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罢了，罢了，我也老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管不了，随你们吧。”走出病房，林思雨低声跟我说了一声谢谢。刚才我跟林爷爷在病房里说的话，她应该是都听到了。“不用跟我道谢，我没把真相说出来，只是不想林爷爷再受刺激，跟你没有关系。”林思雨点了点头，眼底闪烁着别样的情绪。“我知道，你谈恋爱了？”我皱了皱眉，“这是我是隐私，似乎没必要告诉你。”“抱歉。”“林爷爷现在情绪也稳定了，我公司还有事，先回去了。”说完，我转身离开。自那天后，林思雨和陈韶就开始高调恋爱，再也没有藏着掖着。我不想关注他们，但两人经常出现在娱乐新闻头条，连带我公司的人也跟着讨论。陈韶喜欢看江景，她豪掷千万买了江边的别墅送给他，只为让他每天早上起来第一眼就能看到江景。陈韶追星，那个明星生日那天她买下全城所有的广告屏给对方庆生，只为博他一笑。陈韶身体不好，她徒步爬上喜马拉雅山山巅，在石头上刻下SY，只为给他祈福。听到这些，我并不感到意外。她爱一个人的时候，必定是全心全意倾尽全力的。就像年少时，她会在我生病的时候冒着大雨去给我买我最爱吃的馄饨，柔声哄我吃药；明明不会游泳，但还是会陪我潜水，去看海底绚丽的几乎不真实的世界；不喜欢热闹，却会在人声鼎沸的时候抱着我告白年少的爱热烈而真挚，却也短暂，燃尽后只剩一地灰烬，风一吹便散了。发现林思雨的车停在我家楼下，是一个偶然的雨夜。我被雷声吵醒，想起客厅的窗户没关，去关窗的时候，正好一道闪电闪过，我也看到了楼下停着那辆红色法拉利。认出是林思雨的车，我皱了皱眉，没管，关好窗户后就去睡觉了。然而接下来我却发现，每周她几乎有三四天晚上车子停在我家楼下。一两次还能说是意外，这么多次，让我不得不怀疑，她是故意的。她现在已经毫无阻碍地跟陈韶在一起了，半夜跑到我家楼下发什么癫？我对着那辆车拍了个照片，找了个圈内的朋友让他把照片发给陈韶。没过多久，楼下那辆车就离开了。接下来一段时间，林思雨的车都没再出现在我家楼下。我本以为这件事结束了，没想到陈韶却突然找到了我。“许先生，本来我是不应该来找你的，但我考虑了很久，还是觉得需要替思雨解释一下，她来找你，是想请你去看看林爷爷，但因为之前的事，她一直对你心有愧疚，所以才”我皱眉打断他，“林爷爷怎么了？”陈韶叹了一口气，缓缓道“这段时间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半个月前就住院了，医生说，估计最多还有一个月左右。”我赶到医院的时候，林思雨正在给林爷爷喂饭。才一段时间没见，林爷爷就清瘦了许多，精神也大不如前。我心里一沉，眼前也渐渐模糊。自从我爸妈去世后，对我最好的就是林爷爷，但跟林思雨离婚后，为了避免跟她见面，我基本没去看过他。甚至连他生病住院的事，都是别人告诉我的。我哽咽着走到他面前，“林爷爷”“朔风来啦，眼睛怎么红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摇了摇头，强行把泪意逼下去，男儿有泪不轻弹，我也不想惹的林爷爷又伤心。林爷爷瞪了林思雨一眼，没好气地道：“哎哟，是不是你又做什么惹朔风生气了，不然他脸色能这么难看？”我本以为林思雨会反驳，没想到她抬眸看了我一眼，眼里情绪复杂。我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看向林爷爷。“林爷爷，她没有惹我生气，我就是好久没看到你了想你了”在病床边坐下，看着林爷爷消瘦的模样，心里的难过怎么都压抑不住。想到他只有一个月的生命了，我就后悔没有多来看他。等林爷爷吃完饭睡下之后，我跟林思雨走出病房。安静的走廊里，我冷冷看着她，压低声音开口：“为什么林爷爷生病的事，不告诉我？”林思雨脸色晦暗，垂下眸看着我，“我们已经离婚了，我不想再麻烦你。”“你这样做，不觉得自私吗？林爷爷也是看着我长大的，我跟你是离婚了，但你跟别人，我分的很清楚，我不会因为你而迁怒别人。”林思雨抿了抿唇，看着我没再说话。我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神色淡漠地道：“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我也一样，但林爷爷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我打算以后每天都来陪他一会，你安排一下时间吧。”虽然我已经不爱林思雨了，但我也做不到看她跟陈韶在我面前晃，而我还要装作若无其事。“我没有不想看到你。”对于她这句似是而非的话，我忍不住皱眉，“随你，反正我希望我来看林爷爷的时候，你跟陈韶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林思雨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才开口：“你要来看爷爷的时候，给我发个消息，我会安排好时间。”“行。”我把林思雨从黑名单里拉出来，接下来，每天除了去看林爷爷的时候提前给她发消息之外，我们就没有任何交集。一个月后某天，我推着林爷爷在住院部楼下的花园里散步的时候，他突然开口：“朔风，我有话想跟你说。”我走到林爷爷面前蹲下，笑的有些勉强，“林爷爷，你要说什么？”这一个月以来，他从来没有用这种郑重的语气跟我说过话。林爷爷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朔风，我知道自己没多少时间了，这一个月你天天来看我，我很高兴。”心里升起一抹慌乱，这一个月我都尽量表现得平静，可此刻巨大的悲伤却仿佛要将我淹没。