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燕婷期期艾艾地望着沈誉卿，少女的明眸里装满了哀怨。燕仪觉得有些荒唐，自己竟然早没发现这两个人的关系。</p>
其实燕婷心里也不好受。她和沈誉卿，早在燕仪和他结婚前就互相有好感了，只差捅破那层窗户纸。</p>
只是没想到，沈誉卿是个爱江山不爱美人的男人，为了事业可以牺牲婚姻，娶自己瞧不上的女人。</p>
燕婷是个清高的女子。她长得漂亮，整个人水灵灵的像个清甜的鲜桃，眼眸似水柔情。她在学校也是才华出众，成绩优异。燕霓成把她当成自己唯一的孩子在疼爱，全然忘了老家还有个燕仪。</p>
从小到大，燕婷都是众人宠爱的对象。</p>
这样的燕婷，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输给最瞧不上的乡下来的姐姐。</p>
现在这个时代，很多显贵名人都有两个妻子，一个是迫于家里压力娶的旧派女子，另一个是“自由恋爱”的进步女青年。</p>
可自尊心让她没法向沈誉卿低头。</p>
燕婷无法忍受自己和另一个女人共享一个丈夫，这样的话，自己的处境不就和母亲一样了？</p>
虽然父亲极爱母亲，他们家庭幸福，但从小到大，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后议论，父亲抛弃原配跟母亲私奔。</p>
燕婷绝不想步母亲的后尘，除非沈誉卿离婚。因此她这段时间一直在跟沈誉卿赌气。</p>
但感情岂能说割舍就割舍？一听说沈誉卿即将远赴声州，可能很久都不回来，燕婷便愁肠百结，酝酿了很久，还是忍不住跟他说话了。</p>
沈誉卿坦然跟她分享了自己的行程，燕仪在旁边看着，觉得他跟燕婷说话的样子要真诚多了。</p>
“沈大哥，你还记得当年的方育文老师吗？”燕婷忽然说，“听说他现在也在声州。”</p>
“是么？那倒可以去拜访一下。”</p>
燕婷说得起兴：“你帮我带点东西给他，好久没见过他了，他的课真的讲得很好……”</p>
“他有个外号叫‘饕餮’吧？”沈誉卿也笑了，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p>
“是啊，方老师最能吃了，每次上课他都要带一堆吃的来……”</p>
燕仪默然静立在一边，有些郁郁无措，师兄妹叙起旧来没完没了，只当她不存在似的。</p>
瞥见旁边有个卖洋点心的店，燕仪就走进去躲一会儿清静。</p>
玻璃柜亮堂干净，电灯照耀下，一排排的蛋糕和饼干卖相精致诱人。店员正极力向燕仪推荐一款新出来的牛乳栗子蛋糕，燕仪却心不在焉，望着柜台里的点心发怔。</p>
店员以为她来了兴趣，便介绍得更起劲了，正说到激动处，忽然门外一声枪响，整条街沸腾起来。店员锐利的尖叫声把燕仪拉回现实，只见街上所有人乱作一团。</p>
霎时间，枪声、谩骂声、尖叫声还有刀剑相接的声音乱作一团，商贩们哀呼着躲起来，还不忘收拾自己的东西。</p>
“好像是青城帮的人……”</p>
人潮涌动，燕仪在慌乱的人群中捕捉到几个声音。</p>
有人说是青城帮和斧头帮两派的头目打起来了，这两个组织是当地最大的帮派，平时井水不犯河水，也算相互制衡，有政府坐镇，明面上没闹出过什么大事，这次却不知是怎么起了冲突。</p>
枪声响得越来越密集，燕仪慌了神，她极少见到这种场面，心跳快得像要蹦出来了似的，迷茫地四处寻找沈誉卿他们的踪迹。</p>
终于在德聚斋大饭店前见到了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燕仪略略安心，然而不等她上前呼喊，便见沈誉卿动了一下，然后她就看见了他旁边的燕婷。</p>
燕婷蜷缩在他身侧，瑟瑟发抖，像个可怜的孩子。</p>
沈誉卿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像在说话安抚她。</p>
燕仪心下“轰——”地一声，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碎掉了，手脚冰凉，连呼吸都是难受的。</p>
忽然听见剧烈声响，燕仪下意识退了半步，手臂却还是被狠狠地擦伤了，面前的巨大的广告牌被行人撞倒，正好将她和那两人隔开，耳边依然是嘈杂的枪声和尖叫声，她再抬眼，只看见那两个身影依偎着离去。</p>
男人紧紧保护着少女，仿佛她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p>
没有人记得燕仪。</p>
手臂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p>
燕仪这几天经历了太多打击，她甚至来不及难过，因为当下的处境太恐怖了，到处都是尖叫声，不少人稀里糊涂地就被误伤了。</p>
还有人在高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快跑啊！”</p>
她只好躲回到点心店里去，求店员收留她一会儿。却听见“砰——”地一声，店门被踹开，一个黑衣服的男人闯了进来，随后跟着涌进来一群拿刀拿枪的人，店员吓得大叫起来，燕仪拉起她就往门外跑，却被他们拦住。</p>
“有没有见过一个受伤的年轻男人？穿白西装，中分头的。”</p>
黑衣人声音低沉而有磁性，语气里透着压迫感。</p>
女店员赶紧摇摇头：“没有没有！”</p>
“是吗？”男人扫了她俩一眼，视线停留在燕仪身上。他眸光凌厉阴沉，燕仪只与他对视了一眼便慌乱地移开视线。</p>
男人冷笑，若有所思地踱起步来：“把这儿里里外外给我搜一遍！”</p>
“是！”众人开始四处搜寻，走进里间去翻箱倒柜，店里乱成一团，店员见状又是害怕又是哀叹。</p>
没过多久，手下人便来报没有搜到人。男人抬脚便要离开，燕仪和店员刚刚松了口气，忽然见他折返回来。</p>
高大的身影好像一堵漆黑的墙，挡在她们面前，阴影笼罩着两个女人。</p>
“大爷，我们是做小本生意的，哪儿敢藏人啊？”店员语带哭腔。</p>
男人却不理会，直接越过她扯住燕仪的胳膊，燕仪惊呼一声，被带上前，便见他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这是哪家小姐？”</p>
两人之间不过隔了半步的距离，男人粗热的呼吸拂过她额头。</p>
燕仪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只得强作镇静：“我是梧桐大街沈公馆的少奶奶。”</p>
那人闻言，狭长的凤眼微微一眯，眸中闪过些许遗憾：“原来是沈家少奶奶——”</p>
半响，他松开手。燕仪飞快地往门外跑去，手下们还想拦，却见男人一挥手，示意放她离去，便作罢了。</p>
燕仪一鼓作气跑了很远，没过多久，便听见警察们吹哨的声音，远处的动静才渐渐平息。</p>
一切结束后她冷静了许多，身上还有些钱，就雇了黄包车回家，她实在太累太累，身心俱疲，走不动道了。</p>
回到沈公馆时，里面灯火通明。守卫们见到她非常惊喜：“少奶奶回来了！快去禀报老爷老太太。”</p>
公馆今夜的警备少了很多，警卫员说：“少爷派他们去找您了。”</p>
想来应该是沈誉卿回到家才发现，自己把妻子给忘了。</p>
燕仪回到家里，先去沈应蝉夫妇那边报了个平安。沈老太太虽不与她有多亲近，但见到燕仪煞白的小脸，也不禁埋怨：“誉卿做事真是糊涂，这么危险的时候，哪有把媳妇忘在大街上的道理。”</p>
沈应蝉的脸色也阴沉不定，这事要是传出去，沈家岂不沦为众人笑柄。</p>
燕仪心想他倒不是有意的，只是一心护着他真正的心上人，哪儿还顾得上旁人？这话却不能在人家父母面前说。</p>
“人太多了，走散也是难免的。”她打了个圆场。</p>
得知燕仪手臂受了伤，老太太难得慈爱地给她叫了医生来，处理完伤口才放她回去。</p>
大门一关上，燕仪就没了笑脸，唇角绷得紧紧的，眼眸里透着疲惫和厌倦。</p>
大厅里空无一人，沈誉卿还没回来。保姆过来问她要不要吃些宵夜，燕仪垂眸道：“煮点燕窝粥吧，多煮一些，誉卿回来也要吃。”</p>
沈誉卿一进门就看见沙发上靠着个窈窕的人。</p>
燕仪半眯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发愣，素色旗袍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p>
他有时候觉得她不像个活在当代的人，不像画报上的美女活色生香，倒像是古画上哀怨的仕女，好像风一吹，她就化作一缕青烟飞走了。</p>
“回来了？”</p>
倒是燕仪先清醒过来，转过头来望向他，眼神不带一点儿温度。</p>
沈誉卿的表情有瞬间的凝滞，不过很快又换上一张玩世不恭的笑脸：“刚才场面太乱了，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幸好你没事。”</p>
燕仪听了这话只觉得怒上心头。他边说话边走过来，把手搭在她肩上，温柔地抚摸她的下巴：“吓坏了吧？”</p>
她扯了扯唇角，并不言语。</p>
沈誉卿见状轻笑：“生气了？”</p>
“没有。”燕仪推开他的手站起来。</p>
沈誉卿挑眉看着她，他对这个女人并没有多少耐心，刚才护燕婷而忘了她，原本还有些愧疚，现在见她使起小性来，便连那点愧疚都烟消云散了。</p>
他转身欲上楼。</p>
保姆正好端着煮好的宵夜进来，燕仪接过那盅燕窝粥，用服软的语气低声道：“陪我吃点东西吧。”</p>
沈誉卿停住脚步，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p>
燕仪让保姆回去休息，自己去拿了两个碗，把粥盛出来。随后，她看了一眼坐回大厅的沈誉卿，他背对着她的方向，正用留声机放着音乐，姿态优雅地靠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p>
燕仪迅速拿出刚才准备好的东西，那是从桃木匣子里取出来的一个小瓷瓶，燕仪拔出塞子，把里面的粉末悄悄倒进碗里。</p>
她把燕窝粥端到他面前：“趁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p>
沈誉卿看了她一眼，见她低着头的样子似乎很委屈，不解道：“就这么难受？”</p>
他以为她还在为那件事生气。</p>
“以后不许再留下我一个人。”燕仪突然直视着他的眼睛说出这句话，声音轻柔但坚定。</p>
沈誉卿挑眉浅笑，漫不经心地点了一下头，便喝起粥来。</p>
燕仪心想：“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抛下我，从今以后，就只有我不要你的份，你再也没有机会丢下我。”</p>
其实燕婷心里也不好受。她和沈誉卿，早在燕仪和他结婚前就互相有好感了，只差捅破那层窗户纸。</p>
只是没想到，沈誉卿是个爱江山不爱美人的男人，为了事业可以牺牲婚姻，娶自己瞧不上的女人。</p>
燕婷是个清高的女子。她长得漂亮，整个人水灵灵的像个清甜的鲜桃，眼眸似水柔情。她在学校也是才华出众，成绩优异。燕霓成把她当成自己唯一的孩子在疼爱，全然忘了老家还有个燕仪。</p>
从小到大，燕婷都是众人宠爱的对象。</p>
这样的燕婷，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输给最瞧不上的乡下来的姐姐。</p>
现在这个时代，很多显贵名人都有两个妻子，一个是迫于家里压力娶的旧派女子，另一个是“自由恋爱”的进步女青年。</p>
可自尊心让她没法向沈誉卿低头。</p>
燕婷无法忍受自己和另一个女人共享一个丈夫，这样的话，自己的处境不就和母亲一样了？</p>
虽然父亲极爱母亲，他们家庭幸福，但从小到大，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后议论，父亲抛弃原配跟母亲私奔。</p>
燕婷绝不想步母亲的后尘，除非沈誉卿离婚。因此她这段时间一直在跟沈誉卿赌气。</p>
但感情岂能说割舍就割舍？一听说沈誉卿即将远赴声州，可能很久都不回来，燕婷便愁肠百结，酝酿了很久，还是忍不住跟他说话了。</p>
沈誉卿坦然跟她分享了自己的行程，燕仪在旁边看着，觉得他跟燕婷说话的样子要真诚多了。</p>
“沈大哥，你还记得当年的方育文老师吗？”燕婷忽然说，“听说他现在也在声州。”</p>
“是么？那倒可以去拜访一下。”</p>
燕婷说得起兴：“你帮我带点东西给他，好久没见过他了，他的课真的讲得很好……”</p>
“他有个外号叫‘饕餮’吧？”沈誉卿也笑了，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p>
“是啊，方老师最能吃了，每次上课他都要带一堆吃的来……”</p>
燕仪默然静立在一边，有些郁郁无措，师兄妹叙起旧来没完没了，只当她不存在似的。</p>
瞥见旁边有个卖洋点心的店，燕仪就走进去躲一会儿清静。</p>
玻璃柜亮堂干净，电灯照耀下，一排排的蛋糕和饼干卖相精致诱人。店员正极力向燕仪推荐一款新出来的牛乳栗子蛋糕，燕仪却心不在焉，望着柜台里的点心发怔。</p>
店员以为她来了兴趣，便介绍得更起劲了，正说到激动处，忽然门外一声枪响，整条街沸腾起来。店员锐利的尖叫声把燕仪拉回现实，只见街上所有人乱作一团。</p>
霎时间，枪声、谩骂声、尖叫声还有刀剑相接的声音乱作一团，商贩们哀呼着躲起来，还不忘收拾自己的东西。</p>
“好像是青城帮的人……”</p>
人潮涌动，燕仪在慌乱的人群中捕捉到几个声音。</p>
有人说是青城帮和斧头帮两派的头目打起来了，这两个组织是当地最大的帮派，平时井水不犯河水，也算相互制衡，有政府坐镇，明面上没闹出过什么大事，这次却不知是怎么起了冲突。</p>
枪声响得越来越密集，燕仪慌了神，她极少见到这种场面，心跳快得像要蹦出来了似的，迷茫地四处寻找沈誉卿他们的踪迹。</p>
终于在德聚斋大饭店前见到了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燕仪略略安心，然而不等她上前呼喊，便见沈誉卿动了一下，然后她就看见了他旁边的燕婷。</p>
燕婷蜷缩在他身侧，瑟瑟发抖，像个可怜的孩子。</p>
沈誉卿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像在说话安抚她。</p>
燕仪心下“轰——”地一声，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碎掉了，手脚冰凉，连呼吸都是难受的。</p>
忽然听见剧烈声响，燕仪下意识退了半步，手臂却还是被狠狠地擦伤了，面前的巨大的广告牌被行人撞倒，正好将她和那两人隔开，耳边依然是嘈杂的枪声和尖叫声，她再抬眼，只看见那两个身影依偎着离去。</p>
男人紧紧保护着少女，仿佛她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p>
没有人记得燕仪。</p>
手臂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p>
燕仪这几天经历了太多打击，她甚至来不及难过，因为当下的处境太恐怖了，到处都是尖叫声，不少人稀里糊涂地就被误伤了。</p>
还有人在高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快跑啊！”</p>
她只好躲回到点心店里去，求店员收留她一会儿。却听见“砰——”地一声，店门被踹开，一个黑衣服的男人闯了进来，随后跟着涌进来一群拿刀拿枪的人，店员吓得大叫起来，燕仪拉起她就往门外跑，却被他们拦住。</p>
“有没有见过一个受伤的年轻男人？穿白西装，中分头的。”</p>
黑衣人声音低沉而有磁性，语气里透着压迫感。</p>
女店员赶紧摇摇头：“没有没有！”</p>
“是吗？”男人扫了她俩一眼，视线停留在燕仪身上。他眸光凌厉阴沉，燕仪只与他对视了一眼便慌乱地移开视线。</p>
男人冷笑，若有所思地踱起步来：“把这儿里里外外给我搜一遍！”</p>
“是！”众人开始四处搜寻，走进里间去翻箱倒柜，店里乱成一团，店员见状又是害怕又是哀叹。</p>
没过多久，手下人便来报没有搜到人。男人抬脚便要离开，燕仪和店员刚刚松了口气，忽然见他折返回来。</p>
高大的身影好像一堵漆黑的墙，挡在她们面前，阴影笼罩着两个女人。</p>
“大爷，我们是做小本生意的，哪儿敢藏人啊？”店员语带哭腔。</p>
男人却不理会，直接越过她扯住燕仪的胳膊，燕仪惊呼一声，被带上前，便见他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这是哪家小姐？”</p>
两人之间不过隔了半步的距离，男人粗热的呼吸拂过她额头。</p>
燕仪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只得强作镇静：“我是梧桐大街沈公馆的少奶奶。”</p>
那人闻言，狭长的凤眼微微一眯，眸中闪过些许遗憾：“原来是沈家少奶奶——”</p>
半响，他松开手。燕仪飞快地往门外跑去，手下们还想拦，却见男人一挥手，示意放她离去，便作罢了。</p>
燕仪一鼓作气跑了很远，没过多久，便听见警察们吹哨的声音，远处的动静才渐渐平息。</p>
一切结束后她冷静了许多，身上还有些钱，就雇了黄包车回家，她实在太累太累，身心俱疲，走不动道了。</p>
回到沈公馆时，里面灯火通明。守卫们见到她非常惊喜：“少奶奶回来了！快去禀报老爷老太太。”</p>
公馆今夜的警备少了很多，警卫员说：“少爷派他们去找您了。”</p>
想来应该是沈誉卿回到家才发现，自己把妻子给忘了。</p>
燕仪回到家里，先去沈应蝉夫妇那边报了个平安。沈老太太虽不与她有多亲近，但见到燕仪煞白的小脸，也不禁埋怨：“誉卿做事真是糊涂，这么危险的时候，哪有把媳妇忘在大街上的道理。”</p>
沈应蝉的脸色也阴沉不定，这事要是传出去，沈家岂不沦为众人笑柄。</p>
燕仪心想他倒不是有意的，只是一心护着他真正的心上人，哪儿还顾得上旁人？这话却不能在人家父母面前说。</p>
“人太多了，走散也是难免的。”她打了个圆场。</p>
得知燕仪手臂受了伤，老太太难得慈爱地给她叫了医生来，处理完伤口才放她回去。</p>
大门一关上，燕仪就没了笑脸，唇角绷得紧紧的，眼眸里透着疲惫和厌倦。</p>
大厅里空无一人，沈誉卿还没回来。保姆过来问她要不要吃些宵夜，燕仪垂眸道：“煮点燕窝粥吧，多煮一些，誉卿回来也要吃。”</p>
沈誉卿一进门就看见沙发上靠着个窈窕的人。</p>
燕仪半眯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发愣，素色旗袍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p>
他有时候觉得她不像个活在当代的人，不像画报上的美女活色生香，倒像是古画上哀怨的仕女，好像风一吹，她就化作一缕青烟飞走了。</p>
“回来了？”</p>
倒是燕仪先清醒过来，转过头来望向他，眼神不带一点儿温度。</p>
沈誉卿的表情有瞬间的凝滞，不过很快又换上一张玩世不恭的笑脸：“刚才场面太乱了，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幸好你没事。”</p>
燕仪听了这话只觉得怒上心头。他边说话边走过来，把手搭在她肩上，温柔地抚摸她的下巴：“吓坏了吧？”</p>
她扯了扯唇角，并不言语。</p>
沈誉卿见状轻笑：“生气了？”</p>
“没有。”燕仪推开他的手站起来。</p>
沈誉卿挑眉看着她，他对这个女人并没有多少耐心，刚才护燕婷而忘了她，原本还有些愧疚，现在见她使起小性来，便连那点愧疚都烟消云散了。</p>
他转身欲上楼。</p>
保姆正好端着煮好的宵夜进来，燕仪接过那盅燕窝粥，用服软的语气低声道：“陪我吃点东西吧。”</p>
沈誉卿停住脚步，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p>
燕仪让保姆回去休息，自己去拿了两个碗，把粥盛出来。随后，她看了一眼坐回大厅的沈誉卿，他背对着她的方向，正用留声机放着音乐，姿态优雅地靠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p>
燕仪迅速拿出刚才准备好的东西，那是从桃木匣子里取出来的一个小瓷瓶，燕仪拔出塞子，把里面的粉末悄悄倒进碗里。</p>
她把燕窝粥端到他面前：“趁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p>
沈誉卿看了她一眼，见她低着头的样子似乎很委屈，不解道：“就这么难受？”</p>
他以为她还在为那件事生气。</p>
“以后不许再留下我一个人。”燕仪突然直视着他的眼睛说出这句话，声音轻柔但坚定。</p>
沈誉卿挑眉浅笑，漫不经心地点了一下头，便喝起粥来。</p>
燕仪心想：“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抛下我，从今以后，就只有我不要你的份，你再也没有机会丢下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