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要是有兴致自己动手也别有一番乐趣。

    男仆们串好肉串架在烤架上,

    肉片在炭火上渐渐烤出金黄色,渗出t?晶亮的油脂,

    众人还没进门就闻到那熟悉又霸道的香料混合着油脂的芳香,只吸上一口,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去年制糖作坊开起来后,

    王庭里的贵族们都不缺糖了,唯独香料依然千金难求。

    张徇来王庭时特意带了两车香料,姜从珚分?了些下?去,大头还留在自己手中,有人立功才奖赏一些,得到香料赏赐的人无不被其?他人羡慕,没得到的人要是厚脸皮一点?,还能去蹭吃蹭喝。

    前院很快热闹起来,抵达后自然而然跟人打起了招呼。

    去年就跟着姜从珚来的人,在鲜卑人的环境中待久了,就算鲜卑话?不那么利索的也能说出几句打招呼的话?,当?然,还有骂人的话?,现在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面前的美?食,场面还有点?其?乐融融,已经看不出汉人和鲜卑人间有隔阂了。

    除了男人们,来的人当?中还有好几个跟兰珠年龄相当?的姑娘,有些已经结婚了,有些还没有。

    姜从珚记得其?中几个,在春季大会上拉着她?一起跳过舞,她?们跟兰珠是玩伴,关系很不错,她?出门在路上遇到也会打句招呼。

    几个女孩儿对她?原本是陌生而敬畏的,因为兰珠跟她?亲近,她?们也渐渐放开了。

    男人们自己喝酒吃肉,姜从珚便?带着女孩子们围着火塘坐在一边。

    有人还给她?带了礼物,是自己编的一条漂亮的马鞭,鞭子上还缀着一颗小巧的铃铛,甩起鞭子时发出清脆悦耳的铃音,这倒叫姜从珚意外而惊喜了。

    “谢谢你,郁朵,我很喜欢,欢迎你以后常来我家玩儿。”姜从珚没有推辞,大大方方收下?了。

    郁朵很高兴,兰珠说得对,可敦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姜从珚十分?随和,其?余的女孩子也大胆起来,有人问,“可敦的皮肤好白,看着好嫩,比羊脂熬出来的油还白。”

    姜从珚看了兰珠一眼,她?竟没有说话?,于是道:“因为我用了一种面脂,能保护皮肤不被冷风刮裂,我还有一些,可以送你们一瓶。”

    女孩子们不好意思白白接受可敦的馈赠,又拒绝不了这个诱惑。

    姜从珚看她?们纠结的眼神?,笑着说:“这只是个小礼物,你们要是觉得过意不去,也可以用礼物跟我交换。”

    后面,又有人问起她?戴的首饰。

    她?平日戴得简约,今天特殊,倒是好生打扮了番,发间插了好几只宝石花钗,戴了赤金流苏耳坠,腰配璎珞禁步,在火光的映衬中折射出绚烂灿辉。

    她?的首饰精巧又别致,亮晶晶的,很难有女孩子不喜欢。

    她?说要送她?们一点?,女孩子们坚决不肯接受,他们不能白要可敦这么贵重的首饰。

    姜从珚便?道:“过段时间我让人开个首饰铺子吧,你们可以带上金银,让工匠帮你们来打喜欢的首饰。”

    是她?忽略了,只顾忙着各项产业和生计,来不及发展这些副业,但草原上的居民也有对美?的追求,这种潜移默化的审美?影响也是很重要的,汉化改革本也要算上衣冠这一项。

    众人一边吃一边聊,郁朵她?们放开之后,又要邀请她?跳舞,姜从珚实在不太会,忙摆手拒绝了。

    晚宴进行大半,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男人们不知谁起的头,玩儿起了摔跤比赛,还要斗酒,大家都围过去看热闹。

    “怎么了,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都没往常活泼了。”姜从珚注意到兰珠没往前凑,反而孤零零地站在回?廊边,表情低落。

    晚宴一开始她兴致就不高的样子。

    兰珠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走,我们去后院说吧。”姜从珚拉起她?的手。

    女孩儿掌心发硬,带着明显的茧子,是最近练刀练箭磨出来的。

    相比起前院的热闹,后院要安静许多,两人来到先?前玩儿棋的藤架下?,两盏灯笼照出微黄的暖光,夜风习习,月华如练。

    “好了,现在没人了,你有什么心事可以告诉我了,我们两个人,说不定能想?想?办法呢。”

    兰珠垂着脑袋,盯着自己的手,犹豫了会儿慢吞吞地说:“我看到贺兰虎了,他也来了。”

    事情过去一个多月了,可只要想?起那天的事她?还是很难过,虽然阿干没有背叛王,贺兰虎也带人来救援了,可他听的是阿干的命令,不是她?的。

    “……我当?了他们的将军大半年,帮他们处理各种各样的事,平日里他们都听从我的命令,可到了关键时刻,他却背叛我!”

    她?语气激动起来,可激动过后,她?却很无奈,她?之前真以为自己很厉害,当?上了将军,实际上她?只是有个将军的名?头而已,他们心里从来没认可自己。

    “阿珚姐姐,我是不是根本当?不了将军?”兰珠忍不住怀疑自己。

    姜从珚认真听完,轻轻摩挲她?掌心的茧子,“你看,这是你的手,上面磨出的茧子是你努力的证明,你在进步,你在变得越来越成熟、越来越厉害,你才不到二十岁,人生才刚开始,总有一天,你会变成自己想?成为的样子。”

    “但贺兰虎他……”

    “你说你当?了他们半年将军,那你阿干呢,他领导他们多久了?”

    兰珠一愣,她?真没仔细算过,思索起来:“我记得小时候他就一直跟着阿干,应该十有年了。”

    “十年,你也说了,他跟你阿干十年了,而你才半年,所以,他最后会听你阿干的话?也不奇怪了,这是短时间无法改变的,不是你不够聪明,也不是你不够优秀,你已经比别人做得好太多了。”姜从珚不疾不徐地说,清澈温柔的声音莫名?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叫人不自觉去相信她?的话?。

    兰珠好像找回?了点?信心。

    姜从珚再给她?下?剂药,“有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

    “什么?”

    “王要扩编军队。”姜从珚笑盈盈地看着她?,眨了下?眼。

    兰珠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过会儿才后知后觉,喉咙发紧,“跟我有关系吗?”连语气都带了几分?紧张。

    姜从珚定定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慕容部?和可地延寻的内乱虽未使鲜卑元气大伤,却也遭受了不少损失,尤其?是军队,不算叛军都阵亡了一万多,更别说现在的外部?局势动荡不安,拓跋骁势必要补充兵力以备不时之需。

    “我给你留了个职位,可以自己去招募将士,这样一来,新建起的就是你自己的军队了,不过这是一件很难的事,你恐怕要付出现在双倍的精力才能做好,你愿意吗?你能承受住这份辛苦吗?”

    “我愿意!我可以!”兰珠毫不犹豫点?头。

    先?前的话?还只是口头上的安慰,最后这句话?才算彻底将她?从低迷的沼泽中拽了出来,重新燃起斗志。

    “不管多辛苦我都愿意。”兰珠再次强调自己的决心。

    “那好,我等你成为真正的大将军那天,到时我就靠你帮我守护鲜卑好不好?”

    “好!”

    姜从珚也在考虑兰珠遇到的问题,由于鲜卑不同于中原的部?族制度,大多数军队都是各个部?族组建的,只认人不认令,换掉将领后他们就不肯听命了,拓跋骁上位后这种情况有所改变,但还没达到高度集权的程度,姜从珚现在便?要在军事体系上进行调整。

    前院里,男人们的摔跤比赛结束了,夜色渐晚,陆续有人告辞,院里只零星剩下?他们几人。

    姜从珚和兰珠说完话?回?到前院,发现拓跋骁和拓跋勿希坐在将要熄灭的炭火旁,各拿着个酒坛在喝,气氛较先?前似乎和谐了不少。

    她?还看到弥加在跟阿茅玩儿,丘力居在旁边看着他们,他们坐在回?廊的长椅上,阿茅好像在教他说汉语。

    拓跋骁决定在鲜卑中推行汉字后,兰珠学?习汉语的劲头更足了,还带着弥加一起学?。

    阿茅先?前瘦弱不堪,这一年多营养跟上来,一下?蹿了不少个儿,身上也长了些肉,终于不像原来那般干瘦得跟竹竿儿似的了,弥加年纪虽小,却自带基因优势,肉食充足,长得十分?敦实,才六岁已经像个大孩子了,胳膊也有力气得很,能拉开小弓了,两人待在一起,看着竟仿佛没差多少岁。

    “‘爱’是什么意思?”弥加问阿茅。

    阿茅解释:“‘爱’就是喜欢。”

    弥加疑惑了,“‘爱’跟‘喜欢’的意思是一样的吗?”

    “……嗯……”阿茅支吾着,正在想?该怎么跟六岁的孩子解释,余光瞥见?女郎朝自己走过来,眼睛一亮,立马站起身,抬起脑袋乖乖地喊了句,“女郎。”

    弥加也叫了句“婶婶”。

    姜从珚坐到回?廊的长椅上,对弥加说:“你喜欢t?的东西可以有很多,但要很喜欢很喜欢才能称得上‘爱’,你最最喜欢的人就是爱。”

    弥加似有点?懂了,点?着圆圆的脑袋,“‘爱’是最喜欢。”

    “那我爱阿妈,爱阿多,爱兰珠阿姑,还爱婶婶,你们都是弥加最喜欢的人。”

    小孩子童言无忌,天真又真挚,这番话?听得人心都软了。

    姜从珚戳戳他肉肉的脸颊,“我们当?然也爱弥加。”

    拓跋勿希一家留得是最晚的,其?余人都离开了,只剩他,直到将身旁几坛酒全部?喝完才晃晃悠悠地起身。

    他有些醉了,丘力居去扶他,“可敦,王,多谢你们的款待,我带他回?去了。”

    姜从珚将人送出门口,叮嘱了几句天黑小心走路,刚折过身,就见?拓跋骁朝自己走过来,携着一身酒气。

    “也不知道你们喝了多少酒,醉了没?”

    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下?,被他大掌捉住,掌心滚烫,男人一言不发,抄起她?的腿弯就将她?横抱起来往后院走去。

    姜从珚有些紧张,勾住他脖子。

    一直进到卧室,男人把她?放到了旁边的软塌上,却没急色地动手动脚,只把她?紧搂在自己怀里。

    “我刚才跟拓跋勿希说了。”他忽然道。

    “说什么了。”

    姜从珚看到他脖颈和耳后一片赤红,声音沙哑飘忽,心想?他可能是有几分?醉意。

    “我跟他说,从前的事,一笔勾销,只要他今后不再惹我,他就还是鲜卑六王子。”

    拓跋骁的语气很平静,在这寂静的浓夜里甚至平静地过了头,她?知道,他做下?这个决定时心情必定是复杂的。

    “是因为可地延寻叛乱时他帮了我吗?”她?从男人怀中退出少许距离,柔软的手心捧着他的脸,微仰起细颈,定定地看着他碧绿深邃的眼眸。

    拓跋骁沉默了会儿,点?点?头。

    “他保护了你。”

    姜从珚眸光微顿。

    拓跋勿希当?时真跟可地延寻一起造反的话?,她?并不一定能安然无恙。

    当?初那件事因她?而起,被恶心的不止她?自己,更侮辱了王芙。

    她?能得到拓跋勿希的帮助,逝去的王芙却不能得到任何补偿,拓跋骁揭过此事,最终还是因为她?。

    阿母是他最大的伤痛,姜从珚知道他很不容易。

    她?心里被满满的酸胀感填充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环过双臂紧紧抱着男人的脖颈。

    “珚珚。”忽的,他叫了她?一声。

    “怎么?”姜从珚闭着眼,柔软的侧脸贴在他滚烫的脖颈上。

    “你刚刚对弥加说,最喜欢的人就是爱,珚珚,除了阿母,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爱的人,我爱你,你呢,你爱我吗?”

    第145章

    第

    145

    章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男人?突如其来的表白仿佛一道惊雷,

    她被惊得抬起眼?皮,直愣愣地看着不远处的烛光,身体一点点僵硬。

    她没第?一时间回应自己,又发现她身体绷起,

    似很犹豫的样子,

    拓跋骁忽有些不安,

    把她从怀里抽出小段距离,

    低头看着她,

    目光灼灼。

    “怎么突然想到说这些话了。”姜从珚垂着眸,

    睫羽微颤,下意识躲开男人?的眼?神。

    她没看自己,拓跋骁有些不满,粗硬手指勾起她下巴,逼她跟自己对视。

    “不是突然。”

    “珚珚,

    你回答我?,

    你爱我?吗?”男人?加重语气。

    姜从珚张了张唇,却回答不出来。

    爱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爱上一个人?,甚至,过?分汹涌的爱意还会让她产生恐惧。

    “珚珚?”男人?又唤了句,英挺的眉眼?逼近,语气近乎咄咄逼人?的强势了。

    姜从珚的心乱成了一团,

    尤其看着男人?隐忍却狰狞的表情,

    额上青筋鼓跳,好?像已在爆发边缘。

    她知道,

    只要她笑着回他一句“我?也爱你”,男人?就能?得到安抚,这件事?就能?轻而易举地揭过?,

    可?喉咙却被什么东西?堵住,让她无法?说出来。

    爱,多?可?贵的字眼?。

    曾经,有人?对她说过?无数次“爱”,她也这么回答过?对方,可?最后,所有的爱意都?变成了尖锐的回旋镖,深深扎进她心脏,千疮百孔,让她至今也未能?走出那道阴影。

    男人?掐着她瘦削的肩膀,力道不自觉收紧,而她却仿佛感受不到疼了。

    她目光虚虚地看着拓跋骁,他深邃漂亮的碧色瞳孔中,眼?神那般真?挚、期待而又忐忑。

    “我?……”

    男人?眸光一动,似星辰闪烁了下,目光紧紧抓住她。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她错开视线,声音艰涩地说。

    “拓跋骁,我?对你,‘我?心匪石,不可?转也’。”说第?二遍时,她的语气已经恢复如常,心脏也平稳下来了。

    她想,这是自己现在能?给他的最好?的回答。

    拓跋骁拧了下眉,这跟他想的有点不一样,他想听她直白地诉说对自己的爱意。

    但这句话对他的意义确实很不同。

    常用来比喻感情的坚贞和志向的坚定。她当初这么对他说,阿母也是这么怀念她曾经的郎君的。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八个字比简单的“我?爱你”更深刻,拓跋骁却还不满足,出于某种敏锐的直觉,他觉得她似乎有些躲闪,

    他还想再?问,唇上却多?出一抹香软的触感。

    姜从珚主动吻了他。

    她双手搭在他肩上,借力撑起上身,顾不上嫌弃他满身酒气,主动吻上他的唇。四唇相贴,她探出舌尖,描摹他嘴唇的轮廓,从两片唇瓣中间探入,轻轻撬开他的齿关。

    拓跋骁愣了一会儿,她鲜少这般主动,反应过?来后,再?不能?想其它,大?掌扣住她后脑,反客为主,大?力吮住她的舌汲取她的甜津。

    他本喝了酒,血气躁动,她随便一个触碰都?能?撩起他的情-欲,更别说这般明晃晃的撩拨,那点不对立时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忘我?地投入到这场水乳交融的欢愉中。

    霸道的酒气混杂着两人?身上的气息,伴随着浅浅的水啧和时断时续低低的嘤咛,气氛暧昧得叫人?脸红心跳,连身后的烛灯都?羞得乱跳。

    这一个多?月,前半个月她病了一直在养身体,他又中了毒,就算再?想也没条件放纵。

    后面两人?好?转后,他虽惦记得不行,因为张复的叮嘱,说解毒后要将养元气,她也不许他放肆,临时住的帐篷条件又简陋,隔音也不好?,她就更不愿了,偶尔才肯给一两回。

    拓跋骁憋得不行,早打?定主意搬进来后要狠狠放纵一回。

    他一路吻到她雪腻的脖颈,在这里流连了许久。

    钗环掉了一地,还有各自的衣裳,两人?气喘微微,都?动情了,可?他太急,还是叫姜从珚蹙了眉,吸了口凉气。

    她没拒他,反而主动搂住了他。

    “拓跋骁……”她低低唤他,绯红眼?尾浸出晶莹的泪珠儿。

    男人?听到她的低吟,浑身肌肉一颤,胡乱应了声,一边亲一边含糊地喊着“珚珚”“珚珚”,低沉沙哑,满是压抑不住的情潮。

    她乌发披散在身后,雪白的颈肌若隐若现,两条白玉胳膊攀住他结实的肩膀,似柔嫩的雪蔓,只有依附粗壮的大?树才能?生存。

    两人紧紧缠在一起,没有衣料阻隔,肌肤相贴,拓跋骁感觉到那两只柔软的雪团儿,骨头都?要酥了,狠狠喘了口气。

    ……

    一个存心要放纵,一个主动配合,对他无所不应,男人?从未得到如此待遇,不由越发精神起来,浑身使不尽的蛮力全用在她身上,亲了又亲,提了又提,厮磨许久,累到姜从珚再提不起一丝力气,连只胳膊都?抬不起来,男人?依旧不肯罢休,只恨不能?永远这般快活下去。

    第?二日,晨光露晓,只歇息了两个时辰的男人?准时睁开了眼?。

    他下意识去摸怀里的人儿,她睡在他臂弯,整个人?都?被他搂着。

    将人?往怀里带了带,他思绪渐清,不由想起了昨晚。

    他低头看去,她睫羽沉沉地合着,在白生生的肌肤上落下小片阴影,乖巧得不行,呼吸绵长,脸颊两团晕红,显然还在熟睡。

    她累坏了。

    男人有一瞬间的良心发现,接着就为自己开脱起来,这也不能?完全怪他,结婚一年多?,基本都?是他在主动,她回应的次数少得可怜,更别说像昨晚那样,无论什么姿势都?予所予求,他怎么能不失控。

    拓跋骁回味片刻,抚着她光滑细柔的肌肤,不自觉又想了。

    她现在还睡着,反正?他也不要她出力,就这么躺在他怀里就行。

    拓跋骁给自己找了个借口,然后就毫无负担地亲了起来。

    姜从珚是被他弄醒的,醒的时候她甚至分不清时间了。

    她依t?稀记得自己累得睡着了,还没结束?

    不等她想明白,她便感觉到男人?了……

    呜呜,狗东西?。

    姜从珚原本计划着午时前起床的,结果一直睡到申时,一整个白天都?要过?去了,醒来时浑身酸痛得不行,甚至洗漱时双腿打?颤险些撑不住,最后实在没办法?躺回了床上。

    虽有她主动迎合,狗男人?未免太过?分了些。

    拓跋骁白天在前院处理了点事?情,听说她醒了,立刻回了后院,大?步跨进卧室。

    “醒了?”

    姜从珚别开脸,很不想理他。

    男人?尴尬地咳了声,走过?来,坐到床边,抓住她的手好?声好?气地哄,“就这一回,下次我?肯定不这么过?分了。”

    姜从珚瞪他,你还想有下次?

    美人?儿就算生气也是美的,拓跋骁只当她在给自己抛媚眼?,不仅不恼,反而十分享受。

    他还有事?没处理完,但不是十万火急,他就暂时抛到一边赖在她这里,跟个丫鬟似地伺候着,端茶递水,穿袜穿鞋。

    她错过?了早饭和午饭,一整天没吃东西?,正?好?要到傍晚了,阿榧便早些摆了晚饭。

    她腿还酸着,动作间还有轻微的肿痛感,男人?察觉到这点异样,直接将人?抱了起来。

    她胳膊也酸,男人?还想喂她吃饭,被她冷着脸拒绝了,真?把她当做四肢残缺的人?啦?

    吃完饭,拓跋骁把她抱回榻上消食。

    她现在也做不了什么,也不想动,只能?拿本书来打?发时间,男人?殷勤地将她要的书拿了过?来,却没递给她,“你要看哪篇,我?给你念。”

    哼,靠着事?后这点殷勤就能?掩盖他昨晚的禽兽行径了?

    但姜从珚还是让他念了。

    男人?的声音其实很好?听,带着浑厚低沉的质感,只是平日说话尤其是对着下属们说话时总带着天然的上位者的命令和强势,大?家被他气场所慑,反倒没精力关注他的音色了。

    他现在眉眼?微垂,修长骨节握着书本,语气平和地念着文章,骨骼分明的面庞被穿过?琉璃瓦片的斜阳笼上一层暖色的微光,整个人?俊美得如矜贵的世家公子,跟平时狂野锋利的模样判若两人?。

    姜从珚不由想到,如果他在中原的汉人?士族中长大?,性格会截然不同吗?

    歇了一会儿,姜从珚还疲惫着,听着男人?的念书声,渐渐又有些困了,想洗漱一下继续睡。

    拓跋骁依旧殷勤地伺候着,把她抱到浴室,亲自给她拧了热帕擦脸。

    他不困,但跟着她上了床,将她搂进臂弯,“还生气?”

    “没有。”姜从珚摇头。

    她确实没生气,甚至,她其实有点愧疚。

    他的爱意炽烈而汹涌,但她回应不了同等的爱。

    “那我?见你表情恹恹的。”拓跋骁撩起她一缕柔发在指间把玩。

    “……我?太累了,不行吗?”姜从珚闭上眼?。

    男人?略带尴尬地“嘿”笑了声,想起自己干的好?事?儿,终于不纠结了。

    天还没黑,两人?就进入了黑甜的梦乡。

    睡了三个时辰,大?约子时,拓跋骁忽然感觉到了不对,蓦地睁开了眼?睛。

    她在发抖。

    他五感敏锐,在黑暗中精准摸到了她额头,一手冷汗。

    拓跋骁一惊,翻身下床,点上一盏灯,举过?来一照,只见床上的人?面色煞白,鬓发被汗水湿透,身体躬成一团,眉头紧蹙,十分痛苦难耐的模样。

    拓跋骁立马慌了。

    “来人?!”他高声喊了一句,声音都?在发抖。

    一条腿又跪曲到床上,将她揽过?来,“珚珚,你怎么了,醒醒。”

    姜从珚半睡半醒,听到声音,睁开虚弱的眼?睛,只看到昏昧的光影中,男人?焦急惊惧的脸庞。

    第146章

    第

    146

    章

    那药不能再吃了。

    外间值夜的侍女听到命令,

    忙起身过来,却没敢直接进到卧室,隔着门帘在次间应声。

    “王有什么吩咐?”

    拓跋骁:“把张复叫过来,要快!”

    侍女听他语气不好,

    又要找张先生?,

    猜可能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心头一凛,

    半点不敢耽搁,

    连忙转身出去,

    找到值夜巡逻的亲卫。

    “王命令张先生?过来,要快,你们快去叫人。”

    张复平日?都住在他的药堂后?面的小院里?,离这边不算远,七八百米,

    这点距离平日?走着去就行,

    亲卫却骑上了马。

    侍女又去叫阿榧,这么一闹,整个院子都惊醒了,四处点起了灯,院里?一片灯火通明。

    拓跋骁见姜从珚疼得这么厉害,想到某个可能,

    又急又自责,

    她浑身发冷,便把她揽到怀里?贴着自己胸膛,

    给她裹紧被子。

    “珚珚,是不是我昨晚太过分,又害你病了?”男人碧眸满是懊恼。

    又转头朝外催,

    “张复呢,他怎么还没来?”

    阿榧匆忙披好衣裳过来,答道:“已经叫人快马去请了,应该在路上了。”

    姜从珚实?在难受,没能第一时间阻止男人,眼睁睁看他把整个院子搞得人仰马翻。

    现在终于攒起点力气,按住他的手,摇头,“我没事。”

    “你这样还算没事?”拓跋骁吼了一句,声音都带上了火气,想起她还病着自己不该板着脸,继而放柔语气问,“珚珚,你哪里?不舒服?”

    “肚子。”

    “怎么会突然肚子疼,是不是吃错东西了?”

    “不是……应该是来月信了。”姜从珚感觉腹下似有少许暖流。

    她以前日?子还算规律,这四五个月,偶尔会提前或延后?一点,现在就比之前提前了几日?。

    “别折腾下面的人了,你让侍女送点热水过来,我换身衣裳就行。”她有气无?力地说,嘴唇苍白如?雪。

    “以前你来月信也不见这么难受。”拓跋骁不肯,坚持让张复过来。

    这时阿榧在帘外次间禀告,“王,张先生?到了。”

    张复这一路几乎是被亲卫拎过来的,他们直接冲到他院子里?,都不等他穿好衣裳,跟抓犯人似的,心里?对这些鲜卑人的粗鲁举动很是不满,可想到是漠北王的急召,心里?也着实?担忧女郎,只能忍下了。

    “进……等下。”

    拓跋骁注意到姜从珚现在的模样,身上只套着寝衣,被冷汗浸湿大半还没来得及换,曲线若隐若现。他捞起床尾衣架上的外裳给她披上,这才叫人进来。

    张复是医者,不需太避讳,撩帘而入。

    拓跋骁托着姜从珚的后?背,让她半靠在自己身上,命令张复:“快给她看看,怎么这么疼,你快想办法让她好受点。”

    张复一见女郎的脸色心就沉了下去。

    阿榧搬来个小圆凳放到床边,他坐下去正好能碰到她的手。

    他伸出胳膊,罕见地颤抖了下,很快让自己稳住心神,拓跋骁只顾看姜从珚,便没发现这点异状。

    张复给她诊了会儿脉,一直没说话。

    拓跋骁看得着急,“她说只是来月信,怎么会痛成这样,是不是有别的问题!”

    张复眼皮打?了个颤,下意识去看女郎。

    姜从珚眼皮半阖,对上他的眼神,镇定得没有一丝波澜,可张复分明看出其中?的坚决。

    他便明白了。

    终于诊完,他只道确实?是月信引起的不适,女郎体质偏弱,可能是有些受凉或者疲惫才加重?了疼痛。

    他马上配药调理,能缓和一下疼痛,却不敢保证能药到病除。

    拓跋骁不满,张复不是自称神医吗,这点病都治不好?

    姜从珚察觉男人又要发脾气,赶紧拦住他,对张复道:“多谢子疑了,麻烦你大晚上来一趟。”气息微乱。

    张复便下去了。

    转身的瞬间,他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这样下去不行啊!也不知女郎为何非要坚持。

    张复离开后?,阿榧端了热水过来,拓跋骁将她抱下床,寝衣上果然有团血污。

    “我想自己洗。”姜从珚轻轻推他,别扭又难为情。

    男人抱着她的胳膊纹丝不动,“你都难受成这样了还有力气,别动。”然后?不由分说褪了她的下裳。

    姜从珚的脸本毫无?血色,因着他的动作,心里?羞赧,脸颊竟浮起两团红晕,耳垂处更似无?暇的血玉般润红。

    他虽常在事后帮她洗,这样的事还是头一回,她思绪不由发散开来,中?原那些士大夫或许从来不会做这种事,大概还会无比嫌弃。

    上下清洗擦拭完,他给她换上月信期间专用的寝衣寝裤,又让阿榧把床铺换了。

    两人重?新躺上床,男人拿着阿榧灌好的热水袋贴在她腹部?帮她暖身体。

    过了那一阵,现在好像好转了些,虽还有些坠痛,却没再疼到冒冷汗的地步,就在她迷迷糊糊间,男人又把她扶了起来。

    药熬好了。

    “珚珚,喝药。”

    姜从珚闻到苦涩的药味儿,秀气的鼻头皱起。

    前不久才喝了半个月的药,现在又要喝,再?想此?前t?喝了十多年,她就算再?理智也忍不住讨厌药。

    拓跋骁见她犹豫,表情可怜巴巴的,涌出无?限怜惜,却不能随她任性。

    “乖,喝了药就不疼了。”男人想了半天想出一句哄人的话。

    他这话似哄小孩儿般,跟他平日?的行事风格迥然不同,带着几分生?硬的别扭,姜从珚露出一个虚弱的笑。

    男人见她笑了,又哄了句。

    待药凉得差不多了,姜从珚做好心理建设,屏着呼吸,仰起脖颈一口气饮完,又忙叫阿榧给自己递水漱口。

    总之,折腾了将近两个时辰,外面星子渐渐隐没,天际微微露白时她才重?新睡下。

    喝了药,男人又一直给她暖着腰腹,腹里?的绞痛渐渐平稳,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拓跋骁揽着她,后?半夜一直没睡,还特?意留着卧室的灯,时不时就要看她一眼,确定她安稳地睡着才能放心。

    第二日?醒来,姜从珚好转许多,仿佛昨夜那般严重?的疼痛只是一场意外。

    她自觉恢复了大半,想处理这两天落下的事,拓跋骁坚决不许,一步不离地守着她。

    她躺着无?聊,他便说给她念书听。

    接着又搬来一张炕桌,放了个棋盘,“下棋也行,玩儿你前两天跟他们玩儿的那种棋。”

    她曾教过他围棋,还玩儿过象棋,倒确实?没下过简单的五子棋,他既这么说了,姜从珚就满足男人的好奇心。

    “那我可不让着你哦。”

    拓跋骁:“不用?你让。”

    男人信誓旦旦,可直到玩儿十来盘,他一盘都没赢过她后?,终于忍不住生?出郁闷。

    “要我给你放水吗?”姜从珚笑问。

    “不用?。”男人十分倔强,他还不信他真的一盘都赢不了。

    姜从珚双手支在炕桌上,笑吟吟地看着他,午后?的阳光温暖柔和,洒下一室温馨。

    两人平时都很忙,稍有点时间男人就惦记着那事儿,难得有这样的闲暇打?棋子玩儿,竟让她感到了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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