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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回 蜀中洛带化生掌

    陈仓、毕月霄、夏遂良闻言,尽皆失色。江湖传闻,蜀中金龙教行事诡秘。

    夏侯仁道:“夏侯师弟,真有此事?”

    夏侯杰无语。

    陈仓也略失了平素的恬淡,缓缓的道:“胎生者人畜,卵生者虫鱼,化生者无父无母!这化生掌传闻为至毒至恶的功夫!”

    夏八姑道:“那晚他恐吓我,轻打了我一掌,亲口所,被这化生掌击中之人,血液凝枯,人身从里至外腐烂,受尽万般凄楚后方才死去。我是他第一个用化生掌击中的人,看看到底是否真能血液凝枯,人神俱废。”夏八姑眼角含泪道:“我运内力抵挡了他的掌击,可我内力较浅。便只好谎称清风剑在陕西路西安府我故宅旧院里。哪知这厮却还想再打我一掌,想置我于死地。原处有灯光闪动,我喊了一声,拼命逃开,跌落沟谷,晕了过去,醒来才知是白一子师弟救了我。白一子师弟并未看到他夏侯杰行凶。”了一半,夏八姑早已声泪俱下。

    夏八姑抽泣几声,深情瞅瞅龙夫人怀里的孩子,续道:“岂料这贼子逃下了峨眉山,真的去了西安府我家老宅,没找到清风宝剑,却遇到了高,也就是我苦命孩儿的爹。他告知高我孤独无依,无处可去,要来洞庭湖寻找普渡伯伯除掉高。那高便从西安府寻到了这洞庭湖君山寨。多亏了这位周大…侠,我母子的性命才没丧于高之手。”她本欲周大帅,却改口周大侠,停顿了下,感恩的望着周一。夏八姑突然鼓起力气,大声续道:“他夏侯杰当我是死定了!不是死在他化生掌下,便是被高截掳或死于高之手!可怜见,周大侠救我下来!这夏侯杰早与西夏串接,留好了退身步!不信,你们可看!这夏侯杰腰间挂的不正是高送他的西夏日月山的令牌么?估计是他自知在中原武林以后难以立足,高许诺他无处容身时可去西夏送他的吧!”

    诸人向夏侯杰腰间望去,只见束带上挂着个黑黢黢的木牌,夜色中也看不清楚,诸人皆半信半疑。

    毕月霄却早已五指箕张,倏地飘至夏侯杰近前,五鬼爪直奔夏侯杰前胸。速度快极,长发迎风而起,四散飘扬,诡异邪恶。

    那夏侯杰本来站在那里,突然一抖身形,弱弱可怜的的模样顿时不见,双臂一摇,架住毕月霄的手腕。但毕月霄的来势太猛,夏侯杰被震得退了三四步,左掌拿式,右掌运力待机。

    毕月霄道:“果然是金龙教的邪功!可惜你修习太短功力太弱!刚才却偏偏装成缩头畏惧的模样!”言未毕,却早已鬼爪又向夏侯杰袭来!

    夏侯杰一忽儿用化生掌,一忽儿用峨眉正宗的拳法,却哪里是毕月霄的对手?第五个回合,夏侯杰躲过毕月霄的鬼爪,却被毕月霄一脚蹬在腹。夏侯杰急忙后跃翻身才刚站稳,毕月霄鬼爪幽灵般又已至面门。夏侯杰躲得慢了,被毕月霄长长的指甲掠过发髻,扫在面门,额头脸颊被指甲刮出三道血痕,登时血流满面。夏侯杰披头散发,血流入眼,看不清事物。毕月霄一拳击在夏侯杰胸前,登时夏侯杰吐血倒地。

    毕月霄纵身而过,双掌齐下,便要置之于死地。

    却有两只拳同时伸到,分别架住毕月霄左右手。正是夏遂良和夏侯仁两人。

    夏侯仁道:“老剑客,夏侯杰已被你打成重伤!至于清理门户的事情就不劳您了。我峨眉弟子还不容您伤我门人性命。”语气中还带着些客气敬重。

    夏遂良亦道:“正是!夏侯杰理当废了,却还轮不到你毕月霄替我师门费力!”比起夏侯仁,夏遂良却毫不留情面,直呼毕月霄的名讳。

    毕月霄道:“那我连你俩娃子一块废了!拿命来吧!”双掌便分击两人,毫不留情。

    夏侯仁和夏遂良本不欲与之动手,却哪里避得开毕月霄的爪影,惟有奋力抵挡。

    毕月霄虽是女子,却身形比夏侯仁夏遂良两人高大,摩山绝技使出,长大的衣衫飞动,如一只灰色大鸟穿梭,十几个回合之后,夏遂良夏侯仁两人开始困在她那魅影里,宛如她一个人包围了两人,两个武林中青年顶尖者。

    毕月霄摩山转山拳、摩山秋水功、兴唐五鬼手交替使用,独门内力很是雄厚。毕月霄早已看出,夏遂良和夏侯仁虽是同时抵御毕月霄,可显得很不同心协力。二十余个回合,毕月霄摩山转山拳精髓一式“万水千山”使出,宛若千手百臂,倏地夏侯仁上下左右皆是毕月霄那黑黢黢的瘦长的大手,全是毕月霄长约寸许明晃晃的指甲,急忙用峨眉通臂拳抵挡。

    通臂拳本乃战国武士动灵子所创,攻守兼备,偏于防守。夏侯仁自幼便习这套拳法,不知练了成千遍,情急之下,随心而出用来救命。哪知毕月霄便打便道:“通臂拳!十年前我与于和打了一百回合,最后竟败在通臂拳这峨眉入门功夫上!今又是通臂拳。”夏侯仁被毕月霄劲风逼得却开不了口,心中道:“这老妖婆就是我师父所言的摩山老姥毕月霄嘛?摩山与我峨眉有宿怨,这老太婆一把年纪,竟是如此功力!今要栽了!”

    四十余回合,夏侯仁被毕月霄逼得退开,突然眼前爪影倏地不见。毕月霄声东击西,逼退夏侯仁,双爪直奔夏遂良。

    夏遂良功力本不弱,奈何毕竟二十余岁内力不济,况与周一一战大耗体力,仗着一股狂妄,宁死不示弱,勉力支持。奈何毕月霄招数诡异,夏遂良被逼的中洞大开。毕月霄爪影闪处,右掌已然悄无声息抓向夏遂良胸口。夏遂良已是无可躲闪。旁观者清,夏侯仁看得清楚,喊一声“夏师兄心!”,斜刺里右手峨眉佛光掌击向毕月霄后心,以期“围魏救赵”,攻毕月霄之必守,解夏遂良之危难。

    夏遂良闻听夏侯仁关切,却回一句:“要你管!”

    毕月霄觉背后掌风,却不回头,左手长袖陡地鼓起,宛如一口黑麻袋,罩住夏侯仁来掌。夏侯仁一掌打入毕月霄袖内,急忙回撤,却哪里来得及?早已中了毕月霄五鬼爪的“袖里乾坤”,只觉手掌一阵剧痛,抽掌回时,只见掌心三道抓痕,鲜血滴流,右掌暴肿,内力贯于双掌又欲再战毕月霄,右手伤处如万千针刺,又如万千蚁噬,登时右掌麻木,再发内力,麻木之感缘至臂,心惊,急忙收了右手内力。

    毕月霄虽用五鬼爪击伤夏侯仁,却也是被夏侯仁掌力震得一麻,旋即内力加于左手,唯恐稍有差池,在陈仓面前出了丑。

    那壁厢,夏遂良借毕月霄分心之际,勉强躲过毕月霄右爪。毕月霄却突然转向,化爪为掌,双掌并出,直击夏侯仁左右胸。夏侯仁一只左手难敌毕月霄双掌,心道:“传言毕月霄行事乖戾,却功夫甚高,这一掌我却如何躲得开?”掌影憧憧之下,哪容多想,急忙后撤,单掌护住门户。

    夏遂良虽和夏侯仁有些不睦,却终究是年轻人斗气,见同门师弟遇险,稍一犹豫,一式自己成名的金灯拳“沧海灵光”,如风挟浪,向毕月霄奋力一击。

    毕月霄步法奇特,招式不变,脚下未动,却平地向夏侯仁欺上两步,若鬼魅,若幽灵。

    夏遂良一拳击空,夏侯仁却势难抵挡。

    突然一个魁梧身影掠来,双掌翻飞,向毕月霄上中下三路打出七掌,招式奇妙。正是君山太保大寨主钟麘。钟麘口中大喊:“容不得你摩山对我师门撒野!”

    毕月霄虽知钟麘是虚招,却也顾忌,分掌招架。夏侯仁却得以喘息。

    龙云凤见了,便要跳过来助阵。

    毕月霄眼观六路,早已瞧见,一声怪笑:“来得好!凤儿退下!”言毕,运开摩山独门内力,胖大的衣衫被内力鼓起,身上骨骼咯咯作声,双袖晃处,双手探出,每只手竟比方才长了寸许,连手掌都大了许多。摩山迷窟步法迈开,转瞬间已分别向夏遂良、夏侯仁和钟麟各击出数眨

    夏遂良使兴唐合功,夏侯仁使峨眉佛光掌,钟麘使兴唐灵人掌,三个人,五只手联敌毕月霄。

    一百多个回合过去,夏侯仁、夏遂良和钟麘虽皆内力大耗,却也章法未乱,勉强敌住毕月霄。

    毕月霄突然叫道:“凤儿!这三个贼的功夫你都看清了嘛?”

    龙云凤望了望满头大汗的夏遂良,犹豫了下接口道:“师父,我都看清了!”

    毕月霄道:“好徒儿!待为师给他们留点记号,让江湖去传诵我摩山的名号!”言毕一声怪叫,使开绝技,便要伤人。

    “弥陀佛!”一声洪亮的佛号高宣。陈仓和尚跃了过来,挡在夏侯仁前面,左手接了毕月霄一招,右手肥大的手掌推开夏侯仁。又挡在夏遂良前面,推开夏遂良。此时,有陈仓接挡毕月霄,钟麘自己已脱出毕月霄爪影之下,自己跃开一旁。

    毕月霄见陈仓出手,也撤了身,叫道:“老秃驴,你又搞什么乱?再来捣乱,我到万里白树林烧了你的三教堂!”

    陈仓皱眉,心道:“这老魔头行事暴戾,惹急了真能翻脸,与我三教堂为担”

    陈仓道:“毕老剑客,这三人都是于和的徒子徒侄,你又何必与这三个辈一般,到时让于和你欺负晚辈,那就不好了。你此来洞庭,还不是为拿晏飞么?现晏飞老衲已交予你,你和于和的过节,龙虎风云会上再不迟。如今你进了寨,你尽管要了红莲花晏风便是,还是不要和峨眉结怨的好。毕竟是人家的君山寨,不好就这样当做自己魔山肆无忌惮吧。”

    毕月霄曾有一个徒儿,资质绝顶,对其寄以厚望。此徒却为了增长功力饮了摩山至宝“红颜水”,叛出摩山,从此不见。这红颜水是摩山师祖所传,盛于瓶中,用去一半,将瓶子密封,三年后,其瓶自满。惟有掌门修习摩山至高内力心法至第六重时,每月饮一滴红颜水方能增益。叛徒将红颜水一饮而尽,没有红颜水的辅助,导致毕月霄落下这怪叫不止的毛病,却也始终练不到第九重。与夏遂良三人过招,毕月霄并未欲真取其性命,一来原只是想考究下于和传给夏遂良的兴唐合功,二则让自己徒儿龙云凤掠阵观瞧,开阔眼界。哪料三人前前后后竟和自己打斗了近二百回合,也未乱象。其中每一人功力都胜于自己爱徒龙云凤,又想起自己的叛逃弟子,心中气嫉恨于和门下昌盛,便想下重手,报复当年败于于和之仇,却也并未想置其于死地。

    毕月霄见陈仓和尚出手阻拦,心想跟辈计较也失身份,骂道:“老秃驴,你倒是到处和稀泥、做老好人。难怪你三教堂如今在江湖中威望如此之重,原来是到处抱粗腿啊。你方才将白莲花晏飞交予我老婆子,我摩山就要请你的人情嘛!这三个子倒还不配我老太婆计较!十年前,我败在于和掌下,于和倒也未加害于我!我恨于和,倒也不会拿辈开刀!与你这秃驴何干?他日,我与于和相见,再报当年之仇未迟!”

    陈仓闻言,呵呵一笑,心忖:“这老妖婆虽手毒心狠,倒也一贯地言出必践!今日这三位年轻裙是无虞了,毕月霄为光大摩山门派,必是要寻于和晦气了。”

    陈仓道:“大家和气为先,何必打打杀杀。我老和尚若能令江湖止杀,四处和和稀泥,这身皮囊湮灭之日,也可无愧去见我佛。不过眼前还有一位大人物到了,毕老剑客还是仔细为是。”

    毕月霄冷笑一声道:“不错!我看大家都该仔细的好!”

    周一、钟麘、夏遂良、夏侯仁、红文诸人闻言,环顾四周,惟有月光如水,夜风吹面,朗月高悬,虫声唧唧,皆惊:“四周寂静,何时来了大人物?莫非隐藏在周围?这毕月霄和陈仓和尚功力卓绝,竟称此人为大人物,言下之意且来者不善。”

    赫然,那豹貔庭庭前廊下酒席间坐着一瘦干高挑的老者,一身青色布衣,抽着旱烟,望着演武场里的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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