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谢婉莹苍白的脸在一瞬间变得更加没有血色。

    一时间,她差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好一会儿才问出一句:“他亲口说的……我逼他?”

    费白潜知道自己话说重了,心虚别开眼:“没,但他突然来找我们,说了一句你病了和你们要结婚了,就开始狂灌自己酒。”

    “你对他的心思,大家都明镜似的。这不明摆着……”

    余下的话他没说完,但谢婉莹也明白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那些朋友多少看得出她喜欢谭斯宴。

    而如今她重病,就要死了,他们却要结婚!

    当然只能是她逼迫的。

    谢婉莹的心像被块巨石重重砸过,闷痛到她喘不上气。

    见她状态不对,费白潜慌了,撂下句“我去叫护士来”,就起身离开。

    然而护士没来,来的是谭斯宴。

    他步履匆匆,几乎是冲过来扶住了她:“小莹,你怎么样?你看着我,能看清吗?”

    离得近了,谢婉莹清楚闻到谭斯宴身上那股没散干净的烟酒味。

    他以前从不碰这些的……

    自己竟把他逼到这个地步了吗?

    谢婉莹喉咙发涩,心头也阵阵发酸。nmzl

    她用尽全力将他推开:“离我远点!”

    谭斯宴被迫后退了两步,微皱起眉:“你又在闹什么脾气,因为我忘了来陪你做化疗?”

    谢婉莹竭力压住身心的双重痛苦,嘲讽地扯起嘴角:“我为什么要因为你没陪我生气,你又不是我男朋友。”

    “换句话说,你完全可以不顾忌我的心情。”

    “就像现在,你觉得我无理取闹对吗?那你就该转身走,把我扔下!”

    就像过去无数次她的思绪被他所牵扯,可他丝毫没有察觉到一样。

    自己都已经习惯了,为什么要改变?

    为什么想要的时候得不到,不想要的时候又强塞给她?

    谢婉莹控制不住情绪,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谭斯宴不明白她突然怎么了。

    “小莹,我扶你先躺下,等会儿护士就过来给你吊水,就不疼了。”

    说着,他伸出手。

    却被谢婉莹狠狠打开。

    她眼中带着股说不出的决绝:“谭斯宴,你听不懂话吗?”

    “我不用你管,也根本不想和你结婚。你我都心知肚明那个约定只是玩笑,你以为我真喜欢你吗?”

    “我不过是觉得耍你好玩而已。”

    谭斯宴面色终于染上冷峻:“谢婉莹,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谢婉莹逼着自己开口:“知道。做了二十年朋友,我不想闹得太难看,麻烦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话落,病房里一阵死寂。

    谭斯宴眸光暗冷:“谢婉莹,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刚刚的话是真心吗?”

    谢婉莹知道有些回答一旦出口,自己和谭斯宴之间的关系就再也无法转圜。

    但她还是回答了:“是。”

    谭斯宴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

    病房门重重关上,“砰”的巨响,像是砸在谢婉莹身上。

    所有伪装在这一刻卸下,她躲进被子里放声痛哭起来。

    她哭了一夜,哭到眼睛干了,哭到没有力气。

    天色大亮时,她想,这样也许就够了。

    谭斯宴不必再委屈自己,其他人也不会再诟病她。

    之后一段时间,谭斯宴果然没有再来过。

    谢婉莹日复一日重复着扎针、化疗、吃饭和睡觉的过程。

    她整个人都变得麻木、空洞。

    最后,还是护士说总得有个人来照顾。

    谢婉莹没办法,只能把自己得病的事情告诉了家里。

    当晚谢母就来了。

    她坐在谢婉莹的病床边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谢婉莹看着,觉得母亲还是爱自己的。

    她张了张嘴正想安慰,谢母突然开口:“小莹,你跟妈说实话,你还有多久?”

    谢婉莹顿了顿,手慢慢攥紧:“如果情况好转的话,大概还能活两三年。”

    谢母沉默了会儿,抹掉眼泪后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小莹啊,妈查过了,你这个脑瘤很折磨人的。与其遭这个罪,不如不治了,以后妈照顾你。”

    “以防万一,你先把这个签了,把你的房子和车直接转到你弟弟名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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