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就在言知许住在有人看守的屋子里的第二天,许方知的死讯传遍了整个魔教。

    棺材很快送了进来,倾朱站在尸体旁,用帕子捂着眼,哽咽道

    “我愧对前任教主嘱托,没有保护好教主,教主不过二十出头,怎么就……就去世了呢……”

    镜连看着倾朱虚伪地抹着泪,自己则不加掩饰道

    “大长老,教主虽死,您还活着,正道围剿时日接近,您就担了教主的位置来主持大局吧。”

    “教主尸骨未寒,我怎能……”

    镜连陪着他演完这场戏

    “请大长老以魔教利益为重!”

    底下的人早已心知肚明,纷纷响应了那句话,倾朱露出一丝无法察觉的笑容,接着装作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道

    “待围剿结束后,若各位还未改变主意,那就由我接替教主之位。按照规矩需要留人守灵,只是时间紧迫,我有要事在身,众人可有自愿的?”

    默认了许方知已成为过去式,在场之人都不愿接下这个于自己没有一丝好处的任务,但又不能不说话,冷了倾朱的场子,于是个个为难地互相张望。

    黯出有心讨好,直截了当道

    “在这里的都是手里有人的,正道人多势众,我们不拼尽全力,难免落于下风,即便无人守灵,我想教主也不会怪罪我们,况且夫人不是还在吗,让他来守灵最合适不过了。”

    一番话阔宽了思路,倾朱颇为赞赏道

    “八长老言之有理,那就请夫人过来守灵吧。”

    “大长老……教主繁忙,守灵这种小事就不必麻烦您手下的人看守了,我会派出亲信守着,教主只要一心应对围剿即可。”

    倾朱被这一声教主叫得飘飘然,往日谨慎,喜欢将一切都亲自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此刻眼也不眨地同意了。

    半个时辰后,众人各自领了任务退场,黯出也急忙将言知许带到灵堂,路中经过浸音时,被他伸了手拦住

    “真是可怜,年轻貌美便成了寡夫,如今许方知死了,你身后又有何人呢?你要是愿意的话,等守灵完,来我这里,定不会辜负了你。”

    言知许冲他笑了笑

    “好啊,那你可要来接我。”

    浸音被这笑晃了眼,不自觉低语道

    “真是张完美的脸……”

    随着他的目光愈发贪婪恶心,黯出站出一步挡了他的视线道

    “教主让我领人守灵,不要在这站着耽搁我的事。”

    浸音斜睨他,嘲讽道

    “从前竟未发现你是这种见风使舵、阿谀奉承的人,仗着是许方知亲自提拔上来的,平日里倨傲得很,见到我连声招呼都不打,许方知刚死,就知道巴着新任教主,呵,黯出啊黯出,你真以为你能爬到我头上呢?”

    黯出不甘示弱道

    “是谁身为长老,在下人面前丢尽了脸,哎呀,我记性太差,忘了你丢的是别人的脸,你自己哪来的脸,三长老,你说是吧。”

    浸音气恼道

    “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让你掉了长老的位置。”

    “拭目以待。”

    120脚下

    经过一番调派,魔教众人皆严阵以待,而此时倾朱还在为丹童的事感到苦恼。

    “怎么可能,已经是半年了,喂了那么多人,甚至连最重要的药材流云花也得到了,怎么会还不够!”

    炼丹童是一种失传多年的邪术,古书有记载,需生剖孕妇,取出肚中孩童,剜其双眼,割下鼻子,戳聋双耳,唯留一张嘴进食。

    起始先以毒虫啄身,直到血肉模糊后再浸入血池七天七夜才算塑体。

    成功塑体后,再下蛊虫维持肉身,待一月以后,孩童只留一口生气,全身被蛊虫侵蚀,方可开始炼丹童。

    丹童哭泣则要人皮包裹心脏予以喂食,食过后再吸入养童人的血,食毕哭止。

    食人越多,丹童炼成后,服之功力则倍长。

    曾有人炼成丹童,服用后竟能以一挑千,只是后来肉身难以承受过速增长的内力,最终爆体而亡。

    因此古书最后还记明,需以流云花压制,才不会重蹈覆辙。

    但书上并没有讲完全,譬如丹童进食数量多少为佳,只有四个字哭止即可。

    因此,倾朱仅怀疑了喂食数量的问题,却没有想过有人在药材上动了手脚。

    倾朱来回踱步也没思考出个主意来,就见罗刹脚步匆忙地走进道

    “教主!不知道是谁透露的消息,外头的人都知道许方知已经死了,那边的人来了信,说有人指名道姓是被教主您关进暗室里当成祭品,还说是许方知的人救她出来,那人救出来后对她说许方知无意与正道交恶,只是教主您为炼邪功,反将污水泼到了许方知的身上,说许方知是您害死的,如今正道讨伐不再是以讨伐许方知的名义,而是针对您。”

    和天山门的目的一样,他们是想削弱极仙宗的实力,倾朱也是想趁围剿除掉许方知手下的所有人。

    倾朱本以为许方知还没那么快毒发,他原计划好让他拖着病体与正道交战,只要许方知过度动用内力,就会立刻暴毙,到那时与自己勾结的几个门派掌门就会以魔教教主已除而停止战斗,这时候自己再站出来表明态度,这场围剿即可落下帷幕。

    可许方知突如其来的死讯,打破了计划的一环,倾朱当日就下了命令要封闭消息,围剿那日寻个模样差不多的来充当便可。群一一令{三起,9溜吧2,1看后续

    现魔教已经完全掌控在自己手里,原来许方知手下的也被他调派到前线,作为第一批送死的。

    那么消息又是从何处流传出去的?

    倾朱立即问道

    “暗室里的人都看过了?是否真有人逃出去?”

    “明明昨天才看过人数是对的,但方才属下又去确认了一遍,确实逃了两个。”

    “废物!”

    分明的掌印印在罗刹的左脸上,来不及擦嘴角流出的血,罗刹忙道

    “肯定是内部有卧底,不然人不可能无声无息地逃出去。”

    提到卧底二字,倾朱第一个就想到了黯出,但从这几日的表现来看,着实察觉不出一点问题。

    事情已成定局,只剩一天半的时间,再去挽回也来不及了,想着未炼成的丹童,倾朱沉下心道

    “不过是讨伐的名头换了一个罢了,你下去吩咐,等正道的人打上来,都扒皮剖心差人送过来,我就不信几百个人还喂不饱它,等我食用了丹童,那些上来围剿的,不管是谁,都别想活着离开魔教,这次,我要彻底让正道趴在我魔教的脚下!”

    121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围剿之日已到,正道各派打着旗帜,整齐划一地站在魔教外面,与其相对的是目露凶光的魔教子弟。

    沈星融跨步向前,喊话道

    “魔教大长老倾朱为筑邪功草菅人命,尔等所作所为天怒人怨,今日我极仙宗率领正道四十八门派特来诛魔!”

    和沈星融对话的人戴着一副鬼面面具,一开口便引得人耳膜震动,头晕目眩,内功较低者更是七窍流血,好在有善于音功弟子吹哨反制,才止住了惨叫。

    “你们是人,我们也是人,同样都是人,只凭你们一个魔字,我们就成了天理难容的存在了?沈星融,你们未免太霸道了吧,我教一向与你们井水不犯河水,既然你们主动招惹我们,那也别怪我们心狠手辣了。”

    何如是忍不住拿剑指着对方道

    “少宗主因为你们险先没了命,流云花也被你们夺走,何来的井水不犯河水?”

    鬼面男子满不在乎道

    “要我们真下死手,他沈潆现在还能好好站在这?至于流云花,自然是胜者取之。”

    话落,他随意取过一片树叶,眸光一厉,食指中指用力发射了出去。

    在叶片即将穿过何如是的眉心时,沈潆忙用剑身挡住,叶片接触到剑的一瞬间发出了‘叮”的声音,足以可见对方的功力深厚。

    鬼面男的身份不难猜,传闻只有魔教二长老九言才能化万物为利器,且其常戴面具,未有一人窥见容貌。

    沈星融扫视了一圈,没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人

    “倾朱何在?”

    “何须教主出面,几十年前围剿,你侥幸胜我,那就让我来看看今天到底谁输谁赢!”

    对话戛然而止,紧接着涌上的是浓烈的杀意以及不断的喊杀声。

    罗刹按照倾朱的吩咐,悄着领人捉了许多的正道弟子,当着倾朱的面剥皮剖心喂进药鼎中。

    随着人数的增加,丹童的哭泣声逐渐减弱,皮肤下清晰可见蛊虫的蠕动,一旦主蛊吞噬掉体内所有蛊虫,并破体而出吃掉丹童,这丹就彻底炼成了。

    倾朱眼底肉眼可见的欣喜,想到尚在守灵的言知许,他迫不及待道

    “去将灵堂的祭品处理好拿过来,吃了他,丹童必成!”

    “是!”

    罗刹脚步带风地去往灵堂,他知道作为倾朱的心腹,计划一成,自己在魔教的地位定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所谓的长老们,一开始,倾朱就没想着让他们活到明年。

    想到此,罗刹不由得露出笑容,就当他跨进门的那一刻,顿时愣住了。

    本该躺在棺材里的许方知正坐在灵堂旁的椅子上,而本该跪拜在蒲团上的言知许也坐至一旁,身边伺候的侍婢竟变成了一名男子。

    “教、教主……你……你不是……”

    黯出从背后勾住他的肩帮他补完后话道

    “不是死了,怎么又活了?”

    罗刹一惊,转头看他

    “你怎么在这!教主不是派你去前线……”

    “教主在你面前呢。”

    黯出轻声提醒。

    罗刹不笨,面对这样的局面,他第一时间有了结论,那就是一切都是许方知安排的一场棋局,自己包括倾朱,甚至是这次围剿中的所有人都是棋局中的棋子之一。

    倾朱哪里是什么黄雀,只不过是一只自以为是的螳螂罢了。

    122邪功成

    罗刹迟迟没有回来,倾朱等得不耐,打算唤人去灵堂寻他,手则不停地向药鼎里扔着食物。

    突然他的动作停下,只见药鼎里的丹童笑了起来,尖锐无比的笑声,令周围的人皆难受的捂住了耳朵。

    紧接着丹童的皮肤开始鼓动,黑色的蛊虫活跃在人皮下,好似在吞噬着什么,发出啃咬的声音。

    像是预料到后面会发生的事,倾朱的眼神变得炙热。

    啃咬声整整持续了半个时辰,蓦地,丹童张大嘴巴,从里面爬出一只拳头大小的黑虫。

    黑虫撕裂了丹童的嘴角,待充满粘液的躯体完全地离开了丹童的身体,这才张开布满利齿的嘴巴,从头到脚一点点啃噬着丹童。

    “哈哈哈!”倾朱大笑,然后小心翼翼地拿起已经炼化完毕的蛊虫,“成了!终于成了!”

    “恭喜教主!”

    心情大好,倾朱便将罗刹抛在了脑后,他用帕子擦拭了蛊虫外圈的血液,接着一口将其吞下。

    没过多久,一股热流在经脉内四处流动,倾朱闭上眼,感受着汹涌澎湃的内力。

    嗅觉听觉变得更加敏锐,在屋内也能感知到魔教外发生的一切,这时再睁开眼,倾朱甚至能看见远处树林中叶片的脉络。

    这种奇妙的感觉令倾朱极为着迷,他只是往外踏出一步,竟直接抵达了房屋外面。

    随后他来到交战的边界,人群中的每一套招式于他眼中都像是放慢了动作。

    若由此时的自己对战,别说什么极仙宗掌门,即便是四十八门派掌门全上,倾朱都有信心斩下他们的首级。

    “古书之术,诚不欺我!”

    沈星融听到动静,仰头一看,就见倾朱立在空中,其周身涌动的气息极为恐怖,他暗道不好,紧忙道

    “所有人往后退!”

    剧烈的冲击震倒了前排所有交战的弟子,沈星融捂着胸口惊讶地看着地面破开的缺口。

    倾朱的实力沈星融见识过,不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这已经完全脱离了倾朱本有的实力范围。

    念及传言的邪功,沈星融吐出嘴里含着的血吩咐道

    “潆儿,去叫后面的人往旁边撤,倾朱怕是邪功已成,小心着些。”

    “师傅,那您呢?”

    “我身为极仙宗掌门,自然不能退,待我与其迂回,你趁机悄悄带人去攻魔教薄弱之处。”

    沈潆担忧地看着沈星融,还是选择了听令

    “是,师傅切莫小心!”

    “你可算现身了,倾朱。”

    “沈星融,才一会儿没见你,怎么如此狼狈?”倾朱随意瞟了眼地上方才被自己用内力击伤的各派弟子,得意道,“几十年过去了,没想到越发不如以前了。”

    没有等对方回话,倾朱缓缓走向地面,袖子一挥又是一片哀嚎,近百人瞬间没了命。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对战了,而是一场倾倒般的屠杀。

    “布阵!”

    沈星融硬着头皮摆好剑阵,抵抗着倾朱极具攻击性的内力波动。

    仅仅是一盏茶的时间,便有极仙宗弟子道

    “不行了,师傅!太强了,我们快挡不住了!”

    “挡不住也要继续!”

    其余人一听大喊一声,几乎拼尽所有力气维持剑阵,有些人的口鼻甚至都在往外渗血。

    倾朱看着他们负隅顽抗的模样,摇头道

    “自不量力!”H蚊,全偏·武

    123好戏前奏

    有了倾朱的加入,正道明显陷入了颓势。

    自以为和倾朱做了约定,放心地带着手下的人混水摸鱼的天山门门主此时此刻也发觉了异常。

    “不对,怎么会……”

    云召焦急地跑到他身边,质问道

    “不是说随便打打吗?这还没打进去,我们盟的人都快死了一半了,你不是和倾朱约好了……该死!”

    云召说着躲掉射过来的一发暗箭,喊道

    “撤!先撤!”

    血刀盟的人说走就走,天山门想走却走不掉,很快,他们的周围就围满了魔教的人,无论他往何处去,都会被箭挡住去路。

    穿着奇异服饰的魔教子弟,脸上满是不怀好意,拿着手里的武器,慢步接近。

    情况危急之时,天山门门主也顾不得其它了,从怀里拿出倾朱给的信物便开口

    “站住!此乃你教大长老倾朱的信物,他曾与我约定好不动天山门的人,你们还不给我退下!”

    领头的人挥了挥手,然后接住对方扔过来的信物,仔细端详了会儿,冷笑道

    “什么信物,我可不记得教主身上有这种东西,编谎话也要编的像样点,所有人!不留一个活口,上!”

    后面的时间,空气中到处都是喷溅的鲜血,天山门门主擦掉糊在眼睛上的血液,再睁开眼,眉心就迎来了一支淬了毒的毒针。

    临死前,他的嘴唇轻轻动了下,不知是在悔恨自己妄想与狼做交易,还是在不甘自己就这么轻易的死去。

    他的所有情绪随着瞳孔的放大,彻底消散在了这个世界。

    安排在前线的几万人,迅速减员到几千人,杀戮还未停止,已经有人萌生了退意。

    “宗主,真的不行了,再这样下去,我们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

    “如何退,周围全是他们的人,又能退到哪里去?”

    “先离开魔教,回宗里。”

    “回到宗里,他们就不能打进来吗,事已至此,倾朱练成邪功,绝对不会停止,与其窝囊地离开,等着魔教的人霸占我们的地盘,还不如用尽全力去拼!”

    劝说者叹了口气,只得咬紧牙关坚持下去。

    沈星融看到他充满绝望的双眼,淡定道

    “放心,再撑一会儿,马上就要结束了。”

    沈星融口中说的魔教薄弱之处,其实就是一条暗道,暗道狭小,一次只能通过一人,沈潆令其他极仙宗弟子守在暗道外,独身一人走了进去。

    暗道不短但也不长,推开尽头的门,外面恰好是灵堂。

    “等你许久了。”

    沈潆用手挡了下刺目的光,映入眼帘的是许方知的脸。

    沈潆沉声道

    “所有的都按照你说的去做了,为何倾朱体内的东西还未发作,如果你是要借他的手杀掉我们的人,我便在这里与你同归于尽。”

    “少宗主,切莫心急,再撑一刻钟,我肯定不会骗你,谁让你是我夫人姘头的师弟呢,做夫君做成这样,我实是命苦。”

    许方知抹着眼角不存在的眼泪,言知许看不下去道

    “什么姘头,我和你本就无瓜葛。”

    沈潆这才发现一张熟悉的面孔,惊喜之下又疑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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