她反应，就见齐瑾握住栏杆，凭借臂力，纵身一跃。
姜烛：“！”
“不要！”
眼见齐瑾已经坠落，姜烛顾不得其他，猛地往前跑了几步，稳稳接住齐瑾。
下一秒，她抱了个满怀。
鼻息间，全是齐瑾身上淡淡的药气。
她半跪在地上，轻轻拥住齐瑾，下巴抵在他肩头。
“小哥——”
“你刚才，是准备不要我了吗？”
齐瑾眸光微颤。
为什么梦里的姜烛，如此鲜活？
身上还有温度？
“我不是——”
他只是，想成全她。
即使是在梦里，他也想要她开心。
想要这样的阿烛，开心。
姜烛将头埋在他颈项间。
“即使是在梦里，也不要寻死，小哥，你即使是在梦里死去，我也是会难过的。”
齐瑾身形一僵。
会，难过么？
他叹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下来，因为吃了药，身体刚松懈下来，就困乏不已。
他几乎全身的力量，都倚靠在姜烛身上。
“阿烛。”
“嗯，我在。”
“阿烛，我好想你。”
姜烛垂下双眸：“嗯，我知道。”
“阿烛，你为什么，要害死大哥二哥？”
“我没有。”姜烛拍了拍他的背脊，“小哥，你相信我，我会把他们平安带回来，我会治好你的腿。”
“所以，睡吧。”
待齐瑾睡着，她横抱起他，将他送回了房中。
殊不知，在她走后，齐瑾恍恍惚惚醒来，迷迷糊糊将手腕上的表取下来，用最后的意识，把表盘在床头狠狠地磨了几下。
是不是梦。
明天，明天就都能知道了。
第11章
只有小姐能治疗三少爷
姜烛从齐瑾房间出来，转身就要回房。
却在走廊上碰到了徐医生。
“小姐。”
“徐医生，这么晚了，还不睡吗？”
徐医生看她的眼神，有几分复杂：“小姐，是真的很关心三少爷吧？”
“嗯？”
徐医生有起夜的习惯。
没办法，为了时刻注意病人的情况，他早已习惯了巡夜。
今晚，他半夜醒来，正准备去看一下齐瑾的情况。
推开门才发现，齐瑾并没有睡，而是坐在阳台上。
衣着单薄。
徐医生正要进屋给他披件衣裳，却见齐瑾正在看楼下。
“姜烛？”他讷讷开口。
齐瑾药效发作，声音含糊，神志不太清楚。
徐医生一愣，是姜烛在楼下吗？
他走过去一看，楼下站着的女生，不是姜烛，还能是谁？
“呵，还真是梦啊。”
齐瑾的语气里，似乎有些失望。
徐医生很意外。
他一直以为，齐瑾恨姜烛入骨。
但现下看来，那些恨里，其实夹杂了深切的爱。
即使被姜烛害得重度抑郁症，他也依旧想要见到她，依旧对这个妹妹于心不忍。
不过，他清醒时，却不敢面对姜烛。
想必，是因为他现在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所以才能稍微平静地跟她说话。
徐医生突然觉得，这或许是一个治疗的切入口。
正在他思考时，再一抬头，齐瑾已经扒上窗户，纵身一跃。
徐医生：“！”
“不要！”
他和姜烛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的。
不过，齐瑾跳楼，姜烛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就在徐医生以为齐瑾生命堪忧的时候，等他赶到阳台，却发现齐瑾没事。
姜烛稳稳接住了他。
月光下，她轻拥着他，话语温柔地安抚，竟真让齐瑾安静了下来。
齐瑾其实有躁郁症的征兆。
情绪激动的时候，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却不想，姜烛能控制。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解铃还须系铃人？
徐医生松了口气，困惑地看向姜烛。
她不是，一直很想让他去死的吗？
现下齐瑾跳楼自杀，她不是应该很高兴吗？
为什么会救他？
“不是我做的。”姜烛叹了口气，“小哥，你相信我，我会把他们平安带回来，我会治好你的腿。”
“所以，睡吧。”
这话，被徐医生听了个真切。
不是她？
那是谁？
齐瑾手里是有证据的。
上面清楚的显示，一切都是姜烛做的。
难不成，是长相相同的人，替代了她？
不！
这太荒谬了！
不过，要真说起来，姜烛似乎真是从某一天开始，性情大变。
不是隐藏很深，突然露出了爪牙。
而是像倏忽间，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没脑子，恶毒，高高在上，且自私自利。
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人格分裂？
徐医生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所以，之前姜烛是被副人格取代，所以才四处作恶？
而现在，她的主人格重新占据身体，于是恢复了正常？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现在的她，对齐瑾的病情，帮助应该会很大。
至少，现在的姜烛，是一定不会伤害齐瑾的。
相反，她似乎很想保护他。
于是，在姜烛抱着齐瑾上楼时，徐医生就站在走廊上等她。
“小姐，我看得出来，你现在是真心希望三少爷好的。”徐医生说道，“现在，也许只有你才能救他。”
姜烛抬眸看向他：“你能相信我？”
“我看得出来，小姐跟之前，不太一样了。”徐医生有些隐晦地开口，“或许，这一年里，小姐有没有经常丢失记忆的情况？”
姜烛想了想：“嗯，有。”
准确来说，她沉睡了一年。
这一年对她来说，不是丢失记忆，是完全没记忆。
不过，在她醒来后，这一年的记忆，也就回来了。
“果然如此。”徐医生有些激动，“小姐，我觉得，可能是你小时候遭受了什么重大打击，所以产生了人格分裂，这一年里，副人格一直强行占据身体，导致你记忆丢失。”
“不过现在，主人格重新占据身体，所以你才会恢复正常。”
姜烛冲徐医生竖起大拇指。
情况，确实跟这差不多。
不过，不是人格分裂。
是夺舍。
“小姐，如果可以，我希望你现在接受心理治疗，这样，对你，对三少爷来说，都好。”
姜烛摇了摇头：“不用了，副人格已经消失了。”
“什么？”
“我知道我是人格分裂，但我醒来时，副人格已经消失了，所以你不用担心，现在的我，对小哥来说，不会有任何危险。”
徐医生半信半疑。
但见姜烛说得诚恳，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暂时相信她。
“三少爷的现在的情况很糟糕，经常出现幻觉。”
“而且记忆也越来越不好，甚至晚上开始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前段时间，他甚至不记得大少爷和二少爷已经出事了。”
“我不得不加重他的药量，药剂的副作用，让他精神更加恍惚。”
“现在不止晚上，连白天他都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徐医生撑了撑眼镜：“其实上一次，我说你不能出现在三少爷面前，会让三少爷受到刺激，并不完全是真的。”
姜烛疑惑：“嗯？”
“当时我担心你会对三少爷下毒手，所以才会这样说。”徐医生笑了笑，“不过现在我改变了看法。”
“其实上一次我就发现，少爷在看到小姐后，情况明显有所好转。”
“他的心结是小姐，能让他打开心扉的，也只能是小姐。”
“所以从今天开始，我希望小姐能经常陪陪三少爷，这对他的病情来说，没有坏处。”
姜烛抿唇：“可我担心这会刺激到他……”
“不会的，少爷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小姐的出现，他并不会太排斥。”
姜烛这才松了口气：“那好。”
徐医生笑：“小姐能配合，就再好不过了。”
说定之后，徐医生才进屋，检查了一下齐瑾的状况。
余光，无意间看到地上的表。
那是齐瑾随身戴的表。
表盘被摩擦得有了几处划痕。
徐医生捡起表，刚要放回齐瑾的床头，却突然愣在原地。
等一下！
齐瑾该不会，是想用这个法子，来试探今晚是不是在做梦吧？
第12章
提着棍子，揍她十万八千里
不是没可能！
齐瑾是很聪明的人。
准确来说，齐家三子，在各个方面，几乎都是翘楚。
即使齐瑾现在病了，在某些方面，他脑子也依旧是清晰的。
因为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于是才会用这个法子，来确认今晚发生的，究竟是不是在做梦。
一旦他发现，这不是在做梦后，他肯定会对姜烛心生警惕。
甚至可能往后即使不确定是不是在梦中，他也不会再靠近姜烛。
这对他的病情来说，绝对不算是好消息。
徐医生抿紧唇，沉默片刻后，还是将表带走，换了一个崭新一模一样的表回来。
“三少爷，尽快好起来吧。”
“小姐她，回来了。”
*
次日，齐瑾醒来后，第一时间，就是查看自己的手表。
可放在床头的手表，毫无划痕。
他分明记得，昨天表盘被他狠狠在地上摩擦了一下的。
齐瑾看着手表，怅然若失。
所以，真的，都只是一个梦？
是啊，也只可能是梦而已。
怎么还敢期待更多？
“三少爷，你醒了？”李姨端着粥走了进来，“先吃点早饭吧。”
齐瑾本不想吃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闻到粥的香气的时候，他居然感觉到了饥饿。
他有些吃惊。
自从断腿之后，他就再没感觉过饥饿。
“端过来吧。”齐瑾尝了一口粥，“这粥，是你熬的吗？”
李姨有些心虚地眨了眨眼，好在齐瑾没看她。
“是啊，少爷觉得味道怎么样？”
齐瑾点头：“不错。”
他吃完了近半碗粥后，等徐医生来给他检查身体情况时，他将这事告诉了他。
“有饥饿感了？”徐医生很激动高兴，“这证明你的情况在转好，这是好事！”
齐瑾想到昨晚的梦，却笑不出来。
徐医生想了想，试探道：“三少爷，你能跟我说一下，最近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你的心态转好了吗？”
齐瑾抿紧唇。
徐医生立马说道：“没关系，不愿说也没关系。”
“是因为一个梦。”齐瑾突然说道。
“梦？”徐医生眸光一闪，“是关于什么的梦？”
齐瑾则不愿再多说。
要他怎么说？
说他梦到了一年前的姜烛？
说他至今为止，对这个妹妹还有所期待？
说他甚至觉得，现在那个恶魔，不是他的妹妹？
不，这些过于可笑的话，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好在徐医生没有追问：“看来这个梦有治愈的作用，三少爷，下一次再做梦的时候，你可以尽可能地靠近这个梦，对你的病情有好处。”
齐瑾闭上眼：“嗯。”
有用么？
没有。
梦，都是假的。
只要姜烛再出现在他面前，所有的幻想，都会破灭。
他那小妹，可是千方百计的，想要他去死啊。
想到这里，齐瑾头痛难忍，吃完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今晚，还会做梦吗？
*
次日，姜烛醒得很早。
一看手机，微信群里，祁霁发出了高家的地址信息。
她回复了一句：【收到！】
对金主大哥，她向来服务周到！
她回复后，一个头像是个动漫人物，名叫奇缘道长的，也跟着回复了一句：
【收到。】
而其余道长，显然都很高冷。
一个字没回。
回复完消息后，她穿着家居服下楼，熬了点粥，做了点小菜后，就扒拉在齐瑾门口瞅了半天。
“三少爷还没醒。”
看到齐瑾安静的睡颜时，姜烛眉眼染上一抹笑。
小哥现在真乖。
多看了几眼后，姜烛把脑袋伸了回来。
“徐医生，今天我得出一趟门，今晚不确定会不会回来，麻烦你照顾小哥了。”
“嗯，放心。”
有了徐医生的保证，姜烛才坐车去了高家。
今天，又是为小哥赚阴德的一天！
*
“小姐，到了。”
高家，是一栋超豪华的别墅。
刚下车，姜烛就感觉到别墅里暗潮汹涌的鬼气和煞气。
啊！
真是不错的地方！
她双手插兜，高高兴兴地进了别墅。
门口非处所的人，早就收到了几人的照片，所以在姜烛进来的时候，他们只简单询问了几句，就放行了。
“姜小姐，里边请。”
越往里走，鬼气和煞气越强。
鬼气缠身，滋养她的鬼体，叫她觉得舒服极了！
姜烛本来以为，自己今天起得挺早。
却不想，她是来得最晚的那个。
等她走到鬼气煞气萦绕的客厅时，发现四个道长都到了。
其中三个都是四十往上的中年男人，穿着道袍，看着仙风道骨极了。
但身上一点灵气都没有。
一看就是没修习过道法，来骗钱的。
倒是旁边坐着的一个穿运动服的男生，跟她年纪差不多大，眉清目秀，满身灵气，看样子有点道行。
因着屋里鬼气煞气太重，几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运动服男生还好，用符咒驱赶鬼气和煞气，勉强还能挺住。
其余三个中年男人，就显得很吃力了。
像是得了感冒了一样，不停地咳嗽吸鼻子。
“你好，我叫奇缘。”运动服男生见到姜烛，笑着起身，朝她伸手，“不知道友怎么称呼？”
姜烛跟他握了握手：“姜烛。”
奇缘是个很开朗活泼的人。
在跟姜烛认识后，就替她介绍其他人：“小友，这几位分别是清河道长，空虚道长，前一道长。”
三位道长都很高冷，介绍之后，只冷哼一声，没了下文。
奇缘有些尴尬，只能转头对姜烛说：“小友，你看上去年纪不大，是哪个道观的？”
唔。
哪个道观么？
师父的话，至今还在耳边念叨：
“姜烛啊，为师也不期盼你日后能多有出息，为师只希望，你日后惹了麻烦，不要对外说出师父的名号。”
言外之意，她要是敢惹祸了把他供出来。
他能提着棍子，揍她十万里。
嗯，师父他老人家，向来说到做到。
姜烛虚咳两声：“我没去过道观，自学成才。”
此话一出，清河道长斜了她一眼：“自学成才？我看啊，是随便看了几本书，就出来招摇撞骗吧？”
姜烛：“！”
这道长，实诚啊！
这就开始自爆了？
第13章
镇宅选我，我杀人贼溜！
别说，这清河道长，还真就是，看了几本书就出来招摇撞骗了。
他是这几个招摇撞骗道士里，孽障最重的。
可见他平日里没少坑蒙拐骗。
唔。
也可能是他入行比其他两个早。
骗钱这行当属于，入行越早，骗的人越多，孽障就越重。
而鬼气和煞气，就喜欢跟着孽障重的人。
比如此刻，房里除了姜烛吸收的鬼气煞气，其余几乎大部分的鬼气煞气，都徘徊在清和道长身边。
导致他时不时咳嗽一声，吸吸鼻子，像是被烟呛到了一样。
“道长，你这话说得不对。”姜烛否认。
清河道长又吸溜了一下鼻子：“怎么？你是想说，你不是来招摇撞骗的？想说你是真有几分实力的？”
一边说，一边嘲笑地哼哼两声。
“小友，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啊。”
姜烛大手一挥：“不不不，误会，都是误会，我是说，你能说我招摇撞骗，但怎么能说我随便看了几本书？”
在一众道长目瞪口呆之下，姜烛乐呵呵地开口：
“我这人，最不爱看书，你这实在是，显得我怪有文化的！”
道长们：“？”
“而且吧，我来这里，也不算是来坑蒙拐骗的，我可是七爷特意请来的。”
清和道长不屑：“哦？看来你还真有点本事了？”
“本事谈不上吧。”姜烛摆了摆手，“七爷说，杀人犯能镇场子，就让我来了。”
“嘿嘿嘿，我这人，杀人贼溜，贼镇场子！”
“镇场子，选我！”
出门在外。
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道长们听到这话，一个个都一脸懵逼，脸色泛白，盯着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你！”
想骂她，又不敢。
要知道，这疯子，杀人贼溜啊！
姜烛往沙发上一坐，二郎腿一翘：
“我咋了？怎么？各位道长，也想让我去镇场子？好说好说，给钱就行。”
把三个道长气得够呛。
偏偏半点不敢反驳，只敢生闷气。
“七爷这事儿，也做得实在是太过分了！请这么多人来就算了，居然还请个杀人犯！这不闹呢吗？”
他们声音极小。
但姜烛听力极好。
她挖了挖耳朵：“你们说啥？”
道长们立马正襟危坐：“没，没。”
姜烛嘴角一扬，开始嘚啵嘚啵发疯，一边发疯，一边将屋里的鬼气和煞气，都吸收了大半。
不过，三个道长那边的，她没动。
主打就是一个因地制宜。
“小友，你快别说了。”奇缘两边都不太好劝，“大家都是来替天行道的，都是同行，没必要闹成这样。”
话音刚落，他猛然发现，自己身边的鬼气和煞气都没了。
身体骤然轻松许多。
他环顾四周，开启灵眼环视一周，发现只要是靠近姜烛的鬼气，都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