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出了医院后，南城罕见地下了场雪。</p>
我是北城人，嫁到了南城三十年，也是头一回见到刚入冬就满城大雪飞扬。</p>
俗话说，瑞雪兆丰年，看来是个好兆头。</p>
我眯了眯眼，有些记不清回家的路。</p>
最后选择了打车，支付软件更新后也不会用了，忙活半天才打开，被司机骂了好久。</p>
几经波折，我终于到了家。</p>
还是如同往常一样，偌大的家里冷冷清清，没有一丝有人住的气息。</p>
我麻木地收拾着餐桌，又把前一天晚上剩的菜随意翻炒了一下。</p>
前些天我都将用人遣散了，家里就我一个人，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我。</p>
菜炒到一半不自觉地就发起了呆，甚至忘了关火，险些酿成火灾。</p>
我赶忙扑灭了火。</p>
炒好后的菜黑乎乎的一片，看着没什么胃口。</p>
我随便塞了两口就睡下了。</p>
直到凌晨，楚辞才回了家。</p>
蒙眬间听到开门声，我披上了外套，从卧室出来下楼。</p>
楚辞坐在一楼的客厅沙发上抽着烟。</p>
他今天去染了头发，把些许银发丝都染成了黑色。</p>
再加上楚辞的脸保养得依旧很好，也没有长多少皱纹，身材保持得也十分完美，此刻的他乍一看和年轻时并无什么区别。</p>
我心想，保养得这么好，怪不得外面莺莺燕燕不断呢。</p>
他看见我，愣了愣，把烟掐了。</p>
「还没睡？」</p>
我点了点头，半开玩笑道：「老了，最近神经衰弱。」</p>
楚辞其实到了一定岁数后，对我一直是相敬如宾的态度。</p>
所以他脸上闪过一瞬懊恼：「抱歉，下次如果晚了的话，我就不回来了。」</p>
他身上有一股女士香水味，闻着有些熟悉。</p>
依稀记得是他那个小情人身上的味道。</p>
一阵沉默。</p>
他犹豫了会儿，还是没打算瞒我，道：「今天儿子回来了，举办了场接风宴，儿子可能因为当年那事儿还是不想见你，所以我就带着小曦去了。」</p>
我又点了点头：「哦。」</p>
我在心里肯定自己。</p>
果然是他那个小情人身上的味道，看来我的记忆力现在还算不差嘛，根本没有医生说得那么严重。</p>
「你今天吃了吗？」他自觉有些愧疚，不禁询问道，「没吃的话，我给你煮点夜宵。」</p>
我打断了他的假惺惺：「楚辞，我有话跟你说。」</p>
我戴上眼镜，一时想不起来放在哪个夹层了。</p>
只得不断翻来覆去，过了好久才找到一封文件。</p>
我给楚辞递了过去。</p>
他翻了翻，看完，脸色变得奇差。</p>
我叹了口气：「楚辞，今年年初我妈不是去世了吗？</p>
「我想着，那咱们两个人的婚姻，也可以不作数了，这辈子其实咱俩活得也挺委屈的，彼此之间不喜欢还得结婚。</p>
「如今也到了这个年龄了，我们放彼此自由吧，这是咱俩这辈子最梦寐以求的事了不是吗？」</p>
楚辞听完我这话，沉默不语，又拿了根烟再次点上了。</p>
烟雾弥漫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p>
我尴尬地笑了笑。</p>
「儿子和女儿呢，他们两个都不认我这个妈。</p>
「你瞅瞅，今天儿子回来我都不知道，接风宴都不叫我去，让你和你那个小情人去了，我活得也挺失败的。</p>
「反正咱俩也把他俩抚养得这么大了，以后他们的未来也不需要我，我觉得我也没什么放不下的了。</p>
「所以你把这离婚协议书签了吧，一个月冷静期后再去把证办了。」</p>
楚辞的声音有些沙哑：「反正这么些年都过来了，戏就做足全套，坚持到最后不行吗？」</p>
我从他的手上抽了一根烟，轻轻道：「我太累了，楚辞，你和林玥曦也背着我在一起这么些年了，这也是跟你时间最久的小情人了吧。</p>
「其实我眼里挺容不得沙子的，年轻的时候我脾气大，因为你不断养情人这事儿跟你吵了不少架，还闹过许多次离婚，结果都被我妈拦下来了。</p>
「她说我家破产了，都是你家出的钱给融的资，所以我要无条件对你好，可从来没人在意过我的感受。</p>
「这些年呢，我们家欠你们家的钱也差不多还清了，现在我妈也死了，咱俩这戏就没必要继续做了，没人观看了。」</p>
深吸了口烟，笑了笑，继续说道，「离婚吧楚辞，你也想给林玥曦一个名分，不是吗？上次我都听见咱女儿叫她妈了。」</p>
说完这些话，我感觉又闷闷的，脑子变得一片空白。</p>
只记得楚辞一根烟一根烟地吸着。</p>
到最后，他哑然说了声好。</p>
随后拿起钢笔往上面签着名字，签好后拎起外套打算出门。</p>
我叫住了他。</p>
「过两天等你空下来，跟我去趟民政局吧，先去申请离婚。」</p>
见我如此决绝，他的脸上也闪过一丝恼怒。</p>
「霍清俞，离婚后你可不要后悔，只要离了婚，你以后可就享受不了在楚家当阔太太的晚年生活了。」</p>
我笑了：「放心吧，我不会后悔的。」</p>
毕竟我的人生已经在后悔中度过了。</p>
被道德绑架了这么些年，稀里糊涂过了快一生。</p>
难道还有比这让人更后悔的事儿吗？</p>
我是北城人，嫁到了南城三十年，也是头一回见到刚入冬就满城大雪飞扬。</p>
俗话说，瑞雪兆丰年，看来是个好兆头。</p>
我眯了眯眼，有些记不清回家的路。</p>
最后选择了打车，支付软件更新后也不会用了，忙活半天才打开，被司机骂了好久。</p>
几经波折，我终于到了家。</p>
还是如同往常一样，偌大的家里冷冷清清，没有一丝有人住的气息。</p>
我麻木地收拾着餐桌，又把前一天晚上剩的菜随意翻炒了一下。</p>
前些天我都将用人遣散了，家里就我一个人，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我。</p>
菜炒到一半不自觉地就发起了呆，甚至忘了关火，险些酿成火灾。</p>
我赶忙扑灭了火。</p>
炒好后的菜黑乎乎的一片，看着没什么胃口。</p>
我随便塞了两口就睡下了。</p>
直到凌晨，楚辞才回了家。</p>
蒙眬间听到开门声，我披上了外套，从卧室出来下楼。</p>
楚辞坐在一楼的客厅沙发上抽着烟。</p>
他今天去染了头发，把些许银发丝都染成了黑色。</p>
再加上楚辞的脸保养得依旧很好，也没有长多少皱纹，身材保持得也十分完美，此刻的他乍一看和年轻时并无什么区别。</p>
我心想，保养得这么好，怪不得外面莺莺燕燕不断呢。</p>
他看见我，愣了愣，把烟掐了。</p>
「还没睡？」</p>
我点了点头，半开玩笑道：「老了，最近神经衰弱。」</p>
楚辞其实到了一定岁数后，对我一直是相敬如宾的态度。</p>
所以他脸上闪过一瞬懊恼：「抱歉，下次如果晚了的话，我就不回来了。」</p>
他身上有一股女士香水味，闻着有些熟悉。</p>
依稀记得是他那个小情人身上的味道。</p>
一阵沉默。</p>
他犹豫了会儿，还是没打算瞒我，道：「今天儿子回来了，举办了场接风宴，儿子可能因为当年那事儿还是不想见你，所以我就带着小曦去了。」</p>
我又点了点头：「哦。」</p>
我在心里肯定自己。</p>
果然是他那个小情人身上的味道，看来我的记忆力现在还算不差嘛，根本没有医生说得那么严重。</p>
「你今天吃了吗？」他自觉有些愧疚，不禁询问道，「没吃的话，我给你煮点夜宵。」</p>
我打断了他的假惺惺：「楚辞，我有话跟你说。」</p>
我戴上眼镜，一时想不起来放在哪个夹层了。</p>
只得不断翻来覆去，过了好久才找到一封文件。</p>
我给楚辞递了过去。</p>
他翻了翻，看完，脸色变得奇差。</p>
我叹了口气：「楚辞，今年年初我妈不是去世了吗？</p>
「我想着，那咱们两个人的婚姻，也可以不作数了，这辈子其实咱俩活得也挺委屈的，彼此之间不喜欢还得结婚。</p>
「如今也到了这个年龄了，我们放彼此自由吧，这是咱俩这辈子最梦寐以求的事了不是吗？」</p>
楚辞听完我这话，沉默不语，又拿了根烟再次点上了。</p>
烟雾弥漫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p>
我尴尬地笑了笑。</p>
「儿子和女儿呢，他们两个都不认我这个妈。</p>
「你瞅瞅，今天儿子回来我都不知道，接风宴都不叫我去，让你和你那个小情人去了，我活得也挺失败的。</p>
「反正咱俩也把他俩抚养得这么大了，以后他们的未来也不需要我，我觉得我也没什么放不下的了。</p>
「所以你把这离婚协议书签了吧，一个月冷静期后再去把证办了。」</p>
楚辞的声音有些沙哑：「反正这么些年都过来了，戏就做足全套，坚持到最后不行吗？」</p>
我从他的手上抽了一根烟，轻轻道：「我太累了，楚辞，你和林玥曦也背着我在一起这么些年了，这也是跟你时间最久的小情人了吧。</p>
「其实我眼里挺容不得沙子的，年轻的时候我脾气大，因为你不断养情人这事儿跟你吵了不少架，还闹过许多次离婚，结果都被我妈拦下来了。</p>
「她说我家破产了，都是你家出的钱给融的资，所以我要无条件对你好，可从来没人在意过我的感受。</p>
「这些年呢，我们家欠你们家的钱也差不多还清了，现在我妈也死了，咱俩这戏就没必要继续做了，没人观看了。」</p>
深吸了口烟，笑了笑，继续说道，「离婚吧楚辞，你也想给林玥曦一个名分，不是吗？上次我都听见咱女儿叫她妈了。」</p>
说完这些话，我感觉又闷闷的，脑子变得一片空白。</p>
只记得楚辞一根烟一根烟地吸着。</p>
到最后，他哑然说了声好。</p>
随后拿起钢笔往上面签着名字，签好后拎起外套打算出门。</p>
我叫住了他。</p>
「过两天等你空下来，跟我去趟民政局吧，先去申请离婚。」</p>
见我如此决绝，他的脸上也闪过一丝恼怒。</p>
「霍清俞，离婚后你可不要后悔，只要离了婚，你以后可就享受不了在楚家当阔太太的晚年生活了。」</p>
我笑了：「放心吧，我不会后悔的。」</p>
毕竟我的人生已经在后悔中度过了。</p>
被道德绑架了这么些年，稀里糊涂过了快一生。</p>
难道还有比这让人更后悔的事儿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