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看着白颐恬不解且无辜的模样，尤盛咬牙切齿，用力捏他的脸，字从牙缝里挤出来。「白颐恬，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已经结婚了？我是你老公，你出轨啊，还敢这么理直气壮？」白颐恬被捏得大叫，他捂着脸挣脱，愤愤踹了尤盛一脚。「我这叫出轨，那你就是高铁站！轨道四通八达，还好意思说我？」尤盛被噎了一句，声音低了点：「我的事……那不是结婚之前就说好的，你不介意。」「我是不介意啊！我管过你吗，我还替你打掩护呢！」白颐恬气呼呼地坐在床上，眼睛睁得溜圆：「说好各玩各的，结果我的事，你就说得那么难听！」「怎么就变成说好各玩各的了？」「那你什么意思啊，只准你五六七八个地找，不许我谈恋爱啊！」尤盛一时不知道怎么反驳。这话乍一听是挺双标的，其实不全是这么回事。如果白颐恬是那种爱玩会玩的小孩，只要不出格，尤盛肯定也就随他了。但这显然是个天真的傻瓜蛋被带坏、被骗了，傻呵呵地掏着钱，还以为是在「谈恋爱」。尤盛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首先，我没有五六七八个的找。其次，无论我找几个，我都能保证，我能控制这段关系，你能保证吗？你真以为你这是在谈恋爱？」「……什么意思？」尤盛自以为很委婉：「你就没想过，人家是图你的钱。」「你！」白颐恬倏地站起来，很生气！「我有钱，我就多付出一点怎么了？感情的事怎么只能用钱来衡量！你就只看得到钱，他很爱我，我也爱他，这多少钱也买不着！」眼看说不通，白颐恬又爱来爱去的，听得尤盛直冒无名火。「我要是不看钱，你用什么养他？他要是真有那么爱你，就整天躺着向你伸手，你管这叫真爱？你见识过几个人就这么肯定？」「我们就是真爱就是真爱！」白颐恬说不过，一想到自己纯洁的大学恋爱被尤盛这个花心大海王玷污，又急又气，眼里忍不住蒙上一层雾。「你花钱找那些人陪你上床，我没看不起你，你还看不起我？你凭什么这么贬低我们？」尤盛忍不住凶起来：「你这么理直气壮，为什么偷偷摸摸？这么真的真爱不委屈？怕我爸妈知道干什么？」白颐恬忍着眼泪反驳：「那你又为什么让我打掩护？你不是也怕奶奶知道吗。」「好，好，那你去说。我做的我认——」尤盛在气头上，转身就要开门。「你敢不敢认？正好，你坦白，我们顺便离婚，你追求真爱去吧。」不想白颐恬却瞬间用力抱住尤盛的胳膊，死死拖着他。等尤盛收回手，白颐恬的眼泪哗的一下就涌出来：「你当然不怕——」白颐恬哽咽着，觉得丢脸，慌乱地擦眼泪，却越擦越多，狼狈又可怜，哭着说：「你是叔叔阿姨亲生的，你当然不怕！你做什么他们都会原谅的……」白颐恬来尤家后，全家都顺着、宠着他，他也天天都是笑盈盈的。因此白颐恬的眼泪一出来，尤盛就有点慌。没想到三两句话就把白颐恬弄哭了，他原本没想吵架来着。尤盛心里不是滋味，赶紧从桌上抽了几张纸巾，一边擦了擦白颐恬的脸，一边别扭地安抚：「别哭啊……就那么一说，又不是立刻真要去……」「对！这种话你可以随便开玩笑！但就算是玩笑，我也害怕！」「你根本就不懂，在这个家，我一直努力表现得听话乖巧……我怕做错事，怕叔叔阿姨不喜欢我，怕奶奶对我失望。所以我怎么敢说？」「……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们当然喜欢你，奶奶也不会失望的。」事情暴露得太过突然，白颐恬不但没有心理准备，还被尤盛吓唬着威胁。因此尤盛越安慰，白颐恬反而越觉得委屈：「你看，你就知道说这些。根本不知道我每天多、多……」白颐恬抽噎着，眼眶红红，悲愤地看着尤盛，「楚延就懂，他会安慰我，鼓励我。爸爸妈妈离开后，只有在他身边，我才没有负担，我才觉得轻松一点。」提到白颐恬过世的父母，这话题就敏感了。尤盛也不得不把重点放到这上面来，毕竟什么也比不上白颐恬心理健康重要。来到尤家后，长辈对他关怀备至，疼爱有加，一度超过对尤盛。尤盛却没有任何意见，甚至他也很关心白颐恬，更愿意照顾他，哪怕结婚。所以尤盛自然而然以为，白颐恬在尤家是真的快乐、感觉到安全。可现在白颐恬这么一番话，显然并不是这样。尤盛只好先把楚延这个杀千刀的放在一边，在心里措辞，要怎么安慰白颐恬。尤盛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想：「你心里有想法，其实反而应该说出来，只要你开心，爸妈跟奶奶怎么会生你的气？你这么憋着，奶奶要是知道了，更要心疼，要不——」尤盛的本意是想说白颐恬在家如果不开心，可以随时表达出来，不用刻意讨好谁，更不用怕谁会不喜欢他。但白颐恬哪知道尤盛心里已经想到别的地方了。他一心担忧跟楚延的事曝光，尤盛的沉默已经让他的心紧绷成一根弦，这些话此时此刻听起来，不就是让他坦白和楚延的事吗？这下又急又怕，白颐恬吓得直接哭了出来：「不要说不要说，我不要说！」尤盛吓了一跳，也急了：「好好好，不说不说，你先别哭。」然而情绪一时爆发，要收回去就没那么容易了，白颐恬的哭声一时止不住。偏偏这两声让早就听到动静、在卧室门口着急等待的尤奶奶和尤妈妈按捺不住了。尤奶奶急促地敲门问：「怎么了呀，恬恬怎么哭了？」尤妈妈稍微冷静一点：「尤盛啊，有话好好说，别凶恬恬。」白颐恬这下是彻底陷入事情败露的极度恐惧中，慌乱地看向尤盛，眼泪流得更凶了。「我没凶他……」尤盛勉强回答，看见门把手被压下去，他忙不迭要冲过去反锁，然而这个动作却被白颐恬解读为开门。这简直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白颐恬扑过去抱住尤盛的腿，跌倒在地上，仰着头哇地哭叫。「我错了，我错了！哥，我都听你的！你别告状，求求你了——」而这一耽误，门就被推开了。尤奶奶和尤妈妈正好就看到白颐恬可怜兮兮地坐在地上，对着尤盛泪流满面地认错。一整个被欺负得可怜兮兮的小白菜样。这画面直接让尤奶奶抬手捂住胸口，怒道：「你要气死我是不是！尤盛，我叫你不要欺负恬恬！」「我没欺负——」啪——尤奶奶上去就给了尤盛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