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昭华殿鸿门宴（2665字）

    齐嫣送完衣服，便开始准备长寿面。为了这面，她私底下练了好几天。长寿面做好，送蛋糕的外卖小哥也上门了。齐嫣一并将东西送去，就见铜洗水面中，萧晟钧捧着热气腾腾的长寿面，眼眶发红，喉头微哽。小福子也偷偷别过脸去，抬手抹了把眼泪。他家殿下都多少年没正儿八经的过过生辰了。萧晟钧放下碗，问小福子：“香烛准备了吗？”“有的！”小福子探头看了眼外面，鬼鬼祟祟的从柜子深处翻出香烛。小福子放风，萧晟钧在清扫完的供桌上摆上香案，把那碗长寿面也放上去。萧晟钧燃起三炷香，俯身长拜。这是他每年生辰必做的事：祭拜生母。萧晟钧盯着袅袅的青烟，在心中道：母后，儿臣吃到长寿面了，另一端，齐嫣估摸着萧晟钧应当吃完长寿面了，递纸条提醒他接蛋糕。考虑到对方俩古人的心理承受能力，齐嫣特意订了一个不花哨的，上面用奶油写着简单又诚挚的祝福的蛋糕。“这是什么？”小福子瞪大了眼，小心翼翼的托着蛋糕底座，“奴才从未见过！”萧晟钧扫了眼纸条，道：“说是蛋糕，应当是鸡蛋做的祝寿糕点。”萧晟钧拿着小勺，绕了一圈，最终舀起了蛋糕上面的奶油花朵，香甜的奶油入口即化，顺着喉咙一路滑到心里，化开了他的心。“殿下！”小福子嘴里含着勺子，眼睛瞪得溜圆，“这、这这这……”萧晟钧见他如此，便也用小勺轻挑出一小块，放入口中。奶油触及味蕾的瞬间，如同绽放的烟火，被这口感惊艳。两人不一会便分食了这个生日蛋糕。吃罢，小福子表情呆滞的坐在那里回味。萧晟钧若有所思的盯着水波平如镜的铜洗。该拿什么东西去谢那位姑娘呢？还没等他想出头绪，沉浸式回味的小福子突然站起来：“来人了！”萧晟钧收回视线，透过半掩的窗看向殿外。雪天之间，一个小太监高昂着下巴踏入殿内。他居高临下睥睨着萧晟钧，捏着嗓子道：“圣上口谕，着大虞皇子萧晟钧即刻前往昭华殿，钦此！”话音落，小福子立马不安的看向萧晟钧。大梁国每逢除夕会在昭华殿设下家宴，所谓家宴，参与宴会的都是大梁皇室中人。萧晟钧作为他国质子，过往从未曾参加过。今年怎么突然就让他去了？萧晟钧看了一眼小福子。小福子会意，凑近小太监，把手里的金锭塞进他的袖子里：“这天寒地冻的，还劳烦公公跑一趟。”太监掂量了一下金锭的份量，道：“按规矩殿下是不该去的，但咱们七殿下说，这等阖家欢乐的时候，殿下人在异国他乡，难免思乡情切，这才劝陛下召您过去，同喜同乐。”果然又是赵懋。萧晟钧心下了然，行礼道：“是。”眼见着小太监的身影远了，小福子才慌慌张张道：“殿下，那七皇子不可能那么好心，不能去啊！”萧晟钧换上平日常穿的破旧衣裳，语气平静：“我无法拒绝。”小福子沉默了。身为质子，他从没有权利说不。自古以来，质子不过是个止战的筹码。萧晟钧虽为嫡子，在大虞处境尚且不如其他皇子，更何况在这大梁？梁帝心里自然清楚，这质子若是成了弃子，便毫无用处。因此他从不贵待萧晟钧，只当他是个短暂的工具。折辱助兴，也无妨。昭华殿外，红烛高燃，映得宫墙人影摇晃。殿中舞女曼妙旖旎，丝竹之声宛转悠扬。萧晟钧一步一步踏上台阶，走入殿内：“臣萧晟钧，参见陛下。”高台上的梁帝大手一挥：“免礼，来了便入座吧。”“多谢陛下。”萧晟钧礼还未谢完。早就等不及的赵懋冒了出来：“萧晟钧，你来迟了！当罚！”萧晟钧入座后才回他：“七皇子恕罪，晟钧居所甚远，又是突然得知要赴宴，这才仓促赶来。”“都是借口！”赵懋手一甩，眼神直愣愣的，带着几分醉意，“先自罚三杯，一来请罪，二来为我父皇祝贺。”他都搬出梁帝了，萧晟钧不好再硬挺着不喝。三杯酒下肚，火舌一路蹿进胃里。赵懋眼见杯中酒被尽数饮下，眼里闪过阴霾。真正的游戏才刚开始。赵懋端着酒杯，挥着胳膊赶走在大殿正中央献舞的舞女。“都是些庸脂俗粉，毫无新意！”赵懋撵完人，转头冲着高高在上的梁帝行礼，“父皇，儿臣表演个节目，给您解闷怎么样？”“哦？”梁帝睨了他一眼。殿中一时静了下来。赵懋嘿嘿一笑，冲着门口打了个手势。很快他的贴身太监便带人扛着射箭的工具上殿。萧晟钧静静看着，脸色沉下去，他能猜到赵懋想干嘛。果不其然，射箭的工具刚放置好，赵懋便转头不怀好意的看着萧晟钧：“萧晟钧，我准备了一个节目为父皇助兴，需要你的帮助。”说完，赵懋怕萧晟钧不配合，又急忙道：“我父皇那么照顾你，你不会不给我父皇这个面子吧？”小福子盯着射箭工具，心说如果只是比射艺的话就好喽。怕就怕赵懋要玩什么新花样。萧晟钧站起来，看着赵懋：“不知七皇子打算怎么表演。”“很简单！”赵懋扔掉酒杯，拿起弓箭，然后抬起下巴指了指远处，“近日我箭法颇有精进，想向父皇展示。但殿中无靶，不如你来做我的靶子！”此话一出，昭华殿的人齐齐一静，或明或暗打量着梁帝脸色。梁帝坐于龙椅，看不出情绪，只淡淡举杯一饮。不阻止，态度不言而喻。昭华殿中的气氛明显热烈起来。三公主先是不赞成，但见萧晟钧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脸色，她就又坐了回去。不妨就让赵懋狠狠磋磨他的锐气，然后自己再美救英雄，将萧晟钧纳为入幕之宾。赵懋挑衅的看着萧晟钧。小福子“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奴才愿意代替我家主子去当那个靶子。”“放肆！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赵懋冷下脸来，指着小福子，“把这个没规矩的东西给我拖出去，打五十大板！”五十板子打下去，小福子就是铁打的也活不成了。萧晟钧看了一眼正和皇后说笑的梁帝，起身挡在了小福子面前：“除夕佳节，闹出人命不吉，晟钧愿当靶子为陛下和诸位娘娘助兴，这奴才的命就留着吧。”赵懋眉毛一横，前几日被压下的火气又翻涌上来。他刚想怒斥，扭头发现他母妃冲他隐晦地使了个眼色，赵懋只能见好就收。反正父皇摆明了今日会任由自己欺辱萧晟钧。“那就二十板子，左右不过一个奴才，不能因为他让这个节晦气！”被两个侍卫架着往外走的小福子，眼神绝望地看着萧晟钧走到了赵懋所说的位置，站定。赵懋搭弓射箭，晃晃悠悠的瞄向萧晟钧。箭在弦上。高台之上的梁帝突然开口：“莫花了脸。”三公主闻言极为赞同的点头，那张标致的脸要是花了，她上哪再找那么一个绝色。赵懋冲着萧晟钧挑衅一笑：“你可站稳了，我这喝了酒，眼花手抖，要是偏了方向，那你就只能怪老天不保佑喽！”萧晟钧头顶一颗苹果，两手各托着一颗，不动如松的站在大殿中央。?“咻！”第一支箭破空划过。赵懋醉的太逼真，那支箭没划多远便软软的落在了地上。有皇子大声嘲笑：“七弟，你这水平就别丢人现眼了呗！”“就是，我在这殿上坐着都害怕，怕你这箭一飘，飘到我这！”所有人都在嘲笑，唯独萧晟钧眼神沉了下去。赵懋再次搭弓，萧晟钧察觉到赵懋似乎瞄准了自己的右臂。众人嘻嘻哈哈间，第二支箭离弦。宴会嘈杂，只有萧晟钧听到了利器扎进肉里的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