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只是这石台的位置,不如陈青告诉他的那么靠上,藏得比较深。

    毫无功力的人摔下来也是会死的,虽然不包括宴云何。

    手臂很痛,不过现在更痛的地方,却好像不在胳膊。

    宴云何撕下衣袍,粗暴地扎住伤口止血,试图用肉体的疼痛分散注意力。

    奈何他从前战场上伤得最重,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时间里,总是通过回忆往事来打发时间。

    这都形成了身体记忆,他控制不住地去想那个不该想的人。

    宴云何看着出现了缺口的软剑,苦笑道:“搞什么,这种时候了还能想他,宴云何……你真是无药可救。”

    谁叫虞钦将他推下山崖时候的笑容,实在该死的好看。

    等虞钦发现他没死得时候,表情一定很精彩。

    光是想想虞钦可能会有的反应,宴大人连伤口都不觉得痛了。

    他从怀里掏出了从陈青那里得到的东西,轻轻吁了口气。

    从悬崖摔下,本就是他的计划之一。

    他需要时间,也需要甩开锦衣卫的监视去办事。

    甚至虞钦杀他,也在意料之中。

    唯独在意料之外的,是那个吻。

    宴云何仰首望着云雾逐渐散开,他坠下的方向。

    他抬手蹭过下唇,上边还能品到血的腥涩。

    “虞寒初,你若真心如磐石,何必多此一举?”

    第二十四章

    从青衣帮的据地归来,虞钦一行人受云洲知县魏知理的盛情邀约,入住其府上。

    百里兴带着大夫来到了虞钦房外,自从回来后,虞钦就在房中闭门不出。

    想到早晨时对方身上那浓重的血腥味,百里兴认为还是赶紧让指挥使大人看大夫比较好。

    然而敲门半天,虞钦都没有回应。

    百里兴担心虞钦的伤势,冒犯地推门而入,房中空无一人,桌子上有用过的纱布和金创药。

    那套破了许多口子的飞鱼服随意地扔在了地上,皱巴巴地团在一块,在他认出那是太后御赐所物,立即意识到这种行为过于不敬。

    百里兴赶紧后退,将身后的大夫都挡了一个踉跄,他将门猛地关上,转过头来勉强地对大夫笑道:“指挥使大人不在房中,只能晚些时候再麻烦你来府中了。”

    等大夫走后,百里兴心情复杂,思考着虞钦有可能去往何处。

    要是直接出门,府中仆役不可能不知道,看来虞钦是秘密出行。

    锦衣卫其他同僚先行回京,百里兴本就是负责剿匪的副官之一,因此留了下来。

    之前便是听虞钦吩咐,与其兵分两路,带着其他同僚候在开平。

    至于虞钦为何要撇下他们,单独同宴云何从京城来云洲,约莫也是计划中的一环。

    百里兴站在房外,大概能猜到虞钦的方法。

    要杀人,先攻心。宴大人毫无反抗地被推下悬崖,该是有多信任虞钦啊。

    这位侯府出来的小公子,哪怕去了战场历练,都玩不过在京城幸存下来,爬上高位的虞钦。

    宴云何到底是天真了些。

    全然不知自己在百里兴眼中的形象,已经变成了不谙世事公子哥的宴云何,此刻抓着陈青放下的藤蔓,爬上悬崖。

    陈青极为忐忑,他整个寨的兄弟都被虞钦抓走了,总觉得宴云何昨日对他的保证已经不再作数。

    但是现在他把所有希望放在了宴云何身上,只能一条道路走到黑了。

    宴云何观他脸色,便猜到了青衣帮现在的状况。

    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别苦着脸了,只要按照我昨天的交代,你那些弟兄们不跟官兵起冲突,就不会有事。”

    陈青今早躲在山上看了整个抓捕过程,实在心如刀割,甚至都想跟兄弟们一起进去算了,省得剩他一个苟且偷生。

    宴云何继续安抚他:“不是说了吗,只要查清这桩走私案,我就跟陛下请求对青衣帮进行招安,到时候你们想进京营的,我可以安排。不想当兵,我也能派人送你们回来云洲。”

    陈青觉得他说得倒是好听,但能不能成,又是另一回事:“现在他们都进了大牢,万一有人对他们暗中下手,那可怎么办?!”

    宴云何本来不想多说,考虑到陈青继续忧虑下去,怕是要坏事,只能将自己作下的安排告知对方。

    “我已经令人书信一封送给开平指挥佥事文峰,他会看顾好你的弟兄们,不会让人无缘无故将他们害了。”

    云洲与开平离得近,陈青也听过文峰大名。

    此人在民间官声不错,为人仗义,曾为不少百姓出头,得罪了上官,这才影响了升迁,以至于在功绩和声望都很优秀的情况下,仍是一个指挥佥事。

    陈青松了一口气,宴云何把拉他上来的藤蔓踢下悬崖,反复确认了没有留下更多痕迹后,才问:“我的马牵来了吗,赶紧走吧,免得一会来人。”

    听到这话,陈青瞬间警惕起来:“他们该不会还要回来确认你死没死吧!”

    宴云何闻言有些头大,这汉子未免过于口无遮拦,什么死没死,真不吉利,换成活没活不是更好?

    他握着缰绳:“谁知道呢,虞钦那人心思缜密,说不准真会回来查看。”

    说罢他让陈青指路,从黑屿乱山一条鲜为人知的小路下了山。

    只是一前一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悬崖边上便多了一人。

    虞钦身着裘衣,骑马来到悬崖边上。

    他捂着嘴唇,轻轻咳嗽数声,目光不紧不慢地扫视周遭。

    打量了许久,都没看到自己想见的痕迹,不由眸色微沉。

    刚想运功下去查看一番,胸腔便传来强烈的凝滞感,强行催动内力的下场,便是一口鲜血溅到了山石上。

    虞钦神情不变,只用帕子擦过唇角,但看到衣袍下摆沾了零星血渍,微微皱眉。

    忽地,顺着下摆的方向,虞钦瞧见不远处一块山石蹭出了绿色汁液。

    他伸手触碰,尚且湿黏,还未干透,是藤条留下的痕迹。

    虞钦再次咳嗽一番,待气息平定下来后,才将手中的帕子叠了叠,换了干净的一面,擦去那抹绿色。

    百里兴骑着马来到了山下,远远地就望见半山腰上的虞钦。

    这人果然来了此地,看来是早上虞钦驳回他寻找尸首的建议后,又有些后悔,再度回来确认宴云何的生死。

    离得近了,百里兴才看清虞钦身上的裘衣,那皮草颜色灰扑扑的,杂毛很多,怎么看都是下等货色,不适合虞钦。

    “大人。”百里兴喊了一声,刚要说话,就见虞钦冰冷的目光扫了过来。

    很显然,虞钦对百里兴出现在这里,窥探自己行踪的行为相当不满。

    百里兴忙解释道:“我叫了大夫来府中为大人治伤,却发现大人不在房中,猜测您可能来了黑屿乱山,所以过来看看。”

    虞钦骑马经过了他,百里兴鼓起勇气:“大人,可有查到什么?”

    马蹄碾过乱石,铃铛声音清脆。

    虞钦淡漠的声音递到百里兴的耳边,他说:“一无所获。”

    百里兴回头看了眼这座山脉,最后还是纵马跟上了虞钦。

    不远处的树林中,宴云何跟陈青藏在一处斜坡上。

    直至山下二人离开,陈青才松了口气,有些佩服地对宴云何说:“你猜得可真准,那位大人果然回来确认了。”

    “啧啧啧,长得漂亮的都心狠,之前在缘来跟那般缠绵,连床都搞塌了,现在却……”

    陈青话还没说完,就在宴云何刀子般锋利的目光下,默默地把后半段咽了回去。

    宴云何看着虞钦的背影,勾起唇角,眼中毫无笑意:“谁说不是呢,翻起脸来比谁都无情。”

    陈青找补道:“其实长得也没多漂亮,一个大男人生的那么妖里妖气……”

    “闭嘴。”宴云何粗暴地打断他,然后盯着陈青那张黝黑的脸:“管好你自己。”

    陈青:“……”

    第二十五章

    陈青看着宴云何,就像在看着一位色欲熏心,无药可救的男人。

    宴云何干咳一声:“这石台比想象中要深很多,你们怎么发现的?”

    陈青:“周然略通医理,知道有些珍贵的草药长在山上,爬的多了自然就发现了。”

    “你们青衣帮还做卖草药的活?”宴云何奇道。

    陈青摸了摸鼻子:“大家伙要不是吃不起饭了,谁想当流寇啊,而且周围的村民比我们还穷,哪忍心去抢。答应运货也是因为不需要伤人,报酬又多。”

    说着陈青脸色又有些黯淡,谁知道做了人的棋子,牵连了帮里的弟兄。

    “不过大人你选的这位置可真好,刚好下面就有个落脚的地方。要不然就我这三脚猫的功夫,肯定打不过那位虞大人,也就帮不了你了。”陈青憨笑道。

    宴云何愣了愣,忽然想到前夜他将手里的旗牌交给虞钦后,曾同对方商量,在哪会面最佳。

    虞钦拿出黑屿乱山的地形图,放在了灯下。

    他站着,宴云何坐着。

    舆图展于桌上,只见三处被不同的颜色所标注,分别是红黑白。

    虞钦先指白色的那个圆圈:“此处位于山寨后方,虽然地形险峻,但防守薄弱。”

    说完,又指向黑色的地方:“这里树木繁茂,适合隐匿,但是若兵马带的太多,也有暴露的风险。”

    最后他点向那用红色朱砂勾出来的位置:“地势极高,可观青衣帮全貌,不过距离太远,不宜直攻。”

    宴云何听后,闷闷地笑了起来:“虞大人这是看了不少兵书啊,分析得头头是道。”

    虞钦没被他的打趣激怒,只平静道:“你将调兵旗牌交给我,想来已经有围攻青衣帮的打算。总不能明日约我碰面,不是为了剿匪,而是为了游山玩水吧。”

    他按着舆图说话,宴云何边听,边顺着望向他的手。

    陈旧的地图更显的那手犹如美玉,在灯下隐隐有光。

    指缝间透出那抹朱砂红,愈发鲜明。

    宴云何伸手点向图上朱笔勾勒的地点,本以为虞钦会挪开掌心,然而直至他指尖落在图上,对方都没有挪开。

    不可避免地,他的食指陷入了虞钦的指缝之间。其余手指,自然也压在了对方手上。

    指腹下的温度,不像人那般看着冷,是温的,亦是骨节分明,同女子的柔软相差极大,是男人的手。

    若是一触即离,那便不会是一个暧昧的触碰,然而他们谁也没有动弹。

    宴云何抬眼,正好迎向虞钦微垂的目光。

    昏暗的房间里,空气中涌动着奇怪的氛围,好似那日在街上,虞钦点着面具,说他眼睛生得张扬一般。

    仿佛弹指之间,又或者极为漫长的一瞬。

    是虞钦先开的口:“宴大人,你确定要在这里碰面吗?”

    宴云何一时失神,险些没反应过来虞钦在说什么。

    待回过神来,虞钦的手已经离开了,独独剩下他手指孤零零地压在舆图上,正中红圈。

    “这位置不算好。”虞钦又说。

    宴云何用手指顺着那红色勾了一圈,指腹下的舆图,还残留着虞钦掌心的温度:“这里很好,我很喜欢。”

    他本以为虞钦还要反驳几句,但虞钦却什么也没说,直接将舆图收起,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宴云何虽然让虞钦拿着旗牌调兵,但也是以防万一,要是今夜他去找陈青出事,虞钦也好直接带兵攻入山寨,前来救他。

    但若是他没出事,自然还是选一个安全的地点会面最好。

    哪能想到这个安全的地点,对他来说可不安全。

    某种意义上,这个会面地方,即是他选的,又不是他选的。

    虞钦为何单独选了这三处呢,难道是为他选了不同的死法?

    摇了摇头,宴云何不再想那人,他从马鞍袋里取出两张人皮面具,抛给陈青一张:“走吧,戴上这个,去跟你的娘子告个别。”

    昨日同宴云何谈判的时候,陈青就有个硬性要求,一定要护住他的妻。

    于是宴云何半夜就让内线去陈青家中,把张蓉接走。

    其实将张蓉接走也好,陈青一日未落网,便是悬在魏知理脖子上的一把刀,叫他不敢轻举妄动。

    要是魏知理为了逼陈青露面,将张蓉抓了去,陈青因此自投罗网,那宴云何的一番苦心安排才叫白费。

    陈青跟着宴云何同行,只觉得路越走越窄,人烟愈发稀少,心里不由嘀咕起来,想着宴云何总不会想杀人灭口吧,他不就只是说了句妖里妖气吗?

    直到宴云何勒马停下,才发觉两人停在了一座屋子前,那屋子看着普普通通,就是屋檐上站了满满的一排乌鸦,让人瞧了心里发毛。

    其中一只乌鸦忽然猛地扑腾起来,笔直地飞下来啄宴云何。

    宴云何一眼认出,是上次被他拍在窗外的乌鸦。

    无他,只因这乌鸦瞧着气势汹汹,看起来很像跟他有仇。

    宴云何避之不及,加上胳膊受伤,行动不便,头发被啄得乱七八糟。

    陈青见状赶紧伸手帮他赶那只乌鸦,这下可捅了马蜂窝,那群乌鸦见同伴被打了,也不管是谁先挑的事,全都飞下来狂啄这两个人类。

    就在二人非常狼狈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口哨声,令乌鸦们纷纷收手,重新飞回自己一开始蹲着的地方。

    陈青看着那些乌鸦灵动的小眼,好似在里面看到了一丝鄙夷。

    门被推开,一身着青衫模样秀美的女子靠在门栏上,双手交叉,手里还握着一本书:“宴淮阳,谁让你动我家啾啾了。”

    那只最开始动手的乌鸦扑腾到那青衣女子身上,脑袋委屈地蹭了蹭,轻轻叫了几声。

    明显能看得出来,是在同女子撒娇。

    宴云何干脆散掉发冠,没好气地说:“起得什么破名字,还叫啾啾。叫得那么难听,怎么不叫嘎嘎?”

    女子眯起眼:“你想死吗?”

    “不巧,刚死过一回。”宴云何散漫耸肩,胳膊上的血渍暴露在女子眼中。

    女子轻哼一声:“活该。”说罢转身进去,将大开的门口留给他们。

    陈青磨磨蹭蹭上前:“这又是哪来的悍娘子,该不会又是大人你的旧爱吧。”

    “你在说什么呢!”宴云何满脸惊吓道:“我眼光有这么差吗?”

    陈青撇撇嘴:“新欢眼光也不怎么样啊。”

    话音刚落,陈青就听到了自家娘子在呼唤:“青哥,是你吗!”

    陈青一把挤开了宴云何,往门里去了。

    夫妻二人抱作一团,宴云何来到青衣女子身旁:“隐娘,可能要麻烦你帮个小忙了。”

    隐娘翻了个白眼:“你的事什么时候简单过,说吧,又要我去做什么?”

    宴云何从袖里拿出个钱袋,沉甸甸地放到隐娘手中:“我什么时候让你白忙过。”

    隐娘掂了掂手里的重量,又拉开一条缝隙,看到里面金光闪闪,立刻换了个表情。

    她笑容满面,近乎殷情地迎着宴云何进屋:“大人进去坐,要喝什么茶水,隐娘去给你倒?”

    不远处陈青拍了拍张蓉的背,悉心交代对方好好在这养胎。

    张蓉泪眼婆娑道:“我就不能跟着你们一起去京城吗?”

    陈青心痛道:“我何尝不想带你一起,但大人和我有事要忙……”

    张蓉一抹眼泪,变得泼辣起来:“你就是嫌我累赘是不是!”

    为了家庭和谐,陈青牺牲了宴云何,他义正词严道:“哪里是我嫌你,分明是大人非要分开我们夫妻俩。”

    说完还小小声补充了一句:“他自己没了娘子,还不许我有。”

    隐娘脚步一顿,有些诧异地望着宴云何:“你娶妻了?”

    宴云何面无表情道:“他脑子不好,不用听他胡言乱语。”

    第二十六章

    隐娘哦了一声,又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不成家。”

    宴云何听着隐娘那好比家中长辈,老气横秋的语气,一时有些无言,又见她手里拿着书,他说:“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竟然看书?”

    说罢伸手要夺隐娘手里的书籍,却见她动作极大地举了起来,霎那间书籍翻开,那不是书,那是一张张的银票,也不知道使得什么法子固定住的。

    宴云何惊呆了,虽然他一直都知道隐娘嗜钱如命,但没想过有这么夸张。

    隐娘也有些尴尬,把书往怀里塞了塞:“算命的说我今年缺金。”

    宴云何:“……是这个金吗?”

    “你不懂,书中自有黄金屋。”隐娘反驳道。

    宴云何已经不想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不是这么用的,隐娘的所作所为要是让京城那些书呆子看见,怕是要气得指着她鼻子大骂。

    两人进了屋,只见里间立了一整面的药橱,还像模像样地摆了张柜子,上面放了个称药的秤。

    隐娘随手抽出一个药柜,从里面拿出一个布条:“跟你一起来的虞钦怕是要回京了。”

    宴云何挑眉:“你是怎么知道的?”

    隐娘扬了扬手里的布条:“今早京城传来的消息,吴王进京了。”

    “吴王这个时候回来做什么?”宴云何刚说完,立刻就反应过来,他和隐娘对视一眼:“祭天大典。”

    隐娘点了点头:“京城马上就要鱼龙混杂,他身为指挥使怎么可能还在云洲久留。”

    距离祭天大典还有十日,扣除从云洲到京城所需时日,确实时间紧急。

    隐娘奇怪道:“而且我不明白,区区一帮流寇怎么就能招来你们两尊大神,这种时候,你们不应该忙更重要的事吗?”

    宴云何头发一麻,他猛地看向了隐娘。

    一个可怕的猜测浮现心头,他好像能猜到,那些火药又可能会用在哪里了。

    成景帝是个优秀的帝王,对危机也有着极其敏锐的感知。

    为何会执着于赵祥,又为何会令他前来剿匪,真的是因为那些明面上的理由吗,还是他早已从种种蛛丝马迹中,看出了这看似平静的京城底下,所藏的波涛暗涌。

    宴云何立即道:“我书信一封,你赶紧让你的鸟送到京城,必须立即呈给陛下。”

    隐娘忽地脸颊一红,扭捏起来:“啊……会不会不太好。”

    宴云何抽了抽嘴角:“你每年都企图送陛下一只老鸦,也没觉得哪里不好啊。”

    隐娘跺跺脚:“那可是我精心培养出来最聪明伶俐的啾啾了,难道不比御马监送给他的那些傻鸟好吗?!”

    “御马监的百鸟房什么没有,怎么就比不上你这乌漆麻黑的老鸦了?”宴云何好笑道:“而且哪个姑娘家送人是送乌鸦的。”

    隐娘叹了口气:“我要是不送陛下一点东西,他都要忘了被流放在外的我了。”

    “当初就不应该被陛下美色所惑,傻乎乎地进了皇城司,别的同僚都在京城,凭什么我就在这鸟不拉屎的云洲?”隐娘边说边摇头。

    宴云何心有同感:“的确,美色误人。”

    隐娘瞅了他一眼:“看来陈青嘴里的娘子,是真有其人啊。”

    宴云何都不知道今日是第几次转移话题:“刚才啄我的那只很是聪明,就让它送信吧。”

    云洲离京城那么远,那只乌鸦必定狠狠累上一番。

    等宴云何写好信出来,就看见乌鸦已经被隐娘打理得乌黑铮亮,脖子上还打了个小黄巾,以作装饰。

    “拆了。”宴云何捏着信,有些头疼道。

    隐娘缓缓地解开了那个香帕,宴云何又说:“脚上绑的五颜六色那些也拆了。”

    好不容易理清那些乱七八糟的,宴云何看着隐娘把信筒绑在了鸟足上,放了出去,这才道:“我得立刻回京,要你做的事情也写好放在桌上了。”

    隐娘意兴阑珊地应了声,宴云何忍不住一掌拍上她的背,好叫她清醒一些:“陛下也是你能惦记的?!”

    隐娘被他一掌抽得差点摔到:“宴淮阳你是不是想打架!你管我惦记谁!再说了,怎么就不能惦记了,当初我可是有机会入宫的,是我拒绝了陛下好吗!”

    宴云何轻嗤道:“是拒绝了进后宫当探子吧!”

    隐娘肃着一张小脸:“毕竟我也是有尊严的,怎么忍得住看得见吃不着,陛下太过分了。”

    宴云何都听不下去了,过分的到底是谁。

    不过隐娘确实比他更有资格痴心妄想,她好歹也是陛下的心腹,就算想进宫也是分分钟的事,而他呢,刚被痴心妄想的对象从山上推下来……

    “虞钦应该没那么快回京城,我得先他一步。”宴云何说。

    隐娘抬手招来又一只乌鸦,跟摸宠物一样盘它脑袋:“人家已经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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