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知雪笑嘻嘻说:“牢着呢,照霜说那结打得很好,跟军营扎帐子用的一个结。”

    沈鸢“嗯”了一声,说:“玩的时候小心些。”

    知雪高高兴兴应了一声,熄了灯,便去了偏间。

    沈鸢侧躺在床上。

    夜间的热意怎么也散不去。

    他恍恍惚惚,像是躺在廊下,白天的烈日把廊前木板晒得微热,到了晚上都透着几分暖意。

    密不透风的吻,嘴唇柔软的触感。

    卫瓒素日傲气,那一刹那却动情了的眸子。

    他攥紧衣袖,却是皱紧了眉。

    卫瓒刚洗过澡,发没有束起。

    低头吻他时,那些微湿的发梢有生命似的,钻进他的衣领,搔在他的肩上。

    沈鸢蜷缩成一团,越是挣扎着,想把一切逐出自己的脑海,越是只剩下了细细密密、亲昵的吻。

    他恍惚间听见有人在敲他的窗。

    顿时耳根红得厉害,心道这王八蛋吃甜头没够么,又要做什么。

    张嘴想叫知雪,拿着笤帚把他扫出去。

    却还是没出声。

    蹑手蹑脚跳下床,去开窗。

    没人。

    扑面而来只有夜间微微的风,拂过微热脸颊,吹起发来,带来几分凉意。

    沈鸢竟说不出此刻是庆幸还是别的什么。

    他一垂眸。

    却发现窗沿下放了一只白绒红眼的小兔子球。

    跟箫上挂的一样,只是要大一圈,毛茸茸圆滚滚的,也是胖成了汤圆。

    但神态不知为什么,是不甘心又凶巴巴的。

    却又凶得憨态可掬。

    ——居然嘲笑他。

    沈鸢抿着唇。

    气得把那小汤圆兔子攥紧了。

    忽然就想到那小侯爷灯底下,小姑娘一样做针线的样子。

    他想,卫瓒还做上瘾了么?

    放架子上太蠢,放桌上难看。

    随手扔到床头,却是对着那兔子的表情,越看越不顺眼,越看越觉得气。

    最终一脚踢到了脚底下。

    打算梦里把卫瓒跟他的兔子一起踩扁。

    作者有话说:

    沈春卷(认真计划):策略是,打一杆子给个甜枣。

    小侯爷(拿起杆子啪啪啪打三下自己,眼巴巴):枣呢枣呢枣呢枣呢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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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51、51

    这夏天漫漫地过去,

    日子一晃就到了入秋。

    每至三年一次的秋闱前,京城里便要涌进许多书生学子来,走在路上,

    时不时就能瞧见书生背书背了个昏头涨脑,

    一不留神就撞了树。国子学附近的坊市,往日都是些卖糖水点心的居多,近来也渐渐改了书市了。尽是卖些笔墨纸砚,

    名师押题,

    几家茶楼也渐渐热络起来。

    一楼请了几个说书先生,时而讲些才子登科的旧书,时而讲些小侯爷探案的趣事,山火那一节沈鸢近来已听得腻了,

    可仍是在二楼包了屏风后的一张桌,听个热闹。

    这会儿讲的是甲胄案。

    甲胄案前后,

    外人不晓得内情,说书先生尽是胡编乱编,

    讲得那叫一个九曲连环跌宕起伏,

    卫瓒小侯爷先是一人一枪血洗了死士魔窟,又是使了一招杀人不见血的奇招斩落了乱贼匪首,

    最后在魔窟中众多少女爱慕的眼神之下,一人一马翩然离去。

    听得下头那叫一个叫好连天。

    沈鸢听得嫌弃,

    却也不知道为什么,还给撑着下巴听完了。

    心道是真敢胡编乱造,

    若非是卫瓒不在意这些,嘉佑帝对这些闲谈也宽厚,

    这茶馆只怕早已让人给掀了。

    知雪在边儿上小声嘀咕说:“我听府里头的人说,

    小侯爷早年已来掀过一次了。”

    “那会儿是天天胡说八道他穿人头当糖葫芦串儿,

    说得跟真的似的,京里小孩见了小侯爷就走。”

    卫瓒就带着昭明堂的一群人过来,天天听,天天叫好,还给人家说书先生出主意,说穿脑袋不能从正当中,得从太阳穴。

    一边儿讲一边儿盯着人家先生脑袋看。

    几次下来,说书的天天做噩梦,再不敢说他了。

    只是这几年脾气好了,便故态复萌,又开始给他编故事。

    沈鸢轻哼一声,淡淡道:“眼下编得尽是些好事,他自然是不来上门了。”

    魔窟里那么多姑娘等他小侯爷一枪一马去救呢。

    知雪便笑说:“怎么就没把咱们也加上,其实甲胄案那阵法不也是咱们公子破的么?”

    话音未落,却忽得听见另一个男声温和道:“的确如此。”

    沈鸢这般一怔。

    一个斯文俊秀的成年男子,着一身道袍,立在他面前。

    眉目间压抑着几分郁郁,眼睛轻轻掠过他的身上,却是笑了一笑:“百闻不如一见,沈公子。”

    安王。

    ——整个二楼寂然无声,仿佛刚才还在说话闲谈的一众人,此时都静了下来,一副面无表情的、冷肃的面孔。

    只有安王在微微地笑。

    而一楼一无所知,随着说书先生口中的小侯爷在夜中奔命,叫好声一番赛一番的高。

    便见安王斯文儒雅,静静地瞧他,喊了一声:“沈公子?”

    沈鸢垂眸,便慢慢的行礼:“草民沈鸢,见过安王。”

    安王便笑了笑,一手将他扶起说:“不必多礼,不过是瞧见有人听书,便上来坐坐,你只当寻常有人拼桌便好。”

    沈鸢道了声“是”。

    刹那脑子已转过了好些圈。

    甲胄案中连云阵,他是协助公案破的。揣着名单的卫瓒,没人知道是他劫的

    。望乡城山上以火攻火,是被迫自保,至于之后引导梁侍卫查到安王身上,他们做得也很是隐蔽。

    卫瓒查案,是公务在身,而他是协助公案,并非有意针对。

    一切是只有他和卫瓒才知道的秘密。

    从始至终,他们没有暴露出马脚,一切都更像是安王和嘉佑帝双方角力的结果。

    安王如今已被嘉佑帝怀疑,此时若真的对他动手,才是不智之举。

    与他碰面,是试探而已。

    沈鸢如此一想,心便略略地定下了几分。

    便松开了攥紧的衣袖,却是如寻常读书人一般,殷切热络笑了笑,喊了一声:“安王殿下。”

    +

    “卫二哥!卫二哥!”

    卫瓒在金雀卫府衙撑着下巴,一页一页翻过那些文书的时候,便听得唐南星连个通报的人也没有,只一声一声在外头大呼小叫。

    他懒洋洋走出去:“怎的了?你让狗撵了么?”

    “还是又惹什么祸,等着我去收拾烂摊子了。”

    唐南星说:“我刚刚跟晋桉在昌宜茶楼那边儿转悠的时候,瞧见沈折春,正在二楼,跟一个男人私下会面。”

    卫瓒哭笑不得:沈鸢跟男人会面有什么,若是跟姑娘私下会面才是事儿大了呢。

    半晌拧着眉毛说:“唐南星,你再没事找事,我就把你扔出去。”

    唐南星急忙忙说:“不是,他一个姑娘……”

    卫瓒说:“什么玩意?”

    唐南星说:“沈折春一个姑娘,跟外男私会成何体统。”

    卫瓒:“……”

    他实在是很想把唐南星脑壳撬开来看看,什么沈鸢就成姑娘了。

    退了两步犹不放心,警告他:“唐南星,你可千万别在沈折春面前说这个,否则他若要整治你,我是万万不会给你说情的。”

    “他这两天温书温得脾气不好,你招惹他,少说抄书百遍起。”

    他这几天已没少吃苦头了。

    本来如胶似漆粘的好好儿的,那小病秧子一恼了,就凶巴巴的不让碰,毛都炸起来了许多。

    唐南星却急了,一把抓着他的衣袖,凑到他耳朵边道:“卫二哥,都这时候了,你还装个什么劲儿,我已晓得沈鸢他是姑娘了。”

    “如今她正跟那安王殿下私会呢,你要再不去把人追回来,她就该成安王妃了!”

    ——震耳欲聋。

    卫瓒面色也忽得变了。

    他反手抓住唐南星:“你说沈鸢跟谁在一起?”

    安王。

    沈鸢。

    这也许是他今生最怕放在一起的两个名字。

    在前世,他为了向上爬,大半的时间都在京外掌兵、把握军权。

    便始终没有弄清安王对于沈鸢的态度。

    或者说,安王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自始至终都想不清楚。

    只知道安王曾一手捧起了沈鸢。

    然后,也彻底毁了沈鸢。

    他曾经以为,以沈鸢的坚韧,很难有什么将沈鸢彻底的毁了。

    直到那一天之后,他才知道沈鸢在经历了这许多事之后,到底有多么脆弱。

    就像是一根一根细木条叠起来的宝塔。

    看似巍峨复杂,只要找到最关键的那一根肋骨打断了。

    余下的,也会分崩离析似的坍塌下去。

    作者有话说:

    今天这一章特别短我知道,但是明天一定是粗长>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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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52、52

    卫瓒知道自己重生以前的记忆出现了一些问题。

    这是他与沈鸢日渐亲近之后,

    才慢慢发现的。

    尤其是他能想起来,沈鸢在他营中带了一段时间的兵。却想不起来,沈鸢在自己军营中生活的细节,

    也想不起来,

    他那时与沈鸢是否亲近。

    尤其是关于沈鸢的一些大事,他只能想起一个模糊的大概,若不细去想,

    便不会想起具体的细节。

    如今被唐南星的话一刺激,

    却是忽得涌出了许多记忆,连带着陌生的情绪,一股脑地涌了上来。

    那是沈鸢离开了军营之后的事情。

    他们似乎是吵了一架,因为沈鸢的身体缘故,

    他不愿沈鸢一直涉险,叫沈鸢回京。

    恰好那时有一个调回京城的机会,

    沈鸢虽不愿意,还是回去了,

    之后往来偶有信件,

    卫瓒却总记不清内容,只知道沈鸢仿佛仍是跟他赌着几分气。

    那时卫瓒暗自在军中提拔和考校着能用的人,

    想方设法挤上更高的位置。

    那段时间沈鸢远在京中,却帮了他许多。

    调配粮食,

    补给运输,甚至李文婴也是他们两个合谋除去的,

    不久他便听说,他的大伯父卫锦程在京中得罪了天子宠臣,

    流放至他附近。

    卫瓒怔了怔,

    追问传讯官:“是哪位宠臣?”

    传讯官左右看看,

    意味深长道:“自然是沈折春,沈大人。”

    传讯官素来敬重卫家人,见并无旁人在场,便提醒他:“京城人人皆道,沈折春此人气量狭窄、忘恩负义,蒙了靖安侯府大恩,却视卫将军如眼中钉,连带着卫锦程也不放过……将军还是不要得罪他为好。”

    话语间不无轻蔑,只笑说:“也不知是哪儿让圣上看中了,就这么一步登天了,为了他,连李文婴都斩了。那还是有从龙之功的,朝中如今谁都不敢触他霉头。”

    “卫将军还是小心些好。”

    沈鸢若真是忘恩负义,还救他做什么。

    不过是自污名声,省得旁人将他们两个看作一伙。他们越是对立,彼此便越是安全。

    他写信去问。

    只得了“无事”两个字。

    他心里头清楚,可却不知为什么,总觉得酸涩和忧惧。

    期间,他终于拿到了原本在李文婴的兵符,做了名正言顺的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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