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江辞再也不想忍了。

    积压已久的话终于说了出来,江辞又痛又爽,只觉得心中压抑的痛苦都随着这些质问宣泄了出来。

    江辞心里有委屈,明曦心里就没有吗?

    自然是有的。

    明曦听着江辞的话,积压许久,无人可诉的委屈彻底爆发,她反问道:“我没关心过?”

    “当初是谁删掉了所有的联系方式?还把我彻底拉黑,你让我我怎么联系你?”

    “还有,就算是这样,我没联系你吗?”

    “我让顾行舟替我送了那么多的礼物,让子洲传了那么多话,你连见都不肯见我一面。”

    明曦问他,“到底是谁的心更狠?”

    “这三年,你过得不好,难道我就好过吗?”

    明曦越说越气,气得眼泪都憋了回去,全部化成了胸口的一腔怒火。

    她看着江辞的眼睛,气得脸通红,道:“城南那块地暂且不提,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做陪在我身边的人?”

    江辞冷着脸道:“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不清楚。”明曦简直要气炸了,“你给我说清楚,我身边哪来的人?”

    江辞破罐子破摔,直接扔出三个字。

    “许沐凡。”

    “你敢说你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第111章

    猜忌

    “你敢说你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江辞说完这话,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明曦,不肯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你总算说出口了。”明曦神色平静,没有丝毫心虚的表现,她看着江辞的眼睛,不闪不避地道:“既然你已经查过许沐凡,那你说说,你都查到了什么?”

    江辞心里气得要死,道:“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十八线小明星,短短两年一跃成为娱乐圈顶流,不是你一手捧上去的吗?”

    明曦轻嘲般地笑了笑,“顾氏晚宴那天晚上,我在后花园跟你说的话,你是一句没听进去是吗?”

    “我说了只有你一个,没有别人,就是没有。”

    “许沐凡的确是我砸钱砸资源捧红的。”明曦并没有回避这个问题,从下午在拍摄现场看见江辞的那一刻,她就知道江辞的心结在哪儿了。

    明曦就是要逼他亲口说出来。

    只是蛊虫的事儿还没结果,现在还不能如实告知。

    明曦思索几秒,选了个折中的说法,她言简意赅地解释道:“许沐凡帮了我一个忙,这个忙对我来说,很重要。”

    “所以作为回报,我给他资源,将他捧红。”

    “我和许沐凡,就是合作关系。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没有?”江辞扯了扯嘴角,根本不信这个说辞,他讽刺道:“为了他,你连命都不要,你跟我说你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你觉得我会信吗?”

    争吵声越来越激烈,站在远处的沈听南听得只言片语,已经是眉头直皱。

    果然人在没有理智的时候,说话最伤人。

    这样的话,他听着都觉得难受,可想而知小曦心里该有多难过。

    沈听南实在听不下去了,走过去出声劝道:“小辞,你冷静一点,小曦她都是……”

    顾行舟正在看夜景,一扭头,原本站在身边的沈听南不见了。

    顾行舟连忙走过去,将沈听南拉到离明曦和江辞远远的地方,压低声音道:“听南,别劝他们。”

    沈听南有些不满地看了他一眼,“你做什么?”

    顾行舟下巴微抬,指了指远处的明曦和江辞,微笑着说:“让他们吵。”

    沈听南皱眉,“吵什么吵?你没听到小辞说的那些话吗?一句比一句伤人,这不是在小曦心上下刀子吗?”

    顾行舟不在意地摆摆手,“没事儿没事儿。”

    沈听南静静地看着他,神色看起来十分不满。

    那种眼神该怎么描述呢?就像自己的亲人吵架,看见伴侣在旁边幸灾乐祸,还不帮忙劝说时的愤怒。

    这个想法让顾行舟心里暖暖的,连嘴角都忍不住翘了起来。

    余光扫到沈听南的表情,顾行舟收敛了脸上的表情,连忙解释道:“听南,你听我说,不是不劝,不过不是现在劝。”

    “明曦和江辞两个人都憋太久了,人这种生物,心里是不能藏着太多的事的,得及时发泄出来。否则总有一天会适得其反,彻底爆发。”

    “明曦和江辞就是这样,两人从三年前开始,已经压抑了太久太久。”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让他们两人有什么不满一次性说完,彻底发泄出来。”

    “否则他们就算是和好了,心里也会有各种芥蒂,随便来点导火索就能爆。”顾行舟冲沈听南眨了眨眼睛,“真的,你相信我。”

    沈听南若有所思,忍不住往明曦和江辞的方向看过去。

    如果忽略两人脸上针锋相对的表情,气得通红的脸,两人无论是从颜值,身高,还是气质,方方面面,真是再般配不过。

    顾行舟的话虽然不无道理,不过沈听南还是有些犹豫,“小曦和小辞现在的状态都很糟糕,盛怒之下,万一对对方说了什么不可挽回的话怎么办?”

    顾行舟毫不担心,“放心吧,只要他们还爱着对方,这两人就分不了。”

    别人顾行舟不敢说,就江辞那个死样子,这辈子除了明曦,他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人。

    沈听南还是觉得不妥,顾行舟冲他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安慰他说:“哥哥,你就放心吧,信我一次。”

    “即便他们真的说了什么很伤人的话,我这还有杀手锏,保证让他们和好。”

    沈听南问:“什么杀手锏?”

    顾行舟眼底深处闪过几丝复杂的光芒,心想,这个杀手锏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若是能让两人彻底和好,也算是物尽其用,功德一件了。

    ……

    “好,既然你不信我说的,那你来说。你不是去查了吗?肯定查到了吧。”

    明曦看着江辞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江辞,你来告诉我,我和许沐凡是什么关系?”

    江辞抿了抿唇,喉间像是堵了块巨石,说不出半个字。

    明曦一口气堵在心口,不上不下,江辞的沉默更是让明曦的神色彻底冷了下去。

    明曦解释了,江辞不信。

    沉默可以代表的含义太多了。

    明曦心里越来越冷,唇边却勾起几分笑意,漂亮的唇瓣一张一合,吐出一个又一个的备用选项。

    “情人?炮.友?还是我包养的小明星?”

    第112章

    如你所愿

    明曦脸上似结了层厚厚的冰碴,语气也不太好,她说:“江辞,在你心里,我就是一边说着爱你,一边还和其他人乱搞的女人吗?”

    江辞听不得她用说这样的字眼说自己,当即否认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明曦逼问道:“难道你不是认定我和许沐凡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吗?”

    “即使我跟你解释了,你还是不信。”

    “那天晚上……”明曦顿了顿,道:“我以为我们就算是和好了,结果根本就是我想错了。”

    “你心思多重啊,表面上和我甜甜蜜蜜,对我那么好,可你心里都在想什么?”

    明曦呼吸急促,冷声质问道:“你心里有疑问,为什么不直接来问我?”

    “你不仅不问我,还放任这些心思在心里发酵,你还来这个破地方不要命地飙车。”

    明曦越说越气,没过脑子,话赶话就说了出来,“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话音刚落,明曦瞬间反应过来,神色骤变。

    不该说这句话的。

    果然,这句话就像是一个开关,把江辞所有的怨和恨都推向顶点。

    江辞眼眶都红了,恶狠狠地反问:“以前?”

    “你凭什么跟我提以前?”

    “以前你是怎么对我的?我少吃一顿饭,你都会担心半天。那个时候,我真的觉得,我对你来说,就是除了奶奶之外最重要的人。”

    “我仗着你的宠爱,什么都敢做,吃醋,冷战,闹脾气,因为我知道,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生我的气。”

    “不仅不会生气,还会来哄我,好像我做什么都是被允许的。”

    “可是后来你是怎么做的?为了一块破地,你将我送回帝都,根本没想过我会有多难过。”

    “你养了我十年,那是我欠你的,我认了。”

    “三年后,你来帝都,说要追我。我犯贱,被你抛弃了还是忍不住爱你,我也认了。”

    “可是明曦,”江辞眼前有些模糊,嗓音又苦又涩,“你凭什么要求我还要跟三年前一样?”

    明曦舌根发苦,轻声道歉,“小辞,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江辞情绪激动,声音越来越大,“你说你喜欢乖的,听话的,现在我不听话,也不乖了,所以你失望了。”

    江辞来回走了几步,如同一只被困住的小兽一般,冲着明曦低吼道:“你以为我想变成这个样子吗?”

    “我占有欲就是强,我讨厌出现在你身边的每一个男人,讨厌他们看向你的目光,我知道这不对,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

    “以前我会直接告诉你。”

    “可是,现在,我不敢了。”

    “吃醋都不敢直接说出来,生气也不敢生太久,我害怕你不要我。”

    “这样卑微的,毫无自信的自己,连我自己都觉得厌恶,又怎么要求你喜欢呢?”

    “我不会不要你的,我喜欢的,我爱你。”明曦眼睫轻颤,心疼得厉害,她想上前抱抱江辞,想安慰他。

    江辞往后退了一步,不肯让她抱,“你走开。”

    江辞的情绪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神色痛苦地喃喃道:“有时候我会忍不住想,要是没有那十年就好了?”

    没有那十年,他就不会那么爱她,也不会那么恨她。

    明曦浑身一震,心脏都因为这句话停滞了几秒。

    这句话无异于否定掉曾经所有的陪伴和爱意。

    明曦极其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看向江辞,嗓音艰涩,“你刚刚那句话,是发自真心的吗?”

    江辞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真的太痛苦了,我一点也不喜欢现在的状态。”江辞语气焦躁苦闷,不断地重复道:“我不喜欢。”

    每天患得患失,疑神疑鬼,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他会把自己逼疯。

    明曦神色破碎,目光在江辞的脸上轻轻扫过,感觉心中某些被拼命粘起来的东西在一点点碎掉。

    他看起来真的很痛苦。

    明曦有些苦涩地想,原来她珍而重之的十年,于他而言,都是枷锁。

    十年又怎样?

    时间会带走一切,再深刻的感情,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化。

    明曦自嘲地笑了笑,忽然对着江辞道:“当初你说十年,5.8亿,我们两清。”

    “我一直当你在说气话,哪怕再难过,也没放在心上。”

    “事到如今,我才真的意识到,也许你当初说的话都是发自内心。”

    “无论是当初,还是刚刚…”明曦问他,“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我听到这话,该有多么地难过?”

    江辞眼眸微垂,没吭声。

    明曦眼里的光一点点灭掉,她轻声说:“江辞,狠话不是只有你才会说的,我也会。”

    “十年,5.8亿,两清是吗?”

    “好,如你所愿。”

    第113章

    或许吧

    “好,如你所愿。”

    江辞心脏骤然缩紧,巨大的恐慌从身体的四肢百骸透出来,连呼吸都瞬间暂停。

    江辞想开口说点什么,可是喉咙却像是石头被堵住了似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明曦说完这句话,不再看江辞一眼,转身离开。

    背影纤细,仿佛风一吹就会碎掉。

    江辞盯着她的背影,眼底都是血丝,看起来十分吓人。

    不要走。

    我不是这个意思。

    求求你,不要走好不好?

    我只是生病了,我控制不住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姐姐,你别不要我。

    如果连你都不要我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心底深处有个声音在这样不断地呐喊,酸涩的滋味直冲鼻腔,江辞的眼睛彻底红了。

    江辞低着头,嘴唇无声蠕动,说着谁也听不见的挽留。

    身后一直没有动静,明曦的心已经麻木到毫无感觉。

    今天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儿,许沐凡出事儿,江辞不顾性命地飙车,争吵……

    恐惧,担忧,愤怒,伤心……过多的情绪叠加在一起,明曦觉得自己已经不堪重负,每走一步,脚下都似有千斤重。

    即便这样,明曦依旧挺直背脊,就这样高傲地,一步一步地从江辞的视线里走远。

    她可以容忍江辞发脾气,多大的脾气都行,但是前提是他们还是相爱的。

    如今看来,江辞究竟是爱她多一点,还是恨她多一点,怕是连他自己也分不清了。

    明曦也分不清,也懒得去分清了。

    她累了。

    明曦真的累了,她现在什么都不想想,只想好好睡一觉。

    沈听南见明曦状态不对,连忙朝着她走过去,并对着身旁的顾行舟道:“小曦看起来很糟糕,小辞这里交给你,照顾好他,别让他再出什么事儿。”

    “我先送小曦回去。”

    顾行舟看看明曦,又看了一眼远处的江辞,皱了皱眉,这怎么跟他预期的不太一样。

    这是,谈崩了?

    听到沈听南的话,顾行舟神色凝重,点头道:“行,你开车慢点。至于江辞这里,你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沈听南和明曦走后,顾行舟走到江辞身边,“江辞你……”

    顾行舟刚起了个头,就被江辞的模样给惊到了。

    只见江辞眼眶通红,滚滚泪珠完全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滑落,一颗一颗地落下来,很快浸湿了襟口。

    将近一米九的男人,面容憔悴,神色颓废阴郁,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一般。

    这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实让人震惊,也让人不自觉地心生怜悯。

    顾行舟瞪大眼睛问道:“明曦到底跟你说什么了?把你搞成这个样子?”

    江辞揉了把脸,飞快地转身背对着顾行舟,情绪彻底崩溃地喊道:“不要和我说话。”

    “行行行,我不说了。”顾行舟在心里啧啧两声,心想着恋爱谈的,不死也得废掉半条命。

    可惜明曦走得太快,没看到江辞这副可怜样,否则话说得再狠,最后估计还是得软下心肠来哄。

    不过也不一定。

    看江辞这状态,估计是把人彻底得罪了,否则明曦怎么舍得说什么狠话,让他哭成这个样子。

    除开那次醉酒,顾行舟从未见江辞哭过。

    顾行舟识趣地没再开口,找了块石头坐下,抬头望天。

    天上明月高悬,银白的月光温柔地照耀着大地,落下满地清辉。

    顾行舟听着旁边的男人压抑的,崩溃的抽泣声,想起几年前,沈听南走后的许多个日日夜夜,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江辞现在的痛苦,顾行舟虽然做不到完全的感同身受,但是绝对有共鸣。

    或许是月色清冷,顾行舟心中莫名升起几分感慨: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要死要活。

    ……

    车子行驶在盘山公路上,沈听南一边开车,一边注意着明曦的状态。

    明曦蜷缩在座椅上,双眸无神地看着外面,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沈听南眼里都是心疼,心知现在绝对不是开口劝说的时机,只能尽量将车开得平稳一些,让她舒服一点。

    明曦对他的目光毫无所觉,或者说,她对目前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感知能力。

    明曦神色倦怠,仿佛刚刚的那场争吵,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力。

    或者说,长期以来支撑着明曦的精神支柱,都被江辞刚刚的那句话彻底击垮。

    “有时候我会忍不住想,要是没有那十年就好了。”

    江辞的话再一次在耳边回响,再次想起这句话,依是锥心蚀骨的痛。

    明曦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再去想今晚发生的这些事儿,不去想江辞那句伤人的话。

    可是这句话就像一句恶毒的诅咒,反反复复地回响在明曦耳边,像是在嘲笑她这些年的所作所为。

    若是没有那十年,他们两个现在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明曦嘴唇动了动,像是赞同这句话,无声地说了三个字。

    “或许吧。”

    第114章

    让他滚

    那天过后,明曦和江辞没再见过面。

    明曦再也没有去过江氏,江辞也从来没有来过环星,两人彻底陷入冷战。

    不对,严格来说,明曦和江辞已经是分手的状态,所以连冷战都算不上。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首当其冲,就是明曦和江辞的两位倒霉秘书,以及两家公司的高层人员。

    明曦和江辞吵架之前,两位秘书拿着七位数的年薪,虽然偶尔会跑断腿,但是毕竟钱到位,这些都不是什么问题。

    更何况,每天还可以近距离磕cp,简直不要太爽。

    他们已经在脑海里将明曦和江辞结婚时的婚礼进行曲,蜜月旅行的地点全部想好,连孩子名字都偷偷取了好几个。

    谁也没想到,这cp磕得好好的,两人突然就掰了。

    得,好日子彻底到头。

    明曦还好,除了不太爱说话之外,神色冷了点之外,倒也没为难任何人。

    更何况,她身边还有个无论什么时候都看起来温和从容的沈听南。

    公司里拿不定的事不敢问明曦,但是可以去问沈听南,对方大部分时候都会给出合理且有效的建议,避免了许多被骂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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