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

    国庆一连五天，方慧都不让我上她的床。某一晚我不小心碰到她的胳膊，她就跟被猫吓到了的老鼠一样迅速躲开，死死地瞪着我。“李子阳，我白天累得半死，没兴趣跟你玩这些游戏！”我有些委屈，六年没碰老婆，我想她想得厉害。我也知道她不容易，只是想抱着她睡个觉，毕竟假期结束，她又要离开了。我刚想解释什么，她却把我的枕头被子全部裹成一团塞到我怀里，让我睡客房去。我想到妻子一连几天没给我过好脸色，甚至连夫妻间的情事她都找一万个借口躲避，不由得有些心塞。但她回来一趟不容易，我再思念她，也不想因为我自己的问题伤了家庭的和气，只好抱着被子去了客卧。次日，我起床到客厅，正好看到杰森在跟女儿抢玩具。女儿力气不及杰森，被杰森一把推倒，额头撞到桌角，瞬间涌出鲜血。杰森得意洋洋，把手里的汽车玩具一下一下往女儿身上砸。“让你跟我抢妈妈，我告诉你，妈妈是我一个人的！”而方慧居然笑意盈盈地坐在一边看着，夸杰森力气大！我大惊失色，冲上去狠狠甩了杰森一巴掌。方慧立刻变了脸，冲上来把杰森护在身后，死死地盯着我。“李子阳，你再对杰森动手，我就跟你离婚！”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指着躲在她身后仇恨地盯着我的杰森，气得胸口不断起伏：“你为了你客户的孩子，放任女儿被打，还要跟我离婚？！”“还有，他说什么你是他一个人的妈妈是什么意思？”方慧也怒气冲冲：“我照顾他这么久，他叫我一句妈妈怎么了？李子阳，六年了，你就把女儿教成这种娇蛮任性的样子，小磕碰也要装哭卖惨！”我来不及跟方慧再争，抱起女儿急急忙忙送去医院，忙到深夜才回来。隔天，公司主管打电话给我，说公司系统出了大问题，要我立马过去。我扫了一眼正用宠溺的眼神看着胡吃海喝的杰森的方慧，又看了看自己乖乖坐在客厅地毯上玩积木的女儿，还是嘱咐了一句。“我公司临时有点事，我过去一趟，下午就回来。你看着点女儿。”方慧头也不抬，继续给杰森盘子里夹菜，满不在乎地说。“知道了，你那破公司能有什么事。”我抿了抿嘴唇，握紧了拳头。我是一家民族企业的工程师，妻子出国前那家公司在一众资本企业里并不起眼，因此在外企工作的妻子一直看不上我的工作。可是就在她外派的这些年里，民族企业迅速崛起，眼下已经丝毫不逊色于那些资本企业。公司事务紧急，我来不及跟方慧说太多，收拾好公文包匆匆离去。出门前，我抱起女儿，用自己的额头顶着她的额头，逗得她咯咯笑。“漾漾乖，爸爸下午就回来，要乖乖听妈妈的话哦。”公司的电话响个不停，我不再逗留，看了女儿一眼就出了门。只是我没想到，这一眼居然是我见到女儿的最后一面。午后，我完成了工作，惦记着家里的妻女，拖着疲惫的身躯赶回了家。在小区楼下，我却看到让我肝胆俱裂的一幕。方慧带回来的那个混血儿居然和女儿待在阳台上，正在把女儿往下推！我大声叫喊：“你在做什么？！”楼层有些高，声音没法完全传到我家所在的11楼。但杰森还是注意到了我拼命挥舞的手臂，他居然在冲我挑衅地笑！下一秒，我看见女儿小小的身体从高空坠落，我疯了似的朝女儿的方向冲去，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狠狠砸在楼下的地板上，摔成了一滩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