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四目相对,薄渐勾起笑,

    在最后一排,老林在前门门口,全班同学都在向前看,向江淮看,薄渐没有同桌,也没有人看得到他。

    所以他伸手,对江淮比了个心。

    “……没有服从德育主任的管教,”江淮一下子说秃噜了嘴:“我和薄渐一起在学礼楼双双跳了楼。”

    老林一皱眉:“什么???”

    -

    上课铃预铃响了,二十分钟后开考语文期中模拟考。

    班里课桌都拍成了考场模式,同学开始陆陆续续背着书包去考场,班外等着来得早,准备进考场的别班同学。

    薄渐毫无疑问在1号考场,不和年级第一这种牲口比,陈逢泽成绩很好,高一平均下来级部二十来名,也在1号考场。

    他在后门口等薄主席。

    说实话,他按捺不太住心痒,想问问薄主席最近跟江淮的“恋情”进展都进到哪了……到底怎么个情况他不清楚,反正这二位的恋情在校园网上已经进展到“恶魔Alpha的契约情人”了。

    孩子都流了三个。

    陈逢泽靠在门边,拿眼觑江淮。

    江淮没什么表情,挎了书包,把凳子踢到桌肚底下。他走过薄渐桌边,陈逢泽微微睁大眼……然后江淮就这么走过去了,连个眼神都没给薄主席。

    薄主席倒抬了抬眼睑,但也没说话。

    丝毫不像是流过三个孩子的交情。

    陈逢泽眼见江淮走了,压低声问:“就这?”

    “不然呢?”

    陈逢泽问:“你俩不是有一腿吗?”

    薄渐起身,把凳子推下去,轻飘飘地问:“什么叫有一腿?教室后门,当着你这种来看热闹的同学的面搂一块接吻?”

    陈逢泽被他嘲得一时半会熄火。

    薄渐从他身边走过,轻叹着,又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最近太忙了。”

    40号考场就是一个东楼废用的保健室改的考场。

    吊车尾学生不配拥有教室当考场。1号考场在学礼楼的大阶梯教室,百人考场,级部前100名,一听就倍儿有排面。

    江淮照学号进了自己位置,还是倒数第二排。

    倒数第一排,1535,赵天青。

    现在赵天青自认已经跟江淮挺熟了……反正一开学,他是实打实怕江淮,他是以前不认识江淮,但没办法,出了高一那几档子事,江淮在学校就等同于“疯子”代名词。刚一开学,赵天青看见自己座位在江淮边上,差点吓得去找老林,他心想他一细皮嫩肉的Beta,可经不起江淮造。

    但现在赵天青发现其实江淮人还挺好,脸挺冷,但挺好相处的。

    “唉,”赵天青唉声叹气,“江淮……考试怎么办?”

    他俩难兄难弟。在40号考场,也别说什么抄别人卷子了,被抄的人还说不准是拿什么蒙的答案,整个考场就是菜鸡聚头。

    江淮没回头,从前面“啪”地扔赵天青桌子上一个小东西。

    赵天青眼一亮,以为什么高科技,连忙抓过来看。

    然而仔细一看……

    骰子。

    赵天青表情略复杂:“……谢了。”

    模拟考就是纯按期中考流程来的。到时候期中考考场安排也和模拟考一样。期中期末,市教育局统一出卷,考完全S市十几所用了统考卷子的高中统一排名。

    但也就是考得靠前的能知道自己市名次,要不就是有关系的,像江淮这种,市排名一排,五万个人排四万九千九的,就没有下成绩的必要了。

    第一门考语文,两个半小时。

    江淮高一总成绩能排到1534,跟赵天青这种一天七节课六节课在体育馆呆着的体育生当前后桌,总成绩不是一般低。

    750的题,他一般也就考个150。

    但江淮不是从高一第一次考试就考150的,高一第一次考试他考了五百多,级部排名七八百名,后面就没有一次考试,江淮是醒着考完的了。

    语文两个半小时,先睡两个小时,最后半个小时把选择题蒙上,作文胡乱写写。

    如果认真考考,江淮估计自己可能能从150翻倍到300。

    但有什么区别呢,还是每门不及格,还是班里倒数。

    打抑制剂,成绩就会稀巴烂,江淮从高一入学第一回考了五百多分的那次考试就知道了。他从初三下学期开始信息素腺体发育,从初三下学期开始打抑制剂。

    但初三下学期基本都是复习,所以江淮睡觉也没影响多少中考成绩。

    高一第一次考试,是江淮考最差一次。

    他不是多努力的学生,江淮纯属就是靠天赋,也能成绩吊在前面的学生。

    第一次看见七百多名的成绩单,江淮就心想,估计以后得比这还差。果不其然,后面的考试,江淮再没超过200分过。

    认真考也就考那样,不如睡觉算了。他白天上课困,又不是说换成考试,考试就不困了。

    江淮照常,想把卷子、答题卡折了放底下给自己垫着睡觉……但折过正面,江淮看见语文卷子第一题是个找成语错别字的题。

    上周周末,薄渐在他家吃了饭……薄渐这逼吃饭挑剔得离谱,吃菜菜不能加辣椒不能加香菜不能加花椒不能看见葱蒜姜片,什么都不让加,还不喜欢吃清汤寡水。

    直到江淮被他烦得不行了,让他要不滚蛋要不自己去买包生理盐水喝,薄渐才闭嘴。

    饭后,薄渐又按着他在房间里写完了语文作业。

    台灯把薄渐的脸映得暖融融的,让人会产生一种温柔的错觉。他望着江淮,揉了揉江淮的头:“下周模拟考好好考。”

    台灯光束在薄渐眸中折得很亮,江淮猛地有几秒钟心悸。

    这道错字成语题江淮会做。周末作业正好刷到了几个相同的错别字成语,江淮没看出来的,薄渐都帮他圈了出来。

    江淮在选项填空上写了个B。

    江淮已经很久没有认真写过一张卷子了。

    第一道题会,第二道题也会。

    江淮一道一道题的向下做。有犹疑不决的,江淮习惯性的在题号上画了个圈,做记号。这是他初中考试的习惯。

    高中以后,江淮就基本没有再认真考过试了。

    熟悉的,特属于考试的情绪又慢慢泛上来,聚精会神,遇见不会的题,慢慢磨着神经,徘徊不安,做出一道题,细微得不能再细微的成就感。

    不到一个小时,江淮昏昏沉沉的发困。他打了个哈欠,拧开矿泉水喝了口冷水,又支着头继续往下做了。

    赵天青抓耳挠腮的甩了两下笔。他把江淮给的骰子扔到桌上……单数就先写作文,双数先做题。

    好,3,单数。先写作文。

    赵天青心浮气躁地翻到答题卡的作文面,他偷偷瞟了眼前面的江淮……江淮支着头,似乎在往卷子上写字,好几分钟,一动没动。

    江淮就这么睡着啦?

    不然怎么没看见他掷骰子?

    江淮写下作文最后的句号,他抬头,差十分钟收卷。

    做卷子快的一般有两种学生。

    一种是水平高的,题都一眼过,另一种就是40号考场这些吊车尾,不会就跳,不会就跳,最后卷子都给跳没了。

    还有大半个小时打铃收卷的时候,40号考场就开始不安分了,两个监考老师前后来回巡视警告纪律。

    “叮铃铃铃——”收卷铃响了。

    “放下笔,考试结束!每排最后一个同学把答题卡从后往前收!”

    赵天青来收答题卡,他偷觑了眼江淮的答题卡……哟呵,写满了?“江哥,语文考得怎么样?”赵天青迅速的小声问。

    江淮打了个哈欠:“一般。”

    赵天青:“江哥谦虚……你都写满了!”

    写满答题卡,大概就是40号考场所有考生的终极追求。

    江淮笑了声,摇了摇头。

    上午考完语文,还回教室有一个小时的自习,自由复习。

    东楼就两个考场,39号和40号,其他38个考场都在西楼。江淮一走过东西楼长廊,人潮喧哗如沸,摩肩接踵地前后拥挤着上楼下楼。

    “你考的怎么样?”

    “哎那个古诗词填空,三岁食贫,上一句是什么?”

    “啊啊你们别对答案,我不要听!!”

    吵吵闹闹。

    江淮突然觉得身旁的,听见的议论声都变得十分鲜活。让他有一种处身其中的融入感,而不是格格不入的,漠不关心而不耐烦地站在里面。

    因为他认真做了一张卷子,所以别的同学在探讨的考试话题,也和他有关系。他不是孤立的。

    江淮回班放了书包,去男厕放水。

    男厕人挺多,一直挤到门外,连去小便池放水都要排队。

    男厕也在对答案:“你第六道选择题选的什么?”

    “第六道?那个病句题?我选的C啊。”

    “卧槽?我选的A!”

    “你们够了,我他妈怎么来尿尿都躲不过你们这些对答案的?”

    “就是,对什么答案,聊点别的行不行?”

    “哎许文杨,我听说昨天薄渐被你们班班主任拎上去背检讨了?学生会主席还有写检讨的时候?犯什么事了?”

    “卧槽?真的?薄渐写检讨??”

    许文杨尴尬地笑了笑……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他轻描淡写道:“是写了,不过也没什么事,就是没去上体育课……”

    一个男生尖锐地冷笑着打断:“那是没去上体育课吗?”

    许文杨看着刘畅皱了皱眉。

    有人好事:“哎到底怎么回事?不是我说,薄渐就是犯事了,只要没大事,老师一般对这种好学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吧?”

    “林飞倒是想偏袒他的尖子生,”刘畅阴阳怪气的说,“但他要是偏袒薄渐,不还得连带着江淮一块偏袒?两个人都被主任抓包了,林飞几斤几两,他包庇得了薄渐?”

    “卧槽?和江淮有关系?”

    “什么叫他俩被抓包了?他俩干什么被主任碰着了?”

    别班同学不了解情况,刘畅一说这话,就容易让人想偏。校园网上本来就有不少乱七八糟,真真假假的风言风语。

    许文杨皱眉,去拉刘畅:“刘畅,你别乱说……”

    刘畅一把挥开:“你哪只耳朵听见我乱说了?薄渐江淮两个人有课不上去东楼干什么?去约会吗?他俩都搞到我妈办公室门口了,我还不能说了是吗?两个Alpha,他妈的不恶心吗??”

    许文杨愣了。

    刘畅的话直接像在男厕扔了个小核弹。

    校园网上瞎传CP是一回事,口嗨是一回事,但薄渐和江淮两个Alpha要是真在一块,还在学校教学楼乱搞,被主任撞见……就是另一回事了。

    重点在“教学楼乱搞”。这无论换成哪个性别,事儿都大了。

    “我靠!刘畅你可不许瞎造谣,真的?”

    江淮进了男厕,没什么表情。

    男厕忽然安静下来了,闭死了嘴,面面相觑。

    刘畅乍一看见江淮,下意识地往后倒退了步……但他打住脚,隐晦地扫了眼周围的同学。人很多,江淮要动手了,有的是人帮他作证是江淮先动手打的人。

    谁不知道江淮顶着个再记过直接开除的处分。

    刘畅讥诮地笑了声,有恃无恐,一字一句道:“我造屁的谣,言论自由,江淮搞完了Omega又去搞Alpha,怎么,事实还不让人说了?”

    江淮没动,盯着他。

    江淮的眼神让人浑身发怵。

    刘畅反往前走了一步,哼笑着问:“江淮,和薄渐这种学习好,长得好,谁都喜欢的Alpha上床爽吗?”男厕所有人都在看他,包括江淮。被所有人看着感觉让刘畅飘飘然起来。

    江淮依旧没动,也没有说话。

    于是刘畅胆子大起来,呷玩,挑衅,又近乎侮辱地笑着问:“你挨操还是薄渐挨操?滋味怎么样?”

    江淮没说话,转回了身,向门口走了。

    刘畅绷紧的神经微微放松,哂笑了声:“啧,我就知道……”

    江淮没让他把这句话说完。

    许文杨猛的睁大眼,想去拦江淮……但他怎么可能拦得住江淮。

    江淮去门口随手拎了个冲拖把的塑料硬桶,拎着桶把,直接往刘畅脑袋上砸了下去。刘畅就来得及抬了抬手,桶已经砸在他头上。

    不是扣头。塑料桶直接被砸破了一个窟窿,崩碎的红色塑料片掉在地上。

    刘畅懵了,他感觉厕所下雨了,从他头顶往下淌。他摸了摸……血,混着冲拖把的脏水。

    “你,你……”

    江淮一脚把他踹在厕所的隔板门上,刘畅后脑勺硬磕在搁板上,整个人头都发晕。他看见江淮冷冰冰的脸,江淮扼住了他脖子,声音很轻地问:“刘畅,爽吗?”

    作者有话要说:

    考完回教室的主席:我男朋友呢!

    -

    随机丢红包XD

    前面稍微改了改,跑酷撞见的女老师就是刘毓秀。

    第50章

    创可贴

    [VIP]

    刘畅整个人被摁在隔板门上,

    被扼着脖子。脑门疼,他在流血,喉管刺痛……刘畅恍惚觉得他喉咙要断了。

    刘畅从来没这么恐惧过,

    他“呜呜”说不出话,疯了似的连挠带扒去拽江淮的手。

    其他同学终于反应过来,

    许文杨头一个冲过来拉江淮的手:“江淮,

    你冷静……松手!会出事的!”

    刘畅掉下泪来,被掐哭了。他也是慌了,

    刘畅从来没打过架,他学习成绩还行,他妈又是老师,平常他和别人耍耍嘴皮子也没人会真和他动手。

    江淮手上,手腕上都是刘畅连挠带掐的红痕,

    破了几处皮。

    一个Alpha,打架除了哭就是挠人。

    江淮嗤了声,松了手下来。

    刘畅像个死沙袋,

    一屁股坐在厕所隔板门底下的台阶上。他抖着手,又摸了摸脑门上的血,

    他一个哆嗦:“江淮,

    你,你是想杀人吗??”

    江淮耷拉着眼皮,

    扫了刘畅一眼。他掀唇:“废物。”江淮转头踢开边上的塑料桶,谁也没管,

    插兜出去了。

    薄渐回教室时,走廊乱哄哄的,

    在男厕格外聚了很多人。

    没看见的扒着看见了的人肩膀:“哎你们都在厕所围着干什么?”

    “有人打架了!”

    “打架了?谁啊谁啊?”

    “两个男生……一个是江淮。”

    “又是江淮??”

    薄渐顿脚。

    “江淮这他妈也太危险了吧?三天两头打架?他和谁打了?”

    “好像叫刘畅,也是二班的……刚刚你们没看见,

    被江淮打的那个男生脑袋都破了,淌了一脸血,被二班班长和别的同学一块送医务室去了。”

    “我靠,这么严重?”

    “刘畅这名有点耳熟……哎他不是刘毓秀儿子吗?”

    薄渐推开了教室后门。

    男生穿着黑冲锋衣,拉链拉到最顶上,插兜靠在后桌桌沿,脸上没什么表情。薄渐进来,男生斜挑眼,瞥了他一下。

    薄渐把折起来的试卷和草稿纸夹到书里,停在课桌边,他偏头问:“卷子认真做了么?”

    江淮愣了下。他看着薄渐,动了动嘴唇,声音不大:“写了。”

    “那考的怎么样?”薄渐又问。

    江淮皱起眉来:“就那样吧。”

    薄渐:“哦,下午……”

    前门探头探脑进一个同学,隔壁班的:“江淮在吗……你们班班主任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在。”江淮起身,踢了凳子,“知道了。”

    同学喊话完就迅速溜了。

    江淮往外走:“我去找林飞。”

    薄渐轻轻叹了口气:“我和你一起。”

    “不用。”

    “我和你一起去会好一点。”

    江淮扭头,硬梆梆地问:“你知道我打架了?”

    “嗯。”

    “哦。”江淮往外走了一步,又停下:“你不用跟着我,你帮不上忙。”

    薄渐沉吟了片刻:“没有。如果你一个人去,你就不用考试了。”

    江淮:“?”

    “我和你一起去,我应该可以劝林老师让你先把卷子都做完,然后再找你算账。”薄渐说。

    “……”

    江淮:“日你妈,我谢谢你?”

    薄主席矜持道:“同学友爱,不用客气。”

    江淮想把薄主席一起送进医务室。但听见“同学友爱”几个字,他突然不太舒服,说不上什么不舒服,就是听着刺耳。

    友爱你妈。

    江淮什么也没说,别过头,掩饰性地拉了拉拉链。

    薄渐视线落过来:“你手怎么回事?”

    薄渐一说,江淮顺着瞥了眼自己的手。刘畅扒他手,把自己脑门上的血糊了江淮一手,江淮出了厕所,就去洗了两遍手。

    现在手上血是没了,只有被掐的红痕和被洗得卷皮,发红,又渗血的挠痕。

    江淮把手揣回衣兜:“被刘畅挠的。”他轻蔑地“啧”了声:“一个Alpha打架还他妈挠人,真给他妈长脸。”

    薄渐只问:“去医务室么?”

    江淮古怪地看了眼主席:“我去医务室看望刘畅?”

    “不是……”薄渐有点头疼,“你手破了,去处理一下。”

    “屁大点事,不用。”

    “那你贴个创可贴,我教室有。”

    “不用。”

    薄渐蹙起眉,加重了语气:“江淮!”

    江淮斜瞥他:“叫你……”他停了停。他下意识地想问“叫你爸爸干什么”,但他反应过来这不是老秦,也不是卫和平,这是薄渐。

    但停下的半秒,他脑子里倏的蹦出来“男朋友”仨字。

    于是江淮彻底停了。

    半晌,不太自然的:“叫我干什么?”

    眼见都快到林飞办公室了,薄渐叹了口气,轻声说:“等回教室,过来找我贴创可贴。”薄渐曲了曲手指,他想牵江淮的手。但他没再多动。

    薄渐手搭上办公室门把手。在门外大声点说话,办公室都听得到,所以薄渐声音落得很轻,搔得人耳蜗发痒:“江淮,别把自己不当回事。”

    江淮低了低头,衣兜里的手捏得咔吧响了两声。

    许文杨在老林边上站着。

    老林坐在大转椅上,看了眼进门的江淮,重重叹下一口气:“把门关上。”刘毓秀还没来,刘畅可能还在医务室。

    江淮走过来,林飞没理他,只多看了眼薄渐,转头问许文杨:“刘畅怎么样了?”

    许文杨:“还在医务室包扎。”

    “伤着脑袋了是吗?”林飞问。

    “额头破了,流血了。”许文杨照实话说,“刘畅原本想去医院,但医务室老师说不是很严重……没到医院缝针的程度。”

    许文杨一字不落地如实转述:“老师说等包扎好了,不影响刘畅下午继续考试。”

    江淮别开头,笑了声。

    林飞眼一瞪:“你还有脸笑!离上次你打架才过去多久,你就不能安分点??”

    江淮敛声。

    “你是不把事当事,还是你觉得把人同学给打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林飞站起来,瞪着江淮,“江淮,你知不知道你打架是什么处分?”

    “知道。”

    “知道你还管不住自己的手??”

    江淮懒散道:“刘畅管不住嘴,我也没必要为他管手。”

    林飞一听,头疼起来。这不用问,猜都猜得出来是刘畅先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还往江淮跟前凑,把江淮惹恼了挨了人顿毒打。

    刚开学这种事就发生过一遭了,到期中,又重演一回。刘畅不挨打不长记性?

    林飞问:“那刘畅说什么了?”

    江淮没说话,瞥了眼薄渐。

    “他说什么了?”林飞又问一遍。

    江淮皱眉。

    林飞现在一看见江淮这副不吭声,油盐不进的样儿就头疼。他把茶杯扔在桌子上,“哐”一声:“江淮我让你说话!你耳朵聋了?”

    林飞越说越来气:“不管刘畅说了什么,你找我来解决不行?别人说你你就打他?全学校说你的人还少了?你还要把全校的人都打一遍?你这脾气属疯狗的,见谁咬谁?”

    江淮冷笑:“他恶心到我脸上来了,我还不能打他?”

    林飞:“那你倒是说,他怎么恶心你了?”

    江淮舔了舔牙,拿眼梢扫了眼薄渐。

    许文杨犹豫了下,主动说:“刘畅确实是先说了一些难听的话……当时男厕所的人很多,所以很多同学都……”

    江淮打断了许文杨:“刘畅说,”他稍停了停,“我搞完Omega,又去搞Alpha,问我恶不恶心。”

    林飞愣了下。

    江淮挑了挑唇角,笑意很冷:“刘畅问我和Alpha上床是什么滋味,问我是我操别人,还是别的Alpha操-我……他想知道爽不爽,那我解答同学的疑问,让他知道有多爽,不应该吗?”

    林飞愣住了,一时没话说。

    薄渐扭头,低眼望着江淮。

    江淮没动,装没感觉。

    林飞默了大半天,终于开口:“那这件事,就等刘畅从医务室回来再……”

    “砰”,门气势汹汹地被扭开了。

    高跟鞋磕在瓷砖地上的咯噔声,门口站着一个高个女人,穿着黑职业套裙,细腿伶仃,脸颊枯瘦,一张薄而长的嘴巴:“林老师在吗?”

    老林突然闭嘴。

    女人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进来。她谁也没看,把一张医务室开的证明扔在林飞办公桌上:“刘畅被你们班的学生给打了,我是老师,但也是刘畅母亲……林老师,你让打人的流氓给个说法?”

    刘毓秀一把细嗓子,又尖又利,咄咄逼人。

    医务室证明都拿过来了,刘毓秀肯定见过刘畅了,但还从头到尾没提过“江淮”俩字,好像“江淮”这个名儿在她这就是一坨垃圾,不值一提。

    她没教过江淮,也从来不认识江淮。

    江淮眼皮都没抬,没看刘毓秀一眼。

    林飞说:“这件事,刘畅和江淮两个人都有错,所以先等刘畅……”

    老林话没说完,刘毓秀就尖着嗓子打断:“我儿子哪有错?刘畅是被打了,他连还手都没还手,被人打得一头血!林老师,现在挨打的也有错了??”

    江淮皱了皱眉,把脸偏一边去了。

    操了,没带耳机出来。他听刘毓秀说话就头疼。

    “不是,刘老师,目前我了解到的情况是刘畅先招惹的江淮,”林飞解释,“刘畅说了一些难听的话,然后……”

    “林老师,打人的你不骂,你倒先指责起被打的来了是吗?你是觉得我儿子挨打活该是吗?”刘毓秀又打断他,一张嘴机关枪似的,“我儿子什么性子我不清楚?我不比别人了解?他会主动去惹事?他会主动去找人打架?刘畅从小到大就没和人红过脸,哦,到你们班上,去找人打架了?林老师你就是说一个巴掌拍不响的理也得适度,刘畅什么样,江淮什么德性,你当班主任的不清楚?”

    老林头顶冒汗:“不是,你先……”

    刘毓秀声音直接把林飞声音盖过去了。她越说越厌恶,眉毛皱得能夹死蚊子,指着江淮,厉声道:“我也是当了江淮一年班主任的人,林老师你要是还不清楚,那我总该清楚了吧?江淮这种浑事是还干的少了吗?上回把混混招惹到学校来打架过了有一个月?当初学校没开除他,就是留了个祸害!别说把同班同学打破头了,就是强-奸Omega这种事……”

    “嘭!”

    一个玻璃杯直直砸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玻璃碴子几乎溅到刘毓秀高跟鞋上。

    刘毓秀吓了一跳,闭嘴往后退:“你干什么!”

    林飞也吓一跳:“哎哟!”

    薄渐收回手,礼貌地微一笑:“抱歉,但请您先安静一下。”

    江淮扭头盯着薄渐,眉心起了道褶儿。

    刘毓秀心有余悸,她当然认识薄渐,上回月考还是年级第一,从高一入学就没变过。她抬头:“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还摔杯子??”

    她指着地板:“把碎碴子都扫出去!干什么呢你!”

    薄渐没动,他慢条斯理道:“刘老师,如果您是作为家长身份来找林老师和江淮要说法的话,需要等学校来联系您,而不是您主动找上门。给您说法的也是校德育处,不是江淮本人。”

    刘毓秀愣了下,但她接着反诘:“薄渐,这件事和你有关系?”

    “没关系。”

    “没关系那你……”

    “刘毓秀老师,您太吵了。”

    刘毓秀没想到薄渐居然会和她这么说话,脸色一变:“你说什么?”她扭头,“林老师,这就是你们班的学生??”

    江淮错,刘毓秀诘责林飞,薄渐说话,刘毓秀诘责林飞。林飞脑门冒汗,想说什么,但薄渐轻缓地问:“您不觉得您现在在破坏学校秩序吗?在办公室大吵大闹,您和江淮有区别么?”

    “你,你这是什么歪理?”要是说这话的是江淮,刘毓秀现在早给江淮两个嘴巴子了……但说这话的是薄渐。有的学生,老师就是惹不起。

    像二中,都是凭成绩进的,大多数都家境还行但不夸张,这种状况不多见。

    但不是没有。

    这种学生犯了事,老师就是得闭嘴,批评要从轻,能视而不见就视而不见的情况。

    薄渐高一一年没翻过车,不光是因为能装,他上课看课外书,做别科作业,学校有个什么活动就翘课,老师也不是眼瞎,也不是傻子,但就是都没罚过他。

    除了林飞。林飞一向秉持着一视同仁的原则,让这位优秀学生写了好几份检讨。

    刘毓秀憋半天,憋出一句:“我哪儿大吵大闹了?你胡说这种话,你还把我当老师吗?”

    “如果您觉得我是冲撞老师,”薄渐微笑道,“您可以把我的行为往上报,让学校处分我。”

    江淮没明白怎么个情况,只心想:操,薄主席这话说的,有点嚣张了。

    这不就是明着问,你他妈能拿我怎么样吗?

    牛逼。好学生有特权?

    刘毓秀居然哑火了……刘毓秀闭嘴,这在江淮眼里,堪比早上太阳从西边起。

    林飞被刘毓秀打断了好几回,又被薄渐打断了一回,他背着手,神情严肃:“刘老师,你先回办公室,这件事的处分我会上报德育处处理,你别心急,心急也没有用。”

    刘毓秀恨恨地剐了一眼江淮,江淮懒洋洋地杵着,头也没抬。

    “那这件事就交给德育处下处分了,犯了错的,谁也包庇不了!”刘毓秀冷哼了声,“林老师,我先走了。”

    老林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坐回大转椅。他转过头,看了眼江淮,又看了眼薄渐,最后看了眼许文杨……许文杨从头到尾没吭声,不说话就不会引火上身。刘毓秀一走,他很自觉的去拿扫帚把碎杯子扫了。

    “江淮,你准备怎么办?”林飞问。

    江淮没说话。

    林飞又问:“觉得被开除也没关系?”

    江淮:“听天由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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