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文湛脸色不悦，“当然是给你检查身体，你脸色不好，去看看医生怎么说。另外你手头那些工作，我希望你停一停，这一年你忙得跟拼命三娘一样，有必要吗？”
这一年，文湛继续在休养身体，定时复查。
他整个人恢复不错，体重也回到了之前正常人的状态。
但癌这种病，再厉害的医生也不敢打包票，指不定什么时候说复发就复发了。
而且往往一旦复发，就不大可能再有死里逃生的机会。
所以穆晚晴一直很小心，坚决反对他再去工作，生怕他劳累到。
可一个家总得有人撑场子，丈夫不能劳累，就只有她去挑大梁了。
文湛说过很多次，即便他们什么都不做游戏人生，那些积蓄也够潇洒到老了，可她已经习惯了这种工作模式，习惯了努力拼搏。
一家人都跟病痛脱不开身，文湛心里忽而又不好预感，担心穆晚晴也累出病来，所以非带着她去医院检查。
结果，一系列检查做下来，什么病都没有，只不过——多了条命。
“什么，怀孕？”穆晚晴吃了一惊。
“对，这都六周了，你毫无察觉么？”医生将单据放在她面前，好奇地问道。
穆晚晴惊呆，回头看向身边同样怔愣呆住的丈夫。
两人相视一眼，都忘了做出反应。
不怪他们这么惊讶。
实在是这一年，他们早就放弃生二胎的打算了。
迟迟怀不上，她以为是文湛的身体经过患癌那一通折腾，已经不具备生育能力了。
怕自己太执着这件事，会让文湛感到压力或愧疚，所以她绝口未提，这件事就默默地放下了。
虽然，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遗憾。
万万没想到，就在她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也渐渐坦然、释然之后，惊喜来得如此突然！
“我……我真没想到，这些日子太忙，也忘了生理期，这两天我是在疑惑，还想着要不要看看中医调理下，都没敢想是怀孕了。”
穆晚晴高兴极了，心情太激动，有些语无伦次。
文湛也傻愣着，看妻子开心地像个孩子，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嘴角也轻轻勾起。
“你如愿了。”他抓住妻子的手，怕她一会儿跳起来，笑着恭贺。
“什么叫我如愿？这难道不是你的愿望？”穆晚晴瞥他一眼，娇嗔地了冷哼。
文湛笑而不语。
其实这确实算不上他的愿望。
有儿有女，“好”字凑齐，他没什么遗憾。
再生一个，所有的痛苦与煎熬她都要重新经历一遍，想想就心疼。
若是他身体好，没有得过这重病，还能努力分担不少。
现在这幅模样，妻子肯定不舍得让他操劳，那这再生一个，就全成了她一个人的负担。
“我开单，你们去做个B超吧，看看胚胎发育情况。既然是二胎，应该有经验，那就从容些，别太紧张。”医生被他们的好心情感染，一边敲着电脑一边叮嘱。
穆晚晴欢天喜地，根本不管文湛的反应，去跟护士做检查了。
等拿到B超单，她看着那上面一个可可爱爱的小豆丁，又笑得像个傻子似的。
文湛看着她这副模样，一脸嫌弃：“都说一孕傻三年，你这还没恢复过来，又要接着傻了。”
“怎么说话呢你！”穆晚晴不高兴，把B超单扔给他，“一胎时你不待见我，都没认真看过孕检单吧？来，瞅瞅你家二宝，就这个小豆丁。”
文湛不敢接话。
因为那时候他确实混蛋，在她整个孕期没怎么关注。
后来她月份大了，双胞胎的肚子又比正常孕妇更夸张，他才终于注意到这女人怀孕的样子。
只可惜，因为两人那时候为留不留下孩子而闹僵，所以即便他注意到她孕期的辛苦和不易，心里也想着活该，自找的。
“就这么个小黑豆，以后会长成个娃娃？”文湛拿起B超单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忽而觉得生命确实很奇妙。
医生说，胎儿发育不错，一切都很正常，交代了一堆注意事项，让他们回家好好养着。
离开医院时，穆晚晴便忍不住跟俞乔和叶欢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按说不足三月是不应该公开的，可她实在压不住这意外之喜。
自然，又收获了一堆恭贺祝福。
“二胎会不会又生双胞胎？四个孩子的话，那家里可热闹了。”俞乔好奇问道，显然是言情看多了，还以为人均双胞胎甚至三胞胎。
穆晚晴说话的语调依然带着兴奋和高亢，“怎么可能，你想什么好事，就一个。不过，一个我也很满足了，毕竟老大老二也还小，还需要花时间精力陪伴。”
“你家文先生是不是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
“他啊……”穆晚晴回头看了眼某人，脸上的笑落下几分，“他不怎么高兴的样子，不过无所谓，不管他。”
她知道文湛在担忧什么。
在她看来，都没必要。
都说为母则刚，她当妈妈也三年了，带孩子早已经得心应手。
此时再来一个，家里添丁，热热闹闹，那幅画面光是想想都觉得开心。
回到家，他们把这好消息跟文江河分享了。
文江河也高兴得不知所措，喃喃道：“肯定是你妈在天之灵的保佑，不然怎么就刚好今天去扫墓，就晕倒了？”
穆晚晴沉浸在怀孕的喜悦中，还没想到这点，被文江河一提醒，也觉得很有道理。
“肯定是的，是妈帮我实现了心愿。”
————
三年前，穆晚晴意外怀孕时，经历了人生中最痛苦纠结的一段时光。
那时候，文湛的心思还没有从白月光中脱离，一心想着跟穆晚晴装装样子，等时机到了就离婚。
一场酒后狂欢，带来了意外的生命。
尽管穆晚晴用人格保证，她吃过事后药，可他半个字都不信，笃定穆晚晴就是要借着生孩子困住他，绑死这段婚姻。
两人关系僵滞到极点，他威逼利诱，让穆晚晴流掉孩子，可她死活不肯。
那段时间，穆晚晴既要承受身体上的不适，还要顶着来自文湛的巨大压力——曾有那么一瞬，她也想过是不是拿掉孩子算了，远离这个男人，远离文家，哪怕孤孤单单一个人，哪怕穷困潦倒，也好过眼下的处境。
然而，去产检时被医生告知怀的是双胞胎。
顿时，她心里所有的犹豫、挣扎和彷徨，全都烟消云散。
她下定决心，不管多难都要生下这两个孩子。
可就算是双胞胎，文湛对她的态度也没有好转分毫。
反而，因为误会太深，彼此连面上的和谐都做不到，文湛回家对她也没有半分关心，两人成了住在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再次怀孕，把穆晚晴思绪又拉回到三年前。
此时，她洗完澡坐在梳妆台前，身后站着三年前逼她流掉孩子的前夫兼现任丈夫，看着他一副认认真真给自己吹头发的模样，实在无法将这两种形象联想到一起。
文湛看了眼梳妆镜，见穆晚晴盯着自己笑容诡异，他不解地问：“你笑什么？”
吹风机嗡嗡响着，穆晚晴不得不提高声音回复：“笑——你也有今天。”
“什么意思？”
穆晚晴却又不回答了。
等吹完头发两人躺下，穆晚晴主动钻进他怀里，捞起他的胳膊垫在颈下，侧躺着完全与他相贴，还不客气地将一手伸进他睡衣里。
文湛浑身一紧，连忙隔着衣服按住她的手，垂眸皱眉。
“什么意思？”
她怀孕了，医生特意叮嘱，前三个月是不稳定期，要格外注意。
夫妻生活也要暂停。
可她却主动勾引。
穆晚晴嘿嘿坏笑，“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到从前一些事，觉得不敢相信。”
文湛把她的手从睡衣里拽出来，牢牢握在手心，避免她再捣乱，而后才问：“从前什么事？”
“就我第一次怀孕的事啊——”
文湛一听这话，脸上的温柔和熙就凝固了。
沉吟几秒，他才应：“好端端的想那些做什么。”
穆晚晴抬头看着他故作冷静的脸庞，继续坏笑：“某人是不是很心虚？”
文湛抿着唇，不语。
“放心，没有秋后算账的意思，那些事早就翻篇了。你以前不是说过吗？我上次怀孕你没尽到作丈夫的责任和义务，那这回你可得好好弥补了。”
“那是当然，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文湛低头，注视着妻子，忍不住在她唇上亲了亲，嗓音越发宠溺温柔，“只要孕妇娘娘高兴，让小的当牛做马都行。”
穆晚晴很喜欢他每次一本正经调情的样子，忍不住娇笑着回吻，“嗯，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微微撑起身，脸颊位置高一些，低下头在他唇上吻了又吻。
文湛起初回应，后来渐渐招架不住，又想到她怀孕，只好连忙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按回床上。
“别闹了，医生说这几个月不行，你就安分点，别故意撩我。”
穆晚晴被他说得脸红，娇嗔地睨了眼，“到底是谁不安分，你也就安分这一次。”
以往哪回不是他情难自控，迫不及待。
夜已深，孩子们也都安睡了。
两人亲密相拥，憧憬着老三出生后的场景，从孩子是男是女到取什么名字，跟谁姓，想到哪儿聊到哪儿。
“不管男孩女孩，都跟你姓，也算是对你们穆家的一个念想。”
穆晚晴有些担忧：“那他长大发现跟哥哥姐姐不是同一个姓，会不会觉得生疏啊？”
“怎么会？相信以我们的教育，三个孩子一定会相亲相爱的，不会因为姓氏不同就生疏。”
“但愿吧……”
文湛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心意。
十个月，他对妻子无微不至的关怀，让她享受了女王般的待遇。
十月后，他陪着穆晚晴一同进入产房，共同迎接他们的爱情结晶。
亲手捧起小女儿的一刻，文湛热泪盈眶。
他不知为什么有些男人见过妻子生育的场景，会从此落下阴影，对妻子再去兴趣。
他只知，亲身经历过那一幕，他恨自己太无能，不能替心爱的女人受苦，不能为她挨那一刀。
那种心情，没有言语可以形容。
都说女人生孩子是鬼门关走一遭，是相当于数十根肋骨同时折断，全身所有骨头都要跟着动一动的疼痛级别。
他不敢想，妻子对他的爱有多深，才会甘愿再次体会这种非人类的痛苦。
而生育痛只是养儿育女漫长过程的开始而已。
他不知自己能活多久，不知病魔何时又会卷土重来，不知什么时候就要告别他最爱的女人，最爱的孩子——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有生之年，占据每一分、每一秒，去好好爱他们，守护他们。
穆晚晴也没想到，生二胎会比当初生双胞胎痛苦更甚。
医生科普，生育确实会伴随着次数增加而疼痛加剧，但她自己认为，也因为如今有了依靠，有了人疼，她变得矫情了。
生产时，顾不得关注文湛的反应，但事后她听护士说：“文太太，文先生真是爱惨你了，那天他一直掉眼泪，一直掉……哭成了泪人，主任劝他受不了就出去，他又不肯。”
穆晚晴看向病床边正在哄着小女儿的某人，好奇：“你哭什么？我生孩子而已，又不是要死了……”
他记得，婆婆去世这家伙也没哭成泪人。
文湛看着小女儿软糯可爱的模样，眉眼微挑，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眼泪控制不住。”
他说这话时，嗓音又哽咽了下，仿佛重新代入了那天的场景。
穆晚晴从月子中心搬出去那天，摄影师给他们一家五口拍了张全家福。
文湛亲密地揽着妻子，相拥而坐，老大老二站在他们面前，兄妹俩一起小心翼翼又充满爱意地抱着襁褓中的小妹妹。
除了新生儿睡得像天使一般，剩下几张脸都笑得幸福甜蜜。
“咔嚓”一声，照片记录下这美好一刻，定格到永远。
第475章
老娘想男人了
俞乔跟管羿的第一次，不是意外，也没有狗血。
那是浓烈相爱的年轻男女，用十二分的诚意，做足了万全准备，为祭奠青春和爱情而双向奔赴的美好。
俞乔一直记得，管羿对她的珍重和爱护，在那么情难自禁的时刻，看她因为紧张和害怕而放不开，他依然选择尊重。
最后，是她努力调整状态，等做好准备之后，主动地抱住对方，才使得坎坷的第一次得已成功。
那一夜，他们不知疲倦，平时瞧着精瘦斯文的管羿，竟像是永动机一样，不停歇地耕耘了一晚。
当寂静的夜开始泛出白光，当静悄悄的街道又响起车水马龙声，他们才甜蜜相拥，累极而眠。
一觉睡到下午，醒来后，俞乔只觉得浑身绵软，连抬抬手指头都觉得麻木发抖。
而骁勇奋战了一夜的管羿，起床给她倒水喝时，同样双脚打飘。
那时年轻，恋爱谈得轰轰烈烈，山盟海誓张口就来，大有一种至死不渝的豪壮浪漫。
那时情浓，曾以为这一生离开了彼此，生命也就失去了色彩，活着也如行尸走肉。
那时敢勇，把爱情看做生命之最，情比金坚，以为天崩地裂海枯石烂也不能将你我分开。
然，只需父母扬起手中的经济大棒，便能轻易将一对交颈鸳鸯拆成两半，再也不见。
俞乔从浑浑噩噩的梦境中醒来，身体里极度空虚。
七年，转眼跟管羿分手七年了。
可她依然记得两人水乳交融时，那种由内而外，身心都能得到充盈时的满足感。
睡梦中，他的吻还是那么热烈，像是要把她拆吃入腹，他的手还是那么温暖，所到之处便能点燃激情的火焰。
梦境太真实，以致梦醒后还有些分不清现实，连身体都起了反应。
俞乔翻了个身，抓了个枕头紧紧抱在怀里，继续闭着眼，想要再次入梦，再次体会那激情四射的亲热。
奇迹般的，居然真得连上了那个春梦。
清晨起床，她呵欠连天。
去到工作室，穆晚晴看到她疲惫不已的模样，好奇问道：“昨晚当贼了，困成这样？”
俞乔打了个呵欠，瓮声瓮气地道：“做了一夜的梦，醒来比没睡还累……”
“什么梦啊，这么精彩。”
俞乔语出惊人道：“春梦！”
穆晚晴连忙跟她进了办公室，关上门惊讶地道：“你脑子坏掉了，这种话也当众说！”
俞乔笑着，大大咧咧：“实话嘛，有什么不能说的。”
话落，她叹息了一声，“老娘肯定是寂寞太久，想男人了。”
穆晚晴再次吃惊：“什么意思？想谈恋爱了？”
“那倒没有，只是想想，谈恋爱太麻烦了，男人只会影响我搞钱的速度。”
沉浸在幸福之中的穆晚晴，闻言笑笑：“那也不一定，遇到对的人，会帮助你搞钱。”
“得了得了！知道你有文总宠着，万事大吉，跟你没得聊。”俞乔连连挥手，拒绝被喂狗粮，把她赶出去了。
等办公室门关上，俞乔又叹了口气，一手托腮陷入了发呆。
她也不知最近怎么了，好像近来梦到那个人的频率有点高。
昨晚居然还梦到跟他在一起滚床单，而且过程那么真实，醒来还清楚地记得细节。
真要命……
忍不住又回味了一番，她突然清醒过来，立刻打起精神。
不能想，不能想，男人都不靠谱，被伤过一次就够了，绝对不能再重蹈覆辙。
心理建设之后，俞乔又投入到工作中。
本以为这就是一次小插曲，却没想，这是冥冥之中的心电感应。
下午，俞乔跟穆晚晴一同去见个客户，谈商务。
事情谈完，两人离开，出了电梯后，穆晚晴说要去洗手间，俞乔便在大堂一侧的休息区等候。
她刚落座，视线不经意地瞟了眼大厅，本已经准备收回的视线，突然在划过某处后，又转回去，定住。
大白天的，居然出现幻觉了！
宽敞明亮的大堂，一行西装革履的商界精英，簇拥着为首一人，气势凛然地穿过人群。
为首那人，身高特别出众，目测有一米九以上，鹤立鸡群般吸引着旁人的注意力。
加上那人样貌英俊，气质出尘，一路走过去引起不少人捂嘴惊叹。
“哇！那人好英俊啊！个子也太高了吧！”
“真的！看那大长腿，妈啊，简直要命！”
俞乔愣在那里，好像时间突然停止，她被冰封了一样。
半晌，当那一行人走过，躁动的大厅又渐渐归于安静时，她终于微微回神。
正好，穆晚晴回来，见她呆若木鸡的样子，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看到什么了？吓成这样。”
俞乔抬起胳膊，“你掐掐我。”
穆晚晴不理解，但照办，逮着她的胳膊就掐了下。
“啊！疼疼疼！不是梦，我不是在做梦……”俞乔连忙抽回手臂，疼得龇牙咧嘴。
穆晚晴不明所以，“你到底怎么了？看见谁了？”
俞乔起身，还不忘回头再看两眼，然后又实话实说：“我看到昨晚春梦的男主角了。”
“啥？！”穆晚晴惊呆，“你——”
俞乔接着说：“他是楠楠的父亲。”
“什么？”穆晚晴眼眸瞪大，下意识回头，“在哪儿？你说你见到楠楠的亲生父亲了？”
俞乔这会儿脑子恢复运转，心脏砰砰乱跳，生怕被那人发现，急忙拉着穆晚晴快步走出去。
她不知，就在她拽着好友仓惶离去时，那挺拔冷峻的男人正好进入电梯，转身过来后，视线越过大厅，沉沉盯着她的背影。
他脸色平静，眸光深邃，乍一看面无表情，只有细细观察，才能看到他眸底剧烈翻滚的浪潮。
俞乔……终于找到你了。
————
俞乔跟穆晚晴回到车上，还沉浸在刚才那一幕。
穆晚晴八卦意识觉醒，不停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你们这些年从没联系过吗？怎么会突然偶遇？这也太巧了！他不会就是来找你的吧！”
俞乔摇摇头，困惑地道：“我也不知道，他好像没看见我。再说这么多年过去，他没准儿都结婚有孩子了。”
穆晚晴叹息一声，问道：“那你怎么打算的？要不要跟他联系下？你们毕竟有个孩子呢，楠楠大了，也有权知道她父亲是谁。”
第476章
他们说我是私生子
俞乔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摇摇头说：“算了吧，万一他已经有家庭，突然冒出一个孩子，会给他的家庭带来毁灭性破坏。当年是我执意要生下楠楠的，连我爸妈都极力反对，而他一个轻而易举抛下我的前男友，更不会接受吧。”
这些年，她独自抚养女儿长大，最艰难痛苦的时候已经熬过去了。
如今孩子大了，也不用怎么操心，她也事业有成，不存在养孩子的经济压力。
去找人家干什么呢？
没准儿还被人家误会，以为她是故意拿孩子拴住他。
俞乔为人处世向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女王范，哪怕处在事业低谷时，骨子里的傲气也没少一分。
如今人生扬帆起航，顺风顺水，她更必要倒走回头路了。
穆晚晴没再多劝，但凭她对俞乔的了解，知道她只是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其实纠结得要死。
谁没爱过呢，谁不知道这种爱而不得的心痛呢，谁又不知再见白月光的意难平呢？
看她眼神空空，明显还在追忆往昔，穆晚晴轻轻地叹息了声。
下午，俞乔正在开会，手机响起，学校老师打来电话。
“楠楠妈咪，孩子在学校跟人打架，流了好多血，麻烦您尽快到学校来。”
老师急急忙忙一句话，把俞乔吓得魂飞魄散，轰然起身撞翻了身后的座椅，飞一样冲出去。
到了学校办公室，俞楠楠一看到妈妈赶来，撇开老师上前就告状：“妈妈，不是我故意打人，是黄雨琪先嘲笑我没有爸爸，还说你是小三，说我是私生子，我实在气不过才打她的！”
俞乔一听皱起眉头，心疼地蹲下身，摸了摸女儿流鼻血的脸蛋，“伤着哪儿了，疼不疼？要不要去医院？”
俞楠楠鼻孔塞着两团纸巾，呼吸不顺，只能张嘴吸气哈气。
见妈妈担心，她立刻一副女汉子的模样，响亮地答：“不疼！就是流点鼻血而已！黄雨琪才惨呢，被我打掉一颗牙！”
俞乔脸庞皱了下，一副很不赞成女儿的样子，但话语没有半分责备，还温柔地笑着说：“你怎么那么暴力，妈妈怎么教你的，跟同学要相亲相爱。”
“但妈妈你也说，要对校园霸凌勇敢地说‘不’！黄雨琪不是第一次这样说我了，她污蔑我和妈妈，到处造谣，这也是一种言语上的霸凌！”
才六岁多，刚上小学一年级的俞楠楠，显然完美继承了妈妈的优点，小小年纪特有主见，头脑清晰，语言逻辑能力也强。
她成绩也很好，是班长。
当然，这班长得来的原因之一——也因为俞乔是班上家委会会长。
而那位黄雨琪的妈妈，也是家委会成员之一。
大家共同为班级服务，平时出钱出力当免费跑腿，偶尔聚在一起为班级活动出谋划策，聊得多了，俞乔的情况也就不算什么秘密了。
不过，她只说自己是单亲妈妈，别的一句都没多讲。
大概是因为她形象气质好，穿着打扮也有品味，再加上年纪轻轻开着大奔——很容易让人往不好的方向联想，所以背地里便有了些流言蜚语，在家长们的小范围团体中流传。
俞乔这些年独自带着孩子，什么样的谣言都听过。
她不在乎这些。
当初决定生下这个孩子独自抚养时，她就做好了准备。
可以前不在乎，现在不行了——孩子渐渐长大，什么都懂，她要保护女儿。
所以，听完女儿的解释，她站起身一手搭在小姑娘肩上揽着，抬眸看向站在老师身边的黄雨琪母女，微微一笑：“雨琪妈妈，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请问黄雨琪同学说的这些话，是你告诉她的吗？”
“我没——”那位黄雨琪的妈妈正要否认，不料被面前站着的女儿抢先，“不是我妈妈告诉我的！”
俞乔温柔一笑，目光落下看向小女孩儿，哄着问：“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呀？”
黄雨琪见她对自己笑，心思到底还是单纯了，天真无邪地回：“是我妈妈跟别人聊微信说的，我听见了。”
“琪琪！”那位妈妈脸色剧变，急得跺脚，顿时尴尬得恨不能钻地缝。
“”这……”老师神色也有些微妙。
她夹在中间不好做人，只能两边劝解：“楠楠妈咪，这件事就是个误会，小孩子童言无忌，话说开就好了。”
黄雨琪妈妈立刻接话道：“就是！俞楠楠把我女儿的牙都打掉了，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你还跟我要解释。”
俞乔听闻这话，突然上前一步，一手捏着黄雨琪的下巴用力一掰。
她动作太突然，把黄雨琪妈妈跟老师都吓了一跳，连忙“哎哎哎”地上前阻拦，以为她要动手打孩子。
可俞乔只是掰开孩子的嘴，左右看了看。
“你家孩子这乳牙本就该换了，楠楠帮她打掉，还省了去医院拔牙的麻烦，你就偷着乐吧。”
黄雨琪同学刚掉牙的位置，牙床还鲜红地淌着血，是侧切牙，的确本来就要换牙的。
可俞乔说得这么直接，就把黄雨琪妈妈气到了。
“哎！你怎么能这样说话？还讲不讲道理？”
“你要讲道理？那你随便造谣我，严重损害了我的个人名誉，给我女儿造成心理阴影，这又该怎么追究？要不要我报警，让警察叔叔来评评理？”俞乔半步不让，甚至态度更高傲。
班主任一听，头都大了，连忙安抚：“楠楠妈妈，这件事还是不要报警了，闹大了对学校影响也不好。”
俞乔冷哼了声，态度收敛了一点，“林老师，我知道你为难，放心，我不闹事。但我今天也当着您和黄雨琪妈妈的面，把话说清楚。我是单亲妈妈没错，但我一不是小三，没有破坏别人家庭，二没有代孕，未曾触犯法律法规，三——孩子是合法合规出生的，她不能因为没有爸爸就被同学歧视，还随便造谣。国家都支持未婚妈妈了，你凭什么说三道四？”
那位黄雨琪妈妈被怼得哑口无言，嘴巴哆嗦了几下正要开口，又被俞乔压制住：“今天这事是黄雨琪同学不对，但孩子没教育好，归根结底是做父母的错。所以我要求黄雨琪妈妈在班上公开说明这个问题，并且当众向我们母女道歉。”
“俞楠楠妈妈，你这也太——”
“只要黄雨琪妈妈当众说明情况并道歉，我也愿意替我女儿承担责任——我会带黄雨琪同学去医院看牙，做个详细检查也可以，所有费用我承担。”
第477章
管老师，这是今天的学费
黄雨琪妈妈气得语无伦次，看看老师又看看学校领导，再看向俞乔，好像很委屈又很理亏的样子。
气氛僵滞中，学校领导清了清嗓子，出面发话了：“这位黄同学的妈妈，既然是你家孩子先欺负同学的，那确实应该你们先道歉。俞同学的妈妈也表态了，我认为这种各退一步的处理方式，很好。”
学校领导都这么说了，黄雨琪妈妈还能怎么办？
况且，的确是她自己没有任何真凭实据，想当然臆想的一些事，一时嘴快跟另外聊得来的妈妈八卦了下，谁知不巧被孩子听见，还在班上乱说。
俞乔看向黄雨琪妈妈，做了个颇为无奈又暗自得意的脸色，意思是——校领导都发话了，你难道不给校领导面子？
黄雨琪妈妈面子挂不住，妥协了，“行，那各自分别道歉。”
他们一起回到班级教室，在班主任的见证下，黄雨琪妈妈带着女儿当众给俞乔母女道歉。
然后，俞乔也让女儿上讲台，当着同学们的面给黄雨琪道歉——表示自己不应该动手打同学。
事情平息，离开学校时，俞乔主动提出去医院看看。
黄雨琪妈妈一口拒绝。
可俞乔反倒不同意，执意说：“如果今天不去医院检查，万一过两天你家孩子突然说哪里不舒服，出点什么事，你再来怪罪我们怎么办？所以还是去检查下最好，这样你家孩子之后有什么事，也跟我家楠楠没关系了。”
那位妈妈气得脸色铁青：“你什么意思？诅咒我家孩子？”
“绝对没有，你要是执意不去，就签个说明书吧，省得日后再有纠纷。”
俞乔说着，走回自己的车，取了笔记本跟笔出来。
她刷刷写了几行字，递过去给黄雨琪妈妈：“签个字，你们就可以走了。”
黄雨琪妈妈到底还是弱了些，不是她的对手，气横横地签上名字，拽着女儿骂骂咧咧地走了。
俞乔全胜而归，带着女儿去医院看了看，确定鼻子没问题，才回家。
进屋后，俞楠楠往沙发上一靠，放松下来，叽叽喳喳地道：“妈妈，你真厉害！那个黄雨琪妈妈和办公室的老师们，全都被你震住了！”
“是吗？”俞乔打开冰箱，手脚麻利地挑了几样菜，准备做晚饭，闻言笑了笑说，“妈妈要保护你啊，必须厉害！”
“嗯，我知道，妈妈最爱我了。”
俞乔都进了厨房，突然想起什么，又从厨房走出，看向女儿认真地问：“楠楠，你没有爸爸的事，班上同学全都知道？”
俞楠楠撇了撇嘴，点点头，“是啊……都怪黄雨琪那个大嘴巴，到处说！”
俞乔略带着小心，又问：“那你自己，有没有因为这件事而郁闷，不高兴啊？”
俞楠楠语出惊人般来了句：“妈妈，你想听假话还是真话？”
俞乔看着女儿，无奈地笑了，饶有兴趣地问：“假话是什么，真话又是什么？”
“假话当然是我不在乎，真话就是……嗯，我还是有点点在乎的，不过我知道提了这话可能会让你不高兴，所以就没问。”
俞乔怔怔地盯着女儿，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
“我想过了，如果我爸爸能出现，能做我的爸爸，那他肯定早就出现了。而他没有，你也没提，那无非两个原因——一是死了，不在这个世界了，在天上。”
小姑娘用手指朝上点了点，语气跟神态都很小大人。
“二是……他不愿意出现，既然人家不愿意，那我问了也没用啊。”
俞乔心酸不已，眼眶都润润地泛起泪光。
她忍不住走去沙发那边，将女儿抱过来，让她坐在自己怀里，等平复了下心情，才认真地说：“以前我从没提过这些话，是因为觉得你还小，说了你也不懂。但现在看来，你很早熟，什么都懂，所以也没必要瞒着你了。”
俞楠楠瞪大眼睛，好奇地问：“所以妈妈，你要告诉我爸爸是谁了？”
俞乔看着女儿的反应，哭笑不得，想了想说：“你确实有爸爸，但他不知道你的存在。好几年前，妈妈跟你爸爸谈恋爱，后来因为某些原因……分手了。分手两个月后，妈妈发现肚子里有了个小生命。”
“然后你就把我生下来了？”俞楠楠鬼精灵地问道。
俞乔点点头，“是的，我的爸爸妈妈，也就是你的外公外婆，他们是不同意的，为了生下你，我就跟他们闹翻了，独自一人来到这个地方生活……哎，算算时间真快啊，都六七年了。”
俞乔第一次听到“外公外婆”这两个人，沉默了下，忽而说：“妈妈，你这样做是不对的。”
“什么不对？”
“你离开外公外婆啊——”
“嗯？”俞乔好像没听懂。
“哎……”俞楠楠忽而叹息了声，“算了，你们大人的世界好复杂，我小孩子还是不要了解了。原来我爸爸没死啊，我还一直以为他死了。”
俞乔看着女儿，从她的眉眼间，依稀看到了某人的影子。
女儿这么聪明，不知是不是遗传了那人的智商。
想当年，管羿可是他老家那边的市高考状元，在大学里也是各种绽放光芒，妥妥的校园风云人物。
再加上他长得好，个子特别高，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吸引一堆女生尖叫呐喊，发花痴。
两人的恋情，也是她主动出击，可谓是死皮赖脸才把对方拿下的。
那时候，她可差点成为全校女生的公敌。
“妈妈，你走神了，是在想我爸爸吗？”俞楠楠看出妈妈心不在焉，歪着头好奇问道。
俞乔脸色尴尬，将女儿从怀里丢下去，转移话题：“你自己玩吧，我去做饭了。”
“妈妈，你是不是还爱着我爸爸啊？”俞楠楠不打算放过妈妈，追问道。
俞乔训斥：“你个小屁孩懂什么爱不爱的，以后少看些乱七八糟的书！”
这一年，文湛继续在休养身体，定时复查。
他整个人恢复不错，体重也回到了之前正常人的状态。
但癌这种病，再厉害的医生也不敢打包票，指不定什么时候说复发就复发了。
而且往往一旦复发，就不大可能再有死里逃生的机会。
所以穆晚晴一直很小心，坚决反对他再去工作，生怕他劳累到。
可一个家总得有人撑场子，丈夫不能劳累，就只有她去挑大梁了。
文湛说过很多次，即便他们什么都不做游戏人生，那些积蓄也够潇洒到老了，可她已经习惯了这种工作模式，习惯了努力拼搏。
一家人都跟病痛脱不开身，文湛心里忽而又不好预感，担心穆晚晴也累出病来，所以非带着她去医院检查。
结果，一系列检查做下来，什么病都没有，只不过——多了条命。
“什么，怀孕？”穆晚晴吃了一惊。
“对，这都六周了，你毫无察觉么？”医生将单据放在她面前，好奇地问道。
穆晚晴惊呆，回头看向身边同样怔愣呆住的丈夫。
两人相视一眼，都忘了做出反应。
不怪他们这么惊讶。
实在是这一年，他们早就放弃生二胎的打算了。
迟迟怀不上，她以为是文湛的身体经过患癌那一通折腾，已经不具备生育能力了。
怕自己太执着这件事，会让文湛感到压力或愧疚，所以她绝口未提，这件事就默默地放下了。
虽然，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遗憾。
万万没想到，就在她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也渐渐坦然、释然之后，惊喜来得如此突然！
“我……我真没想到，这些日子太忙，也忘了生理期，这两天我是在疑惑，还想着要不要看看中医调理下，都没敢想是怀孕了。”
穆晚晴高兴极了，心情太激动，有些语无伦次。
文湛也傻愣着，看妻子开心地像个孩子，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嘴角也轻轻勾起。
“你如愿了。”他抓住妻子的手，怕她一会儿跳起来，笑着恭贺。
“什么叫我如愿？这难道不是你的愿望？”穆晚晴瞥他一眼，娇嗔地了冷哼。
文湛笑而不语。
其实这确实算不上他的愿望。
有儿有女，“好”字凑齐，他没什么遗憾。
再生一个，所有的痛苦与煎熬她都要重新经历一遍，想想就心疼。
若是他身体好，没有得过这重病，还能努力分担不少。
现在这幅模样，妻子肯定不舍得让他操劳，那这再生一个，就全成了她一个人的负担。
“我开单，你们去做个B超吧，看看胚胎发育情况。既然是二胎，应该有经验，那就从容些，别太紧张。”医生被他们的好心情感染，一边敲着电脑一边叮嘱。
穆晚晴欢天喜地，根本不管文湛的反应，去跟护士做检查了。
等拿到B超单，她看着那上面一个可可爱爱的小豆丁，又笑得像个傻子似的。
文湛看着她这副模样，一脸嫌弃：“都说一孕傻三年，你这还没恢复过来，又要接着傻了。”
“怎么说话呢你！”穆晚晴不高兴，把B超单扔给他，“一胎时你不待见我，都没认真看过孕检单吧？来，瞅瞅你家二宝，就这个小豆丁。”
文湛不敢接话。
因为那时候他确实混蛋，在她整个孕期没怎么关注。
后来她月份大了，双胞胎的肚子又比正常孕妇更夸张，他才终于注意到这女人怀孕的样子。
只可惜，因为两人那时候为留不留下孩子而闹僵，所以即便他注意到她孕期的辛苦和不易，心里也想着活该，自找的。
“就这么个小黑豆，以后会长成个娃娃？”文湛拿起B超单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忽而觉得生命确实很奇妙。
医生说，胎儿发育不错，一切都很正常，交代了一堆注意事项，让他们回家好好养着。
离开医院时，穆晚晴便忍不住跟俞乔和叶欢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按说不足三月是不应该公开的，可她实在压不住这意外之喜。
自然，又收获了一堆恭贺祝福。
“二胎会不会又生双胞胎？四个孩子的话，那家里可热闹了。”俞乔好奇问道，显然是言情看多了，还以为人均双胞胎甚至三胞胎。
穆晚晴说话的语调依然带着兴奋和高亢，“怎么可能，你想什么好事，就一个。不过，一个我也很满足了，毕竟老大老二也还小，还需要花时间精力陪伴。”
“你家文先生是不是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
“他啊……”穆晚晴回头看了眼某人，脸上的笑落下几分，“他不怎么高兴的样子，不过无所谓，不管他。”
她知道文湛在担忧什么。
在她看来，都没必要。
都说为母则刚，她当妈妈也三年了，带孩子早已经得心应手。
此时再来一个，家里添丁，热热闹闹，那幅画面光是想想都觉得开心。
回到家，他们把这好消息跟文江河分享了。
文江河也高兴得不知所措，喃喃道：“肯定是你妈在天之灵的保佑，不然怎么就刚好今天去扫墓，就晕倒了？”
穆晚晴沉浸在怀孕的喜悦中，还没想到这点，被文江河一提醒，也觉得很有道理。
“肯定是的，是妈帮我实现了心愿。”
————
三年前，穆晚晴意外怀孕时，经历了人生中最痛苦纠结的一段时光。
那时候，文湛的心思还没有从白月光中脱离，一心想着跟穆晚晴装装样子，等时机到了就离婚。
一场酒后狂欢，带来了意外的生命。
尽管穆晚晴用人格保证，她吃过事后药，可他半个字都不信，笃定穆晚晴就是要借着生孩子困住他，绑死这段婚姻。
两人关系僵滞到极点，他威逼利诱，让穆晚晴流掉孩子，可她死活不肯。
那段时间，穆晚晴既要承受身体上的不适，还要顶着来自文湛的巨大压力——曾有那么一瞬，她也想过是不是拿掉孩子算了，远离这个男人，远离文家，哪怕孤孤单单一个人，哪怕穷困潦倒，也好过眼下的处境。
然而，去产检时被医生告知怀的是双胞胎。
顿时，她心里所有的犹豫、挣扎和彷徨，全都烟消云散。
她下定决心，不管多难都要生下这两个孩子。
可就算是双胞胎，文湛对她的态度也没有好转分毫。
反而，因为误会太深，彼此连面上的和谐都做不到，文湛回家对她也没有半分关心，两人成了住在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再次怀孕，把穆晚晴思绪又拉回到三年前。
此时，她洗完澡坐在梳妆台前，身后站着三年前逼她流掉孩子的前夫兼现任丈夫，看着他一副认认真真给自己吹头发的模样，实在无法将这两种形象联想到一起。
文湛看了眼梳妆镜，见穆晚晴盯着自己笑容诡异，他不解地问：“你笑什么？”
吹风机嗡嗡响着，穆晚晴不得不提高声音回复：“笑——你也有今天。”
“什么意思？”
穆晚晴却又不回答了。
等吹完头发两人躺下，穆晚晴主动钻进他怀里，捞起他的胳膊垫在颈下，侧躺着完全与他相贴，还不客气地将一手伸进他睡衣里。
文湛浑身一紧，连忙隔着衣服按住她的手，垂眸皱眉。
“什么意思？”
她怀孕了，医生特意叮嘱，前三个月是不稳定期，要格外注意。
夫妻生活也要暂停。
可她却主动勾引。
穆晚晴嘿嘿坏笑，“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到从前一些事，觉得不敢相信。”
文湛把她的手从睡衣里拽出来，牢牢握在手心，避免她再捣乱，而后才问：“从前什么事？”
“就我第一次怀孕的事啊——”
文湛一听这话，脸上的温柔和熙就凝固了。
沉吟几秒，他才应：“好端端的想那些做什么。”
穆晚晴抬头看着他故作冷静的脸庞，继续坏笑：“某人是不是很心虚？”
文湛抿着唇，不语。
“放心，没有秋后算账的意思，那些事早就翻篇了。你以前不是说过吗？我上次怀孕你没尽到作丈夫的责任和义务，那这回你可得好好弥补了。”
“那是当然，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文湛低头，注视着妻子，忍不住在她唇上亲了亲，嗓音越发宠溺温柔，“只要孕妇娘娘高兴，让小的当牛做马都行。”
穆晚晴很喜欢他每次一本正经调情的样子，忍不住娇笑着回吻，“嗯，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微微撑起身，脸颊位置高一些，低下头在他唇上吻了又吻。
文湛起初回应，后来渐渐招架不住，又想到她怀孕，只好连忙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按回床上。
“别闹了，医生说这几个月不行，你就安分点，别故意撩我。”
穆晚晴被他说得脸红，娇嗔地睨了眼，“到底是谁不安分，你也就安分这一次。”
以往哪回不是他情难自控，迫不及待。
夜已深，孩子们也都安睡了。
两人亲密相拥，憧憬着老三出生后的场景，从孩子是男是女到取什么名字，跟谁姓，想到哪儿聊到哪儿。
“不管男孩女孩，都跟你姓，也算是对你们穆家的一个念想。”
穆晚晴有些担忧：“那他长大发现跟哥哥姐姐不是同一个姓，会不会觉得生疏啊？”
“怎么会？相信以我们的教育，三个孩子一定会相亲相爱的，不会因为姓氏不同就生疏。”
“但愿吧……”
文湛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心意。
十个月，他对妻子无微不至的关怀，让她享受了女王般的待遇。
十月后，他陪着穆晚晴一同进入产房，共同迎接他们的爱情结晶。
亲手捧起小女儿的一刻，文湛热泪盈眶。
他不知为什么有些男人见过妻子生育的场景，会从此落下阴影，对妻子再去兴趣。
他只知，亲身经历过那一幕，他恨自己太无能，不能替心爱的女人受苦，不能为她挨那一刀。
那种心情，没有言语可以形容。
都说女人生孩子是鬼门关走一遭，是相当于数十根肋骨同时折断，全身所有骨头都要跟着动一动的疼痛级别。
他不敢想，妻子对他的爱有多深，才会甘愿再次体会这种非人类的痛苦。
而生育痛只是养儿育女漫长过程的开始而已。
他不知自己能活多久，不知病魔何时又会卷土重来，不知什么时候就要告别他最爱的女人，最爱的孩子——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有生之年，占据每一分、每一秒，去好好爱他们，守护他们。
穆晚晴也没想到，生二胎会比当初生双胞胎痛苦更甚。
医生科普，生育确实会伴随着次数增加而疼痛加剧，但她自己认为，也因为如今有了依靠，有了人疼，她变得矫情了。
生产时，顾不得关注文湛的反应，但事后她听护士说：“文太太，文先生真是爱惨你了，那天他一直掉眼泪，一直掉……哭成了泪人，主任劝他受不了就出去，他又不肯。”
穆晚晴看向病床边正在哄着小女儿的某人，好奇：“你哭什么？我生孩子而已，又不是要死了……”
他记得，婆婆去世这家伙也没哭成泪人。
文湛看着小女儿软糯可爱的模样，眉眼微挑，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眼泪控制不住。”
他说这话时，嗓音又哽咽了下，仿佛重新代入了那天的场景。
穆晚晴从月子中心搬出去那天，摄影师给他们一家五口拍了张全家福。
文湛亲密地揽着妻子，相拥而坐，老大老二站在他们面前，兄妹俩一起小心翼翼又充满爱意地抱着襁褓中的小妹妹。
除了新生儿睡得像天使一般，剩下几张脸都笑得幸福甜蜜。
“咔嚓”一声，照片记录下这美好一刻，定格到永远。
第475章
老娘想男人了
俞乔跟管羿的第一次，不是意外，也没有狗血。
那是浓烈相爱的年轻男女，用十二分的诚意，做足了万全准备，为祭奠青春和爱情而双向奔赴的美好。
俞乔一直记得，管羿对她的珍重和爱护，在那么情难自禁的时刻，看她因为紧张和害怕而放不开，他依然选择尊重。
最后，是她努力调整状态，等做好准备之后，主动地抱住对方，才使得坎坷的第一次得已成功。
那一夜，他们不知疲倦，平时瞧着精瘦斯文的管羿，竟像是永动机一样，不停歇地耕耘了一晚。
当寂静的夜开始泛出白光，当静悄悄的街道又响起车水马龙声，他们才甜蜜相拥，累极而眠。
一觉睡到下午，醒来后，俞乔只觉得浑身绵软，连抬抬手指头都觉得麻木发抖。
而骁勇奋战了一夜的管羿，起床给她倒水喝时，同样双脚打飘。
那时年轻，恋爱谈得轰轰烈烈，山盟海誓张口就来，大有一种至死不渝的豪壮浪漫。
那时情浓，曾以为这一生离开了彼此，生命也就失去了色彩，活着也如行尸走肉。
那时敢勇，把爱情看做生命之最，情比金坚，以为天崩地裂海枯石烂也不能将你我分开。
然，只需父母扬起手中的经济大棒，便能轻易将一对交颈鸳鸯拆成两半，再也不见。
俞乔从浑浑噩噩的梦境中醒来，身体里极度空虚。
七年，转眼跟管羿分手七年了。
可她依然记得两人水乳交融时，那种由内而外，身心都能得到充盈时的满足感。
睡梦中，他的吻还是那么热烈，像是要把她拆吃入腹，他的手还是那么温暖，所到之处便能点燃激情的火焰。
梦境太真实，以致梦醒后还有些分不清现实，连身体都起了反应。
俞乔翻了个身，抓了个枕头紧紧抱在怀里，继续闭着眼，想要再次入梦，再次体会那激情四射的亲热。
奇迹般的，居然真得连上了那个春梦。
清晨起床，她呵欠连天。
去到工作室，穆晚晴看到她疲惫不已的模样，好奇问道：“昨晚当贼了，困成这样？”
俞乔打了个呵欠，瓮声瓮气地道：“做了一夜的梦，醒来比没睡还累……”
“什么梦啊，这么精彩。”
俞乔语出惊人道：“春梦！”
穆晚晴连忙跟她进了办公室，关上门惊讶地道：“你脑子坏掉了，这种话也当众说！”
俞乔笑着，大大咧咧：“实话嘛，有什么不能说的。”
话落，她叹息了一声，“老娘肯定是寂寞太久，想男人了。”
穆晚晴再次吃惊：“什么意思？想谈恋爱了？”
“那倒没有，只是想想，谈恋爱太麻烦了，男人只会影响我搞钱的速度。”
沉浸在幸福之中的穆晚晴，闻言笑笑：“那也不一定，遇到对的人，会帮助你搞钱。”
“得了得了！知道你有文总宠着，万事大吉，跟你没得聊。”俞乔连连挥手，拒绝被喂狗粮，把她赶出去了。
等办公室门关上，俞乔又叹了口气，一手托腮陷入了发呆。
她也不知最近怎么了，好像近来梦到那个人的频率有点高。
昨晚居然还梦到跟他在一起滚床单，而且过程那么真实，醒来还清楚地记得细节。
真要命……
忍不住又回味了一番，她突然清醒过来，立刻打起精神。
不能想，不能想，男人都不靠谱，被伤过一次就够了，绝对不能再重蹈覆辙。
心理建设之后，俞乔又投入到工作中。
本以为这就是一次小插曲，却没想，这是冥冥之中的心电感应。
下午，俞乔跟穆晚晴一同去见个客户，谈商务。
事情谈完，两人离开，出了电梯后，穆晚晴说要去洗手间，俞乔便在大堂一侧的休息区等候。
她刚落座，视线不经意地瞟了眼大厅，本已经准备收回的视线，突然在划过某处后，又转回去，定住。
大白天的，居然出现幻觉了！
宽敞明亮的大堂，一行西装革履的商界精英，簇拥着为首一人，气势凛然地穿过人群。
为首那人，身高特别出众，目测有一米九以上，鹤立鸡群般吸引着旁人的注意力。
加上那人样貌英俊，气质出尘，一路走过去引起不少人捂嘴惊叹。
“哇！那人好英俊啊！个子也太高了吧！”
“真的！看那大长腿，妈啊，简直要命！”
俞乔愣在那里，好像时间突然停止，她被冰封了一样。
半晌，当那一行人走过，躁动的大厅又渐渐归于安静时，她终于微微回神。
正好，穆晚晴回来，见她呆若木鸡的样子，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看到什么了？吓成这样。”
俞乔抬起胳膊，“你掐掐我。”
穆晚晴不理解，但照办，逮着她的胳膊就掐了下。
“啊！疼疼疼！不是梦，我不是在做梦……”俞乔连忙抽回手臂，疼得龇牙咧嘴。
穆晚晴不明所以，“你到底怎么了？看见谁了？”
俞乔起身，还不忘回头再看两眼，然后又实话实说：“我看到昨晚春梦的男主角了。”
“啥？！”穆晚晴惊呆，“你——”
俞乔接着说：“他是楠楠的父亲。”
“什么？”穆晚晴眼眸瞪大，下意识回头，“在哪儿？你说你见到楠楠的亲生父亲了？”
俞乔这会儿脑子恢复运转，心脏砰砰乱跳，生怕被那人发现，急忙拉着穆晚晴快步走出去。
她不知，就在她拽着好友仓惶离去时，那挺拔冷峻的男人正好进入电梯，转身过来后，视线越过大厅，沉沉盯着她的背影。
他脸色平静，眸光深邃，乍一看面无表情，只有细细观察，才能看到他眸底剧烈翻滚的浪潮。
俞乔……终于找到你了。
————
俞乔跟穆晚晴回到车上，还沉浸在刚才那一幕。
穆晚晴八卦意识觉醒，不停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你们这些年从没联系过吗？怎么会突然偶遇？这也太巧了！他不会就是来找你的吧！”
俞乔摇摇头，困惑地道：“我也不知道，他好像没看见我。再说这么多年过去，他没准儿都结婚有孩子了。”
穆晚晴叹息一声，问道：“那你怎么打算的？要不要跟他联系下？你们毕竟有个孩子呢，楠楠大了，也有权知道她父亲是谁。”
第476章
他们说我是私生子
俞乔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摇摇头说：“算了吧，万一他已经有家庭，突然冒出一个孩子，会给他的家庭带来毁灭性破坏。当年是我执意要生下楠楠的，连我爸妈都极力反对，而他一个轻而易举抛下我的前男友，更不会接受吧。”
这些年，她独自抚养女儿长大，最艰难痛苦的时候已经熬过去了。
如今孩子大了，也不用怎么操心，她也事业有成，不存在养孩子的经济压力。
去找人家干什么呢？
没准儿还被人家误会，以为她是故意拿孩子拴住他。
俞乔为人处世向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女王范，哪怕处在事业低谷时，骨子里的傲气也没少一分。
如今人生扬帆起航，顺风顺水，她更必要倒走回头路了。
穆晚晴没再多劝，但凭她对俞乔的了解，知道她只是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其实纠结得要死。
谁没爱过呢，谁不知道这种爱而不得的心痛呢，谁又不知再见白月光的意难平呢？
看她眼神空空，明显还在追忆往昔，穆晚晴轻轻地叹息了声。
下午，俞乔正在开会，手机响起，学校老师打来电话。
“楠楠妈咪，孩子在学校跟人打架，流了好多血，麻烦您尽快到学校来。”
老师急急忙忙一句话，把俞乔吓得魂飞魄散，轰然起身撞翻了身后的座椅，飞一样冲出去。
到了学校办公室，俞楠楠一看到妈妈赶来，撇开老师上前就告状：“妈妈，不是我故意打人，是黄雨琪先嘲笑我没有爸爸，还说你是小三，说我是私生子，我实在气不过才打她的！”
俞乔一听皱起眉头，心疼地蹲下身，摸了摸女儿流鼻血的脸蛋，“伤着哪儿了，疼不疼？要不要去医院？”
俞楠楠鼻孔塞着两团纸巾，呼吸不顺，只能张嘴吸气哈气。
见妈妈担心，她立刻一副女汉子的模样，响亮地答：“不疼！就是流点鼻血而已！黄雨琪才惨呢，被我打掉一颗牙！”
俞乔脸庞皱了下，一副很不赞成女儿的样子，但话语没有半分责备，还温柔地笑着说：“你怎么那么暴力，妈妈怎么教你的，跟同学要相亲相爱。”
“但妈妈你也说，要对校园霸凌勇敢地说‘不’！黄雨琪不是第一次这样说我了，她污蔑我和妈妈，到处造谣，这也是一种言语上的霸凌！”
才六岁多，刚上小学一年级的俞楠楠，显然完美继承了妈妈的优点，小小年纪特有主见，头脑清晰，语言逻辑能力也强。
她成绩也很好，是班长。
当然，这班长得来的原因之一——也因为俞乔是班上家委会会长。
而那位黄雨琪的妈妈，也是家委会成员之一。
大家共同为班级服务，平时出钱出力当免费跑腿，偶尔聚在一起为班级活动出谋划策，聊得多了，俞乔的情况也就不算什么秘密了。
不过，她只说自己是单亲妈妈，别的一句都没多讲。
大概是因为她形象气质好，穿着打扮也有品味，再加上年纪轻轻开着大奔——很容易让人往不好的方向联想，所以背地里便有了些流言蜚语，在家长们的小范围团体中流传。
俞乔这些年独自带着孩子，什么样的谣言都听过。
她不在乎这些。
当初决定生下这个孩子独自抚养时，她就做好了准备。
可以前不在乎，现在不行了——孩子渐渐长大，什么都懂，她要保护女儿。
所以，听完女儿的解释，她站起身一手搭在小姑娘肩上揽着，抬眸看向站在老师身边的黄雨琪母女，微微一笑：“雨琪妈妈，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请问黄雨琪同学说的这些话，是你告诉她的吗？”
“我没——”那位黄雨琪的妈妈正要否认，不料被面前站着的女儿抢先，“不是我妈妈告诉我的！”
俞乔温柔一笑，目光落下看向小女孩儿，哄着问：“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呀？”
黄雨琪见她对自己笑，心思到底还是单纯了，天真无邪地回：“是我妈妈跟别人聊微信说的，我听见了。”
“琪琪！”那位妈妈脸色剧变，急得跺脚，顿时尴尬得恨不能钻地缝。
“”这……”老师神色也有些微妙。
她夹在中间不好做人，只能两边劝解：“楠楠妈咪，这件事就是个误会，小孩子童言无忌，话说开就好了。”
黄雨琪妈妈立刻接话道：“就是！俞楠楠把我女儿的牙都打掉了，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你还跟我要解释。”
俞乔听闻这话，突然上前一步，一手捏着黄雨琪的下巴用力一掰。
她动作太突然，把黄雨琪妈妈跟老师都吓了一跳，连忙“哎哎哎”地上前阻拦，以为她要动手打孩子。
可俞乔只是掰开孩子的嘴，左右看了看。
“你家孩子这乳牙本就该换了，楠楠帮她打掉，还省了去医院拔牙的麻烦，你就偷着乐吧。”
黄雨琪同学刚掉牙的位置，牙床还鲜红地淌着血，是侧切牙，的确本来就要换牙的。
可俞乔说得这么直接，就把黄雨琪妈妈气到了。
“哎！你怎么能这样说话？还讲不讲道理？”
“你要讲道理？那你随便造谣我，严重损害了我的个人名誉，给我女儿造成心理阴影，这又该怎么追究？要不要我报警，让警察叔叔来评评理？”俞乔半步不让，甚至态度更高傲。
班主任一听，头都大了，连忙安抚：“楠楠妈妈，这件事还是不要报警了，闹大了对学校影响也不好。”
俞乔冷哼了声，态度收敛了一点，“林老师，我知道你为难，放心，我不闹事。但我今天也当着您和黄雨琪妈妈的面，把话说清楚。我是单亲妈妈没错，但我一不是小三，没有破坏别人家庭，二没有代孕，未曾触犯法律法规，三——孩子是合法合规出生的，她不能因为没有爸爸就被同学歧视，还随便造谣。国家都支持未婚妈妈了，你凭什么说三道四？”
那位黄雨琪妈妈被怼得哑口无言，嘴巴哆嗦了几下正要开口，又被俞乔压制住：“今天这事是黄雨琪同学不对，但孩子没教育好，归根结底是做父母的错。所以我要求黄雨琪妈妈在班上公开说明这个问题，并且当众向我们母女道歉。”
“俞楠楠妈妈，你这也太——”
“只要黄雨琪妈妈当众说明情况并道歉，我也愿意替我女儿承担责任——我会带黄雨琪同学去医院看牙，做个详细检查也可以，所有费用我承担。”
第477章
管老师，这是今天的学费
黄雨琪妈妈气得语无伦次，看看老师又看看学校领导，再看向俞乔，好像很委屈又很理亏的样子。
气氛僵滞中，学校领导清了清嗓子，出面发话了：“这位黄同学的妈妈，既然是你家孩子先欺负同学的，那确实应该你们先道歉。俞同学的妈妈也表态了，我认为这种各退一步的处理方式，很好。”
学校领导都这么说了，黄雨琪妈妈还能怎么办？
况且，的确是她自己没有任何真凭实据，想当然臆想的一些事，一时嘴快跟另外聊得来的妈妈八卦了下，谁知不巧被孩子听见，还在班上乱说。
俞乔看向黄雨琪妈妈，做了个颇为无奈又暗自得意的脸色，意思是——校领导都发话了，你难道不给校领导面子？
黄雨琪妈妈面子挂不住，妥协了，“行，那各自分别道歉。”
他们一起回到班级教室，在班主任的见证下，黄雨琪妈妈带着女儿当众给俞乔母女道歉。
然后，俞乔也让女儿上讲台，当着同学们的面给黄雨琪道歉——表示自己不应该动手打同学。
事情平息，离开学校时，俞乔主动提出去医院看看。
黄雨琪妈妈一口拒绝。
可俞乔反倒不同意，执意说：“如果今天不去医院检查，万一过两天你家孩子突然说哪里不舒服，出点什么事，你再来怪罪我们怎么办？所以还是去检查下最好，这样你家孩子之后有什么事，也跟我家楠楠没关系了。”
那位妈妈气得脸色铁青：“你什么意思？诅咒我家孩子？”
“绝对没有，你要是执意不去，就签个说明书吧，省得日后再有纠纷。”
俞乔说着，走回自己的车，取了笔记本跟笔出来。
她刷刷写了几行字，递过去给黄雨琪妈妈：“签个字，你们就可以走了。”
黄雨琪妈妈到底还是弱了些，不是她的对手，气横横地签上名字，拽着女儿骂骂咧咧地走了。
俞乔全胜而归，带着女儿去医院看了看，确定鼻子没问题，才回家。
进屋后，俞楠楠往沙发上一靠，放松下来，叽叽喳喳地道：“妈妈，你真厉害！那个黄雨琪妈妈和办公室的老师们，全都被你震住了！”
“是吗？”俞乔打开冰箱，手脚麻利地挑了几样菜，准备做晚饭，闻言笑了笑说，“妈妈要保护你啊，必须厉害！”
“嗯，我知道，妈妈最爱我了。”
俞乔都进了厨房，突然想起什么，又从厨房走出，看向女儿认真地问：“楠楠，你没有爸爸的事，班上同学全都知道？”
俞楠楠撇了撇嘴，点点头，“是啊……都怪黄雨琪那个大嘴巴，到处说！”
俞乔略带着小心，又问：“那你自己，有没有因为这件事而郁闷，不高兴啊？”
俞楠楠语出惊人般来了句：“妈妈，你想听假话还是真话？”
俞乔看着女儿，无奈地笑了，饶有兴趣地问：“假话是什么，真话又是什么？”
“假话当然是我不在乎，真话就是……嗯，我还是有点点在乎的，不过我知道提了这话可能会让你不高兴，所以就没问。”
俞乔怔怔地盯着女儿，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
“我想过了，如果我爸爸能出现，能做我的爸爸，那他肯定早就出现了。而他没有，你也没提，那无非两个原因——一是死了，不在这个世界了，在天上。”
小姑娘用手指朝上点了点，语气跟神态都很小大人。
“二是……他不愿意出现，既然人家不愿意，那我问了也没用啊。”
俞乔心酸不已，眼眶都润润地泛起泪光。
她忍不住走去沙发那边，将女儿抱过来，让她坐在自己怀里，等平复了下心情，才认真地说：“以前我从没提过这些话，是因为觉得你还小，说了你也不懂。但现在看来，你很早熟，什么都懂，所以也没必要瞒着你了。”
俞楠楠瞪大眼睛，好奇地问：“所以妈妈，你要告诉我爸爸是谁了？”
俞乔看着女儿的反应，哭笑不得，想了想说：“你确实有爸爸，但他不知道你的存在。好几年前，妈妈跟你爸爸谈恋爱，后来因为某些原因……分手了。分手两个月后，妈妈发现肚子里有了个小生命。”
“然后你就把我生下来了？”俞楠楠鬼精灵地问道。
俞乔点点头，“是的，我的爸爸妈妈，也就是你的外公外婆，他们是不同意的，为了生下你，我就跟他们闹翻了，独自一人来到这个地方生活……哎，算算时间真快啊，都六七年了。”
俞乔第一次听到“外公外婆”这两个人，沉默了下，忽而说：“妈妈，你这样做是不对的。”
“什么不对？”
“你离开外公外婆啊——”
“嗯？”俞乔好像没听懂。
“哎……”俞楠楠忽而叹息了声，“算了，你们大人的世界好复杂，我小孩子还是不要了解了。原来我爸爸没死啊，我还一直以为他死了。”
俞乔看着女儿，从她的眉眼间，依稀看到了某人的影子。
女儿这么聪明，不知是不是遗传了那人的智商。
想当年，管羿可是他老家那边的市高考状元，在大学里也是各种绽放光芒，妥妥的校园风云人物。
再加上他长得好，个子特别高，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吸引一堆女生尖叫呐喊，发花痴。
两人的恋情，也是她主动出击，可谓是死皮赖脸才把对方拿下的。
那时候，她可差点成为全校女生的公敌。
“妈妈，你走神了，是在想我爸爸吗？”俞楠楠看出妈妈心不在焉，歪着头好奇问道。
俞乔脸色尴尬，将女儿从怀里丢下去，转移话题：“你自己玩吧，我去做饭了。”
“妈妈，你是不是还爱着我爸爸啊？”俞楠楠不打算放过妈妈，追问道。
俞乔训斥：“你个小屁孩懂什么爱不爱的，以后少看些乱七八糟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