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成景帝似乎没料到他竟会承认,拇指按着瓷杯的边缘:“是怎样的人?”

    宴云何:“臣心仪之人。”

    成景帝眉心缓慢皱起,宴云何却不闪不避,方知州一早知道的事,又能瞒得了多久,与其遮遮掩掩,倒不如大方承认。

    其实他觉得,成景帝应该早已知道,先前试探过他数回,宴云何都没作出任何反应。

    这一次,他却回应了。

    本以为成景帝会立刻发怒,斥责他,又或者罢去他神机营的职位,骂他为人臣子,不忠国然而什么都没有,成景帝甚至没有继续在这话题多留,让宴云何从乾清宫走出后,还有些恍神。

    更多的,却是一种彻骨的寒冷,侵入骨髓。

    等殿中无人,严公公悄然上前,给成景帝倒了杯温茶:“宴大人也太大胆了。”

    成景帝头疼地叹了口气:“堵不如疏,随他去吧。”

    严公公:“可是……”

    成景帝:“放心,淮阳有分寸,不会感情用事,那个人同样也是。”

    从乾清宫出来,至宫道上行走,宴云何竟然看到了熟悉的一幕。

    不同的是,上一次赵仪在虞钦身前,还趾高气昂,不仅要跟虞钦划清界限,还出口伤人。

    现如今赵仪仍是满脸不愿,可瞧得出是在低声下气。

    宴云何屏退了身边的宫人,放轻脚步靠近。

    看到了虞钦,宴云何的一颗心仿佛才勉强定了下来,

    离得近了,才听到赵仪说:“赵娘娘现在被太后拘在宫中,已半月有余,我们家什么办法都试过了,实在没办法,这才求到你面前。”

    虞钦为难道:“这是后宫之事,我确实帮不了你。”

    赵仪忿忿抬眼:“便是我之前言语上得罪过你,但当年在东林我也待你不薄,你为何连这点小事也不肯帮!”

    虞钦尚未回话,就感觉到肩膀一沉,身体还未起警惕反应,就感觉到熟悉的气息。

    宴云何伸手搭着他,冲赵仪道:“你说是小事?既是小事,那你们赵家怎么会一点法子都没有?”

    赵仪见宴云何半路杀出,就知道两人对话都被这人听见。

    瞧宴云何那混不吝的脸,又见他对虞钦这般亲密,赵仪神色变了几变:“宴大人,我在跟都指挥使说话。”

    宴云何弯着脑袋道:“你在说话?抱歉,刚才我是一句人话都没听见。”

    “你!”赵仪脸都气白了。

    虞钦:“行了,赵大人,这事我会想办法,你先回去吧。”

    赵仪得来他应承,也不与他们多纠缠,拂袖离去。

    宴云何望着赵仪离开的背影,把胳膊收了回来。

    他什么也没说,虞钦却仿佛察觉到似的:“你在不高兴?”

    宴云何低声道:“没有。”

    “不管怎么说,当年在东林,我的确承他不少情,而且我家出事那会,他也为我奔走过。”虞钦就像解释般,对宴云何说道:“后来我查案的时候,有案涉及赵家,锦衣卫抓人审问,他来求情,我没答应,赵仪觉得我变了,自那以后,形如陌路。”

    宴云何自然明白,以当年赵仪对虞钦那副崇拜模样,必是经历了不少事,才这般敌视虞钦。

    但明白归明白,能不能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再说了,虞钦怎的对赵仪也这般心软。

    难道虞钦对他这么好,也是因为心软?看他可怜?不至于吧!

    虞钦见他神情骤变,还以为是自己哪里没解释清楚,叫人误会,却听宴云何问他:“我当年对你也不好。”

    “什么?”虞钦愕然。

    宴云何:“我拿箭射你,收藏把你画成女人册子,虽然那绘本真不是我买的,我还喊你虞美人,送你胭脂。”

    虞钦:“……你到底想说什么?”

    宴云何:“你可以同情赵仪,但不能同情我。”

    虞钦:“……”

    宴云何:“我跟他不一样。”

    虞钦渐渐琢磨出他话里的意思:“哪不一样?”

    宴云何笑了笑:“不管你是虞大人,还是虞美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对我来说都一样。”

    虞钦心跳仿佛漏了半拍。

    宴云何仿佛还嫌不够,软声道:“我的寒初,本来就没有变。”

    第六十五章

    六十五章

    宴云何一夜间仿佛通了窍,什么也敢说了。

    与其说是通窍,更像打蛇棍上,顺势而为。虞钦给他几分颜色,他就能开起整间染坊。

    不过若不是这种性子,怕也拿不下虞美人。

    他话音刚落,便见虞钦抖着眼睫,移开目光,竟是一副不敢瞧他的模样。

    宴云何何曾见过虞钦这样,一时间竟有些痴了,很想去亲亲那颤抖的眼皮,又不敢,这毕竟还在宫中,他的勇气好像在同成景帝承认自己有心上人的时候,尽数花光。

    “赵仪的事情很好解决,你不必出面向太后求情。”宴云何说。

    他恨不得虞钦能离太后远些,怎么舍得让人为了赵娘娘的事,去找太后求情。

    至于虞钦跟太后之间究竟是否跟传闻中一样,宴云何不想去关心,也不想追问,他现在只想专注眼前,能近一步是一步。

    虞钦回过神来:“你要去找陛下?”

    宴云何笑了:“这事自然不是我来跟陛下说,我有个朋友能帮忙。她可是差点进宫当了娘娘,在陛下那里很有几分薄面。”

    虞钦没有多跟宴云何客气:“那就拜托你了。”

    宴云何发现虞钦这人实在很有意思,拒绝一个人的时候,冷漠客气又疏离,将人拒之门外。

    但一旦你越过那条界限时,就意外地发现,其实他毫不设防。

    真要找个形容,那就是像桃花酥。闻起来不像其他点心那么香,咬下去却很甜。

    “谢礼呢?”宴云何抱起手来,故意道。

    虞钦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你有想要的东西吗?”

    “有啊。”宴云何理直气壮道:“你有空的话,可以陪我赏月。喝酒就算了,你身体受不住。”

    虞钦听了:“我身子没宴大人想的那般羸弱。”

    宴云何下意识地往他下半身落了眼,虞钦意识到他在看什么时,脸上瞬间多了几分血色:“宴云何!”

    “哈哈,虞指挥使的身体确实比我想象中要好。”宴云何边往后退,边说道。

    虞钦目露羞恼,还未说话,不远处传来脚步声,有宫人行来。

    宴云何收了满脸笑意,故作淡漠地往另一个方向离开。

    离去前他往虞钦的方向瞥了一眼,恰好跟对方的目光对上。

    虽然彼此皆作出互不相干的冷漠,但若宫人离得近些,就会发现这两人的眼神绝不清白。

    宴云何回府后,宋文说宴夫人为了庆祝他摆脱污名,特意举办宴会,地点就在永安侯府,宴请了京城诸多名门闺秀。

    到时候宴会可以办在临水阁,彼时隔着一个湖泊,宴云何可以在对岸瞧一瞧有哪家姑娘不错,这样距离也合适,不至于唐突人家。

    宴云何一听便道:“娘,你别乱折腾了,我暂时没有成家的打算。”

    宴夫人一听就怒了:“宴云何,要不要我提醒你,你今年几岁啊,你都二十八了,不是刚及冠,你现在有才有貌,深得圣眷,京城好些人家都愿意把女儿嫁给你,你不抓紧些?”

    “娘!”宴云何头疼了。

    宴夫人:“叫我姑奶奶都没用,你必须来参加宴会。”

    宴云何一冲动,就把话说明白了:“我有心上人,我非他不娶!”

    这话打得宴夫人懵了一瞬,盯着宴云何道:“你哪来的心上人,你跟谁家姑娘接触过了?”

    越想越慌,宴夫人白着脸道:“你莫不是占人家便宜了吧!”

    宴云何心想,他都对虞钦又亲又抱过了,也算是占便宜。

    见他没有立即反驳,宴夫人急促地喘了几口气:“宋文!上家法!这孽障竟然无媒无聘就敢招惹姑娘家!娘是这么教你的吗,你还是不是男人!”

    一边说,她一边激动地拍打宴云何。

    可怜宴云何一个在沙场叱咤风云的小将军,到了亲娘面前,也只有抱头鼠窜的份。

    正闪躲着,宴云何高声道:“你想哪去了,都说只是心上人,他还没答应我,我怎敢对他做些什么!”

    也不是不想做,但虞钦好像不打算配合。

    宴夫人这才停下,半信半疑地看着宴云何:“真的?”

    宴云何摸了摸被打得生疼的胳膊:“真的,我不骗你。”

    “所以是谁家的姑娘?”宴夫人道。

    宴云何想了想:“忠臣之后,身家清白,官职很高。”

    “竟还是位女官。”宴夫人惊讶道:“难怪了,你经常入宫,原来心上人是位女官。但是儿啊,女官在宫中时可不能嫁人,她还有多久才能放免归家?”

    宴云何:“不清楚,还要再等等看。”

    得知儿媳妇已经早有苗头,宴夫人这才放心了些,但宴会是不能取消了,她请帖都发了出去,已经无法撤回。

    宴云何胳膊拧不过大腿,到底是答应了到时在宴会上露面。

    宋文在旁边捧着“家法”许久,见宴夫人也没用上,便默默地把那个藤条抱在怀里。

    这“家法”被他偷偷动过手脚,打人一点都不疼。

    宴云何带着宋文回自己的院子:“我娘让你拿家法,你就来得这么快!我平日让你干点什么,你都拖拖拉拉!”

    宋文抱着藤条,委屈道:“大人,你这些年不在家,我都跟着夫人,夫人对我极好,现在我还要帮你瞒着她,心里已经够过意不去了。”

    宴云何一听:“好啊,现在都学会威胁我了。”

    宋文耷拉着嘴角:“大人,这不是威胁,这是事实。”

    宴云何揉搓着宋文脑袋:“你以为沙场上是好玩的,真要带你去了,你说不定还比不过宴小六呢!”

    宋文不服气:“我跟大人你自幼一起习武,怎么就比不过了,那劳什子小六,你让他来,看我不把他打得落花流水。”

    宴云何哟了声:“看来这些年还是有长进,这吹牛的功夫只增不减啊!”

    “大人!”宋文气死了:“你下次再偷溜出去幽会,我就不帮你了!”

    宴云何从他怀里抽出藤条:“行了行了,下回我就帮你约宴小六,你们打一场,看谁更厉害。”

    随口许下诺言,宴云何回了房,就开始挑衣服。

    宋文瞧他那骚包模样,就知道他这段时间怕是要经常偷溜出去。

    “大人,你也太心急了。”宋文道。

    宴云何一边翻着腰带,又挑选抹额,再看配饰荷包:“你懂什么,及时行乐,方为正道。”

    宋文听着,总觉得宴云何有一种有今日,没明日的迫切感。

    虽然表现出了轻松放肆模样,但隐约能感觉到他的心急。

    这种心急所映射出来的,正是一种畏惧,害怕失去。

    宋文想到了宴云何的心上人,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京城这么点大的地方,消息传得倒快。

    第二日早朝的时候,游良就凑到他身旁,两眼放光道:“听我娘说,你娘已经开始相看京城适龄女子了?”

    “只是办个宴会而已。”宴云何目视前方道。

    游良却赞同地说:“多看点好啊,瞧瞧外面的世界,比他长得……

    ”卡了一会,游良才道:“比他有性格好的,多的是。”

    就是游良,也无法对着虞钦那张脸,说出长得比他好看多的是,这种违心的话。

    宴云何:“你都知道了,怕是全京城都知道永安侯府要设宴了吧。”

    游良望向远方的虞钦,沉吟半晌,终究还是说:“若你不想他误会,还是解释一下比较好。”

    “你宴大公子要定亲,这个消息怕是全京城都知道了。”游良说:“锦衣卫的风声收得肯定更快。”

    宴云何自信地对游良说:“你放心,虞钦不会误会。”

    虞钦这样聪明,肯定不会误会,他又不喜欢女子,又如何会去定亲。

    他连要给未来妻子的玉佩,都给了虞钦了,还能跟谁定亲啊。

    游良挑眉,竟对虞钦生出一丝怜悯之心:“最好是。”

    散朝过后,宴云何让人给虞钦传了口信,约他去凤来楼吃酒。

    凤来楼有专门赏月的雅间,隐蔽性极佳,适合用来幽会。

    他先行赴约,在楼里等了许久,虞钦才姗姗来迟。

    宴云何独自饮了许多酒了,眉眼带了点醉意,又吃了些点心。

    虞钦推门而入时,宴云何坐在窗沿,半屈右腿,很是洒脱。手指里还勾着一个酒壶,嘴唇被琼液浸得湿润,徐徐朝他看来。

    “寒初,快过来,你来得正好,刚才还有乌云遮月,你一来就都散开了。”

    虞钦漫步上前:“你喝醉了?”

    宴云何晃了晃手里的酒壶:“才喝了多少,怎么会醉。”

    虞钦越走越近,等宴云何意识到不对时,对方已近身前。

    窗栏并不宽阔,底下便是湖泊。

    虞钦伸出双手,按在窗栏,也将宴云何圈在自己的臂弯中间。

    他仍是那副清冷地看不出情绪的脸,慢声道:“宴大人,整个京城都知你要定亲,你约我在这见面,又是何意?”

    宴云何笑了:“虞大人,我是何意,你不清楚?”

    他伸手勾了勾虞钦的下巴:“我能和谁定亲啊,谁又能嫁给我?”

    虞钦眉眼不动:“那要看大人喜欢哪家姑娘,或许我还能替大人留意一二。”

    宴云何:“大人这是要以权谋私?”

    虞钦:“你想让我帮你查吗?”

    话到最后,竟有了几分危险的意思。

    但宴云何仿佛感觉不出来:“大人查了又能如何,既要成我的妻,我自然也不在乎他是什么样的人。”

    虞钦眼神轻眯:“不如何。”他伸手扣住了宴云何的脖子:“但是我觉得,你应该醒醒酒了。”

    身后凉风习习,靠近湖泊的酒楼,晚上更是冻得厉害。

    宴云何却像浑身都热了起来,他抓住虞钦扣住他脖子的手,那手没什么力道,能叫他轻易挣脱。

    握着虞钦的右手,宴云何将脸凑了上去,他的脸颊滚烫,虞钦指腹微冷,蹭着十分舒适。

    “还是不要查了。”宴云何懒懒一笑:“不然我真怕虞大人犯下蠢事。”

    虞钦目光微凉:“你怕我去找那些女子麻烦?”

    宴云何摇了摇头:“我怕大人你……”他声音极低,带着调笑,转过脸亲在虞钦掌心的同时,把剩下的话语说出:“……杀夫啊。”

    第六十六章

    六十六章

    凤来楼景色佳,吸引文人墨客。

    不知哪位客人一时兴起奏起琴音,遥遥地传来这处雅间。

    赏月的窗子已被掩上,无人有心赏景,唯独某个角落,隐约能听见动静。

    有人在低声喊疼,那点动静不多时便被吃了进去。

    与琴音格格不入,那是朦胧的,湿润又纠缠的吻声。

    凤来楼的雅间为防客人喝醉,另设有内室,由屏风隔挡,置着张歇息的榻。

    忽地内室屏风被撞得晃了晃,烛光透出屏风后的人影。

    隐约可见有人将背抵在那处,这才震得屏风发出动静。

    所幸千钧一发之际,一苍白修长的手,抓住了屏风上沿,稳住那看起来就精贵的物件。

    有人笑了声,懒散道:“要是这屏风倒了,寒初的账上,又得多一笔。”

    “该记宴大人账上。”另一道略带喑哑的嗓音响起。

    “为何?”宴云何无辜道。

    “是你先惹的事。”虞钦说着,低头看着被他压在屏风上的宴云何。

    此刻宴云何鬓发微乱,连领口都敞开些许。

    说话时,颤抖的喉结上有暧昧红痕,锁骨上亦有牙印,不过咬得极浅,瞧着不会留印多久。

    宴云何用手指摩挲着被咬过的地方:“多谢寒初嘴下留情,不像上回,你咬的牙印还没消呢。”

    虞钦目光落在宴云何触碰的位置,就像迟来的羞耻,终于涌上心头。

    他不敢再看,可舌尖上仍残余着宴云何唇齿间的酒味,好似在提醒他,刚才两个人在这房中,究竟做了什么。

    宴云何自然感觉到虞钦的不自在,也不去戳破。

    他和虞钦从来也没说清过,彼此之间到底是何关系,他们皆非女子,宴夫人口中所说无媒无聘,放在当下的情况,倒也适宜。

    宴云何不想问,也不敢问,怕听到他不愿听的答案,怕虞钦回过神来,看清未来难料,又再次推开他。

    他倒是想娶,可惜虞钦不能嫁。

    理了理衣襟,宴云何坐到榻上,招手让虞钦过去。

    好声好气地,他跟虞钦解释了这场宴会,绝非出自他意,而是他娘亲自作主张,为他操办。

    等他知道以后,请帖已经发了出去,再撤回已然来不及了。

    虞钦落座他身旁,闻言回道:“那你会出席吗?”

    “既是为我办的,我不出席也不好。”宴云何说道。

    话音刚落,他竟然有种自己是个负心汉的错觉,正用花言巧语哄骗美人。

    这话说得,连他自己都不太信。

    他望着虞钦,心里不由忐忑起来:“你得信我,我又……又不喜欢女子,这你不是知道的吗?”

    虞钦侧眸看他:“我记得宴大人最热衷将我比作女子。”

    说罢,他抬手触碰自己的脸,似笑非笑道:“大人喜欢这样一张脸吗?”

    这话说的,简直让宴云何有口难辨,说到底都是过去不懂事造下的孽,现在都得还上。

    竟然还真的被游良说中了,虞钦真的会误会。

    要说并非见色起意,连宴云何自己也不信,然而这么多年下来,若只是看脸,他又何必执着于虞钦一人。

    “我错了。”不知说什么,便先认错,宴云何本能道。

    虞钦:“大人何错之有?”

    宴云何笨拙道:“别叫我大人,再叫我一声淮阳吧。”

    大人听着生疏,他不喜欢。

    虞钦听了,也不答,只是静静望他,把宴云何看得受不住,苦着脸道:“那就不出席了,只要你高兴,什么都行。”

    某种意义上,宴云何真不愧是永安侯的种,在惧内这方面上,一脉相传。

    “不过是说笑罢了,淮阳想去便去吧。”虞钦转而又道。

    宴云何摸不准对方说话的真假,便推开了榻中厚重的方桌。

    他力气大,桌子被轻易推到底,将中间的位置都空了出来,方便宴云何继续轻薄美人。

    一靠近,虞钦竟下意识往后躲,宴云何见状,以为对方是在故意躲自己,还在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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