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别沧海</p>
哺时初刻，齐夫人派了一个丫鬟过来，说正房那边传晚膳了。</p>
“今日这么早就用晚膳？”夏鲁奇和李嗣昭尚未分出胜负，不想离开练武场。</p>
“我还要回皇宫拜别圣上。”李存勖神秘地眨了眨眼，“而且，我得去宫里接一位大美人。”说罢，转首朝李嗣昭挑起一边剑眉，邪谑地笑了。</p>
清姿微微撅起了樱桃小嘴，心里莫名地升起几许不快，从草地上迅速站起，快步地走开了。</p>
李存勖见状，诧异地叫住她：“清姿妹妹，你不一起去用晚膳吗？”</p>
清姿站住，回头淡淡笑道：“我跟娘亲都在西院自己用膳。”</p>
李存勖皱了皱眉，突然对清姿落寞的小小背影挥手喊道：“喂，等等，我也去！”</p>
一边追上去，一边回头拌了个鬼脸：“我去云夫人那里尝尝鲜，邦杰替我给你母亲说一声我不去了！”</p>
说着脚步如飞追着清姿过去了。</p>
夏鲁奇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看了看李嗣昭。</p>
李嗣昭觉得自己有必要替少主人解释一下，线条刚硬的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只得歉意地深鞠一躬，抬手拱了拱，转身健步追李存勖去了。</p>
留下夏鲁奇和那个正房丫鬟瞠目结舌地站在那里。</p>
“娘亲，世子要在咱们院用晚膳！”清姿刚踏进院门就如枝头喜鹊般欢快地喊。</p>
云怀珠连忙放下手中绣活，抬手理了理鬓发，惶惑不安地走了出来。</p>
见清姿果然与李存勖并肩走进来，午后阳光洒满少年明蓝色的窄袖衣衫，勾勒出他修长秀挺的身姿，好似天边的骄阳，熠熠生辉，耀眼夺目。</p>
云怀珠眼神有些恍惚，清姿清脆的声音响起：“娘，快让小厨房准备晚膳啊！”</p>
云怀珠这才从遥远的记忆中回过神来，玉颊扬起一抹美艳动人的笑影：“世子贵步临贱地，妾荣幸之至，今日当亲自下厨，为世子治一桌接风宴！”</p>
清姿噘着嘴扭了扭身子：“娘亲好偏心呐，你都不曾为我亲自下厨做菜！”</p>
“哈哈哈……”李存勖疏狂地哈哈大笑，衫袖轻扬，大步流星进了正厅。</p>
见窗下的卷草纹梨花木书桌上放着一卷书，拿起来看了一眼封面，念道：“《李尚书集》。”转首惊喜地问清姿，“云夫人也喜欢李益的诗？”</p>
清姿甜甜地笑着道：“娘亲和我都喜欢，最近是我在读。”</p>
“哦？”李存勖挑起英挺的剑眉，“这本诗集你通读了？”</p>
“嗯！”清姿点头，黑玛瑙般的大眼睛闪着自信的光芒。</p>
“那我考考你，‘塞上笳鼓断人行’。后面一句是什么？”</p>
清姿呆了呆：“这……李尚书作过这句诗？”</p>
“咦，你才说你通读了。”李存勖邪邪地坏笑道。</p>
“我确实通读了！”清姿急红了脸。</p>
“读过一遍可不一定都能记住。”李存勖笑得越发促狭。</p>
“我都记住了！不信你随意考我！”清姿几乎要急哭了，灵动的大眼睛泪水渐涌。</p>
“那好，我再说一句，看你能否说出下句。”李存勖并不翻开书看，凭着记忆道，“几处吹笳明月夜，下句是……”</p>
“何人倚剑白云天！”清姿不假思索，脱口而出。</p>
“从此无心爱良夜……”李存勖迅速吟出一句。</p>
“任他明月下西楼！”清姿再次应对如流。</p>
“别来沧海事……”</p>
“语罢暮天钟！”</p>
“天山雪后海风寒……”</p>
“横笛偏吹行路难！”</p>
……</p>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如同行云流水，无有半分滞碍。</p>
如此对了上百句，李存勖见清姿有些气喘，方才停下，击节赞道：“看来这本诗集你果然都记住了！”</p>
清姿嫣然一笑，绽出浅浅的梨涡：“我不曾虚言吧，你刚才那句诗，绝不是《李尚书集》里的！”</p>
“当然不是，那句诗是我随口作的！”李存勖忍不住大笑开来。</p>
两人说说笑笑间，菜肴端上来了。</p>
烛光轻摇，美酒浅斟，肴馔具陈。</p>
云怀珠纤纤玉手提起酒壶，柔声问李存勖：“世子能喝一点酒么？”</p>
李存勖摇摇头，眉间露出无奈：“我父亲颇好杯杓，常想让我陪他喝。只是，两位母亲都不许我喝酒……”</p>
“两位母亲？”清姿好奇地发问。</p>
“嫡母刘夫人和我生母曹夫人。”</p>
“亚子哥哥也是庶出？”清姿脱口而出，忽觉失礼，忙掩了小嘴，“抱歉，我……”</p>
“无妨，我本就是庶出嘛！”李存勖立即对她展露春风般温暖的笑容，“只是嫡母膝下无子，大哥前年跟随父亲攻打魏博时不幸殒命疆场。此后我便成了父亲最年长的儿子，嫡母对我也越发看重起来。”</p>
云怀珠出神地听着，竟忘了手中还提着酒壶，不知不觉就倒满了一杯，酒水都溢了出来。她“哎哟”一声，忙放下酒壶，手忙脚乱地擦拭。</p>
李存勖也起身要帮忙，云怀珠摁住他：“世子安坐，妾来就可以了。”她柔美的声线里带着微微的颤栗。</p>
用过晚膳，云怀珠和春莺撤掉残羹碗碟，李存勖和清姿靠在窗边书桌，两人翻开桌上堆的书卷，论诗品词，谈笑风生。</p>
这时，只听门外脚步声响起，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p>
为首一人宽袍大袖，长须飘飘，云怀珠和丫鬟春莺见了，忙放下手中的活，深深一福：“老爷！”</p>
李存勖和清姿也立刻从书桌边转过身来，李存勖深深一躬：“夏世伯！”</p>
“爹！”清姿也蹲身行了一礼。</p>
夏谨言抬手作了个免礼的手势。</p>
李存勖却朝着夏谨言又是一揖：“世伯，不知伯母是否生小侄的气？”</p>
刚才齐夫人备了满桌美味佳肴，让丫鬟去请李存勖赴宴。李存勖却跑到云怀珠这里来用膳，他此刻心里多少有点过意不去。</p>
不过，以他的性子，倒未必在意齐夫人，而是担心伤了夏鲁奇。</p>
他虽年少，却深知男人都偏爱年轻貌美的，所以也吃准了夏世伯不会为此事生他的气。</p>
果然，夏谨言满眼都是宠爱，捋着胡须，摇头笑道：“你这孩子，不光相貌跟晋王酷肖，连脾性都是一般无二！”</p>
李存勖闻言也忍不住笑了，再瞅瞅夏谨言身后的夏鲁奇，见他也一脸爽朗笑意，想是并不介意自己拂了他母亲面子。</p>
“好了，存勖，赶紧收拾准备走。”夏谨言肃容道，“你还要回宫拜别圣上，切莫迟了。”</p>
“亚子哥哥要走？明日还来吗？”清姿像被一道闷雷劈头打下来，整个人都呆住了。</p>
“明日我便要回父亲驻军地，然后就回河东了。”李存勖摸了摸清姿柔软的秀发，“清姿妹妹有空到晋阳来盘桓，我带你到城外骑马打猎！”</p>
清姿仰起头，眼里滚动着两颗大大的泪珠：“刚才那首词咱们还没填完呢……”</p>
“清儿，不许耽搁世子！世子要进宫辞驾，不可误了时辰。”云怀珠一向轻柔和悦的声音微带了严厉。</p>
清姿一瑟缩，后退了两步，低头咬着下唇，拼命忍住眼泪。</p>
李存勖朝云怀珠和清姿作了一揖：“多谢夫人和妹妹款待，后会有期！”言毕，快步走了出去。</p>
清姿追出门，见李存勖修长英挺的身影在微暗暮色中穿过庭院，夏谨言、夏鲁奇和提着行囊的护卫李嗣昭匆匆跟在后面。</p>
走出仪门时，李存勖像是心有灵犀，忽然回过头，朝清姿挥了挥手。</p>
刹那间，清姿只觉滚烫的泪水弥漫了双眼，视野顿时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见了。</p>
送完李存勖出府，夏鲁奇回到西院，在房门口探了探头，见云怀珠正在点灯，问道：“云姨娘，清姿呢？”</p>
“哦，她在后面厢房……”云怀珠将脸别过去，嗓音里似乎带着一丝嘶哑。</p>
夏鲁奇有些奇怪，顾不上多想，转过廊道，见清姿坐在厢房台阶上，手托面庞，眼眶红红的，腮边挂着晶莹的泪珠。</p>
夏鲁奇俯身朝她脸上看：“咦，你哭什么？”</p>
“不曾哭。”清姿噘起小嘴，小身子扭了过去。</p>
“舍不得李亚子啊？”夏鲁奇嘿嘿笑起来，在她旁边坐下。</p>
“亚子哥哥正教我填一首词，你们就把他叫走了。”清姿吸了吸鼻子。</p>
“亚子急着回宫嘛，除了皇上，还有一人在宫里等他……”</p>
“是他说的那个美人？”清姿忽然转过脸来，红红的眼睛紧张地盯着夏鲁奇，“是皇上赐给亚子哥哥的美人？”</p>
哺时初刻，齐夫人派了一个丫鬟过来，说正房那边传晚膳了。</p>
“今日这么早就用晚膳？”夏鲁奇和李嗣昭尚未分出胜负，不想离开练武场。</p>
“我还要回皇宫拜别圣上。”李存勖神秘地眨了眨眼，“而且，我得去宫里接一位大美人。”说罢，转首朝李嗣昭挑起一边剑眉，邪谑地笑了。</p>
清姿微微撅起了樱桃小嘴，心里莫名地升起几许不快，从草地上迅速站起，快步地走开了。</p>
李存勖见状，诧异地叫住她：“清姿妹妹，你不一起去用晚膳吗？”</p>
清姿站住，回头淡淡笑道：“我跟娘亲都在西院自己用膳。”</p>
李存勖皱了皱眉，突然对清姿落寞的小小背影挥手喊道：“喂，等等，我也去！”</p>
一边追上去，一边回头拌了个鬼脸：“我去云夫人那里尝尝鲜，邦杰替我给你母亲说一声我不去了！”</p>
说着脚步如飞追着清姿过去了。</p>
夏鲁奇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看了看李嗣昭。</p>
李嗣昭觉得自己有必要替少主人解释一下，线条刚硬的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只得歉意地深鞠一躬，抬手拱了拱，转身健步追李存勖去了。</p>
留下夏鲁奇和那个正房丫鬟瞠目结舌地站在那里。</p>
“娘亲，世子要在咱们院用晚膳！”清姿刚踏进院门就如枝头喜鹊般欢快地喊。</p>
云怀珠连忙放下手中绣活，抬手理了理鬓发，惶惑不安地走了出来。</p>
见清姿果然与李存勖并肩走进来，午后阳光洒满少年明蓝色的窄袖衣衫，勾勒出他修长秀挺的身姿，好似天边的骄阳，熠熠生辉，耀眼夺目。</p>
云怀珠眼神有些恍惚，清姿清脆的声音响起：“娘，快让小厨房准备晚膳啊！”</p>
云怀珠这才从遥远的记忆中回过神来，玉颊扬起一抹美艳动人的笑影：“世子贵步临贱地，妾荣幸之至，今日当亲自下厨，为世子治一桌接风宴！”</p>
清姿噘着嘴扭了扭身子：“娘亲好偏心呐，你都不曾为我亲自下厨做菜！”</p>
“哈哈哈……”李存勖疏狂地哈哈大笑，衫袖轻扬，大步流星进了正厅。</p>
见窗下的卷草纹梨花木书桌上放着一卷书，拿起来看了一眼封面，念道：“《李尚书集》。”转首惊喜地问清姿，“云夫人也喜欢李益的诗？”</p>
清姿甜甜地笑着道：“娘亲和我都喜欢，最近是我在读。”</p>
“哦？”李存勖挑起英挺的剑眉，“这本诗集你通读了？”</p>
“嗯！”清姿点头，黑玛瑙般的大眼睛闪着自信的光芒。</p>
“那我考考你，‘塞上笳鼓断人行’。后面一句是什么？”</p>
清姿呆了呆：“这……李尚书作过这句诗？”</p>
“咦，你才说你通读了。”李存勖邪邪地坏笑道。</p>
“我确实通读了！”清姿急红了脸。</p>
“读过一遍可不一定都能记住。”李存勖笑得越发促狭。</p>
“我都记住了！不信你随意考我！”清姿几乎要急哭了，灵动的大眼睛泪水渐涌。</p>
“那好，我再说一句，看你能否说出下句。”李存勖并不翻开书看，凭着记忆道，“几处吹笳明月夜，下句是……”</p>
“何人倚剑白云天！”清姿不假思索，脱口而出。</p>
“从此无心爱良夜……”李存勖迅速吟出一句。</p>
“任他明月下西楼！”清姿再次应对如流。</p>
“别来沧海事……”</p>
“语罢暮天钟！”</p>
“天山雪后海风寒……”</p>
“横笛偏吹行路难！”</p>
……</p>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如同行云流水，无有半分滞碍。</p>
如此对了上百句，李存勖见清姿有些气喘，方才停下，击节赞道：“看来这本诗集你果然都记住了！”</p>
清姿嫣然一笑，绽出浅浅的梨涡：“我不曾虚言吧，你刚才那句诗，绝不是《李尚书集》里的！”</p>
“当然不是，那句诗是我随口作的！”李存勖忍不住大笑开来。</p>
两人说说笑笑间，菜肴端上来了。</p>
烛光轻摇，美酒浅斟，肴馔具陈。</p>
云怀珠纤纤玉手提起酒壶，柔声问李存勖：“世子能喝一点酒么？”</p>
李存勖摇摇头，眉间露出无奈：“我父亲颇好杯杓，常想让我陪他喝。只是，两位母亲都不许我喝酒……”</p>
“两位母亲？”清姿好奇地发问。</p>
“嫡母刘夫人和我生母曹夫人。”</p>
“亚子哥哥也是庶出？”清姿脱口而出，忽觉失礼，忙掩了小嘴，“抱歉，我……”</p>
“无妨，我本就是庶出嘛！”李存勖立即对她展露春风般温暖的笑容，“只是嫡母膝下无子，大哥前年跟随父亲攻打魏博时不幸殒命疆场。此后我便成了父亲最年长的儿子，嫡母对我也越发看重起来。”</p>
云怀珠出神地听着，竟忘了手中还提着酒壶，不知不觉就倒满了一杯，酒水都溢了出来。她“哎哟”一声，忙放下酒壶，手忙脚乱地擦拭。</p>
李存勖也起身要帮忙，云怀珠摁住他：“世子安坐，妾来就可以了。”她柔美的声线里带着微微的颤栗。</p>
用过晚膳，云怀珠和春莺撤掉残羹碗碟，李存勖和清姿靠在窗边书桌，两人翻开桌上堆的书卷，论诗品词，谈笑风生。</p>
这时，只听门外脚步声响起，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p>
为首一人宽袍大袖，长须飘飘，云怀珠和丫鬟春莺见了，忙放下手中的活，深深一福：“老爷！”</p>
李存勖和清姿也立刻从书桌边转过身来，李存勖深深一躬：“夏世伯！”</p>
“爹！”清姿也蹲身行了一礼。</p>
夏谨言抬手作了个免礼的手势。</p>
李存勖却朝着夏谨言又是一揖：“世伯，不知伯母是否生小侄的气？”</p>
刚才齐夫人备了满桌美味佳肴，让丫鬟去请李存勖赴宴。李存勖却跑到云怀珠这里来用膳，他此刻心里多少有点过意不去。</p>
不过，以他的性子，倒未必在意齐夫人，而是担心伤了夏鲁奇。</p>
他虽年少，却深知男人都偏爱年轻貌美的，所以也吃准了夏世伯不会为此事生他的气。</p>
果然，夏谨言满眼都是宠爱，捋着胡须，摇头笑道：“你这孩子，不光相貌跟晋王酷肖，连脾性都是一般无二！”</p>
李存勖闻言也忍不住笑了，再瞅瞅夏谨言身后的夏鲁奇，见他也一脸爽朗笑意，想是并不介意自己拂了他母亲面子。</p>
“好了，存勖，赶紧收拾准备走。”夏谨言肃容道，“你还要回宫拜别圣上，切莫迟了。”</p>
“亚子哥哥要走？明日还来吗？”清姿像被一道闷雷劈头打下来，整个人都呆住了。</p>
“明日我便要回父亲驻军地，然后就回河东了。”李存勖摸了摸清姿柔软的秀发，“清姿妹妹有空到晋阳来盘桓，我带你到城外骑马打猎！”</p>
清姿仰起头，眼里滚动着两颗大大的泪珠：“刚才那首词咱们还没填完呢……”</p>
“清儿，不许耽搁世子！世子要进宫辞驾，不可误了时辰。”云怀珠一向轻柔和悦的声音微带了严厉。</p>
清姿一瑟缩，后退了两步，低头咬着下唇，拼命忍住眼泪。</p>
李存勖朝云怀珠和清姿作了一揖：“多谢夫人和妹妹款待，后会有期！”言毕，快步走了出去。</p>
清姿追出门，见李存勖修长英挺的身影在微暗暮色中穿过庭院，夏谨言、夏鲁奇和提着行囊的护卫李嗣昭匆匆跟在后面。</p>
走出仪门时，李存勖像是心有灵犀，忽然回过头，朝清姿挥了挥手。</p>
刹那间，清姿只觉滚烫的泪水弥漫了双眼，视野顿时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见了。</p>
送完李存勖出府，夏鲁奇回到西院，在房门口探了探头，见云怀珠正在点灯，问道：“云姨娘，清姿呢？”</p>
“哦，她在后面厢房……”云怀珠将脸别过去，嗓音里似乎带着一丝嘶哑。</p>
夏鲁奇有些奇怪，顾不上多想，转过廊道，见清姿坐在厢房台阶上，手托面庞，眼眶红红的，腮边挂着晶莹的泪珠。</p>
夏鲁奇俯身朝她脸上看：“咦，你哭什么？”</p>
“不曾哭。”清姿噘起小嘴，小身子扭了过去。</p>
“舍不得李亚子啊？”夏鲁奇嘿嘿笑起来，在她旁边坐下。</p>
“亚子哥哥正教我填一首词，你们就把他叫走了。”清姿吸了吸鼻子。</p>
“亚子急着回宫嘛，除了皇上，还有一人在宫里等他……”</p>
“是他说的那个美人？”清姿忽然转过脸来，红红的眼睛紧张地盯着夏鲁奇，“是皇上赐给亚子哥哥的美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